可憐的李登才就險險的逃過一劫。
作爲武將出身,又沒有多少講究的平陽侯府,丫鬟僕婦可能少一些,可護衛卻一點也不少,至少該有的一點也不缺。
因爲還保持着行軍打仗時的習慣,平陽侯府的景樓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護衛守着,要是有人想要對平陽侯府不利,從這裡看得一清二楚。
賴五當初就曾經開過玩笑,當初吳家要是還保持着行軍打仗的這個好習慣,那當時他也就不會這麼容易就將人拿下了。
所以賴五的這個習慣一直保持的很好。
先前護衛發現不對,就已經派了人到李登才身邊,只是李登才畢竟是李家蘇家的貴客,護衛不敢太過,只好在保證不出事的情況下跟在李登才身邊。
然後急忙派人給李石送信,李石收到了信,卻叫他們不用輕舉妄動,自己上了景樓看了全過程。
護衛雖然弄不明白這些讀書人的想法,但不代表他察覺不出李石的情緒變化,知道李石並沒有多麼生氣就微微鬆了一口氣,畢竟對方真的要追究,他們只怕也有一個失職的罪在。
李石向侍衛道過謝,就起身走了。
而那邊,蘇文正跳上牆頭,似笑非笑的看着李登才,直到對方被他看得低下頭,蘇文這才冷哼一聲,趁着桃子不注意的時候咬牙道:“你要是再敢打我妹妹的主意,我就揍死你。”
李登才扭過頭去,只當沒聽見。
蘇文磨磨牙,要不是顧及桃子在這裡,他真的會揍人的。
蘇文生氣的將梯子遞給李登才,翻着白眼道:“快點,要是被抓住了,我們可不管你。”然後恥笑的看了一眼李登才的身板,略顯驕傲的道:“桃子都能翻過呢。”
李登才的臉頓時漲得通紅。
蘇文可以罵他,可以揍他,但怎麼可以這樣說他?李登才幽怨的看着對方,見對方越發得意,就暗暗決定,回去以後一定要習武,至少也不能落在桃子後面把。
李登才艱難的翻身下去,看着將他圍在中間的李江蘇文,頓時有些艱難的看向桃子。
桃子眨眨眼,看不懂。
蘇文則回頭對桃子皺眉,“你還不快回去,等一下姐姐該找你了。”
桃子頓時驚叫一聲,“我忘了丫頭們還在梅林等我呢,那我先走了,二哥哥哥姐夫再見,李公子再見。”說着翻過牆去。
鄭致德也有些憂傷的看着牆壁,然後再看看李登才,頓時恢復了,至少他從小就學了一些武,還不算太丟臉。
鄭致德的功夫算是幾人中最好的,畢竟是武將世家出生,就算他不走武將一途,也不會太過荒廢功夫,從小練到現在,可比李江和蘇文半路出家要好得多。
人一走,院子裡頓時就只剩下四個人了,蘇文就撲上去一把按住李登才就要揍,李登才只能大喝道:“你也爬過先生家的牆的!!!憑什麼就打我?”
蘇文的拳頭停了一下,下手更狠,“因爲她是我妹妹呀!”
“嗷——”李登才驚叫一聲,只能護着頭臉,喊道:“不能打臉!”
蘇文和李江自然知道,打了臉大家都知道了,所以都是撿看不見的地方打。
鄭致德本來還有一些擔心,後來見蘇文和李江也就是看着狠,下手並不太重,就放下心來,坐在一旁翹着腿喝茶觀看,一邊閒閒的道:“也不怪他們打你,你怎麼能翻牆過去呢?就算是想過去見個人也該光明正大的走個門纔是。”
李江和蘇文聽了下手就更狠了,李登才就抽空瞪着鄭致德。
鄭致德張張嘴巴,很想說自己不是故意的,但這話他都不信,更何況對方,頓時不知說話了。
揍過李登才,蘇文這纔有時間關注自家的妹妹,將李登纔看了又看,道:“你人還算可以,但你能做的了自己的主?”
李登纔看了他一眼,心裡升起了一絲希望,總算有人問起了。
李登才自信滿滿的道:“我自然是能做自己的主的,只是你能做桃子的主?”
蘇文就瞥了他一眼,不語,但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他是蘇家的戶主,桃子又是他妹妹,他自然是能做主的。
李登才就不由的心熱起來,要知道,他和蘇文最要好,和蘇文提親總比和李石提親要容易多吧。
李登才就不顧疼痛的裂開嘴笑。
李江就瞥了李登才一眼,覺得這門親事不是很合適,他是這麼對蘇文說的:“桃子缺一根筋兒,李登才也大大咧咧,不是個心思仔細的,這樣的兩口子怎麼過日子?”
蘇文則不是這樣想,“就是因爲桃子缺一根筋,纔要找李登才這樣的,不然嫁給一個頭腦精明的,她什麼時候被人賣了都還不知道呢。至少李登才人品不錯,雖然有些大大咧咧,但那也是心胸闊達,李家又是最重規矩的人家,桃子嫁給他最合適不過。最要緊的是,他對桃子有情。”
蘇文本身就是男人,他也聽過朋友們說起女人的態度,雖然不知道李登才的喜歡能維持多久,但不可否認的是,李登才的爲人註定了他不會虧待桃子,因爲他是一個有責任的人。
李江低頭沉思。
越想他越覺得蘇文說得對,他擡頭看了這個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弟弟一眼,微微一嘆。
大哥說的沒錯,蘇家的人都天生缺一根筋兒,卻又天生的看人準得很。
嫂子是這樣,蘇文是這樣,桃子雖然還沒表現出來,不過珠玉在前,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可見上天是公平的,他雖然心思細密,也謀劃無遺,但在識人和運氣一途上就比不上蘇文。
李江微微一笑,這樣也好,至少分開以後,蘇文那邊也不至於會出事,他也可以微微放下心來。
想到以後的日子,李江微微有些不適應。
從他有記憶後不久就是與家人一起,與蘇文更是同牀同吃,從家裡到書院,這幾年雖然早就有了自己的房間,但他們還是因爲功課時常在一個屋裡呆着,以後也許就要天各一方……
不過,李江見對方臉上完全沒有任何傷感的樣子,就知道對方要麼是沒考慮到這個,要麼就是沒心沒肺的不在乎。
很顯然,蘇文是屬於前者,所以李江現在都不太願意說起跑官的事,生怕對方反應過來後影響他殿試。
李石沒有向木蘭提起這件事,李江和蘇文更是不可能提,這件事竟然就這麼隱了下來。
只是媛媛見跟着桃子的丫頭又在找她,再見到桃子的時候難免要問:“你不是早就將侯府逛遍了嗎?怎麼還會迷路?”
桃子就將李登才的事當笑話一樣說了,末了道:“我就說他笨笨的,難免又不信,只是不明白爲什麼這麼笨的人也能考上舉人。”
媛媛看着毫無所覺的桃子,頓時覺得李登才無比的可憐,可是想想,這未必是壞事。
桃子沒有開竅,媛媛更不可能去教她。婚事還沒說定,要是桃子這時候開竅,以後豈不是要難受?
媛媛想到這幾天嫂子懷孕反應又大了一些,雖然不吐,但看見東西總是不想吃,這幾天因爲這個大哥和嫂子都瘦了不少,這件事還是找個時間和二哥文哥哥他們說一聲吧。
家裡的人都沒想過讓桃子開竅,但,事情總是這麼意外。
李登纔對於侯府來說並不陌生,在有限的幾個客人裡,他算是來得勤的,不說天天報到,但只要鄭致德出現,李登才就會出現。
久而久之,府裡的丫頭婆子們也都看出來了,丫頭們私下不僅有些羨慕嫉妒。
說起來李石他們的家世真的不怎麼樣,以前連溫飽都成問題,可現在,兩家倆進士,妹婿也是進士,如今再給妹妹說親也是舉人,可以說,一家都進入了讀書人家,整個家就這麼起來了。
那些丫頭裡,本來家裡比李石木蘭他們還要優越的大有人在。
所以人就是這樣,一旦對比,心裡難免有些不平衡起來。
這時見鄭致德上門,李登才卻沒來,難免心中嘀咕,當下就有丫頭私底下嗤笑:“聽說那位李公子家裡也是世代爲官的,這樣的人家怎麼會娶蘇姑娘?估計是家裡反對了吧?”
有伺候李石木蘭的聽了就搖頭道:“這卻是不是,我聽着,倒像是李姑爺不怎麼滿意李家,那李家規矩太大,怕蘇姑娘過去受委屈呢。”
有人撇嘴道:“你就替他們遮掩吧,李家怎麼也比李姑爺和姑奶奶家強十倍,這樣的人家還嫌棄,那他們想要一個什麼樣的人家?”
那丫頭就沉默下來,她雖然不是貼身伺候李石木蘭的,但也能經常出現在李石木蘭跟前,那倆人選人可是多看對方品性,對於家世這些東西反而看的比較低。只是,她看了一眼周圍的幾個姐妹,到底還是沒把這話說出來。
“我看李公子應該沒這麼快放棄,你們是沒見前一段時間他對蘇姑娘有多熱情。”
“只是可惜了,蘇姑娘到現在都還沒開竅。”
“所以說,李公子也挺可憐的。”
桃子站在陰影處蹙眉,拐了一個彎自己走了,想到昨天李登才的話,一張俏臉頓時變得通紅,心不由的劇跳起來。
她一路避過人,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將丫頭婆子都趕出去,自己撲倒牀上,抱着一個抱枕,眼睛帶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光彩盯着頭上的帳子看。
半響,纔將連埋進抱枕,在牀上滾了兩圈。
有了心事的小女孩還不會太掩藏自己的心思,更何況,桃子向來不是會在家人面前藏心思的人,因此一到晚飯,木蘭就看了桃子幾眼,李石順着木蘭的目光看去,什麼也沒說,給木蘭夾了一筷子的青菜,低聲道:“多吃一些。”
木蘭看着綠幽幽的青菜,心裡的那股鬱氣消散了一些,這幾日也不知道怎麼了,孩子特別鬧騰,她肚子明明很餓,但看着東西就是沒有食慾,還是李石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買了一些青菜回來做了,她才勉強吃下一些東西。
李石看向木蘭的肚子,心中暗道:等這孩子出生,他非得揍他一頓不可,真是太會折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