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放假,大妹傍晚到家,發現柴門虛掩,家裡一個人都不在。原來里長老孃大壽,里長在村裡搭上戲臺子,請一班戲子來唱戲,溫秀才和二妹看戲去了,小妹出去玩沒有回來。
大妹淘米做飯,正燒火之際,聽見外頭有賣蠟燭的,於是放下火鉗,拿了銅錢出去。
這個村裡,除了不差錢的里長,極少有人家家裡這麼費蠟的,溫家也算是小販的大客戶,每次進村叫賣,一定會經過溫家。
大妹把一包蠟燭放進溫老爹房間裡,回廚房往竈膛里加些柴火,接着拿鐮刀去屋後的菜園子裡割了幾個青菜,又拔一把蒜苗,等到飯熟之後,把孫大娘送給她的臘肉和蒜苗一起炒了,又做了一碗青菜湯。
天色將暮,小妹聞着飯香回來,看見大妹在,於是進屋把抄好的《孟子》給她。
大妹剛把《孟子》放好,溫秀才和二妹也回來了,小妹拿碗盛飯布筷。
溫秀才道:“以後這些事情等我們回來再做,你把手幹粗不好。”
大妹回道:“也不常做,回頭我擦些潤手膏,不礙事的。”
吃過晚飯,二妹洗完碗筷,拿出學館夫子留下的功課。
溫秀才監督二妹和小妹背書練字,讓大妹去看戲。
大妹搖搖頭,道:“我不愛看這些。”因爲都是假的。也跟着拿出紙筆,挨在兩個妹妹旁邊,照着古詩詞練字,溫秀才拿針線給自己補衣服,時不時擡頭指點三人一二。
二妹首先完成課業,收拾好之後,眼巴巴將溫秀才瞅着。溫秀才被看得沒辦法,搖頭道:“想去就去吧,不要玩得太晚。”
二妹忙跑去廚房喝了口水,快步走出家門。小妹隨後也完成了,想要偷偷溜出去,被溫秀才叫住,讓她繼續在家裡看書。
小妹扁扁嘴,不服氣道:“爲什麼二姐都可以出去?”
溫秀才瞪她一眼,“你又不喜歡看戲,你去幹什麼?老老實實在家裡待着!”
小妹不情不願回來,抖開被子,蹬掉鞋子鑽進被窩裡,捂得嚴嚴實實,連衣服也不脫。
第二天吃過中飯,大妹小睡片刻,從臥房出來。溫秀才進屋讓大妹出去一下,有人送信給她。
大妹邊猜邊出去,付了三個銅板給送信的人,拿了信,拆開來看,原來是蘇慕亭蘇姑娘寫給她的。
“溫思妹妹臺鑒:陽春三月天,萬物始復甦,值賞花探柳之時,縣臺大人定於三月三在蘭溪邊舉辦‘曲水流觴’,凡受邀請者,可以攜好友入內,把酒臨風,共賞春之樂,愚姊無才,僥倖亦在邀請之列,遂恭請思妹前來,敢告前騶,餘翹首以盼。”
“什麼是‘曲水流觴’?”二妹問。
溫秀才當書生的時候,最喜歡和學子們一起做這些文人雅士的事情,吟詩作詞,共搓技藝,但是女子參加的跟他們的不同,具體有什麼不同,溫秀才沒有見識過,但不能在孩子們面前丟了面子,咳嗽一聲,道:“就是在上巳節這一天,大家聚在一起喝喝酒,唱唱歌,跳跳舞。”
“沒勁!”小妹丟開手,跑出去玩。
二妹眼巴巴瞅瞅溫秀才,又眼巴巴瞅瞅大妹,最後去屋後拔草。
溫秀才嘆氣,讓大妹別放在心上,道:“這是縣太老爺設的宴,尋常人根本入不了局,那位蘇小姐願意帶你,已是不易,你且珍惜這個機會見見世面,二妹還小,今晚睡一覺,明天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