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三年之約1
小魚兒搖頭,正要說話,外頭突然傳來朗笑,兩人同時一怔,見房門被人推了開來,一個高大的身影顯露。
“皇上!”小魚兒大驚,起身就要行禮。
未等他跪下,靳允狄道,“不用行禮。”
小魚兒眨眼,斟酌了下,還是聽了他的話,沒有行禮。
“不知皇上到草民家中來有何事?”
“朕來看看朕的孫……外孫。”靳允狄悠然說。
小魚兒怔然,“外孫?皇上,您的外孫是誰?”阮處雨早就告訴了他,他只是德妃的外孫。
“德妃是朕的妃子,她的外孫,自然也是朕的外孫。”靳允狄理所當然的說。
小魚兒有些不自在,並沒有就此出聲。
“爲何不說話?”德妃緩步進來問。
小魚兒一愣,看着她道,“姥姥怎麼也來了?”
德妃捂嘴笑,“皇上來了,本宮自然也該來,畢竟你娘是本宮認的閨女不是麼?”
小魚兒撇撇嘴,垂下腦袋。
看他不打算喊靳允狄,德妃秀眉微挑,“剛纔皇上說你也是他的外孫,你該喊喊他。”
“姥爺。”小魚兒動脣,半晌才吐出這兩個字。
靳允狄眸光閃了閃,點頭應,“小魚兒真乖,再叫一聲。”
“姥爺。”他順從的喊。
靳允狄再次應聲,他走到小魚兒面前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輕笑起來。
小魚兒圓溜溜的眼中有着說不清的情緒,靜了半晌,他正要開口說些什麼,葛休顫抖着聲音道,“皇……皇上,參……參見皇……”
“好了,別參了。”看着一臉驚恐之色的葛休,靳允狄自顧拂手出聲。
葛休發抖的手緊緊握着,嘴裡吶吶應聲,“是,是。”
凜眉,打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靳允狄道,“你是小魚兒的先生?”
深吸了口氣,葛休努力用平靜的語氣回,“在下不才,正是他此時的先生。”
眯眼,默了幾秒,靳允狄又問,“你考了幾次舉人?”
“兩……兩次吧。”葛休答。
“兩次?還沒考中?”
“是。”葛休垂下頭,露出羞憤的表情。
捏弄了下袖子,靳允狄神色慵懶的問,“你想當官?”
葛休點頭,“在下曾立誓要光宗耀祖。”
“朕若授你個小官,你可願意?”
“什麼?”葛休有些傻眼。
靳允狄笑道,“你不用考了,朕授你個小官,你直接上任,可願意?”
“我,我,我。”葛休不知道是被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暈了還是覺得受辱了,我了半晌愣是沒說出整話來。
看他這樣,小魚兒眨了眨眼,幫忖着問,“先生,你不要麼?”
葛休咬了下牙,點了點頭,“要。”
小魚兒嘴一咧,衝靳允狄道,“先生願意,你要給先生什麼官?”
“他現在只是秀才而已,授官亦不能授太高,便,八品的縣丞吧。”
“多謝皇上恩賜!”葛休立即跪下謝恩。
靳允狄凜神,“朕雖然授了你縣丞,可你若干不好縣丞該乾的事,朕會收回這恩賜,反之,若你幹得好,朕會慢慢升你的品級。”
“謝皇上。”葛休再次謝恩。
靳允狄垂眸,淡淡的道,“等會朕回宮後,會看看哪個地方差縣丞,到時再下旨讓你過去。”
“是。”葛休朗應出聲。
“起吧。”看了他一眼,靳允狄將視線轉到小魚兒身上,他勾起脣,溫和的語氣說,“小魚兒,你願意跟朕回宮麼?”
小魚兒扯脣,搖了搖腦袋。
擰了下眉,靳允狄問,“在皇宮裡,你能享受錦衣玉食,能有無數宮人伺侯,爲何你不去?”
“那不是草民的家。”他直白的回。
看靳允狄面露不悅之色,德妃忙開口,“小魚兒,既然你喚皇上一聲姥爺,就無須自稱草民了,而且,既然本宮和皇上是你的姥姥和姥爺,那皇宮,也算是你另一個家,不是嗎?”
小魚兒哼了聲,他直視靳允狄道,“皇上,草民不明白,你爲何突然就要認了草民當外孫?你不怕草民混淆了皇室血脈麼?”
停頓了下,他冷冷的問,“還是說,你其實知曉草民就是皇家血脈?”
靳允狄眯眼看着他,“你爲何會以爲朕知道你就是皇家血脈?”
“草民以爲,身爲高高在上的帝皇,不會當個井底之蛙,不知曉外邊的事,若是草民,一定會關注身邊發生的事,一定會將身邊的異狀查個一清二楚。”
靳允狄怔愣,片刻後朗聲大笑起來,“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然這麼聰明。”
小魚兒斂眉,吶吶的道,“草民一點也不聰明,草民以前從來不想太多事,草民以爲有孃親在,草民就能什麼都不管,可是,有一日,孃親突然不管草民了,那時,草民才明白,草民不該總靠着孃親,孃親會累的。”
“草民已經不小了,草民能想自己的事,草民想不想依靠孃親,草民想讓孃親能夠反過來依靠草民,老公公說,草民若想如此,便不能只觀眼前,草民得想很多事,他給草民講了很多很多事物,草民這才明白了很多事。”
“你還小,用不着想太多事。”靳允狄擰着眉頭說。
小魚兒搖頭,“草民一點都不小。”
輕哼一聲,靳允狄開口,“你怎麼不小?人家三四歲的孩子在做什麼?他們只知道吃喝玩樂,誰準你想太多的?”
小魚兒黑幽幽的眼珠凝住,脣瓣微抿了下,“草民想做的事,不用誰準,草民覺得應該做的事,就會去做!”
靳允狄身子微怔,他拉大眼皮看着他,半晌都沒開口。
“朕剛纔聽你說,你要麼不管人,要管,就要管天下人,是麼?”
葛休臉色一白,纔要幫着開口說些什麼,小魚兒已經出了聲,“是。”
靳允狄朗笑出聲,“朕就給你這個機會,你若能在三年內從雲深書院畢業,朕就讓你管天下人!”
“皇上先回答草民的問題。”小魚兒沒有就他的話接聲,而是這麼說。
“什麼?”靳允狄愣住。
小魚兒稚聲道,“你是否知曉草民的身份?”
“德妃跟朕說過。”
“若我在三年內從雲深書院畢業,你就讓我管天下人?”
“是。”靳允狄點頭。
“這個機會我要了!”
眯眼,靳允狄讚揚的說,“有霸氣,這纔是朕的孫子。”
小魚兒看着他,沉聲說,“姥爺,我只是你的外孫。”
“呃……你……”靳允狄有些傻眼。
“我不會認無憂王的!我不要他當我的爹!”
靳允狄無奈的眨眼,“不認他便不認吧,可你能認朕這個爺爺啊。”
小魚兒搖頭,“認你當爺爺,就等於認他當爹。”
靳允狄不明白他爲什麼在這事上這麼執拗,不過,他懶得去和他爭這個名頭,反正總有一日,他會認他的。
“既然你答應了,明日你便進雲深書院去學習吧。”靳允狄朗聲開口。
小魚兒點頭,“好。”
小魚兒莫名奇妙的離開雲深書院,又莫名奇妙的回來,引起了雲深書院衆人的好奇,他一去,立即有人抓着他問,爲什麼他突然離開,又突然回來。
小魚兒和問話之人不熟,看了問話之人一眼,拂開他的手,淡然的走到一旁的空桌前坐了下來。
被無視的某人有些不悅,乍喝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咱們是同窗,不過是問句話而已,你做何要這種態度?”
“他以爲自己的孃親有了封號,就能傲視衆生,殊不知,乞丐再怎麼變,本質還是乞丐。”靳秋揚譏諷的出聲。
小魚兒看着他,冷冷的道,“乞丐若有錢,若能置房置地,便不是乞丐,他能當正常人,有些人自認出身不凡,其實剔除那身份,他只是一身爛骨而已,被嬌養廢了的東西。”
“你說本世子是爛骨?”靳秋揚臉色一變,大喝出聲。
小魚兒輕笑,“難道你不是麼?你現在不過是被身份撐起來的,沒了這身份,你還有什麼?”
靳秋揚咬牙,“本世子這身份,你便是想也想不來,就算本世子依仗的是身份,那又如何?本世子還有身份倚仗,你有什麼?”
小魚兒斂眉,淡淡的道,“我要的一切,會自己去爭取,我不會倚仗外物。”
靳秋揚譏笑,“便是努力一輩子,你也享不了本世子這尊榮。”
小魚兒搖頭,不再回話,他將帶來的書本翻開,面色淡定的翻看着。
見此,靳秋揚不屑的出聲,“裝模作樣做什麼?你真看得懂那書麼?”
似沒聽到一樣,小魚兒自顧翻看。
靳秋揚跺腳,正要過去拍下他的書本,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先生來了。”
靳秋揚忙坐正身子直視前方。
沒多久,教習的先生踏着大步走了進來,掃視衆人一眼後,開始了今天的教習。
上午的課上完,小魚兒兀自收拾書本往外走。
身後兩個身影追上,待與他並齊,纔有一人開口,“小魚兒,你爲什麼突然又回來上課了?你娘不是不希望你來麼?”
問話的是梅陽豔。
看了她一眼後,小魚兒扯脣,“娘不在,我自個做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