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護犢
朱三見爲自己撐腰的人離開,什麼都沒說就要走,卻被阮處雨攔住,“你要是走了,誰還我清白!幾天前你因口頭辱了另一婦女的清譽受了打,今天想再故計重施麼?我告訴你,我行得正,坐得端,我不會因爲人家的幾句話就覺得受辱,更不會因爲人家要毀我清譽就妥協!”
“我……”朱三憋紅臉,恨恨的瞪着她。
阮處雨冷笑,“麻煩你向衆人解釋清楚方纔的事,要不然,我會將你送交衙門,讓官府來幫我訴清白。”
“說吧,當着咱們大傢伙的面說出來。”一人興味十足的說。
被逼得急了,朱三深吸了口氣吼,“我要說什麼?”
那人看着他,冷笑一聲諷着,“說什麼?好笑,你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毀這位夫人的名譽,你不該解釋解釋麼?”
“有什麼好解釋的!毀了就毀了,她一個賤婦,我怎麼毀不得她的名譽?”磨了磨牙,朱三臉一橫,無賴的反駁起來。
“你說她是賤婦?呸,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麼?你憑什麼這麼說她?”那人不屑的哼。
朱三微微昂頭開口,“她不是賤婦是什麼?不聽父母的話跟人家男人跑了,結果父母趕出了家門,這種女人就是賤婦!”
小魚兒是不太聽得懂他們的對話,可是朱三的辱罵,他還是聽得懂的,聽他這樣說,他立即出聲道,“不許你罵我娘!”
朱三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娘本就生得賤,我罵了又怎樣?要不是賤,她怎麼會不聽父母的話和男人走?”
“各人有各人命!那是她的選擇,她要選擇那男人,那是她的事,別說別人了,就是我們這做父母的也不能說什麼!”沉着的聲音突然在酒樓響起,衆人視線倏地轉向某個桌子前邊。
那前邊坐着兩個男女和一個小孩,那女的眉頭深鎖,氣勢凜然,顯然,方纔說話的就是她。
“你是什麼人?”一好事者疑惑的問出這話。
“你沒聽到她說麼,他們這做父母的……這不明擺着,她就是這婦人的娘麼。”另一人插話道。
那人點頭,看着寧氏問,“你女兒真的沒聽你們的話跟男人跑了?”
“我開口,只是想解釋一下,我的女兒有權力選擇跟她生活的男人,你們不能因爲她的選擇就評判她的行爲!你們沒這個資格!”
“也就是她果然跟男人跑了就對了!你別說得那麼冠免堂皇,她下賤就是下賤,什麼叫有權力選擇?她根本沒有資格去選擇!爲了一個男人跟自己的父母鬧翻,這種選擇那就是不孝!”朱三眯眼,強詞奪理的開口。
聽到這話,寧氏笑着道,“我的女兒一向孝順,只是在這件事情上,她有不同的選擇而已,到是你,你是什麼人?你憑什麼這麼罵她?你自己又是什麼東西麼?”
“你都三十歲了,還不知道養家賺錢,讓孤苦的老母親成天累死累活的賺錢養你,你說我女兒不孝,她只是做錯了一件事情而已,而你,卻從來沒做對過!”
“不許你說我娘!”朱三咆哮的叫。
睨着他,阮處雨冷冷的說,“不想讓人說,你爲什麼要做這種讓你娘覺得丟臉的事?”
“你……”朱三話堵,沒再開口,悶着臉咻的一下衝出了酒樓。
他的速度極快,等到衆人回過神來,他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走了,看戲的大部分人頓時有些意興闌珊,又將神思放回飯桌上,你一句我一句的開聊起來,倒是有少數人還惦記着關於阮處雨的事,於是上前衝寧氏問,“你女兒真的跟男人跑了,還被你們趕出家門了麼?”
寧氏看了問話之人一眼,淡淡的開口,“這是我的家務事,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問話之人被這麼一堵,頓時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訕訕的離了去。
待人散去,寧氏看了阮青天一眼,兀自朝阮處雨那桌走去。
阮青天欲說什麼,可想了下,吞了話,拉着阮雲蕭趕緊跟了上去。
走到阮處雨所在的桌前坐下來後,寧氏便毫不客氣的發問,“他是誰?”
“在下是一個大夫。”未等阮處雨開口,葛休便出了聲。
看着他,寧氏冷冷的問,“你怎麼會和我女兒在一塊?”
“這……”葛休吞吐起來,不知該怎麼解釋,倒是阮處雨大大方方的說,“我僱了他專門照顧小魚兒,娘不知道,小魚兒被拐賣後,受了不輕的傷,我擔心他,便專門請了個大夫在身邊照顧他。”
“這麼說他住在你家?”寧氏不悅的問。
“自然。”阮處雨點頭。
寧氏瞪着她,恨恨的道,“你怎麼能讓一個外人住在你家?更何況這個外人還是個男人!就算你擔心小魚兒也不該這樣!他住在你家的事要是傳出去,你知道外頭會傳出什麼閒話麼?你不要臉,我這個當孃的還要臉呢!”
最後一句話,寧氏聲音壓得很低,就是怕旁人聽着。
寧氏的話說得很重,沒等阮處雨有什麼表示,葛休便羞愧的道,“伯母,在下今天就離開夫人家,在下不會讓人傳出閒話的。”
“嗯。”看了他一眼,寧氏滿意的點頭,又看着阮處雨道,“你知道你剛纔做了什麼麼?你不要仗着自己有幾分膽量就敢挑戰人家捕快的臉面!你方纔這樣直言,那侯捕快是要記恨上你的!”
“咱們是小民,沒錢沒勢,要是招了那捕快的記恨,你好日子就到頭了!你不知道那侯捕快是什麼人吧?在咱們阮家村,就連里正都不敢得罪他!你憑什麼跟人家叫板?”
“不跟他叫板,那我該做什麼?我應該屈服他,任由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麼?”阮處雨冷冷的問。
“你服軟,他不會怎樣的,你到底是個女子,他一介男人,怎麼會跟你糾纏不休。”寧氏解釋。
阮處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抱歉,你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他怕是已經記恨上我了。”
就是她早些說,她也不會改變心思對他們服軟的!這次擺明了是朱三尋了人想報復她,服軟?想都別想!
“你這是什麼態度?你覺得我囉嗦了?不該對你說教?”看她這樣,寧氏不悅的說。
“剛纔你幫了我,我很感激,不過對於我的作爲,我並不後悔,你要是怕得罪了他日子不好過,可以離我遠些。”
聞言,寧氏眼珠一瞪,“你……”
見寧氏起了氣,阮青天忙插話道,“好了好了,事情都過了,該得罪的不該得罪的已經得罪了,這事就算了,媳婦,你是出門散心的,就別想這些糟心事了。”
“還散什麼心啊,一肚子的氣。”寧氏冷哼出聲。
瞥了她一眼,阮青天嘆了口氣,道,“那現在飯還吃麼?”
“吃,怎麼不吃,菜都點了,去,讓小二將菜弄到這裡來,我們就在這桌上吃。”瞅了眼阮處雨那張平淡無波的臉,寧氏氣哼的說。
阮青天點頭,讓店小二將他們在另一桌上點的菜都上到這桌來,幾人就這麼合坐着各吃各的。
當然,情緒都不怎麼高,默默吃完飯,阮處雨結了兩桌的帳與阮青天他們一道出了酒樓。
他們一走,掌櫃便搖頭嘆,“虧了二兩銀子。”
聽到他的話,店小二幽幽的道,“得了吧,侯捕快沒在這大鬧一場咱們就該知足了。”
聞言,掌櫃白了他一眼,“要你多話!”
是,他這麼找阮處雨的麻煩,的確是怕那侯捕快沒從她身上找着樂子,就記恨上他們酒樓了,要是讓他記恨上他們酒樓,那他們酒樓可就完了,這侯捕快別看是個捕快,卻是實實的無賴,真得罪了他,他這酒樓可別想做下去了。
可……事情是如此又怎樣?他還是很心疼錢,他們吃飯沒付錢,讓他虧了不少,這侯捕快今兒是打定主意要坑阮處雨,所以點的都是貴菜……
離開酒樓不久阮處雨便和阮青天他們坐着牛車回了阮家村,到了村口,阮處雨與他們分開,分別之際,阮青天囑咐道,“你這幾天就別出門了,你得罪了那侯捕快,他肯定會找機會抓你的錯的。”
“嗯,多謝爹提醒。”阮處雨禮貌的道謝。
阮青天點頭,再不說什麼,拉着寧氏和阮雲蕭回了家。
目送他們離開後,阮處雨與葛休回了石屋。
“夫人,能不能結出診費,在下現在就離去。”沒等阮處雨落坐,葛休便開口說。
看了他一眼,阮處雨道,“你要現在走的話,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的。”
“什麼?”葛休驚呼,“夫人,你難道想食言?”
“食言?我當初是說,要你回家照顧我兒子,直到他痊癒爲止,現在他未痊癒你就要走,我當然不該給錢你。”
“你……我,夫人,你怎麼可以這樣!在下雖然沒有照顧到小魚兒痊癒,可是他現好得差不多了,用不着在下了,你爲何不許在下離開?”
阮處雨瞌眸,“別的話我也不想多說,要麼,你就再多留幾天,要麼,你就現在不要錢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