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樓出了一個嘴刁的大肚婆,不但把店裡的菜給說的一文不值,還自己親自做菜,證明自己說的美味有多好,說天香樓盜用她落氏鋪子的吃食,她要追究責任。
短短三日,成都府傳的大街小巷,人人都想去一嘗大肚婆做的美味,只可惜人家不接受,弄得好幾個大臣也是無計可施,連朝堂議事都是敷衍了事。
後宮的御花園裡,兩個妖豔的女子,一前一後走着,身後舍人宮女跟着一大羣。
“惠姐姐……”
惠貴妃止步,睖了那女人一眼,冷道:“蔡美人,主意說話。”
“惠貴妃教訓的是,妾身明白了。”蔡美人撫了撫身子,算是賠不是。
“蔡美人,你可聽說了最近我的天香樓出事的事?”惠貴妃淡淡一言,便繼續走着。
蔡美人眼光流轉,這落氏怎麼非要找惠貴妃的麻煩,現在真是害苦了她,也好,一起收拾得了。
“聽說了,只是不知道什麼來路。”蔡美人點頭,滿臉堆笑。
惠貴妃冷冷一笑,“聽說是邛州府的人,好像和你是同鄉。”
蔡美人嘭的一聲跪在地上,渾身嚇得抖如篩糠,“貴妃娘娘,妾身不知道這刁民是誰,更加不知道天香樓是娘娘的啊?”
“你看你這點出息?”惠貴妃呲鼻一哼,“我就這麼一問,你至於嗎?趕緊起來。”
“是,多謝娘娘。”蔡美人低着頭,脣角維揚,露出一抹狡黠,跟上腳步。
惠貴妃看着天牢的方向,“李御醫如今可願意說點啥了嗎?”
“回稟貴妃娘娘,始終不肯開口。”一個舍人上前,如實回稟。
惠貴妃淡淡一笑,“他還真是死心眼,怎麼都不肯坐實那個賤人的罪行。”
“娘娘,妾身覺得,陛下也沒說不讓你殺人,你怎麼就是不肯動手啊?”蔡美人故作一臉不解。
“你這種蠢貨能知道就不是美人了。”惠貴妃冷冷一言,便吩咐道:“回摩訶水晶宮。”
“恭送娘娘。”蔡美人立刻頷首,畢恭畢敬。
“娘娘,走遠了。”蔡美人身邊一個貼身宮女回了一句,便上前扶着。
“滾開。”蔡美人一臉冷冽,雙目怒視身邊的宮女,“賤人,連個蛋都不會下,拽什麼拽。”
“娘娘,回去吧,小心隔牆有耳。”
“哼!”蔡美人冷哼一聲,轉身便回宮去了。
天牢裡,孟玄珏看着,斗篷壓着臉的初塵,囑咐道:“你自己快點,不然被發現了不好。”
“謝謝二哥,我會注意的。”初塵連忙點點頭,跟着牢頭走在昏暗的天牢裡,初塵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可不但不害怕,反而有些興奮,她覺得自己有病,還病的不輕……
“李存一家人,有人來看你們。”牢頭喊了一聲,便開了牢門。
初塵從衣袖裡拿出五兩碎銀子,“大哥,你辛苦了,拿去沒點酒吧。”
“這……這怎麼好意思。”牢頭眼毛精光,他還以爲今天沒油水了,不曾想……
初塵硬塞給他,並低聲道:“我二哥不會知道的,以後多幫我照顧一下家人。”
“好了,小娘子放心。”牢頭拿着銀子,掂了掂分量,感覺不輕,立刻眉開眼笑,“小娘子不一定事事都要找褒王來,這點小事兄弟還是可以幫你的。”
“多謝哥哥。”初塵小嘴摸蜜,甜甜一叫,牢頭更是心花怒放,招呼着在這邊看守的獄卒全部退下,自己點頭哈腰的便走了。
“你跑來做什麼?”李存心裡極其難受,他是真的不想連累這麼懂事的丫頭。
初塵拿着酒和吃食,“來看你死了沒有。”說完,看着一箇中年男子,“你函叔吧?”
“初塵,這可是天牢,不是邛州府。”李浩雙目圓睜,氣的不輕。
初塵黛眉緊蹙,看着他們,“我就來看看你們,你們對我兇什麼?”
李雲淡淡一笑,“嫂子,吃食是你做的嗎?”
“想着你肯定饞蟲滿肚,所以親自下的廚。”初塵說着,打開食盒,“放心,最多三日,我們就能回去,說不定還可以趕上大爺爺的正生。”
李涵冷冷一笑,“侄兒媳婦,這是皇城,不是李家六房。”他想告訴她,連他這樣的六品京官,說抓就抓了,更何況她一介草民。
“螻蟻可攻象,函叔不要小瞧我們女人的本事。”初塵說着,擡手指指天牢的左側,“就好似你們進來也就是女人一句話,同樣我也可以讓這個女人說一句話,放了你們。”
“哼,三日後你再說這話。”李涵是個現實的人,從不相信一個人,包括自己的兒子。
“爹,你少說一句吧。”李晨推了一下李涵,笑着看看初塵,“嫂子,你別往心裡去,我爹的脾氣就是這樣。”
“說什麼了,一家人。”初塵莞爾一笑,伸手拽了拽李存的囚衣,“真難看,真是不知道你怎麼不抱怨兩句,罵罵那孟昶那個昏……”
衆人頓時傻眼,直直的看着初塵,見她還滔滔不絕的說着。
李存氣急,擡手捂着初塵的小嘴,“臭丫頭,你想死啊?”
初塵眨巴着眼睛,搖搖頭,吱吱嗚嗚的說道:“我命貴着了,憑啥給他們了。”
“那就閉嘴,東西留下,自己回去吧。”李存鬆開初塵,看着李雲自顧自的在吃,擡手就打在李雲手上,
擡手就打在李雲手上,“沒大沒小,這是你嫂子給我的。”說完,搶過吃食,護着。
“你們可有說過啥?”
初塵淡淡一言,李涵便看了過來,“什麼都沒說,只等他們坐實罪行而已。”
“那就繼續什麼都不說。”初塵說着,看向李存,“姑姑在哪裡?”
“冷宮。”李晨接話過去,“姑姑人誣陷用藥害惠貴妃不能生育,所以姑姑獲罪,三爺爺也逃脫不了,然後王瑾瑜逃走,他提拔的人都抓了,現在連我姑姑都是叛國……”
“叛國?!”初塵故作一臉驚訝,“這帽子扣得很重啊。”
李涵一臉冷漠,“果然是大言不慚,回去吧,好好照顧九房其他人,免得你在受牽連。”
“若果是叛國坐實,函叔,我們九族人可有一個活口,我回不回去有區別嗎?”初塵說完,一臉嚴肅的看着李晨,“誰是證人?”
“曾經姑姑身邊的宮女,如今的蔡美人,生有一女。”李晨說完,看着李存,“三爺爺,我覺得你可以跟嫂子說說,這可是天牢,我們是叛國的罪人,爲什麼以前連爹都進不來看我們,如今嫂子可以,我覺得嫂子一定有人。”
李晨一語驚醒夢中人,李涵回頭看着初塵,這小婦人能有什麼本事?!可晨兒說的沒錯啊。
“褒王更本沒用權。”李存說着,嘆氣一聲,“初塵,也許這食物可以幫你達到目的。”
“我早知道了。”初塵笑了笑,“明日我就要進宮,所以來見見你們,看看你們說什麼了沒有,免得到時候我被你們害了。”
衆人瞬間沉默,他們李家祖墳上冒青煙了嗎?李涵低着頭,“初塵……”
初塵很懷疑自己的耳朵,進來半天了,這可是李涵第一聲認真的喊她。
“函叔,有什麼需要吩咐的嗎?”初塵很是恭敬,雖然他一直無理,可到底也是九房人裡,靠自己走到今天官場。
“如果遇上皇上,才情遠比任何人讓皇上着迷。”
初塵心裡明白,他是擔心,而且他這樣的囑咐比什麼都好,故作一臉無奈,“哎,只恨當時沒讓母先生收了我。”
“人家想收你來着,可你自己不要,非要讓青慕那呆子來學習。”李存沒好氣的吼了一句,瞪着初塵,“把手拿過來。”
“哦!”初塵嘟着小嘴,宛如犯錯的小孩子,把手伸到李存面前,“三爺爺,等這事了了,我要蔡氏爲這次負上全部的責任,我希望你們全部歸隱山林,這樣我纔會了無牽掛。”
“等這事結束吧,我們終究不能饒了蔡氏。”李存擡手拍拍初塵的手,“準方的藥是越來越好了,以後讓他跟在你身邊,免得出了紕漏。”
“嗯,三爺爺,你安心,我覺得不會讓李家兒郎有什麼不測。”初塵說着,起身頷首一禮,便出了牢房。
“嫂子,明兒記得多帶點吃食。”
李雲遠遠的喊着,初塵忍着心裡笑意,果然是李氏一族的硬漢子,任何時候都不會害怕,雖然他們身上多少都有傷,可他們聽到她來,都掩飾的很好。
見初塵離開,李存嘶的一聲,呼出痛苦,嘟嚷道:“這羣狗日的,拿了那麼多錢,還把爺爺打成這樣。”
“爺爺,得了吧,不是錢,你還能活着嗎?”李準開抿嘴一笑,“我從來不知我家小嫂子可以那麼俊,才見她時,總覺是個很土的鄉下婦人,可如今看她,怎麼都覺得不可思……”
“我第一次見她也覺得像個小不點,可我還要叫她嫂嫂……”
“好了,你說的有點過了,回頭人家還以爲你惦記這你的嫂子了。”李浩瞪了李準開和李雲,“言多必失,小心隔牆有耳。”
二人相互看看,忍不住仰頭大笑了一起來,“哈哈……”
望着巍峨的宮牆,初塵覺得很神奇,想起自己以前覺得自己太倒黴,每天都在想會不會餓死,如果餓死,魂魄會不會遊蕩在這千年前,她會不會看到古代的皇帝,妃子。
後來自己有出息了,就在想自己穿越到了一千年前,不可能真的是個碌碌無爲的窮丫頭,怎麼都要讓她見見皇帝啊,妃子啊,這纔對得起這次旅程。
可如今真的要去見了,心裡反倒緊張的不行了,她完全沒聽孟玄珏的碎碎念,自顧自的一路東張西望,雖然她知道今天只是見惠貴妃,見不到皇帝,看她還是很好奇自己會不會遇上皇帝,看看是不是皇帝都是那麼拽的人。
“弟妹,記住了嗎?”孟玄珏止步,看着前面的宮門,“男子不得如摩訶,就算皇子也不可以。”
初塵回神,也止步,笑問道:“不是說你和後宮的妃子走的很近嗎?”
孟玄珏淡雅一笑,“但對惠貴妃是個例外,她的摩訶水晶宮任何人都不可以去,除非……”
“除非你父皇在對不對?”
初塵話落,孟玄珏低頭看着初塵,“其實你能跟着青慕,是你賺了。”
“我也這麼認爲。”初塵一點不懷疑,就她這樣的女人,換一個男人,肯定……
孟玄珏看着初塵進去,便轉身去了冷宮的方向,只希望這一切都能如願,不然他會對不起青慕。
摩訶嫉妒奢華,三間大殿都用楠木爲柱,沉香作棟,珊瑚嵌窗,碧玉爲戶,四周牆壁,不用磚石,盡用數丈開闊的琉璃鑲嵌,內外通明,毫無
通明,毫無隔閡,再將後宮中的明月珠移來,夜間也光明透澈。四周更是青翠飄揚,紅橋隱隱。
這一切巧奪天工的手藝,都是出自她男人的手;初塵突然覺得無比自豪,至少這一刻她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卑賤的草民。
“大膽,竟敢在摩訶擡頭仰望,你有幾個腦袋。”
初塵拉回思緒,平靜的回頭看着那個氣焰囂張的宮女,“如此錦繡之處,不讓人欣賞,豈不是太可惜了,姑姑,小娘子腦袋只有一個,但不想爲此丟了。”
“來人……”
“凌人,你太吵了。”
一個優美的聲音想起後,初塵尋聲望去,見穿着一件淡青色蟬翼紗衫,裡面隱約地圍着盤金繡花抹胸,乳峰微微突起,映在紗衫裡面,愈覺得冰肌玉骨,粉面櫻脣,格外嬌豔動人。
初塵真是被震住了,一個女人居然可以,不施粉黛,美麗到驚天地泣鬼神,她算是見識了,難怪送其稱號,花蕊夫人,她當得起。
“你姓甚名誰?”
初塵屈身一禮,頷首回道:“民婦落氏初塵。”
“傳言你眼光甚高,不齒本宮天香樓的吃食?”
初塵聞聽此話,她很直白,不做作,可她語氣卻已經高傲到天人的地步。初塵不喜歡這樣說話,沒等她喊她起身,便輕輕一笑,“貴妃娘娘,民婦身懷六甲,娘娘傳話只是叫民婦爲你做吃的,並不是要審判草民吧。”
惠貴妃本來沒啥興趣,可見初塵起身,便揮手示意旁邊的人撩起紗簾,“你膽子不小啊。”
初塵覺得遊戲,緩緩走到惠貴妃面前,“民婦覺得一個芙蓉風雅的才女,應該不會拘泥這些禮節。”
惠貴妃露出笑容,“你很會說話。”說着,對着一個宮女淡淡道:“賜座,上紅棗茶。”
“民婦先行謝過。”初塵頷首一禮,看了看她面前的寫着一個很大的炅字,心下一驚,難道這花蕊夫人是趙氏的人?
“一日一火,人心不足,容易煩躁不安,故而有些窘迫。”惠貴妃不着邊際的說完,擡手將那張宣紙抓起,揉成團,扔到水裡。
初塵大膽揣摩,小心說道:“心煩必有因,只要對症下藥,必定藥到病除,就好似得到人心,也是投其所好。”
“今日月旦,陛下要吃素,你做一道讓陛下愛不釋手的菜,我便如你所願。”
“娘娘知道民婦求什麼嗎?”初塵很是驚訝,難道孟玄珏已經言明瞭?
“你通透,本宮也不打啞謎。”惠貴妃雍散的甩甩手中的絲絹,“這個時候來找本宮的人,一個是想害李氏一族,一個是想就李氏一族,本宮知道蔡氏沒有誰做吃食,這時候本宮想起王瑾瑜,曾從邛州帶回的吃食,又想起一個小木匠和褒王是兄弟,本來本宮就知道豔娘不是下藥的人,爲什麼不給你機會了?”
初塵驚訝不已,雙眸直直的看着這個冷豔的女子,“那,爲什麼?”
“李存曾幫着徐女救過我,我想回報,可是他討厭孟昶。”惠貴妃說道這時,情不自禁的笑了笑,“但不知道爲什麼他要收李豔娘爲義女,本宮實在不明白。”
孟昶?!什麼妃子膽子可以這樣大,直呼皇帝的名字。這明顯像夫妻一樣,相敬如賓。初塵忍不住好奇,問道:“我爺爺沒說原因嘛?”
“他說他不喜歡任何一個皇帝,他們不顧百姓,只會爾虞我詐。”惠貴妃平靜的說着,“本宮從不爾虞我詐,但卻不可容忍誰欺騙本宮,更不能容忍在乎的人欺騙本宮。”
“爺爺騙你了?還是……”初塵剛要問,惠貴妃一眼看過來,初塵有些窘迫,收起了好奇之心,“我就隨便一問。”
“你爺爺利用了李豔娘,逃出宮廷,可是他不該幫着孟昶斷了本宮的後,孟昶也不該欺騙本宮。”惠貴妃說着,看向了初塵的肚子,“本宮永遠無法體會你這樣的感覺。”
初塵連忙捂着自己的肚子,心中升起無數瞎想,生怕就想到她會變態看不慣,連忙安慰道:“皇上只是想保護你。”
“本宮不傻。”惠貴妃淡淡一笑,緩緩起身,望着摩訶的風景,“孟昶愛我,我也愛他,只可惜他是帝王。”
初塵望着她淒涼的背影,這個女人不單單是愛孟昶吧,也許有更多的無奈,可是她不能問,問多了,她會有麻煩。
“你是個有魅力的女人,本宮從來不敢想自己會與第一次見面的人聊這麼多。”惠貴妃說着,優雅轉身,走到初塵面前,伸手擡起初塵的臉蛋,“不美,可是很吸引人。”
初塵一個精靈,連忙閉目,“娘娘苗贊。”
惠貴妃鬆開初塵,淡淡一笑,吩咐道:“凌人,帶她去小廚房,本宮換好衣服過來。”
“喏。”凌人上前,擡手示意初塵,“這邊請。”
初塵屈身以禮,便跟着凌人去了小廚房,望着奢華的小廚房,初塵心中五味雜陳,這樣一個女子,被困金絲籠裡,真正是可惜了。
“食物都在這裡,全國食物,他國食物,只要御膳房有的,咱們小廚房都有。”凌人很是自豪的說着,指着一個金玉相間的案板,“這是貴妃娘娘的,其他你都可以用。”
“多謝姑姑。”初塵頷首一禮,便看看食物,要讓皇帝愛不釋手,這怎麼可能嗎?這蜀皇可是出了名的奢靡,整天珍饈美味,玉液瓊漿,這裡的食物他都吃
食物他都吃膩了,要讓他愛不釋手,除非毒品……
“娘娘……”凌人剛要行禮,惠貴妃揮手退下衆人,看着初塵,“以色事人,總不是長久之計,所以本宮喜歡抓住別人的味蕾。這一點,你很和我胃口。”
初塵回神,屈身一禮,“娘娘,你做的菜已經很好了,你也知道我要見你的目地,也該知道我做不出珍饈美味,會的就是家常便飯。”
“五彩飯很好吃。”惠貴妃說了一句,便笑了笑,“但今日是我做,你也可以嚐嚐。”
惠貴妃說完,便自己忙活起來,初塵看着偌大的小廚房,食物琳琅滿目,可就是沒一樣入得了眼。
突然,惠貴妃被東西絆了一下,初塵連忙上前扶着,“娘娘當心。”
“本宮覺得是你應該當心。”惠貴妃站穩後,看着地上的食物,“這是什麼?”
山藥?!也叫薯蕷,那是一種藥,做吃食最好。初塵臉色堆笑,“娘娘,我剛要選的食材,叫薯蕷。”
“這滿身泥土,黑不溜秋的食材,你能做出什麼美味?”惠貴妃說完,搖搖頭,“記住,本宮這人說話算數,但你要糊弄我,後果很嚴重。”
“民婦知道。”初塵頷首一禮,便屈身撿起六根山藥,到一邊的水池,很是輕柔的將外表清洗乾淨。
惠貴妃沒有搭理初塵,只是專心的準備五彩飯的原料。
初塵想着她要做五彩飯,心下有了主意,將山藥去皮,拿來精緻的蒸籠,將山藥入鍋蒸熟,再看着一旁的乾花,拿了幾朵薔薇,紅棗,枸杞,泡入水中。
幾個工人在一牆之隔出燒火,初塵很是方便,不一會,山藥便蒸熟了。初塵取出蒸好的山藥,用紗布包好山藥,拿着擀麪杖,將其碾成泥,加入薔薇花,再倒入紅糖,一起攪拌均勻,捏成五角星,然後找來漂亮的容器,裝盤。
初塵看看有蓮藕粉,再鍋裡勾了淡淡的甜芡,舀出淋在山藥泥上。
看着剩下的山藥,初塵找了一個很大的白瓷盤子,將所有的山藥全部切成月牙狀,擺出一個圓形,再用枸杞在每個月牙上點綴,在勾出五味的芡汁,澆上五道月牙,五個紅棗切成二十片,沿着白瓷盤擺了一圈,完美。
初塵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做美食的世界你,完全忘記了惠貴妃,還有進來的凌人。
“娘娘……”初塵轉身,卻看着惠貴妃直直的眼神,驚得後退幾步。
“夫人,你當心。”凌人立刻上前,扶着初塵,生怕她倒下去。
“多謝。”初塵連忙道謝。
“凌人,叫徐舍人送落氏出宮,饒了所有李氏一族,並且弄死蔡氏,至於公主,陛下從來都不缺子嗣。”惠貴妃淡淡說完,嘆氣一聲,“去冷宮把豔娘叫來吧,摩訶少了她,本宮總是覺得孤獨。”
“喏。奴婢這就去傳話,讓陛下來嘗娘娘的新菜。”凌人頷首一笑,退了出去。
“多謝貴妃娘娘。”初塵驚喜不已,立刻下跪,連磕三個頭。
“落氏,這兩道出自本宮,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惠貴妃說着,扶起初塵,“你,永不得再入宮,也絕對不可在任何人面前做出這兩道菜,不然你弟弟李青山會爲此付出代價。”
初塵驚訝不已,看來真正的大家族是林氏啊,初塵咬了牙,滿臉帶笑,喜悅的應聲道:“民……民婦牢記於心,永世不忘。”
“下去吧。”惠貴妃揮手示意初塵退下,末了轉身看了看初塵,心下笑道:“如此女子,要能跟我成爲知己,該是多好啊?!”
初塵走出摩訶,遠遠就看見孟玄珏,陳舍人便笑嘻嘻的走了過去,“王爺,成了。”
“本王從不懷疑她的本事,也從不懷疑她的能耐,她早就想放人了,只是沒有好的藉口而已。”孟玄珏鐵拳緊握,走向初塵,“弟妹,聖旨到天牢,要到明日了,你先回天香樓,他在宮門等你。”
“多謝二哥。”初塵屈身以禮,突然不着邊際的說了一句,“鏡花水月其實看着也是一種享受。”
孟玄珏身子猛的一怔,這個女人太通透,叫人討厭,卻又想聽下去,可此時此地……
“弟妹,有些事放在心裡是最美的。”孟玄珏不願多說,也許等那天,她不是妃子了,他能看看,他能遠遠的看看,那怕是鏡花水月。
初塵明白他一語雙關,“我討厭自己,王瑾瑜和我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永遠不會有你想的那種事。”說完,便跟着陳舍人走了。
孟玄珏搖搖頭,青慕,你這輩子估計都會栽在這女人手裡。不過,你是幸福的。
初塵走出皇宮,遠遠便見王瑾瑜帶着慕容冥的假面,一臉焦躁,一看見她出現,上前就拽着她的手,上下看看,“她沒有爲難你?”
“你說惠貴妃?”初塵一臉好奇,直直的看着他。
王瑾瑜極度怒氣,咬着牙吼道:“廢話,難道還有其他人可以在皇宮對你出手。”
初塵淡淡一笑,“我這全須全眼的出現,你不覺得你的問題很白癡嗎?”
王瑾瑜氣的跺腳,抓起初塵就放在馬車上,背過身去,“打死以後也不讓你單獨去哪裡了。”
“爲什麼?”初塵饒有興致,擡手拉了拉王瑾瑜的衣衫,“是不是怕我被孟玄珏的愛人吃了?”
“所以說你是個狐狸精。”王瑾瑜牽着馬就走,他
馬就走,他沒有上去,他不敢,這一刻,他開心的要命,從不曾想自己可以如此暢懷一笑。
“你才狐狸了。”初塵嘟着嘴,說了一句,“大哥,這輩子你栽在我手裡了。”
“我自願的,不管你的事。”王瑾瑜身子一怔,她知道他的心意,可就是不能接受,他也不可能,恨不相逢未嫁時。
第二日,王瑾瑜去天牢打點了一切,李氏一族人全部接回,齊聚天香樓,大吃一餐,初塵讓孟玄珏將李涵辭官,讓他榮歸故里,這算是對沈祖母一個交代。
李青山爲了家族,也是爲了封口,留在了錦官城,每年休沐纔可以回家一聚。初塵送李青山進去的時候,傷心的不行,李青山安慰了好一會,初塵才離開。
惠貴妃因爲她做的兩道菜,孟昶傳令下去,三日不早朝。那兩道菜的名字很好聽,一道叫繁星,一道叫月一盤。
初塵覺得,女人就該如此詩情畫意,至少她很喜歡這菜名,想着心下笑道:“花蕊夫人,如果歷史不變,希望我可以救你一命。”
李存做夢也想不到,自己還可以活着回去,這一路,沒少得意,唱唱小曲,逗逗王瑾瑜,啥小名都起了,什麼小慕,小容,小冥冥……
王瑾瑜一點都不介意,隨便老爺子高興,初塵覺得如果這一刻,慕容冥在車上,會不會被李存給氣瘋。
一行人,走了三天,纔到了李家村,正好趕上壽辰的當天。
衆人都沒回家,直接先去了祠堂,李霸那就一個喜悅啊,村裡的人看着初塵出現的時候,都不知道說啥,這七八天,初塵沒少被罵,這一刻,事實說明一切,不需要任何解釋。
“初塵,你總算回來了,想死奶奶了。”宋氏這段時間的日子也不好過,如今看到救星迴來,早就熱淚盈眶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李方圓心裡也放下一塊大石,雖然他最先知道,初塵和李霸在演戲,可去成都救人,他還是擔心的半死,如今回來,他也算安心了。
“你們安心吧,別傷心,今兒是好日子。”初塵寬慰着兩個老人,心下也是慶幸不已。
蔡氏再看到初塵的那一刻,連都要氣綠了。她可是做夢都沒想到這女能活着回來,從知道她離開到現在,她幾乎覺得自己就是主母。
初塵本想先回去換一身衣服,可不知道怎麼了,心血來潮,走到蔡氏面前,“我出宮那日,看見一個妃子帶着孩子跳了摩訶,聽二哥說,那妃子只是一個美人,還是邛州府,不知道姨奶奶孃家可有宮裡人?”
“你……你胡說什麼?”蔡氏儘量控制自己顫抖的身子,她很怕眼前這女人。
初塵莞爾一笑,“怕我?!”
“老孃纔不怕你了。”蔡氏說這話時,雙手插着腰,“今兒可是族裡的喜事,老孃不想和你吵,所以,落氏最好識相點。”
“那是,那就好好享受這最後的大餐吧。”初塵說完,眼冒寒光,冷冷低聲道:“我從沒有殺人之心,可對金巧人和你,我有。”
蔡氏手上頓時虛汗直冒,她真的很畏懼,這種畏懼從心裡冒出,讓她恐怖的到先反味……嘔……
“老蚌懷珠?!”初塵故作很驚訝,然後咧嘴一笑,“我想你行,祖父也不行了吧?”
“偷人唄。”棉花嬸從初塵身後說了一句,便惹來衆人鬨堂大笑。
左氏連忙上前,幫了一句腔,“別亂說,免得蔡副尉上門,如今我們李氏窮的來世叮噹響,還是少惹事吧。”
“左祖母真是會說話。”初塵笑了笑,也不多言,直接去先給李霸行禮。
所有男子都行了禮了,輪到晚輩的女子了,李霸立刻揚聲,“初塵上來。”
初塵邁着小碎步,走了上去,“恭祝爺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爺爺心領,如今李氏族人,只剩你來支撐,可有想過這責任?”李霸一臉擔憂的看着初塵,畢竟這次真的是大傷元氣了。
初塵很累,而且今日她確實不想談這些,如今李氏如白蟻啃食後剩下的殘木,千瘡百孔,她要不要接手都是問題,更何況她現在想先解決了蔡氏再說。
“大爺爺,今兒你的壽辰,咱們什麼都不談,等過了今日再說。”
“是啊,爹,初塵他們纔回來,估計也是很累的,等過了今日再說。”李旗也附和。
“是啊,大哥,丫頭這次真心是累了,讓她休息休息再說。”李存也連忙說好話。
李霸嘆氣,這些個人真是不懂事,這丫頭是不想管了,搖搖頭,努力堆笑,“好了,那當家好好吃飯,好好看戲,盡興,盡興。”
衆人開始大笑了起來,划拳,喝酒,唱戲,祠堂熱鬧不已,初塵覺得頭疼,不想多留。
初塵吃了很少的食物,突然想起劉玉和大哥沒有看到,便問道:“奶奶,大哥和大嫂了?”
“剛纔和蔡氏吵了一架,氣的回去了。”宋氏說着,瞪了遠處的蔡氏,“那賤人對你大嫂冷嘲熱諷的,氣的你大嫂肚子疼,你大哥擔心,便送她回去了,巧兒擔心,也跟了回去。”
“那我先回去看看。”初塵放下筷子,她沒有胃口,早就想回去了。
“那奶奶陪你?”宋氏說着,眼神有些不捨的看看戲臺子。
初塵淡淡一笑,“不用,我讓慕容陪我回去就好了。回頭你告訴他們一聲,就說
一聲,就說我不舒服。”說完,便悄然的離開祠堂。
王瑾瑜在外等候,看着初塵憔悴的面孔,“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除非你想失去肚子裡的雙棒。”說着,伸手過來,“當心點,這下山不好走。”
“嗯,蔡氏交給你去吧。”初塵很是自然的搭着他手腕,“我不要蔡氏出現在邛州,蔡秀珍我要她的命,所以你只需要當一個月,便可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我以爲你不會生氣了,看來女人還是惹不得。”王瑾瑜說着,故作一身寒氣,抖一下,“你這狐狸精是最最最不能惹的。”
“知道就好。”初塵淡漠的說着,二人鬥着嘴,回到了李家大院。
“主……小姐,你回來了。”
初塵剛進院子,便見苗巧端着一盤水出來,民頭蹙緊,“大嫂沒事吧?”
“動了胎氣,不過我薰艾了,現在沒事了。”苗巧放下盆子,走到初塵面前,推開慕容冥,“以後不許你扶着小姐。”
“臭……哼,那你扶着啊。”王瑾瑜差點暴露,忍了忍,心下將苗巧罵了好幾遍。
“我去看看吧。”初塵說着,便向李青川的房間走去。
這時候屋子裡傳出一句話:“弟妹,你嫂子想休息了,你也累了,先去好好休息吧。”
逐客令?!初塵覺得有意思,這才走幾天了,就開始擺譜了?還真是會撒氣了。冷冷應了一句好,便轉身直接回了屋子。
“青川,你這樣對弟妹不好吧?”劉玉拿下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瞪着李青川,“怎麼說弟妹纔回來就來看我,你不領情,還逐客,你可別忘記了,咱們是寄人籬下。”
李青川一臉怒氣,“沒忘記,我們有付出,我們做事都會想着她,可她做事前可有想過我們?我不想你,因爲她被人罵,更加不願意她一個得了便宜,衆人跟着遭殃。”
“好了,你別這樣,弟妹有弟妹的苦衷,你不是她,你不知道她心裡的苦。”劉玉不願說的太多,擡手摸摸肚子,嘆氣一聲,“只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這樣就好了。”
回到屋子,初塵看了一下,苗巧把屋子打掃的一塵不染,摸摸被褥,都是乾淨的,她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想着,便幽幽的閉上了雙眼。
落日映紅半邊天,李家村恢復了平靜,壽宴結束,李霸等人都沒有離開李家村,因爲太晚了,所以都歇在了祠堂,李明軍一家人總算團聚,今兒因爲李霸的壽辰,幾乎每家人都團聚了,可只有六房,只有他們六房四分五裂,各奔東西……
馬蹄聲急促的,忽近忽遠,停在了初塵家門口,一個身影終身跳躍,飛進了院子裡。初塵睡得很熟,幾乎不知道時辰,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覺得身邊多了一個人,很柔的抱着她……
初塵覺得這樣的夢很好,摸了摸肚子,柔聲的撒嬌道:“青慕,我好想你,我好累,好想你在我身邊。”
“好,我就留在你身邊,以後都不走了。”
一個磁性的聲音響起,苗巧衝了進去,“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