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孝道

三月二十八,吉日,諸事亦。

落家小院,張燈結綵,處處掛紅,熱鬧不已。

初塵從李家帶了好幾個粗使婆子來幫忙,沈祖母和許伯母代表九房人,親自來賀禮。佩兒如今也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今兒是不能多鬧,也不能累着。

初塵親自去劉佩大伯家,讓劉佩從哪裡走,到時候聘禮就算孝敬了,絕對不能便宜他爹後繼母。劉厚子本想撈一把,卻因爲初塵讓縣老爺來吃喜酒,故而劉厚子也不敢多事。

如今江源縣已經開了第二家落氏鋪子了,因爲生意紅火,左家和落家在這裡也小有名氣,故而這喜事好多人都來隨禮,初塵覺得只要熱鬧便好,也沒說啥。

“姐姐,你如今身子沉,就別站着了。”初慧上來扶着初塵,又道:“一會轎子到了,我再叫你出來。”

“不用了,我哪有那麼嬌氣。”初塵說着,擡手拍拍初慧,寬慰後,便道:“告訴左晉,過了今年,自己個把親事給我定了,不然姐姐就算把你關起來,也不會讓你們在來往。”

初慧點着頭,有些臉紅,撒嬌道:“姐姐,今日乃是哥哥的大婚,你說我幹嘛。”

“長姐如母,我也是爲了你好……”

初塵正要繼續念,大小雙就從三叉路口跑了回來,揚聲道:“轎子來了,放炮。”

“姐姐,快捂上耳朵。”初慧唸了一句,炮竹便響了起來。

聽着噼噼啪啪的炮竹聲,初塵做夢都沒想到,哥哥這輩子還可以有這麼好姻緣,估計娘也是這樣的想法吧,想着娘在正堂翹首以盼這杯媳婦茶,初塵竟然忍不住眼眶微紅,真是不當娘不知道父母恩,如今她都知道當孃的苦了。

王老五今天是知客師,周氏今天管這鋪牀,初塵讓沈祖母和許伯母當了好命婆,新郎官下了馬,衆人吆喝這要揣轎門,結果落賜福不願意,說大小都要估計,便只是輕輕的敲了轎子。

初塵忍着笑意,拉着初慧趕緊進屋去,一會好爭喜錢。

“新人垮火盆,紅紅火火進了門。”

外面的熱鬧一會,落賜福牽着劉佩進來整天,證婚人乃是大舅王登銀,他們特地不遠千里趕過來,看着這個倔強的孩子成婚。王登銀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初塵斜着頭,便見母親王氏淚眼汪汪,立刻上前,柔柔的按着她肩寬慰着。

“夫妻交拜。”

落賜福牽着紅綢對着劉佩一拜,再拜,三拜。

“送入洞房。”

見新人前面走着,初慧連忙拉着初塵去新房

滿屋子人,初塵肯定是擠不進去,便推着初慧自己進去。裡面的人爲了喜慶錢,可是好話說了一大堆。初塵想起自己的婚禮,那時候好多四言八句,她光喜錢都扔了十吊。

熱熱鬧鬧的喜事,衆人高興不已,因爲地方小,沈祖母他們一行人,在婚禮結束吃了午飯就走了,初塵和王登銀與張氏聊了好一會,纔去跟着王氏房裡。

初塵進屋子,卻見王氏坐在牀邊,還沒寬衣,便道:“娘,你怎麼還不休息啊?”

“大女啊,娘真是做夢都沒想到會有今天啊。”王氏說着,對初塵招招手,初塵走進,伸出手給她,王氏揉着初塵的手,“想着你當時爲了家把自己個賣了,娘真是恨死自己了,如今你不但出息了,連孃家人都顧着,娘能有你這樣的女兒,真是死了都不悔了。”

“娘,你胡說什麼啊。”初塵故作生氣,坐到王氏身邊,“有娘纔有來處,沒了娘只剩歸處,所以娘不能亂說那些個晦氣話。”

“好,好,娘不說了。”王氏連連失笑,這丫頭只要說這些個事,就是橫眉怒眼的,拍拍初塵的手,“佩兒她姐今兒肯定是歇在她大伯家了吧?”

“嗯,嫂子今晚不會來。”初塵說着,便開始爲王氏更衣。

苗巧端來了洗腳水,初塵揮手退下苗巧,自己親自爲王氏拖鞋,王氏連忙抓着初塵,“大女,使不得,你現在身子……”

“娘,沒事,孝敬你是應該的,再說了我肚子裡更應該孝順你。”初塵說着,按着王氏坐下,笑嘻嘻的爲王氏脫掉鞋子,看着王氏的腳,初塵鼻子一算,這好好的一雙腳,不是裂口,就是凍瘡……

“這孩子,咋流淚了?”王氏擡手拭去初塵眼角落下的淚水,“這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了,咱們不要想過去,要向前看啊。”

“嗯,女兒明白了。”初塵跪在牀前,輕輕的拘一捧水,柔柔的捏着王氏的腳,一遍又一遍,直到水溫了,才喚來苗巧,自己簡單的洗漱了一下,與王氏同牀,母女兩親情濃濃,說了好多貼己話,才入睡。

外面鬧騰了好一會,苗巧在王氏屋內的榻上就寢,今夜這一幕着實叫她吃驚,她做夢都想不到,自己可以看到主子的這一面;想着前世,那個微微一笑,就可殺人,那個爲了做一件美麗的衣服,也可以殺人,那個因爲一劑藥,便可滅了人家全家的人,如今居然可以對一個老歐跪下……

這一夜,初塵心裡揣着事,苗巧心裡疑惑萬千,就這樣一夜無話,一覺到天明。

第二日,初塵想着家裡的苗子,還有三個老小在家,所以不敢多住,劉玉想多呆一天,陪陪佩兒。初塵讓李大也留下,自己帶着苗巧單獨先走了,王氏一直送到路口,纔會讓初塵走,初塵心裡總是暖暖的,感覺有娘真好。

一路走來,初塵想着這次大哥結婚用的銀子,還有聘禮,這都是二百兩,她把家裡壓箱底都拿出來了,大爺爺壽辰在即,慕容冥和大哥暗地裡收拾蔡氏,到處都要用銀子,她可是真的有些應接不暇了,看來必須去號子裡拿一點分紅了。

初塵思前想後,決定下來,“巧兒,去邛州府。”

苗巧應聲,便趕着馬車換了一條路,直奔邛州府。到了邛州府,初塵去了寒舍,可王瑾瑜不在,只好去府尹衙門,可哪裡也沒有,又去了號子裡,可都不見人,主僕二人走了一圈,把王瑾瑜能去的地方都找過了,也不曾發現王瑾瑜

。初塵有些擔心,難道是不辭而別?!

“主子,他不是跑了吧?”苗巧找的有些發火了,“主子,你直接去號子拿不就得了。”

“當初有言在先,我只是佔份子,分紅他會給一年結,如今還不滿一年,我怎麼能去拿。”初塵心下不是擔心錢的事,而是他的去向,他從不會一聲不吭的走掉。

“難道就等着?!”苗巧有些不可置疑的看着初塵,這可不像她的作風。

“去臨邊縣吧,要是他不在,我就去那邊的號子拿錢。”初塵淡淡一笑,看了苗巧一眼,“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像以前了?”

“不是覺得,本來就是。”苗巧嘟着嘴,帶點生氣,“你弱的叫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初塵淡淡一笑,拍着她的手,“弱沒什麼不好,適當的示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苗巧暫時不想糾結這些,目前是要先找到王瑾瑜,不然接下來那個家……主僕二人,趕着馬車直接去了臨邊縣,進城後,初塵便直接去了南街,剛到鋪子這條街,便見李黑牛和李三兩在外邊跟人吵架。

初塵讓苗巧去把馬上放好,便獨自走了過去,問道:“咋回事了?”

“弟……弟妹,你怎麼來了?”李三兩一臉驚慌,連說話都利索了。

“哦,你就是落氏當家的?!”一箇中年男子,氣的吹鬍子瞪眼的,一見初塵,便冷笑道:“做霸王生意?”

“兄臺,妹子可不敢。”初塵淡淡一笑,屈身一禮,“不知道妹妹我哪裡得罪你?”

“我是賣糧的。”那人直言不諱,指着李黑牛便道:“我已經給了他快三個月的豌豆黃了,他連一個銅板都沒給我,每次去我鋪子上都說會給的,會給的,可我這都要上門了,他這兄弟還說一點小錢而已,還說他們當家有的是錢,可你有錢,倒是把我的錢給了啊。”

初塵一聽這話,回頭看着李黑牛,“怎麼回事?”

“弟妹,我給了錢給三兩,他把錢拿去……”

初塵臉色不好,擡手打斷李黑牛的話,“這鋪子你是掌櫃,買賣貨物都該是你自己去,怎麼就是三兩哥去了?”

李黑牛頓時難過,解釋道:“如今兩個鋪子,北街鋪子上,貼心的沒幾個,我讓你嫂子去了,這邊你香蘭姐走的匆忙,我還沒來得及調人,他每次來城裡買米,順便給我帶回來……”

李黑牛說着,李三兩便要溜走,李黑牛立刻抓住李三兩,“你不許走,今天你不說清楚,那都別想去。”

“當家的,這是你們家事,我相信黑牛兄弟不會虧待我的,可這兩個多月的豌豆黃有六百四十擔,一共三百二十兩紋銀,不是小數目啊。”男子說着,搖着頭,“當家的,我小本買賣,經不起啊。”

“三百多兩?!”苗巧在身後聽到,氣的可是咬牙切齒,“三兩大哥,這兩個多月,你在我家主子這裡吃的銀子還少嗎?你連着正經買賣都要……”

“巧兒,閉嘴。”初塵吼了一句,淡淡一笑,對着那男子屈身以禮,“大哥,是妹子不好,沒有管理好自己人,這虧待了你,真心不好意思,當家的鋪子在哪裡,我一會去號子裡提了現,必定親自給送上門,也算妹子給你賠不是了

。”

“好說啊,鄙人林良,在西街林氏五穀行,當家的既然都這麼說了,鄙人立刻就走,回去恭候你的大駕。”這叫林良的男子抱拳以禮,豪邁說完,便轉身離去。

“當家的慢走。”初塵望着那人離去的背影,屈身以禮。淡雅轉身,看着李三兩,柔柔一笑,直直的看着李三兩,一言不發。

李三兩被看的心裡發毛,連忙道:“弟……弟妹,你放心,等我收回利子錢,我立刻給你補上。”

初塵淡淡一笑,轉身往鋪子裡走,邊走邊道:“巧兒,交給你了,回頭給八房的人說一聲。”

“弟……弟妹,你別,你別告訴我爹,別讓我哥知道,不然……”李三兩說着,追了進來,攔着初塵,“弟妹,有話好好說,我這不是一下被人害了嘛。”

“三兩哥,我這人很好說話,但不好糊弄。”初塵說了一句,滿臉堆笑,“你的事不需要和我彙報,就如同你拿了黑牛哥的錢,卻不給買賣錢一樣。我很累,心累。”說完,直接繞過李三兩進了鋪子。

“弟妹,弟妹,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求你了,別這樣絕情。”李三兩直接跪了下來,連連磕頭。

李黑牛如今也是在氣頭上,自然不理會,可店裡的生意也是要做的,那麼多人圍觀,到底不是啥好事,低着頭,“弟妹,你看這也不是辦法,總歸是族裡的人……”

“大爺爺壽辰在即,你好自爲之。”初塵淡淡一言,不也多說,算是給李黑牛一個面子。

“謝謝弟妹,謝謝弟妹。”李三兩連連磕頭,起來便跑出鋪子,生怕初塵就反悔了。

李黑牛看着初塵,心下愧疚不已,“弟妹,如今該如何是好?”

“原料還有多少?”初塵只是詢問了一下,便走進櫃檯,翻看了一下賬本。

李黑牛也跟着進來,翻開庫存的本子,“就剩這點了,估計最多能賣三天。”

初塵合上賬本,“這月分紅都不給了,直接把銀子給我,我先去給林氏鋪子。”

李黑牛有些爲難,可到底是因爲他,便從櫃檯下拿出錢箱,打開取出銀票,“都在號子裡存上了,我這裡暫時不給沒事,可縣衙那邊……”

“縣衙不能少,你也不能少,把我那份給我就行了。”初塵說着,在銀票你拿了四百兩,“你如今兩個孩子都是用錢的好時候,惠兒和平兒都不能斷了學習,要是你沒精力照顧兩個鋪子,我把大哥叫過來幫你一段時間。”

李黑牛看着平淡的初塵,心裡有些發毛,這種熱何時都不發脾氣的女人,真是……真是太恐怖了。莫名的點點頭,低聲道:“那江源縣那邊?”

“我說的是青川大哥。”初塵說完,便拿着銀票走了,留下木勒的李黑牛,半響纔回神,她沒有責怪,只是覺得他需要人而已。

初塵出了鋪子,苗巧都氣的七竅生煙了,一路上嘮叨個沒完,總的一句就是初塵太弱。先去號子裡兌了現銀,再去了西街。到了西街的林氏無辜行,初塵下了車,輕輕邁步道鋪子門口,滿臉堆笑,“當家的。”

“請進

。”林良擡手示意,初塵點頭一禮,跟着進去。

林良倒是個生意人,什麼都沒說,直接拿出賬本,翻開所有落氏小吃的賬目,一一給初塵過目,那一手的算盤打脆響,一盞茶的功夫,就算好了。

“落大當家,數目可有錯?”林良一板一眼的,初塵壓根就沒看賬本,而是再看這個中年男子,他做事很像以前給她開車忠叔,直楞叫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初塵覺得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招呼一聲苗巧,“把銀子給林當家的。”說完,便抓起一把米,笑問道:“當家知道我如今忍受不夠,可原因送貨上門?”

林良接過苗巧的銀子,一邊點,一邊回答:“落氏乃是我們的貴客,只要銀子對數,什麼方式也不在話下。”

聽林良這話,初塵覺得有戲,走到米缸前,抓了一把米,“城外送嗎?”

“一個月多少?”

“一百人二十人的口糧。”

初塵話落,林良擡眼,直直的看着初塵,眼前這個孕婦,說話很簡單,簡單到沒有一絲累贅,這樣的人他喜歡。淡淡一笑,“多久可以結賬?”

“一月一次。”初塵說完,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米,“只跟我算賬,我是李氏六房二奶奶。”

“其實落氏更值錢。”林良淡淡一笑,沒有在點算銀子,直接拿起筆,“從今天開始嗎?”

“我從不虧待我的人,所以貨物我相信你了。”初塵淡淡說完,便轉身走出鋪子。

林良跟了出來,頷首一禮,“落當家慢走。”

初塵止步,淡淡一笑,本想回頭,轉念,邁步離開了鋪子。

這一路初塵心情都不是很好,王瑾瑜不在臨邊,號子裡的銀子不多,她拿了一千兩,也是因爲王瑾瑜曾說過,她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動用一千兩一下的錢,可這錢用完了?!

苗巧一路上嘮嘮叨叨的沒完,初塵聽着她的碎碎念,也沒吼她,只是覺得自己需要這麼一個人唸叨一下,免得自己不知道分寸。這一路,初塵儘量默算自己這一千兩,怎麼撐到下個月分紅時間。想着如今有林良的延後口糧,怎麼都可以撐下去。

回到家裡,張媽就說戲班子都到了,祠堂已經打掃好了,初塵有點詫異,這還有半月多了,這戲班子都到了,難道要開長堂子?!

“娘,我麥芽糖了?”翠竹一見初塵,第一件事就是要江源縣的特產。

初塵故作生氣,“娘剛到家,你不知道把娘迎進去,先給娘倒茶,自己個到先要上禮物了。”說着,一聲沒有,翠竹立刻開始撒嬌。

“好了,去吧,巧兒姐姐那裡去拿。”初塵身子有些不舒服,丟開翠竹,讓張媽給她泡安胎茶,自己先回了屋子。

簡單的換了一身輕便的襦裙,穿着寬鬆的褙子,把一頭算是有點排場的頭飾卸下,弄了一個簡單的髮髻,拿起那個紫檀木簪,固定好。收拾好,來到外間,坐到榻上,提筆寫下壽辰的禮物清單,這是她不能管別人,只能按照自己的能力辦事

其實早就有些房人來問她送啥,她都說沒想好,其實很簡單,李氏家族人人都要靠着大房,她也不例外,所以這大房的喜事等於大家的喜事。初塵在正想安排一些什麼禮物好,苗巧便抱着包裹進來,直接去了初塵房裡,將銀子放在錢箱裡。

苗巧放好,便把鑰匙給她,看着初塵寫的密密麻麻的禮單,癟了癟嘴,“自己個都要窮瘋了,還這麼大方,我真怕你餓死外面那羣人。”

“那你可要早點找好下家,免得被我餓死了。”初塵帶着玩意的逗了她一句,結果這丫頭瞬間就流淚了。

“合着我這一路說的話,你當我放屁了?”苗巧有些怒氣,按着初塵的紙,“主子,你真的還是我的主子嗎?”

“那我問你,現在我可好?”

“好,但是又不好。”

“那以前的我好嗎?”

初塵帶着一絲頑劣的笑意,苗巧如觸電一般,立刻拿開手,吞了一口口水,“說不上來,但覺得不會被欺負吧。”

“其實我覺得現在我很好。”初塵放下筆,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那一幕,仿若天人永隔,也許這就她要的生活,爲什麼要害怕了,就算曾經那些不堪的記憶都回來了,哪有怎麼樣,他有一個男子對他至死不渝的愛。

“二奶奶,八斤爺來了,說是負荊請罪來的,你可要見?”

張媽習慣在門口問話,初塵笑了笑,定是苗巧不讓她們隨便進她的屋子,“過堂候着,我馬上就來。”

“那我把茶給你放過堂。”張媽在外面應了聲。

“好。”初塵應聲後,將禮單遞給苗巧,“我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可你應該明白我不是弱者,我如今要才立足,要站穩必須是李家給我撐着,所以你別在現在計較,回頭你會明白我如今大方的原因。”

“好吧,你做事向來不需要跟我說,如今跟我說了,我倒有些不習慣了。”苗巧接過禮單,嘟着嘴,“什麼時候辦好?”

“十六的大壽,十五上壽,你在十四辦好就可以。”初塵算了算日子,說完,便下榻,走出屋子。

苗巧立刻攙扶着初塵,來到過堂,李八斤一見初塵,立刻跪下,“弟妹,我真是不知道三兩這樣,要是知道我定會……”

初塵連忙扶起李八斤,“你這是幹什麼?這又不是你的錯,他自己的事,他自己承擔,犯不着你來說什麼。”

“弟妹,我真是愧對你啊。”李八斤說着,從懷裡拿出一番地契,“這是三兩的地契,我爹說了不能委屈着你,這個你先拿着,回頭你要是覺得還委屈,我來爲你做半年事吧,家裡能拿得出也就這些個了。”

初塵看着這地契,嘆氣一聲,“咱們李氏可不能出這樣的人,叔也氣的不起,如今大爺爺壽辰在即,你什麼都別說了,免得讓大爺爺不高興,我也不會說,等過了這陣子再說。”

“也好,只要弟妹能寬心,我這心裡好過多了。”李八斤說着,眼眶微紅,有些感激不盡。

苗巧忍不住嘀咕一句,“真是龍生九子,各有千秋

。”

李八斤一聽這話,眼底閃過一絲隱晦;初塵睖了苗巧一眼,也不想多少話,滿臉堆笑,客氣的問道:“八斤哥,要不在這裡用了晚飯再走?”

“不用了,你嫂子爲這事業氣得不行,我的回去了。”李八斤說着,便點着頭起身要走。

“那我送送你。”

“不用了,弟妹你這身子沉,好好休息吧。”李八斤說着,便點頭躬腰的出了院子。

李八斤這一路別提有多難受,這人熱情的宛如寒冬臘月,就算是拿着了地契,一樣不談他跟去做事的事,看來這是真是被他們這房人給傷着了。

“大哥,初塵弟妹哪裡怎麼個意思?會報官嗎?”三兩的媳婦一見李八斤回來,立刻迎上去問話。

這時候八斤的爹李重咳嗽一聲,“那孩子做事有分寸,你們沒什麼事少猜測。”

三兩的媳婦癟了癟嘴,“我這不也是擔心嘛?”

“擔心?!”李重火星子直冒,前面那人家錢的時候在幹嗎?瞪了三兩媳婦一眼,“不添亂就不錯了,沒事滾回你房裡。”

三兩媳婦氣的跺腳,一甩手,氣呼呼的回了房,回到屋子,就開始李三兩吵架。李八斤的媳婦搖搖頭,“相公,回去吧,這樣的人幫了沒用。”

“都是自家兄弟,你別說這些。”李八斤咂嘴,示意不要多言。也搖搖頭,直接去了爺爺房間,這些個事,他遲早都是要知道的。

天黑前,李成仙和宋氏從祠堂回來,跟初塵說道了一下祠堂的安排,爲她有啥意見,也好和幾個祖母早點商量。

“奶奶,你做主就好了。”初塵咧嘴一笑,摸摸自己的肚子,“我如今被這兩個都磨得不行了,更別沒有任何心思去想別的。”

“如今這三個多的身子,好似人家四個多月,是累一些,回頭讓張媽殺一隻雞給你好好補補。”宋氏滿臉堆笑,如今她幫着初塵,去哪裡都很有面子,人人都對她好,她要是早點明白這個道理,也不至於……想到這裡,便對李成仙說道:“寶兒,那兩隻有些大了,咱們是不是要換幾頭小的養着,家裡如今人多,年下必定不夠,趁着還早,早點準備。”

“這事初塵看着操持,畢竟家都交給她了。”李成仙難得看到這祖孫能這麼融洽,自然高興。

初塵柔柔一笑,“爹,我如今太多事了,我在想要不把家裡交給奶奶打理,如今奶奶年紀大了,如地裡也不好,家裡瑣碎的事多了人上心總是好的。”

“是啊,初塵忙裡忙外總有顧不上的時候,我如今也只能吃白飯,倒不如做點事,我心裡好受。”

宋氏說完,初塵故作小生氣,“奶奶,誰要是說你吃白飯我跟她急,你是長輩,就是什麼都不做,我們也該孝敬,所以你可不要說這樣的話。”

李成仙也附和,“就是,娘,以後這樣的話可要少說。”

宋氏抿嘴一笑,“好……以後都聽你們的。”

且不說初塵這裡,說說蔡氏屋子

。李方圓因爲上次被慕容冥給嚇着了,無論蔡氏怎麼說,都不肯去找宋氏,又因去祠堂被幾房人說道,想着李霸壽辰在即,只好每天哄着蔡氏,讓她再等等。

“你每天都叫我等,我都等了幾十年了,你還要的等到何時?”蔡氏說着,淚水唰唰往下落,“我就要個主母的位分怎麼了?反正那宋氏也是廢物一個,要是你給我位分,我還可以把老三送去我大哥哪裡幫忙,到時候我們六房也不至於招人白眼。”

“爹,姨娘說的對,反正娘都不在咱們家裡,一份休書而已,有啥啊?”楊氏如今又跟着蔡氏同流合污,她想起在落氏哪裡遭罪,心下就憤憤不平,只要蔡氏當上主母,看她落氏怎麼拽。

楊氏說着,擡腳揣了李成紅,“你也說兩句啊?”

李成紅笑了笑,“說什麼?那是我親孃,我再怎麼沒本事,可孝道我還是不敢忘記的,要是這個屋子容不下我,我去找大哥便是。”說完,便要走。

“成紅,這可是你爹,你這是怎麼和他說話的,難道這也算孝道?”蔡氏喊住李成紅,反問道。

李成紅轉身,看着蔡氏,“孝道也要看人,比如他連兒媳婦都可以收房,我可不敢保證那一天我的女人也成了他的。”

“你這是說的什麼混賬話?”李方圓氣急,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我跟你姨娘當初……”

“我不想知道這些,這些個對我沒啥好處不是?”李成紅淡淡一笑,看着蔡氏,“殺人不過頭點滴,你對我們簡直不殺我們還叫我難受,告訴你,最窮不過要飯,你要攆我的時候提前說一聲。”說完,瞪着楊氏,“你是要跟着我去要飯,還是要進我爹門子,你也提前說一聲,回頭我好給你休書,免得我也被你逼着出家。”

“孩子他爹,這是什麼話?”楊氏傻眼,這人今天吃錯藥了吧,怎麼就變了性子了?

李成紅嘆氣一聲,雙手背在身後,“大實話,我是懦弱,是無能,可也有底線,只要你們不休了娘,隨便你們折騰,怎麼說如今我大哥和我孃的山裡土地都在我身上,所以我還是餓不死的。”

“你出息了?”蔡氏一聲怒吼,“你別忘記,那可是哦給你爭回來的。”

“就憑你?!”李成紅看了看蔡氏,“你身上有多少根逼毛老子都清楚,難道還不知道你的本事?你能搶得的落氏,老子把名字倒着寫。”

“你……”蔡氏氣的老臉通紅,半天都說不出話來,轉身抓着李方圓,“老爺,這就是我的下場嗎?”說着,便開始傷傷心心的哭了起來。

李方圓一個頭兩個大,剛想說點什麼,門口有人叩門,蔡氏立刻收起哭聲,摸了淚珠子,揚聲道:“這麼晚了,誰啊?”

“六妹,是我。”

門口的聲音響起,蔡氏連忙去開門,“四哥,你怎麼親自來了?”說着,將蔡老四迎接門。

“三哥被……”

“三哥怎麼了?”蔡氏一看蔡老四一臉哀傷,心下一驚,“難道?!”

“三哥昨晚走夜路,撞見了三個鬼,把命給收了。”蔡老四說着,嘆氣一聲,“收了你四哥的命不說,還直接說蔡氏之女得罪了冥王,要蔡氏一門不得好死,你何時得罪了閻王爺?”

“我哪知道啊,我如今是大門不出,小門不邁的,我去得罪誰啊?”蔡氏一臉迷茫,思索後,問道:“不會是香妹妹吧?”

“宮裡沒傳出什麼消息,而且二哥說了,最近不要找落氏的麻煩,她最近自身難保,不需要你去畫蛇添足

。”

聽蔡老四一言,蔡氏一臉驚喜,“她怎麼自身難保了?”

“王瑾瑜跑了,如今宮裡又派出人來,轉天就回到,到時候你只要別添亂就好,免得我們蔡氏跟着倒黴。”

“跑了?!”蔡氏覺得這人真是不可估計,多拽的一個人啊,如今怎麼就跑路了?

蔡老四和蔡氏嘀咕着,李成紅鄙視一笑,看熱鬧也不選對人,打他認識落氏開始,他就不覺得這女人會自身不保。

半夜,初塵起夜,突然有人從他窗子飛入,驚得初塵正欲大喊。

“是我。”

熟悉的聲音,初塵順順胸口的氣,低聲怒吼道:“王瑾瑜,有門不走,你到好上這樑上君子的惡性了?”

王瑾瑜走到圓桌前,坐下,咂嘴道:“我也沒辦法,我被王昭遠賣了,自然要先跑,不知道蕭媚能不能安全退出來。”

“那你還跑來找我?”初塵沒好氣瞪了他一眼,這時候苗巧也跑了進來,瞪着王瑾瑜,“禍害,我除了你。”

“巧兒。”初塵吼了一聲,瞪着她,“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嗎?”

王瑾瑜完全沒有緊張感,一見苗巧,帶着一絲趣味道:“小丫頭,爺口渴着了,趕緊去給爺倒杯茶。”

“哼!渴死你。”苗巧冷冷一句,初塵剜了她一眼,苗巧無奈,轉身便出了閨閣,去外間炭火上燒水。

“如今我雖然窮,也沒有權利,但是我能爲你做的,便是把欺負過你的人一路帶上,一個不留。”

那句淳樸的情話,仿若愛情的奠基,他帶着他的心,直白卻含蓄的說着他的心思,與他內心的愛情。初塵不是傻子,知道他的意思,只是淡淡一笑,“你覺得我會被人欺負?”

“你不欺負人都好。”王瑾瑜沒好氣的回了一句,看看外面,低聲道:“估計孟玄珏會被派來邛州府,他雖然好大較大,可到底是蜀皇子,你最好別叫他知道你跟我開銀號,免得你吃罪不起。”

“我不傻,而且我覺得他更加不傻。”初塵白了他一眼,坐了下來,“你既然不喜歡你爹,大可跟了蜀皇就是,幹嘛要爲難自己,斷了這錦繡前程。”

“再怎麼恨着,可都斷不了我們的親情,我身上始終都是流着他的血。”王瑾瑜斂了眼眉,嘴角掛着一絲苦笑,“我再壞也不能反了親爹吧?”

“你也知道孝道,到叫我大跌眼鏡。”初塵帶着一絲饒有興致的看着他,“你見過他嗎?”

“一次,切不記得。”王瑾瑜直言,他覺得沒什麼不可以對這個女人言的,因爲她的嘴比他牢靠

初塵故作驚訝,“難不成是你出生?”

“不是,我一歲生辰,他路過而已。”王瑾瑜說着,眼底閃過一絲悲傷,蒼涼的叫人有些心疼。

初塵不忍心在戲耍他,笑了笑,“巧兒有藥,能把你的容顏變了,但你確定了,是不是要在我身邊?”

“你旗伯父哪裡多的是人物,安排一個身份簡單的很。我纔不當那丫頭的試藥人了。”王瑾瑜好似早就爲自己找好了退路,所以易容丹對他也沒啥用處。

“我還不願意拿你當藥人了。”苗巧進來,氣呼呼的將茶,重重的放在王瑾瑜面前,“要是你的臉連累我家主子,爲分分鐘將你毀的連你娘都不認識。”

“嘖嘖……這纔多久不見了,出息了,敢跟爺叫板了是不是?”王瑾瑜來了興致,完全忘記自己是在亡命天涯。

苗巧一臉不怕你,“是又怎麼樣?難道你現在還想擺官位?”

“巧兒,不的無理。”初塵呵斥了苗巧,瞪着王瑾瑜,“我如今手裡缺錢,趙氏要是不用錢,我要分紅了。”

“財迷。”王瑾瑜瞅着初塵,“我也沒覺得你多缺錢啊?”說完,從懷裡掏出一塊銀質的牌子,扔到桌上,“別拿多了,怎麼說你也算是半個叛國的人,總是希望將來的主子好是不是?”

“德性,我能拿多少,最多也就是爲了苗子。”初塵拿着牌子遞給苗巧,“你收好。”

“苗子如今你打算找誰幫你買?”王瑾瑜問後,端起茶,撥弄着茶蓋,“孟玄珏可不是省油的燈。”

“我知道,所以不會找他。”初塵笑了笑,這人,自身都難保了,還惦記這她的安危,可她註定要辜負他的一片真心。

王瑾瑜喝了一口茶,笑問道:“是誰?”

“林氏五穀行的當家,他可是林館長的哥哥。”初塵淡淡一笑,“你安心,我做事從來不會讓人抓住什麼尾巴。”

“嘿嘿……果然是個狐狸精。”王瑾瑜說着,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我走了,你大爺爺壽辰我會以新的身份來見你,希望你到時候可以一眼認出我,這樣我就不枉此生了。”

“出息!”初塵沒好氣瞪了他一眼,“讓巧兒送你出去?”

“不需要,你管好你自己吧。”王瑾瑜冷冷說完,轉身一跳,落在了窗邊,“明天叫人把窗戶封了,免得被人……算了,就你這小身板,還是大肚婆,估計也沒人有這個性子。”

“王瑾瑜!”

“記得下次要第一眼認出我。”

初塵望着他的背影,果然是出事了,雖然得到了王瑾瑜這樣的知己,可到底不能疏忽,她的加快腳步了,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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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事,而且家裡斷電斷網,所以更新晚了,羣麼麼噠一下,算是我歉意了。

親繼續愛我,明天準時9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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