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有人想要去證實那傳說的真假性,但不管是身手嫺熟的獵人,還是神神叨叨的道士,不論是誰只要踏進沉寶山的深處,便再也沒有人再出來過。
因而數百年過去了,這座氣勢恢宏的沉寶山始終都沒有人敢闖,附近的村民也只是偶爾上山在外圍打草採野果。
陸爲霜的家在福安村的北邊,而沉寶山在西邊,要去那沉寶山,陸爲霜需從村中穿過。
若是春天,她其實也不用那般麻煩地跑去沉寶山上打豬草,但現今正是冬日,這村子裡但凡是有長了豬草的地方,便早是手快的人給割走了,根本沒有她的份兒。
陸爲霜吸着鼻子縮了個腦袋向沉寶山那處方向走去,一腳踩在那厚厚的雪地裡,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路過早上跌落的河邊時,陸爲霜碰見了正一臉不爽快的陸珍珍。
瞧着陸珍珍身邊那一大木桶的髒衣裳,陸爲霜心底多少有些幸災樂禍,那可是陸家一個月囤積的衣裳,衣裳上面的灰不花工夫怕是也洗不乾淨的。
陸珍珍的一雙手在冰冷的河水裡泡得通紅,瞧着這可憐兒的模樣,陸爲霜心底卻是升不起對她的一絲憐憫。
她裝着沒瞧見陸珍珍從她身邊大搖大擺地走過。
這步子才走出去幾步,陸爲霜便聽到身後的陸珍珍衝她喊道:“陸爲霜,你給我站住!!!”
陸爲霜聽到陸珍珍的話後,又遲疑得往前走了兩步這才停下來。
她轉身,“你是在叫我?”
“你是把腦子凍傻了吧?這兒除了你我之外還有他人麼?再說了放眼這整個福安村,叫陸爲霜的怕是也只有你吧。”
陸珍珍與陸爲霜說話時,面上一臉橫氣。
陸爲霜自己也不清楚,這個陸珍珍到底有啥好橫的,長得一張不怎麼立體的大餅臉,還天天胡吃海喝將本就不怎麼高挑的身形吃得如同矮冬瓜,但偏偏這樣,她也還是沒個自知之明,天天做夢要嫁進大戶人家家中做太太。
這陸家的閨女兩人走出去,但凡是長了眼睛的絕不會有人認爲兩人出自頭同一家門。
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精緻一醜陋,怕是隻有瞎了眼得才認爲兩人是姐妹吧。
聽了陸珍珍的話,陸爲霜索性停住腳步不走了。
“若是我記得不錯的話,我應當要比你年長兩個月,論請論理你也應當稱呼我一聲姐姐,你在家中對我蠻橫我也是認了,只是你在外頭都這般,這不曉得的還以爲我們陸家出來的兒女都是如你娘那般蠻恨無理呢。”
陸爲霜這話可謂是一石二鳥,不僅僅是把眼前這陸珍珍給罵了,更是將那陸王氏也一同順道罵了進去。
陸珍珍聽了陸爲霜的話,很快便察覺過來她這是在罵自己。
心有怒意的情況下,來不及多想便擼起袖子便指着她的鼻子道:“你當你是什麼東西?有娘生沒娘養的小畜生!你以爲你多有禮呢,你若有那也便不會拐着彎罵我了。不過……你就算再能,在家裡也還是沒有說話的份兒,等我回去將你這話與娘說說,看娘怎麼懲治你!”
陸珍珍自知說不過陸爲霜那張巧嘴,便只能將娘搬出來嚇唬陸爲霜,要知道陸爲霜可是極怕她孃的。
但……
陸爲霜的面上非但沒有懼意,反倒是揚起了她那張瘦尖的小臉,滿眼不屑地盯着她。
“呵……是啊,我無禮但是我有沒孃的理由啊,可你呢?你生來有娘陪着也沒見得你的娘將你教得有多好,還有你別忘了,再如何我身上也流着陸家的血脈,你呢?你有什麼?你不過是隨着你娘一同陪嫁過來的拖油瓶罷了,還真把自己當小姐看了!!”
“你!!!你……”陸珍珍被陸爲霜氣得滿臉通紅,長着嘴也只能不停地擠出那重複的字眼。
陸爲霜冷冷一笑,掃了一眼被她那丟在一旁的衣裳,“勸你還是趕緊將那衣裳給了吧,嘖……都快凍上了。”
說完也不等陸珍珍回話,她便徑直轉身揹着揹簍繼續朝那沉寶山而去。
陸珍珍站在原地,望着那漸行漸遠的背影,心裡五味雜成。
倒還是真如娘說的那般,這個陸爲霜性子與往日不同了。
沉寶山的冬天也沒有像它看起來那般巍峨不容侵犯。
踩在嘎吱嘎吱的雪地上,沉寶山內一片寂靜,連半隻活物的影子都沒有瞧見。
按着原主的記憶,陸爲霜在沉寶山輕車熟路的摸到了那打豬草的地方。
一到冬天,那漫山遍野的野草便特別受歡迎,沉寶山外圍那大片大片的豬草早在剛剛入冬的時候就叫人收割光了。
因此每天都要打一回豬草的陸爲霜只能稍稍往山內部走走,另外尋地方了。
許是因着這處距離福安村有些遠,因此鮮少有人踏足,這一大片豬草便都被陸爲霜一人承包了。
陸爲霜便將背上的竹簍裝滿了後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兒了。
割完豬草,陸爲霜並沒有直接下山回村裡,她打算在附近轉轉。
雖說這大冬天的,動物們都冬眠了,但興許運氣好她能碰上呢。
陸爲霜也不知自己在樹林裡走了多久,直到耳邊傳來一陣叫人臉紅的異響,她的步子才漸漸緩慢下來。
轉身,往聲源處望去,才見一男一女抱在一起似乎有點激烈的模樣。
那倆人的面容陌生,陸爲霜只是隱隱瞧見那長髮的女子嘴邊有一顆濃黑色的黑痣。
陸爲霜紅着臉站了小片刻後,便心虛地快步將自己藏在了一棵粗壯的大樹後面,現在的她可不想惹事,若是叫那偷情的兩人瞧見了自己,指不定會將她給滅口了。
已經死過一回的她,眼下對生命是極爲珍惜的。
聽着從距離自己不遠處的地方傳來的那急促呼吸聲,陸爲霜終於還是晃了晃腦袋打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她的步子剛跨出一步,身後的異響便停了,隨之代替的是一道極具驚恐的聲音,“是誰?誰在那兒?”
陸爲霜心下一緊,情急之下她慌不擇路地隨意選了個方向一路疾跑,直到看見一隻肥碩的野雞在地上苦苦掙扎,她纔回神慢下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