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衆人不解之際,陸爲霜終於又有了接下去的動作。
只見她將那煎好的蛋皮鋪在了案板上,而後取了方纔醃製在一旁的豬肉,適量地放入蛋皮中,最後取一根胡蘿蔔條,將其小心地捲起。
陸爲霜的動作小心謹慎,由於蛋皮過於輕薄,若是手上的力道重了,那蛋皮便容易被撐破,但若是手上的勁兒小了,那麼那蛋卷便是鬆鬆垮垮不夠緊實,待蒸好切段後怕是會散開,最關鍵的是口感會沒有緊實的蛋卷那般好。
可正是這樣有難度的操作,落在陸爲霜的手中卻是輕輕巧巧。若說方纔她拿着鐵鍋翻炒時,是一副大力女的模樣,那麼眼下當她卷着蛋卷時,就更像是一個待字閨中的小姐在小心地繡着自己出嫁時要穿的嫁衣一般。
如此大的反差叫衆人見了倒是覺得有幾分詫異。
陸爲霜卷好那五根蛋卷後便將其放入了一旁的蒸籠之中,竈臺後頭,掌火的火夫正在往裡頭添加柴火,木柴經過大火的烘烤在竈膛裡嗶啵作響,不多時那蒸籠邊便騰現出了一圈又一圈的熱氣,那熱氣中夾雜着一絲隱隱的香味,只周遭的味道複雜,這抹香味在剛鑽出蒸籠後不久便被遮蓋住了。
而陸爲霜在做好了這些後則是洗淨了手,在一旁供人歇息的凳子上落了座,手拿着蒲扇,悠閒地休息起來。
“那姑娘的佳餚便是做好了?”有人不解地看着陸爲霜悠哉遊哉的動作。
“哎呀,那姑娘是將東西放着蒸上了,就等着時間到了出籠呢!”
“哦……原是如此。”
……
隨着日腳一點點地向西而去,這知味節的廚神大賽即將迎來尾聲。
其餘九名廚子頂着陸爲霜帶給他們的壓力,終於將自己的菜品完成,由身邊的幫廚端着送上了一旁品嚐菜品的各位判官面前。
這廂的陸爲霜卻是才起身,從那蒸籠之中將那碟豬肉蛋卷取出來。
取出後,她也沒有立刻衝那盤蛋卷動手,而是隨手抄過了那個還未動用的胡蘿蔔,撿過用一旁的用來雕花的小刀在手裡雕刻起什麼來。
“哎呀,這姑娘怎的這般淡然呢?”
“是啊,時辰都快到了,她竟是還有工夫玩蘿蔔!要知道超過時辰便是輸了!就連名次都沒有!”
臺下衆人雖是着急,但陸爲霜卻是不急的,因爲她曉得,時間肯定是夠的!
等她放下刀片時,一朵精緻的胡蘿蔔花便出現在了她的掌心之中,她將其擱置在了盤中。
而就在此時,有人身體輕盈地落在了距離陸爲霜附近的一處柱子頂端。
揹着他的陸爲霜當然沒有瞧見,可臺下的衆人卻皆是面上一怔,有些個激動地甚至已經指着那人高聲喊了起來,“看啊!!黑衣怪!!”
有人瞧見了,有人卻還未曾瞧見,便責備道:“你咋這般後知後覺呢?都說了那不是黑衣怪,一個女子怎麼能是黑衣怪呢!黑衣怪的手可沒這般巧!!”
“真的是黑衣怪!!”那人的話音未落,便又有人指着那處柱子頂端起鬨道。
議論聲越來越多,臺下的趙子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柱子上的人影,眉心緊緊地擰在了一處。他不敢置信地偏頭,目光落在了此時正立在他身邊的蘇曜身上。
黑衣怪?
怎麼可能?蘇曜分明就站在他的身邊呢。那人怎麼可能是黑衣怪!
想到這,趙子晏的目光在蘇曜身上盯看了許久。
察覺到身邊人的眼神,蘇曜也衝趙子晏望了過來,只見他伸手指了指那抹黑色的身影,“趙公子,你說眼下黑衣怪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呢?”
趙子晏沒有接蘇曜的話,而是轉頭衝身邊的喜來投去了一道眼神,喜來想了想便明白了少主的意思,擠着人羣離開了落霞廣場。
陸爲霜終於將那蛋卷移到案板上,而後用刀將其小心地切成了段狀,最後將其放入了那擱置着胡蘿蔔花的盤中進行擺盤,專心做完這一系列的事兒後,陸爲霜才宣佈自己的菜品已經完成。
待那幫廚將她的菜端走,她這才轉身衝那站在自己身後柱子上的人影望去。只是一眼,陸爲霜的脣邊便勾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黑衣怪,沒想到今日你竟是現身了,難不成你是來給我打氣的?”
陸爲霜的話一出口,原本議論紛紛的臺下便瞬時安靜了下來。衆人雖是閉上了嘴巴,心裡卻十分好奇。
這紅衣女子的舉動看起來顯然與那黑衣怪十分相熟啊,再加上此時她面上帶着的面具,不由得叫衆人心底紛紛升起了猜想。
只見黑衣怪身形未動,並未回答陸爲霜的話,只是輕笑了一聲。
這一笑,叫衆人皆是譁然,這不就是黑衣怪嗎?只有黑衣怪纔會如此!
“小爺聽聞有人用了我的面具,便來瞧瞧,竟沒想到是你這個丫頭”
他低沉沙啞的聲音與黑衣怪如出一轍,這樣戲虐的聲音落在臺下衆人的耳中,又是一陣騷動。
一些個粗獷的漢子大罵着黑衣怪不要臉,而這樣的人也在少數,畢竟在場許多人都曾受到過黑衣怪的幫助。而一些還未出閣的姑娘,在聽到黑衣怪這沙啞的卻又富有戲虐的聲音時,一個個竟是羞紅了臉。
與臺下衆人不同,坐在判官臺上的葛世海在見到黑衣怪時,眼中閃過了一抹精光。
昨晚因自己的屬下失職,叫本該處斬的錢生被人從牢籠之中劫走,一整晚他都在糾結着該如何與上頭彙報。偏生在這時黑衣怪的出現就像在葛世海的眼中便像是一陣及時雨。
衆所周知,這黑衣怪可是官府一直在通緝的犯人,若今日將他緝拿歸案,是不是……便可以讓上頭的人忽略被劫走的錢生了呢?想到這,葛世海便躍躍欲試着命身邊的護衛拿着他的令牌回縣衙去調遣官兵了。
葛世海的舉動,除了那立在柱子上的黑衣怪注意到了之外,便無人瞧見。只黑衣怪即便是瞧見了,也只是淡淡一掃,並沒有將葛世海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