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從疑惑到震驚再到回答,神色過渡十分自然,倒是沒有叫他人瞧出任何一點端倪。
時言才聞此如釋重負般地長呼了一口氣。
“你既然是他攤位旁的你會不知道?”華子推開了時言才又上前問道。
“嘿,小子你這話卻是說的好笑了,”周叔諷刺道,“她又不是我女兒也不是我娘,她的行蹤我哪裡能打聽清楚!”
華子叫周叔的話噎的一句話都答不上來。
“這麼說,你是不知道她家在哪兒叫什麼了?那可知她明日可會來?”時言才繼續衝周叔問道。
眼下週叔已經瞭解了時言才方纔那眼神是什麼意思,想都沒想便道:“我哪裡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蟲子!她隔三差五便不來做生意!今兒個來了,只怕又該有五六日不會來了吧!”
既然知道了這個錢大廚的爲人惡毒,那周叔便是絕對不會將陸爲霜出賣了的。
可那錢生聽了這些話後似乎並不着急,那反應倒是叫時言才心裡慌張和不安了。
“師父,眼下該如何?那賣糕點的只怕是尋不着了。”時言才小聲地試探着錢生,想要用話套出他會這般鎮定的原因。
“慌什麼?”錢生笑道,“此前便有人來尋我了,說這鎮上有個人的糕點做得好吃,那時候我還沒多想。今日一嘗果真如此,也好在那人尋我時便將那賣糕點的人的名字住址都與我說了。既然知道她家,哪裡還怕會找不到她呢!陸爲霜,你終究是跑不掉的。”
當時言才與周叔從錢生的嘴裡聽到‘陸爲霜’三個字時,身子猛然一怔,別人或許不知道陸爲霜是誰,但他們卻是知道的。在這個鎮子上大多人以爲賣糕點的人名叫江喜,卻並不知道她的真名叫陸爲霜。
所以……
錢生是怎麼知道的?這件事兒是誰告訴他的?又是誰想要害陸爲霜?
說話間,錢生便已經邁開了步子往前方走去。
時言才見此,故意緩了幾步,在離開前衝周叔丟下一句,“趕緊去尋爲霜,讓她藏好!”然後便匆匆跟上了錢生的步子。
周叔一聽時言才的話,便知定是有不好的事兒要發生了,趕忙收拾了東西,匆匆忙忙抄了小路便往福安村跑去。
今日陸爲霜的糕點賣的快,是以她很早便收攤了。
平日的這個時候,蘇曜都會來接她。可也不知今日他遇上了什麼事兒,給那趙府送完了糕點後,便沒了蹤影,到現在都還未出現過。
而陸爲霜區別與往日她還會在鎮上逗留會兒,今日卻是什麼事兒都沒做便徑直回了福安村。不爲別的,只爲那今日要開的剩下五壇豆瓣醬。早先,因爲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所以爲了掩人耳目她將那些豆瓣醬都藏到了安嬸子家。
昨兒個陸爲霜便與安嬸子約好了,今日她會去安家拿那豆瓣醬。
另一邊,從市集離開後的錢生帶着衆位徒弟,急匆匆地往福安村的方向走去。
“師父,你說那做糕點名叫陸爲霜?”時言才見師父這般着急的模樣,故意尋了個話題,好給趕去福安村報信的周達爭取一些時間。
“怎麼?你認識?”錢生偏頭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卻充滿了好奇。
時言才搖頭,“倒是不認識,只是……我聽說福安村有一個陸爲霜大有來頭,當初那村子出了命案,將事兒推脫到了她的頭上,結果便有人出來替她撐腰,居然那人還是個五品大的官,就連咱們的縣老爺都要給他幾分面子!”
錢生聽到這,眉心不悅的一蹙,還未開口,便聽一旁的華子道:“大師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咱們師父哪裡是個膽小怕事兒的了?那縣老爺不還要給咱們師父幾分面子呢嘛?更何況,師父又不會對人怎麼樣,不過就是衝她問問那發糕是怎麼做的罷了!”
華子雖不知這時言纔是怎麼了?可心裡也覺得今日他的行爲有些反常。可時言才越是如此,華子的心裡便越是高興,因爲只有這樣師父纔會對時言才心生厭惡,而自己才能一步步順利往上爬。
“行了!既然家裡的孩子病了,你便去照顧你的孩子吧,這兒人手夠!”錢生在牛車前站住,不由份地推了推時言才的身體,意思是讓他別再說那麼多廢話了!
“我……”時言才還想再繼續說什麼,只那錢生卻已經帶着衆師兄上了牛車,沒有再理會他。
時言才撇了撇嘴,眼看着牛車緩緩啓動,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回到家的陸爲霜從雞籠裡將昨兒個母雞下的蛋摸了出來。數了數,湊齊了十隻雞蛋一併放進了籃子裡,跨着籃子便要去尋安嬸子。
她剛從廚房出來,還沒來得及到門口,院門便被人狠狠推開了,緊接着,只聽地‘啪——’一聲,籃子翻倒在地,其中的雞蛋碎了一地,竟沒有一個是完好的。
蘇家的門隨着和煦的春風吱嘎搖晃。
方纔那一幕除了那一雙時常藏在這附近的雙眼外,便是誰都沒有瞧見。而那雙眼睛,在看到這一幕時,眸中勾起了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長袍,整張臉被那寬大的袍子盡數擋去,只留下了一雙眼睛還露在外頭。她分明清楚了看到了全過程,卻並沒有出手阻攔,也沒有大肆呼救。
而是在陸爲霜被人套着麻袋帶離了福安村後,才緩緩地從那陰暗的角落中一步步走出來,鎮定地走向了蘇家……
因昨兒個與爲霜約好了,是以今日安嬸子便沒有隨爹孃們一道下地幹活,而是在家陪着兩個孩子等爲霜上門尋她。
可眼看着這與爲霜約定的時辰早已過了,安嬸子也沒將爲霜等來。
想了想,安嬸子還是出門來蘇家尋了爲霜,但待安嬸子來到蘇家門前後,卻發現蘇家的院門緊閉。
“嘶……倒是破天荒了,這丫頭也竟也有忘事兒的時候?”安嬸子根本沒將事兒往壞的方面想,只以爲爲霜這是忘了與自己約好的時間,她擡手輕輕叩了叩房門,“爲霜,曜兒,你們可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