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爲霜見此,偏頭衝蘇曜道:“咱們要去給爹道別嗎?”
蘇曜搖頭,“方纔我已經與爹打了招呼,咱們這便回去吧。”
蘇曜知道,因爲某些原因,蘇立並不喜歡陸爲霜,而他也並不想看媳婦兒受委屈,便主動出面替她擋去了這些繁瑣的禮節。
回家時,陸爲霜碰到了與他們同路的安嬸子一家。
今日蘇家辦喜宴,整個福安村的人都到了,安家的人自然也是跟着到場了。
安裕也跟着安嬸子他們一道出來了。
今日的安裕與從前相比,雖清瘦了許多,但卻沒了幾日前那縈繞在她面上的陰霾。整個人好比脫胎換骨似的漠然了許多。若說從前的安裕給人的感覺是沉穩,那眼下的便是漠然,對所有事物不管不顧的冷漠。
在察覺到陸爲霜的眼神時,安裕只是緩緩偏頭給了陸爲霜一記笑容,微微點頭後,便又轉回了腦袋,繼續跟着安大娘不慌不忙地往前走去。
“誒……這孩子自打從那事兒走出來後,便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這臉上的笑容都少見了。”安嬸子見陸爲霜看向安裕的神色,看着安裕的背影也十分惆悵地道。
那樣的痛,於安裕而言好比九死一生,能夠活着走出來已經是不錯了,怎麼還能要求她與之前不做任何改變呢。
可陸爲霜相信,只要將這一切交給時間,時間定會給安裕一個好的歸宿!而那在外的負心漢,即便圓滿了這一生,死後也只能是墮入地獄去受那十八層地獄之苦!
另一邊,在受了蘇立冷漠的蘇李氏氣匆匆地往屋子裡走,喜宴雖已散去許久,但院子裡還有丫鬟婆子在收拾東西,有人莽撞地撞上了蘇李氏,蘇李氏便將那人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被罵的那丫鬟剛進蘇家沒多久,此時的她早已哆哆嗦嗦地滿臉淚痕。
張媽跟在蘇李氏身後,見夫人這般,路過那丫鬟時也忍不住責罵道:“日後做事兒長點兒心!夫人心情不爽利你還這般往夫人的槍口上來撞!”
“小的知錯了!!!”
張媽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腳步匆匆地跟上了蘇李氏的步子。
進屋後,蘇李氏在四下掃了一圈,並未在屋內看到蘇立的身影,憤恨之下,她面色猙獰,一揮手便將那新購置的白玉茶盞狠狠地拂落在了地上,登時,清脆的杯盞破裂聲在房內炸響。
張媽進屋,瞧見那白玉茶盞在地上碎了一地,心裡是絞肉一般心疼。
那白玉雖不是什麼上乘的貨色,可若是拿出去賣卻也是能賣不少銀兩的,眼下竟是生生碎在了這蘇李氏的手中,實在是可惜了!
“夫人,您這般生氣,仔細氣壞了身子。”
張媽好言好語地蹲下身子,去收拾那一地的殘渣,雖是碎了卻也還是白玉做的,沒準也有人收呢!
“我怎的能不生氣,方纔老爺對我的態度你也瞧見了,如今他竟是已經那般厭惡我了!!”蘇李氏一拳恨恨地砸在了桌上。
“哪裡是老爺厭惡你呢。”張媽將大的白玉碎片用帕子包裹了起來,手拿着立到了蘇李氏身邊,“我瞧着倒是老爺心疼姑娘……姑娘嫁的那樣遠,待過了歸寧宴,只怕日後一年便只能見上一回了,老爺對姑娘的寵溺夫人您又不是不知道。”
“那又如何?老爺不還是那般不給我顏面地訓斥我了麼?”即便是有張媽的安慰,蘇李氏的心性也依舊十分不順。
張媽在心裡暗自罵道了一聲‘蠢貨’,而後才斂了斂面上不滿的神色繼續道:“老爺着實是在怪夫人的,但卻不是對夫人厭惡了。”
“此話怎講?”蘇李氏偏頭望向張媽問道。
“您想想,姑娘與姑爺的這樁婚事兒是誰促成的?並不是蘇家的幾位少爺少夫人,在老爺看來便是您啊,是您一手將晴兒姑娘給送去那麼遠的地方,這才惱的你,卻不是厭惡你了。”張媽一臉笑意,耐着性子勸導着蘇李氏。
她雖如此這般,看向蘇李氏的眼神中卻有一抹若有似無的諷刺之味。若不是她在蘇家至今還有利可圖,只怕早走了,要服侍這麼一個蠢笨的婦人,連帶着自己的智商都快要被貶低了!像蘇李氏這樣的若是被丟到京城中任何一戶家族都活不過兩天!
蘇李氏頭疼的揉了揉額心,算是在張媽的開導下將情緒穩定了下來。
“我的身邊,也好有你在,不然我只怕是早已叫蘇家的這羣人給氣死了。”蘇李氏嘆息着。
張媽並沒有因爲蘇李氏的這番話而表現地多高興。她在蘇家的年頭也不短了,從前又是在大戶人家家裡當過差的,腦子自然是不笨的。就算蘇李氏這麼說,她也沒有昏了頭腦。
要知道平日裡蘇李氏對她的打罵可是不少的,眼下她纔不會因爲蘇李氏的幾句好話,就以爲他兩是主僕情深了。這世界上上,做容易變的便是人心,而最涼薄的也是人心。她現在還能在蘇李氏身邊站穩腳跟,那是因爲蘇李氏是個沒腦子的,而她對蘇李氏而言還有利用的價值。一旦這個價值沒了,蘇李氏便也會像打發那些個沒用的丫鬟似的將她給趕出蘇家。
所以在那之前,她必須要有能夠繼續生活下去的老本兒,這老本兒從哪兒來,那自然是從蘇李氏身上一點兒一點兒的剝取的。
“對了,方纔你可是跟上了那個小賤人?”蘇李氏突然想到這事兒,偏頭衝張媽問道。
張媽的面上一虛,心想方纔因爲肚子疼所以去解了個手,待她完事兒尋着陸爲霜時,她與那時言才已經快說完話了。
雖如此,張媽的面色卻還是極爲淡然鎮定,只她向蘇李氏緩緩點頭。
“可是有瞧見或聽見什麼不尋常的?”蘇李氏好奇,她總覺得方纔在席間,陸爲霜與蘇曜兩人竊竊私語是在討論什麼大事兒,實在是不大尋常。
只聽得張媽一笑,“夫人可真是聰明,我按着夫人的吩咐跟着那小賤人出去了,夫人可知我瞧見她與誰在一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