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陸爲霜依舊去鎮上賣自己的糕點,剛進鎮子才走了幾步,便遇見了帶着隨從在街上閒逛的趙公子。
她本是想避着他走,但卻叫他身邊的喜來給瞧見了。
只見喜來歡喜地指着正貓身子貼着牆腳往前走的陸爲霜,驚喜地道:“主子!你看!是大喜姑娘!”
趙子晏緩緩地偏轉了腦袋,衝她望來。
陸爲霜卻假裝沒有聽見喜來的話,腳下的步子也隨之加快了幾步。
“大喜姑娘,你走這麼快是在故意閉着在下嗎?”趙子晏打趣的聲音從耳畔傳來。
陸爲霜絕望地垂了垂眸子,直起身子衝趙子晏轉過身子。
“趙公子,好巧……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個時辰遇見你。”
陸爲霜可是沒忘記,上回就因爲這個趙公子,自己與蘇曜之間冷戰了不知多久呢。爲了家庭的和睦,她覺得還是避着一些爲好。
可趙子晏卻沒有這樣的想法,見陸爲霜這樣說,便笑着道:“這福安鎮四面環山,空氣清新,所以我便帶着我的隨從小廝出來鎮上轉轉,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陸爲霜望着面前這不拘小節的趙子晏,雖是聽他這麼說,可她這心裡卻不這麼想。
先前她若是沒去過趙府或許會信了眼下趙公子的這番話,可她是親眼見過趙府那亭臺樓閣的氣派景象的。
同樣是在福安鎮,說起來他那處宅子倒還距離青山更近一些呢,怎麼想他似乎也都沒有必要跑到這街市上來呼吸新鮮空氣吧。
想着,陸爲霜不經意地將趙公子從頭到腳掃了一眼。
只見他的鞋子上沾滿了泥土,連帶着披風下襬也染上了一層厚厚的泥。
不光是他,就連他身邊的喜來以及那不愛說話的冷麪黑衣人也都如此。
陸爲霜微微蹙眉,衝趙子晏道:“沒想到趙公子居然還有這樣的雅興。”
說着,她微微彎腰繼續道:“時辰也不早了,我還要去市集賣我的糕點,便不予趙公子多說閒話了……”
說完,陸爲霜便想轉身離開,可身後的趙子晏卻不依不撓地叫住了她道:“大喜姑娘,上回我與你提的事兒也過去了幾個月了,怎麼?是還沒考慮好嗎?”
陸爲霜腳上的步子一滯,定了定神,轉身搖頭道:“趙公子,這事兒我回去與家人商量了一番,家裡人都認爲我這做的是小本生意,如此踏踏實實地挺好,便是不想再麻煩趙公子了。”
“趙公子若是喜歡我做的糕點,我自然也是歡迎您來我這採買的。”
陸爲霜話中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確。
趙子晏聞此,似乎早已料到了陸爲霜的決定,面上並沒有表現地十分不滿,而是衝他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勉強江喜姑娘了。可江喜姑娘你好歹也是救了我一命,如若你什麼時候有想法了或是有在下需要效力的隨時可以來尋我。”
陸爲霜聞此,衝他客氣地點頭,然後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少主……”
“這江喜定與那人有關,要不……”冷麪見江喜腳步匆匆地離開,上前來到趙子晏身邊小聲地道。
方纔少主與那江喜在說話時,冷麪觀察了江喜的一舉一動,從她張皇的神色以及那不安的眼神中,冷麪便感覺到這個女人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趙子晏聽了冷麪的話後,卻伸手攔住了冷麪的動作,“不管她與那人是不是有關係,她好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這人不能動,走吧!回府……”
說着趙子晏先行了一步。
冷麪望着自家少主離開的背影,十分難得在他面上看到了一抹錯綜複雜的神色。
一旁的喜來見冷麪如此,上前笑着幸災樂禍地道:“你跟在主子身邊這麼久了,也還不知道咱們主子是什麼人嗎?”
“咱們主子雖是有仇必報的性子,可對於那些於他有恩的人也是絕不含糊的,那江喜可是救過咱們主子的,咱們主子會允許你胡來麼?”
喜來得意地揚着頭顱,衝比自己要長得高的冷麪道。
冷麪不愧是冷麪,在聽了喜來的話後,二話不說便給了他一記冷眼,而後緊步跟上了自家少主的步子。
喜來留在原地,見冷麪如此對待自己,憤恨地指着冷麪地背影罵道:“哼!不要以爲你功夫好就了不起了!!!遲早有一天,我會超過你的!”
陸爲霜在與趙子晏分開後一路疾走,直到來到自己的攤位上這心也跳得依舊飛快。
周叔擺放好了自己面前的野味,偏頭瞧見爲霜心不在焉的模樣,忍不住擔心問道:“丫頭,咋了?身子不舒服嗎?這大清早的臉色咋的這樣差?”
面對周叔的關心,陸爲霜緩緩搖頭,“不礙事兒,方纔走的急了所以有些喘。”
嘴上雖是這麼說,可陸爲霜這心裡的不安卻是愈來愈甚。
瞧那趙公子的樣子分明是從外頭剛回來的樣子,不然單單只是在這鎮上閒逛,他那鞋子與袍子定不會弄的這樣髒亂,依着他的身份他也不像是會穿這種髒衣裳出門的人。
想到這,陸爲霜便回想到了第一回見趙公子時的情形。
他與他身邊的那個黑衣人分明是說來這兒尋什麼人的。
他們……
到底在找誰,這樣一個小小的小鎮究竟住着怎麼樣的人物,能夠讓趙子晏動用高手來尋的?
不得不說,陸爲霜此時心裡能想到的,除了那個官府在捉拿的黑衣怪之外,便想不到第二人了。
如若趙公子真的是官府的人,那……他來鎮上是爲了抓黑衣怪那也是不是沒有可能的。
“大喜丫頭,你這是咋了?”
周叔連連喊了她好幾聲,見她都沒有任何反應,無奈之下便用手推了推她的身子。
“啊?周叔……”
“有客人來買糕點了……”
周叔小聲地指了指站在陸爲霜攤位前的客人道。
陸爲霜回神,連忙手忙腳亂地將竹簍子裡的糕點挪出來……
幾乎整個早上,陸爲霜都在心不在焉中度過,若不是身邊有周叔幫襯着,這一早上她怕是要得罪好些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