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立聞此,面色微微一緩不經意地道:“這又如何?這是我自個兒答應的,難不成他們還能拿這個來嚼舌頭不成?”
說着蘇立重新邁開了步子,腳步悠然地繼續衝蘇家大門走去。
“老爺,這自然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壞就壞在也不知是從哪兒傳出來說是三少夫人帶壞了三少爺,三少爺逼迫您分家所以才鬧得現在這個場面!還說,老爺您是因爲叫三少爺氣急了所以才離開蘇家的!”張媽故作慌張且不敢多言的樣子。
“什麼?”蘇立聞言,眉心猛地一蹙,“這又是從哪裡傳出來的胡話!這事兒怎麼又扯上曜兒了?!”
“老爺,這事兒我們也不知啊,就因爲這事兒夫人她已經好幾日沒能睡好了,人都憔悴了不少呢!”張媽嘆息道:“這事兒若是放在別人家裡或許還不是什麼大事兒,可蘇家畢竟是大戶人家,傳出這樣的話來,大傢伙定會覺得蘇家的家內事兒多,理不清,還會覺得老爺與夫人你們打理不好蘇家,在人前落個沒用的印象……”
到底是從前在大戶人家當過差的,張媽總是能將黑的說成白的,也總能將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兒說成是十萬火急的大事兒。
果不其然,在張媽的簡單的幾句話說完後,蘇立的眉心便擰地更是緊湊了。
若不是附近有三三兩兩的村民經過,他怕是當下就會暴怒起來,將那些在背地裡嚼舌根的人把祖上都問候一遍!
索性此時此刻他剋制住了心裡的怒意,緊繃着一張臉一言不發地繞過了停在她面前的張媽衝蘇家大門走去。
張媽見蘇立說板着臉的樣子,心裡便知他是將自己的話給聽進去了,不僅如此,還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當蘇立走到蘇家門前時,村子裡兩個出了名的長舌婦恰好從蘇立身邊經過。
“誒?是蘇老爺,他不是叫蘇曜給氣走了嗎?”
“是啊,沒想到今日居然回來了,這大戶人家也是有大戶人家的難啊……”
“誰說不是呢!你看看蘇家,多大的家業啊,到頭來還不是被一個從外頭撿回來的義子拿捏在手裡?”
“說起來,這蘇老爺也真是夠沒用的,平日裡可見他兇悍地狠呢!”
“兇悍有啥用,還不是叫蘇曜拿捏在手裡麼?”
“也是……看來是真的沒什麼用了!”
……
這兩人旁若無人地當着蘇立的面議論着今日有關於蘇家的事兒。
蘇立將她們兩人的話一字不落的聽進去了耳中,只見他自然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拳,手背上的青筋都隨之突起。
最後,悶哼了一聲,甩了一下袍子憤恨地往大門走了進去。
蘇立進院子後並沒有直接回他的院子,而是先去了廚房喝了一口涼水降降火。
張媽趁着這個時候先去了院子裡,向蘇李氏回稟了蘇立的反應。
蘇李氏從張媽口中聽說了老爺激動的反應後,粲然笑了起來,且衝張媽得意地道:“看吧……我就說老爺會因此暴怒的!哼……蘇曜就算再厲害在老爺心裡也比不上那尊嚴。眼下老爺已經知道因爲蘇曜而讓他的尊嚴受了辱,看他還怎麼寵着蘇曜!”
張媽全程面上帶着笑意沒有反駁了蘇李氏的話。
可是在心裡,張媽卻也清楚這件事怕是不能這麼順利地隨了蘇李氏的願吶,這其中可是有一個巨大的漏洞的。
蘇立對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可都是一清二楚的,就算眼下蘇曜確實威脅到了他的聲譽,可在蘇立心裡蘇曜可是沒有一點過錯的,有錯的也只是外頭那些亂嚼舌根的村民罷了。
如此一來蘇立又怎麼可能將怒氣牽扯到蘇曜身上?
想到這,張媽便在心裡冷笑了一聲,且暗自在心底罵着蘇李氏的愚蠢。
“你還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將那兩個請來的長舌婦去給打發了!可千萬不能叫老爺知道這是我安排的!”蘇李氏見張媽一動不動地立在自己身側,便不悅的催促道。
張媽應聲退了出去。
—
陸爲霜躲在距離蘇家不遠的一棵大樹的樹幹後面。
她這是剛從鎮上賣了發糕回來,沒想到會在村口遇上了蘇立,不光如此居然還瞧見了張媽在背後的挑撥離間。
看着那村子裡兩個長舌婦路過後便躲進了拐角沒有走遠,陸爲霜便猜到待會兒張媽定是還會出來。
想到這,陸爲霜便沒有回自己的後院,而是蹲守在了蘇家大門前。
果不其然,在蘇立與張媽進去後沒一會兒,張媽又重新出來了。
一走到蘇家門口,張媽就徑直往那兩個長舌婦所藏身的地方走去。
果然!這一切都是他們安排好的!!
陸爲霜壓低身子跟上了張媽的步子,沒幾步,那倆長舌婦的聲音便從某個拐角處傳來。
“張媽……日後若是還有這樣的好事兒,可千萬記得要來尋我們啊!”
“是啊,這樣的事兒交給我們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行了行了!拿了銀子就記得把嘴巴閉緊咯,你們也知道蘇家的權勢,若是我在外頭聽到半點不利於蘇夫人的事兒,你們是知道自己會有什麼下場的……”張媽的聲音冷冷地,完全不像是方纔與蘇立說話時那焦急的模樣。
陸爲霜躲在牆角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身穿一襲藏藍色衣裳的張媽,而後轉身不動聲色地繞過大門往蘇家後院去了。
方纔張媽與蘇立說的話,雖說口口聲聲都是在爲蘇家的名聲着想。
可陸爲霜卻是聽出來了,她那番話不過是想要將所有的錯處都往她與蘇曜的身上引,特別是在蘇立本就心生不快時,又特別安排了那兩個嚼舌根的角色在蘇立當着蘇立的面搬弄是非,張媽與蘇李氏有何居心就更是明顯了。
思索間,陸爲霜已經揹着竹簍子從後院的偏門進了蘇家。
從屋子裡出來的蘇曜恰巧見陸爲霜立在院子裡,兩眼空洞地在發呆。
他緩步上前,伸手推了推她的身子。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