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貼完滿鍋的餅子,正要蓋上鍋蓋,突然聽說他要走,那個興奮哪!不過這人,走就走吧,還非得交代一下,這算啥意思?
“呃,頭一鍋的餅子已經出鍋了,要不你們吃完再走?”她沒有問別的,知道問了也是白問,人家幹什麼事,也跟她沒關係。
如他這種身份的人,都很神秘,知道的越多,越危險。
赫連晟緊抿着嘴脣,凌厲的線條,昭示着某人的心情,壞到極點了,“除了吃,你就沒別的話要跟我說嗎?”
這話是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裡蹦出來的。可以想見,赫連公子的心情是很不好滴。
木香呵呵的乾笑兩聲,見他靠的太近,上半身禁不住往後撤出一些距離,“呃……那你小心點,刀劍不長眼,戳到身上的感覺肯定很糟糕,多長几個心眼啊,別中了人家的陷阱!”
赫連晟目光漸漸變的灼熱,眼裡的寒冰慢慢融化,他注視着木香的眼睛,似乎要看的更多,看的更深。
木香的眼睛很乾淨,當她睜大眼睛回望他的時候,那雙黑眸,乾淨透徹。
她是赫連晟生平第一個認真用眼睛看的女子,當然了,木香的眼睛也是他見過最乾淨的一個。當初,就是因爲這雙眼睛,以有她身上這股子倔勁,他纔會對她多了看了幾眼。
有時,他甚至會想,如果當初在福壽閣樓上之時,他沒有往樓下,沒有因爲好奇,而觀注她。或許他們這一生都不會在交集,就像兩個處在不同時間的陌生人。
傾盡一生,他也不會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她。
這樣的假設,讓他害怕,更讓他慶幸。
遇上了,哪怕這一路走下去是荊棘遍地,每一步痛的鮮血淋淋,也不想放手。
赫連晟忽然嘆了一口氣,修長的大手撫了她柔軟的發,“我留下兩個人,他們是我的隱衛,只在需要出現的時候纔會出現,保護你們。”
屬於他的氣息太近了,好像一張網,緊緊的將人裹在裡面,讓她透不過氣來。
木香有些彆扭的撥開他的手,“那個……我這兒很安全,村裡人也都很好,再說了,你的隱衛,只要保護你就好了,我們真的不太熟!”
又是這句話,赫連晟感覺自己心裡的火焰又竄了上來,映在漆黑的眸光裡,十分可怕,“現在不熟,以後會更熟,總之,這是我命令,乖乖待在這兒,等我回來。”
噗!這語氣,聽着就像要出門的丈夫,叮囑妻子一樣在家等待一樣。
木香糊塗了,他到底啥意思啊!
赫連晟不給她詢問的機會,大手一撈,便將木香拽到自己懷裡,抱了個滿懷。
木香嚇了一跳,這是什麼情況。
“喂,你快放手,快放手啊,天哪,你搞什麼,男女授受不親……”
赫連晟纔不理會她的抗議,手掌用力將她按在懷裡,下巴抵在她的後腦處,溫熱的呼吸,噴在木香因爲掙扎露出來的一截細嫩脖頸。
有點癢,有點麻,這種麻癢的感覺,從脖頸處,一路延伸,直達心底。
再從心底順着血液,流經全身。
咦……
木香打了個寒顫,感覺全身毛孔都張開了。
赫連晟摟着她,沙啞好聽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我要娶你!”他其實有滿心滿肺的話,要對她說,可歸結到底,就只有這四個字。
木香驚愕的寒毛都豎起來了,這人腦子沒犯病吧,好端端的,怎麼倒說起糊話來了。
“主子,我們該走了,”何安哪會想到廚房裡的兩個抱在一塊,他一頭撞進來,當看見這兩人的姿勢後,恨不得一棒槌把自己敲死。
完了完了,主子肯定不會原諒他。
“呃……主子,你們繼續,繼續……”
木香被他的話驚醒,手上用了點力道,推開赫連晟。絕美的臉上,笑意收斂,換上冷漠疏離的神色,淡淡的道:“剛纔的話就當我沒聽到,你也沒說過,咱們不是一路人,赫連公子的事情如果能辦完,就早些回去吧。”
這個男人太危險了,那樣的情話,那樣的語氣,那樣的懷抱,如果不是何安衝進來,她一時半會還醒不了呢!差點就淪陷了。
赫連晟是什麼人,從昨天發生的事裡面,她就隱約看出來了。
就算不是皇親國戚,怕是離的也不遠了。
在男女不平等的古代,想要找個一心一意,只娶一妻的男子,絕對要經三條腿的蛤蟆還要難找。
換作是以前的木香,或許不會在乎,但現在的她做不到。
讓她看着自己的丈夫,晚上去別的女人牀上睡覺,她還要笑着,恭送着,這不是犯賤嗎?也是作踐自己。
她寧願一輩子不嫁人,也不要去過那樣的日子。
反正她還有弟弟妹妹,等他倆長大了,成家立業,她並不是孤單一個人,嫁與嫁的,都沒什麼關係。再不然,她就在村裡找個普通男子,平平凡凡的過一生。
當然,這些想法,她是不會跟赫連晟說的,一個古代人,哪能理解一夫一妻的重要性。況且,她要的是一個乾乾淨淨的男人,以赫連晟的身份,第一次只怕早都沒了,溫牀的女人都不曉得有過幾個了。這樣的男人,她不要。
赫連晟眼睛眯起,他真想敲開這丫頭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到底是啥。
想他堂堂的襄王殿下,戰功赫赫,皇上要給他指婚,皇后,太后,無一不是整日想將各色各樣的女子塞進他的王府。
可時至今日,他的府中愣是清冷的如同佛寺後院。
京中甚至都有傳言,說他可能有怪癖,也說他身有頑疾,更有甚者,說他喜歡男子,因爲不容於世,所以才清空後院,不讓人靠近。
可天知道,他不喜人靠近的理由,不過是因爲他有潔癖,那些女人身上的脂粉香,只會讓他厭惡。
長這麼大,木香是唯一一個,除了他母妃之外,不讓他心生反感的女子。
雖然赫連晟不太明白這樣的感情,是好感,還是喜歡。
不懂不要緊,至少他知道自己不能放手,現在不能,以後能不能,還有待時間的考證。
鍋裡的餅子已經熟了一面,木香冷下臉,轉身掀開鍋蓋,拿着鍋鏟,將餅子翻了個面。
她很討厭別人看輕自己,而剛剛赫連晟的話,等同於看輕了她。
想到此處,木香的臉色也不好看了,“你們既然急着趕路,那便趕快走吧,我給你們裝些乾糧,帶着路上吃。”
竈臺邊上放着一個大竹扁,上面蓋着白紗布,掀開之後,裡面盡是炕的表皮微黃的貼餅子,還是熱的,也就剛出鍋不久。
赫連晟雙手負在身後,定定的看她一眼,“嗯,等我回來。”還是這句話,對於不善言詞赫連公子來說,這卻是他心底最想說的話。
說話跟手藝一樣,在精不在多,只要講到點子上就成了。
木香裝了二十幾個餅子,用布包上,遞給吳青,“拿着吧,你們路上吃。”
吳青臉色有些沉重,接過布包,猶豫的看了主子一眼。
“走吧!”赫連晟率先走了出去。
何安緊跟在後,吳青走在最後,在經過木香身邊時,嘴巴張了張,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可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主子的決定,他無法違抗。
木朗送他們出了門,赫連晟臨走時,認真的叮囑他,每天的練習,等他回來,是要檢查的。彩雲也被他拎着叮囑了幾句。包插夜裡插好門,陌生人敲門,不要開。
有異常情況,要大聲呼救。他留下的人,全都隱在離木家不遠的地方
此時的赫連晟,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爲,好像過了。
姐夫一詞,雖然沒表明了說,可是意思,再明顯不過。
村子裡人多眼雜,他們直接上了山,從山的另一邊繞道,去了烏鎮。
路上,吳青隱忍下心裡的疑惑,神色凝重的跟赫連晟彙報情況,“主子,他來了,就在烏鎮!”
赫連晟站在山頂的大石之上,山腳下便是玉河村,而他站在位置,剛好可以看見木家的大門。他是習武之人,眼力比尋常人更好。
所以他能看見木香挎着菜籃子,去了菜園。她身上穿着最普通的農家女的衣服,淡藍色碎花小棉襖,腰下是單薄的同色碎小裙,裙襬只到膝蓋之下。裙子裡面配着一條深色粗布長褲。
最平凡,最常見的打扮,可她底子好,面容俏麗漂亮,一雙眼兒比夜空中的星辰還要亮。
腰身細長,細到他只需一隻手就可以攬住,卻如春柳般堅韌,再重的負擔似乎也壓不垮。
赫連晟驚奇的發現,才走了這麼一會,他便該死的想念,連吳青說的話都未曾聽到。
吳青見主子一動不動的盯着山下,只得又把剛纔的話,說了一遍。
赫連晟濃眉輕蹙,“你守了三天,就得了這個消息?”
“屬下無能,安平侯爺帶了十個人,這十個人,不尋常,屬下本來是想探聽,卻不曾想到,一入烏鎮,便被安平侯爺的人跟上了,是屬下愚鈍,請殿下責罰,”吳青單膝跪地,自甘受罰。
“起來吧,”赫連晟神色漠然,似乎都在意料之中,並無半點驚訝之色,“你躲不過他,這不奇怪,本王跟他打了這麼久的仗,自認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贏他,更何況是你,既然他想見,那本王便去會一會他,但是本王在這裡的事,不得透漏半點風聲出去!”
“屬下明白!謝殿下不罰之恩!”
何安也聽出赫連晟話語中的厲色,急忙跪下,“小的絕不敢多嘴,可是殿下,木姑娘如果不肯跟着去京城,咱們怕是也瞞不了多久,而且木姑娘的脾氣……”
木香的脾氣豈是一個倔字了得的,一看就是倔到家了。主子要想把她們一家帶到京城,怕是難於登天。
關於這一點,赫連晟何嘗不知,想起那丫頭固執的表情,赫連晟面色柔和不少。
“再等等吧,本王來這裡的事,京城裡還沒人知道,你傳話回去,只說本王去了邊關,找個人扮做本王的樣子,到邊關溜達一圈,通知唐墨,讓全程陪着,反正他閒着也是無聊,去邊關走走也不錯,”赫連晟沉聲說道。
“是,小的這就通知下去,”何安領了命令,並沒跟隨赫連晟去烏鎮,而是下山,去了臨泉鎮,進了鎮裡一家錢莊。
何安走後,赫連晟身邊多了幾個人,加上吳青,一共四名護衛,走在赫連晟身後,渡過玉帶河,往烏鎮而去。
烏鎮雖然距臨泉鎮不遠,可是這裡的民俗風格與臨泉鎮相差甚大。
不管是衣飾還是住行,都與臨泉鎮迥然不同。
上一次吳青潛進烏鎮,是偷偷摸摸來的。這一次不同了,赫連晟大大方方的從城門進入,不需要隱藏。
進了城門,放眼望去,是成片的民房,而赫連晟他們要去的,是烏鎮的縣衙。
剛一走近縣衙大門,便被人攔下了,兩名身着便服的執劍男子,攔在赫連晟面前,“襄王殿下,我家侯爺有請!”
“哦,你家侯爺還真是客氣,”赫連晟的語氣略帶嘲諷。
“侯爺等候殿下多時,請!”
“那便走吧,”赫連晟姿態從容的跟着那兩人的步子往縣衙的後廳而去。
吳青緊隨赫連晟身邊,身上肌肉緊繃,處於全身防備狀態。
這位安平侯爺,本名安平鈺。
安平這個姓氏並非後燕的皇帝國姓,當年後燕老皇帝,膝下有位長公主,按理說,公主是不具有封地資格的,可誰叫皇帝寵着公主呢,招了駙馬之後,便在後燕劃了一塊豐饒的土地,作爲公主的封地。而這位駙馬就是安平姓,後被冠以侯爺
公主成親一年之後便生下小候爺,也就是現在的安平鈺。
說起來,這位安平候爺可謂是幸福的孩子,安平駙馬是個專情的男子,一生只娶了公主一人,連個侍妾都沒有。而公主在生下安平鈺之後,過了幾年又生下個女兒,也就是安平鈺的妹妹。
這位小郡主,絕對是蜜罐裡泡大的。在爹孃以及哥可的愛護下長大,這脾氣也都不是一般的驕縱。
那位郡主的事不急着說,還是得說說這位安平鈺候爺,尊封號:平堯王。
進了後院內廳,入眼的便是一片青松翠竹,修剪的很整齊。
安平鈺站在門口,一襲月牙白的錦袍,看似低調,若是仔細去看,那袖口領口處,卻是z繡着銀色絲線,腰帶上點綴的寶石,亦是價值連城。
後燕國沒幾人知道平堯王的封地,有多富饒,而他這個人也不顯山不露水,內斂低調。
當然了,安平鈺長的也很禍水,與赫連晟霸氣冷俊的外觀不同。
一雙妖嬈鳳目,美如妖孽的長相,加上略微偏瘦纖長的身形,乍一看到的人,都要以爲他身上柔弱的貴公子,經不住風雨,晃幾下說不定得倒了。
可赫連晟卻是對他了解的徹徹底底,這個人,最喜歡乾的事,就是扮豬吃考慮,他要是個弱者,只怕這世上的人,都是病夫了。
“赫連兄,久違了,”安平鈺笑容滿面的迎向赫連晟,說話的聲音清雅,“哦不對,現在應該叫你襄王纔對,恭喜!赫連將軍又得了新封號!”
赫連晟眸光只掃了他一眼,便徑直繞過他進了廳內,“省省吧,你要喜歡,這封號送你。”
一個封號而已,能有多少的份量,再高的賞賜,遠沒有軍權握在手裡,來的實在。
吳青也隨主子進來了,一手握劍,站到主子身後兩步的距離。
安平鈺並不因爲他的態度而生氣,在赫連晟看來很欠扁的臉上,始終保持着不多不少的笑意。
“襄王說笑了,你我不同國,封號送了我也沒用,襄五若是有意,送些別的,倒是可以!”他撩起衣袍,坐到赫連晟的對面,並沒有坐到正上方。他倆雖是對立的雙方,卻在這裡卻是平等的。
他,安平鈺也只需在戰場上,光明正大的贏他。
赫連晟冷冷的笑,把玩着母指上的扳指,慵懶如豹,“說吧,你來烏鎮究竟所謂何事?別告訴我,你是來看風景的,冬天的風景可不如春天來的好看。”
“呵,襄王這心操的似乎有點過,烏鎮是我後燕的土地,也是我的封地,本候來這裡,還需要向你稟報嗎?”安平鈺爭鋒相對,寸步不讓。
外面天色漸暗,廳裡並未點燈,赫連晟陰鷙的神色隱在廳裡,帶着幾分暗影,“你的事本王都有興趣,聽說最近太子不太安份,安平候爺要有動作,本王可以理解,但是別打我們南晉的主意,蒼瀾那邊的情況想必候爺也清楚,你我都是聰明人,該如何做,你應該明白!”
這話說的十分犀利,若是別人說,安平鈺絕對立馬將人踢出去,可現在坐在他對面的,是赫連晟。
後燕並未與南晉有過正面衝突,沒幾個國家能像蒼瀾人那般喜好征戰,後蒺國內局勢不穩,太子眼下最重要的麻煩,是皇帝老了,而分封的諸侯王,表面上看,似乎很和睦,也沒什麼異動。
但隨着各種諸侯王,在分封地時間越久,當地百姓對候爺的敬重遠遠高過皇帝。
如此一來,皇帝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候王做的久了,加之實力也有了,自然有人坐不住了。
對於太子來說,坐在一堆定時炸彈上,絕對的等死。所以,眼下如何消除各路封候王的權力,纔是重中之重。
安平鈺也在衆候王之列,只是他想的,比任何人都要遠。
撥弄着手裡的茶杯,安平鈺慢聲慢調的道:“襄王覺得本候這茶怎麼樣?去火清熱,雖不是御供的極品茶,卻也別有一番滋味,御供的茶雖好,數量卻有限,爭不到,不如不爭,或許這世上還有比宮裡更好的茶,襄王認爲如何?”
赫連晟也低頭品了口茶,冷哼一聲,“這兩種茶,本王都不喜歡喝,特別是面對自己討厭的人,喝茶如喝水,無味,後燕太子不是你,也不是我,他的心思,豺狼虎豹都不及萬分之一,如果哪天你被這口茶淹死了,我一定差人給你送殯禮!”
“無論防,本候的肉不中吃,他吃不了,也沒那麼大的胃口,襄王也不必急着擇清咱們的關係,說不定日子王爺還會主動跟本候合作呢,”安平夙笑的邪魅,風華絕代,惹的門外站着伺候的婢女,滿面羞紅。
“你慢慢做夢去吧,本王對你沒興趣,”赫連晟扔下茶杯,起身要走。
安平鈺也跟着站起來,“王爺現在怕是走不了了。”
吳青面色一凜,“殿下?”
赫連晟不動聲色,不答反問,“太子來了?”
安平鈺微挑鳳目,濃眉秀雅,不答話,從骨子裡透出的美,高貴而優雅,那一逐瞬間,風情無限。
站在他對面的赫連晟亦是俊美的驚人,黑眸如一汪碧湖,波光粼粼,深邃幽深。清華中透着冷峻與尊貴,不愧是南晉的襄王。
即使沒有動作,沒有言語,單單是站在那,便有一股無與倫比的魔力。
明明天色漸暗,可這廳裡,卻因爲這兩個人,剎那間,變得明亮了幾分。
軒轅凌,後燕太子,是老皇帝軒轅正德第二個兒子,因爲是皇后所出,所以一出生便封爲太子。
而老皇帝的第一個兒子,是大皇子,這位大皇子相比太子的待遇,可就悲慘多了。
明明是大皇子,卻不得不在很小的時候就封了王。
封了王也就意味着,再也沒了當皇帝的資格。
赫連晟、安平鈺,再加一個軒轅凌。這三個人絕對是這片大陸上最惹人注目的男子。
另外還有一個男人,他們四人並列四國貴公子的稱號。
四個人中龍鳳,各有各的籌謀,放眼天下,能跟他們並肩的男子,寥寥無幾。
相比赫連晟在烏鎮的小心翼翼,木香的小日子過的可謂是風生水起。
眼見着還有不久就要過年了,赫連晟逮回來的魚,也都收拾好了,該醃的醃,該曬的曬,木家院子裡掛了一排鹹魚。雖說不太好看,可好吃就行了。木香纔不在乎什麼面子。
她家院子收拾好了,可陳美娥那邊卻是折騰壞了。
半個水塘,她跟李在山整整弄了兩天,起早貪黑,總算才幹完。
可是木香去到水塘一瞧,赫連晟打起來的水壩根本就沒剷平,要是現在不弄好,回頭再收拾就麻煩了。
她陰沉着臉,跑到陳美娥跟前,把她家大門拍的咚咚響,掐着腰,勒令他們一定要把水塘弄好。
要是擱在以前,她也會生氣,卻不會那麼猖狂的跑去叫板。
誰讓赫連晟走的時候,說留了兩個人在她家看着,有人撐腰,不狂白不狂。
不過爲了保險起見,她還是偷偷觀察了下,萬一赫連晟那傢伙誆她的,真闖了禍,那些人卻連個影子都看不見,她可就得自食惡果了。
還好,赫連晟沒騙她,真的留下兩個人保護她,雖然她真不曉得自己家的日子,過的好端端的,除了那天邵武來找茬之外,真的很平靜,也真的不需要弄兩個保鏢天天守着她家。
這事暫且不說,先說陳秀娥跟李大山,被木香那一通罵的,不得不去把水塘填平,清理了一部分淤泥。
木香的潑辣勁在玉河村也算是大有名氣,現在敢惹她的人,也沒幾個。
赫連晟走的第二日,木香跟着林長栓的馬車去了縣城,彩雲跟木朗都沒帶,家裡需要有人看門,木朗又不能單獨留下,只得他跟彩雲都留下。
到了做香腸的季節,而且天氣冷的很,早上都下了很厚的霜,水塘裡還會結一層薄薄的冰。
天氣是一日冷過一次,已經進入寒冬臘月了。
木香去鎮,除了要買些豬肉,做香腸之外,還得準備些過冬的衣被。
家裡現在蓋的棉被,還是當初分家時,從陳美娥那裡硬要來的,春秋天蓋着還行,冬天蓋肯定會很冷的了,她家柴禾是夠過冬,如今就只差棉衣被。
地裡的棉花早收了,新棉價格也不便宜。
要擱往年,木香壓根沒那個錢去買棉花,現在,她不光得買棉花,還要給木朗跟彩雲做幾身新衣裳,多籌備些年貨,熱熱鬧鬧的過個好年。
早上走的早,大梅也要去鎮子上添些東西,林長栓趕着板車,讓她跟大梅坐在板車上,他在前面趕着車。
大梅最近春風滿面,跟王喜關係進展的也不錯。也不能說有多好,但比之前說不上幾句話,見了面也只是互相點點頭,來的要親密些。
有些話,捅開了說,比整日的藏着掩着要來的好。
就像大梅跟王喜,現在王喜知道了大梅對他的心思,每回看見大梅的時候,那眼神明顯的不一樣了。哪個男人,在面對愛慕自己的姑娘時,還能裝作視而不見。
其實大梅跟王喜之間的感情,很簡單,很純粹。
他們要的,不是轟轟烈烈的愛情,也不是天長地久的許諾,他們要的很簡單。
兩個人在一起好好過日子,孝順爹孃,給他們養老送終,再生幾個小娃,傳宗接代,等到孩子們長大,再繼續走他們走過的路,僅此而已。
天色灰濛濛的,好像積了很厚的一層灰。
林長栓揮動着長鞭,看了看天色,擔憂道:“這天怕是要下大雪,不下一場大雪,怕是晴不了。”
大梅雙手都攏在袖子裡,接着他的話,道:“那咱們要不要多存些糧食,萬一雪下的大,得在家窩好幾天呢!哎喲,冷死了,我這手凍的都快沒知覺了。”
大梅哈着熱氣,搓着手,凍的鼻子都紅了。說完話,便急着把雙手攏到袖子裡,吸着冷氣,感覺整個人都冷的不行。
木香也冷,不過比她好點,至少沒像烏龜似的,恨不得把頭縮進肚子裡。
但再繼續在板車上坐下去,只會更冷,“大梅,別坐着了,咱們下去一塊走吧,走走暖和些。”
大梅直搖頭,“我不幹,我這腿都凍麻了,走路也沒知覺。”
木香纔不聽她的,喊着林長栓把板車停下,拉着大梅就跳了下來。哪知大梅真的把腿凍麻了,這一跳,大梅沒站住,腳一軟便跪在了地上。
“嗚嗚,木香,你肯定是成心的,痛死了,”大梅抱怨道。
“瞎說什麼呢,誰沒事喜歡看人摔跤,快起來了,好多人路過呢,”木香伸手就去拉她。
林長栓呵呵笑道:“我妹皮厚,這天穿的又多,摔不壞。”
大梅見哥哥笑話她,氣呼呼的站起來,跑上前照着他的小腿,給了他一腳,“你還是不是我哥啊,居然說我皮厚,我皮再厚,還能有你皮厚嗎?你嘴這麼欠,以後誰還敢當我嫂子啊!”
“什麼嫂子,哪來的嫂子,盡瞎說,”提到娶媳婦,饒是林長栓,也臉紅害羞了。
說起來,他也的確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媒婆倒是說了一兩個,卻都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沒談成。原因有很多,其實大梅沒嫁出去,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哪個女娃會想嫁到婆家,還得讓小姑子當家。
這事大梅不知道,林長栓跟林富貴瞞了下來,要不然大梅心裡要不好過了。
大梅操心哥哥的事是真的,使勁在地跺了跺腳,等到麻癢的感覺過去,才笑嘻嘻的道:“昨兒我聽馬二拐他媳婦說,她孃家有個妹妹,把我大一歲,這幾天要過來馬二拐家玩,哥,到時候我去給你瞧瞧,好不?”
這麼直白的話,除了大梅怕是也沒人敢說。
瞧瞧林長栓恨不得把她遠遠甩掉的表情,就知道他有多慫這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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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香笑道:“看看也沒啥,說不準就能瞧對了眼,老話說,世上的人千千萬,能遇上的,都是有緣人,偶爾轉身,偶爾回一下頭,說不準跟擦肩而過的,就是你的有緣人呢!”
大梅忽然轉頭看她,眼神雞賊,“哎哎,那你也說說,你家住進來的那個男的,是不是,就是你說的有緣人哪?”
忽然聽人提起赫連晟,木香怔忡了下,但是很快便回神,“別胡說,他不過是借住我家幾天,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連他是什麼人都不曉得,哪來的有緣。”
大梅癟了下嘴,顯然是不相信她的話,“要是別人借住你家,我還相信,可是,他?”大梅想了想,直搖頭,“他那個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咋會莫名其妙的跑到你家去住,而且我瞧他看你的眼神,嗯……怎麼說呢,反正很怪就是了。”
大梅還沒成親,王喜對她也不熱情。她也不懂男女之間的微妙感覺,但感覺還是不會錯的,赫連晟看木香的眼神,就是不同啊。
木香也學她的模樣,咧着嘴笑問:“看人就是看人,有什麼可怪的,你有那閒功夫操心那些有的沒的,倒不如趕緊想想,你跟王喜哥的事,他有沒有說啥時候娶你過門?”
木香的時候,兩腮露出兩個小酒窩,配上她明媚的笑容,特別好看。
她倆邊走邊說話,落下林長栓很大一截。路過的人羣裡頭,也有不少年紀輕輕的男娃,看到木香臉上嬌俏的笑容,都不約而同的放慢了步子,想多看幾眼。
“我……我不跟你說了,”大梅被木香逗的滿臉通紅,眼神閃躲着,都不敢擡頭,自然沒瞧見四周那些直溜溜的視線。
她倆沒注意到,可林長栓注意到了,一回頭,瞧見她倆越走越慢,忍不住催促,道:“你倆走快些嘍,想聊天回家再聊,別忘了,咱們是來趕集的。”
大梅跟木香相視而笑,女娃的天性都愛聊些小八卦,小秘密。說着說着,還真是差點把正事給忘了。
臨泉鎮還是那麼熱鬧,趕上雙日子,趕紅集的人特別多,有的挑着扁擔,有的趕着板車,更多的是步行來集市上採購的。
天空陰沉沉的,伴着寒風,這樣的天氣,趕集一點都不快活。
冬天走路的確比坐板車舒服,累是累了點,可身子暖和。
進了鎮子,林長栓要把板車上的東西拿去雜貨鋪,都是她在家編的小玩意,賣些小錢,換些柴米油鹽啥的,總好過在家裡閒着。
大梅拉着木香,在街口跟林長栓分開了。
路過福壽樓門口時,大梅指着大門處,問她,“這回你不用進去了嗎?那個姓唐的,在不在這裡啊?”
木香搖頭,“不清楚,今天我要辦別的事,管他在不在呢,又不關我的事,走了,我要去買棉花,你幫着把關挑着,我家過冬還缺好幾牀棉被呢!”
之前陳美娥給她的被子都挺小的,她想彈幾牀大棉被,冬天要實在冷,她就跟彩雲睡一個被窩,兩個人睡自然更暖和些,不過這被子就要彈的大些。
大梅拗不過她,只得陪着她先去挑棉花。臨泉鎮有專門收棉花的鋪子,只在冬天才做買賣,其他時間還兼職做衣裳。
古代的棉花沒有人爲加工的痕跡,都是純天然的。挑選主要也就是看棉花的成色,已經乾燥度。畢竟棉花不壓稱,水份稍多些,重量就會增加很多。
大梅絕對是砍價壓價的好手,那大嗓門,嚎嚎幾嗓子,把店家的聲音都給蓋了過去。
只聽她抓了一手的棉花,對那店家指指,“你瞅瞅這棉花裡頭多少雜質,就這樣的,我們回頭還得費半天勁去挑,哎喲,你這裡頭是不是混了舊棉啊,這鮮色都不一樣了,我說老闆啊,你做生意可不能這樣糊弄人,還一百文一斤,你這不是唬的嘛!”
大梅一張嘴,就將人家的東西貶到沒邊,那店老闆應該是個新媳婦,看着挺年輕,身後還揹着個小娃,梳着光溜溜的婦人髮髻。
本來招呼大梅跟木香的時候還挺從容,可被大梅這一通嚷嚷的,臉上也快掛不住了,可是又不能放着生意不做。
“兩位妹妹,我們家賣棉花都有好些年頭了,這棉花的質量絕對沒問題,今年雨水多,棉花價格貴,我們也是真金白銀進來的,它要貴,我們也沒辦法,要不這樣吧,這個價格,我不能讓,不過你們可以我到家後院去挑,撿最好的棉花挑,你們看成嗎?”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大梅那股子氣焰也下去不少,“那好吧,我們去你家後院挑,我這位妹妹要買好幾牀被子呢,這麼大的生意,你肯是賺錢的。”
年輕媳婦陪着笑,身後的小娃,好像動了動,年輕媳婦一邊應付着大梅着,一邊揹着手,哄拍孩子,“兩位先去挑吧,挑好了拿到前面來,我再給你們過稱。”
大梅還要再說什麼,木香拉了她一下,對那年輕媳婦點了點頭,“我們自己去挑就可以了,你忙你的吧!”
木香拖着大梅進了後院,這家店鋪門臉不大,後院卻不小,隔出來一半蓋起來做了樓空的倉庫,跟吊腳樓的模樣有點像,這樣可以防止棉花受潮。
大梅四下瞅了幾眼,之後神神秘秘的湊在木香耳邊嘀咕道:“這家女人可真夠慘的,一個人,既要帶娃,又得看店,這桌上還擺着碗筷沒洗,衣服也泡着。”
木香順着大梅指的方向看去,廊檐下襬了個小桌,上面只有一隻碗一雙筷子,小砂鍋裡,還剩些白米稀飯。
廊檐的另一頭,支着一口簡單的小竈,竈上的小鐵鍋也跟他們家平時用的不太一樣,小了很多。
門邊還擺着一個大木盆,裡頭泡的是小娃的衣物。
看這情形,這女人真是一個人守着店,的確是挺辛苦的。
木香皺着眉道:“她也不容易,咱們快些挑了棉花,就走吧。”
不是她心腸硬,這世上可憐的人多了,誰能顧得過來,一個人有一個的命,命該如此,誰也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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