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這老頭就要往襄王府的臺階上邁,蘇秀終於喊了他,“喂,你是這襄王府的下人?”
“沒錯,你有事?”康伯心中不高興了,轉回身,沒什麼表情的看着他,語氣也冷的很。
蘇秀知道這老頭肯定生氣了,想着今日來的目地,趕忙擺着討好的笑臉,“您看您都一把年紀了,脾氣咋還這麼大,不過是個老僕,沒什麼可拽的,你們這裡既是襄王府,那可有一個叫木香的女子,我是她老家的姐姐,你叫她出來。”
康伯愣了下,以爲自己聽錯了,“你是夫人的姐姐?”木香可從沒提過,除了彩雲跟木朗之外,她還有一個姐姐啊。
“這是自然,親戚豈是亂攀的,我既然敢這麼說,那便是真的,你快叫她出來,”蘇秀在康伯的眼神中,讀到了身份地位的含義,所以她更驕傲。儼然忘了,她這個所謂的姐姐,並不是親的。
“那您先進來吧,我去通知夫人一聲,”康伯以爲真是木香的親戚,不敢怠慢,客客氣氣的將迎進了府裡。
蘇秀用鼻吼冷哼了聲,挑着下巴,一步一扭的隨着康伯進了襄王府。
一邁進院子,瞧見寬敞明亮的主廳,以後偌大整潔的院子,比她那個小宅子,不知大上多少倍,瞧着佈局,肯定還有後院,偏院。
蘇秀吃驚的嘴巴都合不上,不用康伯領着,自己就先奔進廳裡,左看看,右摸摸,特別是那些漂亮的擺設,真的是愛不釋手,恨不得裝進自己兜裡。
康伯十分無語的看着她,心道:這個女人,眼睛裡只寫了兩個字:貪婪。
而且從剛剛說話的語氣中,就能判斷出,她肯定是個很勢力的人。
康伯這就想不通了,不管是夫人還是劉晨,都不是這個樣子。
“您稍坐,我就去請夫人過來,”康伯正要走,見她伸手要摸供桌上的那隻鴨子,忍不住警告道:“這廳裡的東西,都是我家夫人的寶貝,您還是不要亂動的好,免得摔壞了,惹了夫人不高興。”
蘇秀一聽他這樣說,立馬就不高興了,縮回手,悻悻的道:“小氣巴拉的,屋裡這麼多東西,我就算碰壞了一兩樣,那又如何?當了王妃還這麼小氣,摳門!”
天知道,蘇秀此時心裡有多不平衡。
這麼大的宅子,這麼富有的擺設,難道都是屬下木香那個賤人的?
哼,當初如果她再努力一把,勾引上赫連晟,今日這宅子的主人,說不定就是她了。
這樣一想,蘇秀正不服氣了,真的一失足,成千古恨。
在她看來,真的是隻差一步。
康伯忍心底的怒意,轉身去了前廳,往廚房的方向去了。
木香正在廚房掀開鍋蓋,用鐵勺攪拌大鍋裡的稀飯,小菜也弄好了。
新鮮的青蘿蔔,切成細絲,先用鹽醃過,瀝去水份,再拌上辣椒醬。
府裡吃早膳的人多,她拌的自然也比。
當然也有不辣的小菜,有酸白菜,還有冬臘菜,也就是欲稱的雪裡紅,京城的小鹹菜,品種不大一樣,原先府裡,陳媽泡的小鹹菜,是屬於很少水份的那一種,切碎了醃製,吃起來乾巴巴的,不中吃。
木香就在城中尋購了好幾壇中酸味十足的雪裡紅,她最近愛吃酸了,聞見小鹹菜的味道,口水都要留下了。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
古代沒有那些化工原料,鹹菜都是按着土方法醃製的,吃着放心。
啞婆從罈子裡多掏了些小鹹菜出來,因爲木香說了,中午要用五花肉,燒了小鹹菜吃。
兩人差不多快要忙好了,油炸的點心,陳媽正在執着專用模具,站在鍋臺邊做着。
木香沾不得油煙,這會便躲到了外面,正巧碰上康伯。
“夫人,外面有人找,您快去瞧瞧吧!”
“有人找?是誰呀?大早上的,竄什麼門,”木香脫下圍裙,彈了彈身上的灰塵。
一早起來,懶得梳長髮,便只用一繩子綁着。
身上穿的長裙倒是好料子,但這是家居服,如果要出門,還是得換的。
所以,她現在這個模樣,看習慣了的人,倒是沒啥感覺,萬一來個陌生人,只當她是襄王府的下人呢!
蘇秀看見木香時,就是這種感覺。也終於明白那句,穿着龍袍也不像太子的話,指的是誰了。
木香瞧見站在廳裡的蘇秀時,倒是沒什麼意外情緒。
這女人憋了好幾天,終於登門了,以她的性子,能忍這麼久,已是進步了。
蘇秀用輕蔑的眼神,將木香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最後臉上只餘一個嘲諷的笑,“哎喲,一段日子不見,你竟然沒變,還是這副德行,有錢都不曉得咋花,難怪京城的人談論起你來,都說你多麼多麼的潑辣不講理,沒有半個人誇你賢良淑德,我說木香啊,以後你可得改改了,既然做了主子,就該有個主子的樣,別整天弄的跟個奴才似的,你自己丟臉不要緊,可別丟了襄王的臉!”
原先沒見着木香,她心裡還有些忐忑。畢竟人家現在有錢有身份了。
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住的寬闊豪宅。
可沒想到,她壓根沒變,有錢都不曉得咋享受。
康伯也隨着木香一起過來了,一聽蘇秀說話這語氣,心裡咯噔一下。看來她們二人是真的認識,想到木香之前在玉河村,又聽何說,夫人在老家有位後爹,想必這一位就是那一家出來的。
木香淺淺一笑,並不說話,一直走到最上方的紅木椅上坐下。
康伯立即熱好的牛奶,恭恭敬敬的遞到她手上。
杯蓋一掀開,濃濃的奶香,馬上就將蘇秀肚裡的饞蟲勾了起來,她這才記起,早上來的匆忙,早飯也忘了吃。
她湊上去,看着杯裡白色的東西,也忘了之前數落木香手不是,好奇的問道:“你這喝的是什麼東西?咋這樣香?”
木香擡頭瞄了她一眼,一聲不吭,當着蘇秀的面,將杯子裡的牛奶喝的一乾二淨。
眼見一杯牛奶見底,蘇秀還等着木香說一句:給她也來一杯。
可直到木香把杯子放回去,那老頭遞上一塊毛巾,蘇秀也沒等到一杯熱氣騰騰的,香氣撲鼻的牛奶。
木香像是忽然纔想到她似的,“哦,不好意思,把你給忘了,我喝的是牛奶,是我們府裡專用養牛場產的,經過於消毒,加工,才能端到餐桌上,不光我喝,木朗跟彩雲每天早上,也喝一杯牛奶,對了,康伯,以後每天早上,也給劉晨備下一杯牛奶,他每日訓練辛苦,別把身子累垮了。”
說完了,見蘇秀張臉古怪的臉,她好心解釋道:“劉晨就是劉二蛋,從前的名字不好聽,一點都不上檔次,他可是我的準妹夫,檔次低了可不行,現在他也住在府裡,等他從學堂畢業,我便將府裡的產業,分些給他管着,你看咋樣?”
她就是故意噁心蘇秀的,連劉二蛋都能住進襄王府,管吃管喝,還管住,連名字她都管了。
以後還要做襄王妃的妹夫,再過幾年,有了產業,有了錢,還有襄王府這個靠山,劉二蛋以後肯定是前途無量啊!
康伯聽見木香的話,心知這個所謂的親戚,其實也不得主子的喜歡,這才放了心。
蘇秀氣的臉蛋都扭曲了,“不過是一杯牛奶,有什麼可稀罕的,我來就是要告訴你一聲,我跟趙修文都到了京城,既然你們以前有那樣的關係,如今也該幫幫他纔對,這樣吧,不說旁的,你去跟京城府尹大人打個招呼,招我家相公當個師爺,等過幾年,府尹大人退休了,再繼任做府尹也是可以的。”
她說的語氣,極爲輕鬆,輕鬆的就好像去市場挑大白菜一樣。
康伯擔憂的看向木香,怕她生氣,萬一爲了個不知死活的女子,氣壞了身子,他死一萬次也不夠啊,“夫人,您消消火,我這就命人將她趕出去,石頭,喜鵲,你們倆跑哪去了?”
“在這兒呢,康伯,您找我什麼事?”石頭就在外面掃院子。喜鵲拎着水桶,在澆花,聽見康伯在叫他們,趕忙就跑過來了。
“快將這個女人趕出,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可別把夫人氣着了。”
喜鵲跟石頭一聽,夫人要被氣着,立馬就急了。
“你這個人從哪裡冒出來的,趕快也去,”喜鵲很不客氣的趕人。
蘇秀還在等着木香的回答,哪能輕易的就走,“滾開,你是什麼身份,竟然敢對我不敬,你知道我是誰嗎?”
喜鵲最見不得她這樣的人,頓時更火了,“我管你是誰,惹了我家夫人不高興,你就是王母娘娘,也得趕緊滾出去,真是不知死活!”
喜鵲伸手就去推蘇秀,她長的高大,身板也比普通女子要壯實。
蘇秀哪禁得住她這麼一推,身子踉蹌了下,差點沒摔倒。
她暴怒,“木香,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歡迎我就直說,用不着讓你府裡的這些狗趕我走,哼,你倒是會忘本,也不想想我爹當初是怎麼對你的,我不過是求你給趙修文升個官,看看你這副小人得志的樣,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不就是襄王妃嗎?等以後襄王殿下看夠了你,娶幾個年輕漂亮的側妃侍妾回來,我看你還怎麼囂張!”
“你還敢說,”喜鵲真想把這個女人的嘴巴堵上。夫人最不喜歡聽的就是納妾這樣的話,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是作死嗎?
石頭也是一臉怕怕的瞄了眼木香,想着,夫人生氣起來,那絕對是很可怕。
康伯更是氣到幾乎要暈倒,他悔恨的要命,這個女子,是他迎進府裡的,萬一把夫人氣出個好歹來,把他千刀萬剮也不足以謝罪啊!
在他們幾人心驚膽戰之時,木香嘴角始終掛着淡淡的笑容,不怒不火,“喜鵲,把她放開,本夫人再跟她說幾句話。”
喜鵲不甘心的鬆開對蘇秀的鉗制,雖然是鬆開,但卻依舊警惕的站在她身邊,準備隨時出手。
蘇秀恨恨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裳,用嫉恨的眼神看着木香,“你還想跟我說什麼?木香啊木香,我沒想到,你也是個忘恩負義的人,你這樣的人,怎配做王妃,老天真是瞎了眼,你不就是氣我搶了趙修文嗎?我們兩情相悅,你沒本事把人搶回來,可也別把氣撒在我身上!”
康伯、喜鵲、石頭三人震驚不小,夫人從前還有喜歡的人?那他家殿下。
蘇秀將這三人眼中的神情盡收眼底,得意極了。她就是要拆木香的臺,最好是拆到,她連襄王妃也做不成。
木香聽到這裡,簡直要爆笑了,“蘇秀,你沒搞錯吧,從前我覺得你這人是過度自信,現在看來,你是腦子有病,而且還病的不輕,我跟你搶趙修文,天哪,你回去讓趙修文照照鏡子,我這府裡,連下人都比他長的好看,我會看上他嗎?你這自說自話的本事,也太厲害了!”
“還有,你也千萬別提李大山那個人,他跟我們姐弟三人,沒什麼關係,跟木朗更是沒有半毛錢關係,自打那天跟他分家之後,便沒了關係,至於你說的忘恩負義,抱歉,我想你搞錯了,從沒有恩,哪來的忘恩,最後再說一說,你求我給趙修文調換官職,這個事呢,我是可以做到的,也就是說句話的事,現任京城府尹,就是我剛剛換上去的,之前那個,因爲爲官不仁,被我踢走了,但是……”
說到這個但是,蘇秀心裡莫名的有些發毛,她有直覺,這個但是之後,絕對不是什麼好話。
果不其然,只見木香紅脣輕啓,笑容很邪惡,“但是我不想說,你能怎麼着?”
噗!
蘇秀忽覺嗓子有腥甜味,胸口火燒火燎的疼,“你,你,你是故意的!”
故意的逗弄她,報復她,木香啊木香,你好狠毒的心。
康伯幾人也紛紛轉開頭去,忍到滾到嘴邊的笑意。
還是夫人懂得戳人軟肋,一番話,把人家氣到半死,這才叫嘴毒。
木香輕鬆自在的笑着,挑起眼皮,“就是故意的,你纔看出來嗎?”
蘇秀氣的整個人都在發抖,謾罵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最後只能憤憤的一跺腳,甩頭走了。
喜鵲趕忙跟上去,親自送她離開。
康伯見人走了,還是有些擔憂的走上前,“夫人可還好?要不要請大夫過來瞧瞧,都怪老奴不好,將人領了進來,您放心,以後再不敢放她進來了。”
木香笑了笑,“沒事,她早晚會來的,今日不來,明日也會來,蘇秀這個人,心術不正,以後你們出門要格外當心,她沒有犯事,我也不好處決了她,只能咱們自己小心着,彆着了她的道!”
康伯連連點頭,“老奴知道了,待會就去支會府裡所有人,您看現在時辰也不早了,是不是該用早飯,您昨兒不是還說,要進宮嗎?”
“嗯,確實不宜再耽擱,讓石頭將兩位老人家請過來,早膳擺到院裡,反正早上院裡也暖和,在院裡吃飯又寬敞又亮堂。”
“那老奴這就去通知兩位老主子,”康伯笑眯眯的跑了出去,一邊讓石頭將桌椅都擺出來,一邊趕去後院。
吃飯的時候,只有木老爺子、赫連明德、木香跟彩雲,木香讓何安也坐下一起吃了。
沒多大會,胖妞急匆匆的從外面跑進來,將一個油紙包塞進何安懷裡,羞澀的笑笑,轉身就跑了。
何安臉紅的能滴下血來,伸手要將油紙包拿走,彩雲卻先他一步,將油紙包搶了過來,“咦,好香啊,好像是那家最有名的包子鋪,做出來的肉包子,胖姐姐真有心,小安子,她爲啥對你這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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