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理了理裙襬站起來,“臣婦尊旨!”
轉眼掃了唐鑫一眼,不過是皇上召去說個話,這小子至於把握他當仇敵嗎?
她都已邁步走了,可又實在受不了他這樣盯着,轉頭望向唐鑫,淺笑着着問道:“六皇子這樣看着本夫人,是想吃人嗎?你若不滿意皇上召我,那好,我讓你先進去,你去問一問皇上,爲什麼非召我說話不可,請吧!”
連唐焱都不敢如此對待她,他又憑什麼?真把自己當皇位第一繼承人了嗎?
就算唐昊死了,太子之位也不是非他不可。
“你!”唐鑫被木香將了一軍,稚氣未脫的臉上,怒氣藏都藏不住。他是對父皇先召她進殿,憤憤不平,卻也不敢真的去質問,這個女人分明就是爲了給他難看。
唐焱蒼白的臉色,變的更蒼白了,他拽住唐鑫,急忙起身對木香歉意道:“我六皇也是擔心父皇的安危,他還是個孩子,說話難免有不妥之處,還請王妃莫要介意。”
木香的笑容更冷了,“孩子?他是沒斷奶,還是沒長牙?既然能站在這裡,就要爲自己的所言所行付出代價!”
甩下這句話,她頭也不回的進了內殿。
薛遠之跟廉敬都是一臉的憤怒,同時,也爲木香說的話,感到痛快。六皇子咄咄逼人,已不是一次兩次,在朝堂上,更是處處針對他們。
他與唐焱的性子截然相反,真不知道這二人怎能是一母所生。
唐焱跟唐鑫,被木香一句話堵的十分難堪。在木香進去之後,他將唐鑫拉到外面,找了一個無人之處,神色嚴厲的看着唐鑫,“你究竟是怎麼回事,皇兄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切莫義氣用事,無論你心裡有多麼恨她,多少討厭她,臉上都不會表現出來,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你日後如何爲君!”
唐鑫心中也有氣,“她不過是個鄉野村姑,我是皇子,她憑什麼可以站在這裡頂撞我,今日彩雲已經不去學堂了,一定是她從中作梗,皇兄,今日你就幫我去襄王府下聘,我要跟彩雲定親,只要咱們能定下這門親事,你還怕日後她不肯幫我嗎?”
唐焱看着他倔強的神情,開始反思自己這些年對唐鑫的管教,是不是做的不夠,竟養出了他驕傲自滿,目中無人,缺乏誠府的性格。
他嘆氣了道:“六弟,你這樣頂撞她,你覺得她會同意你跟彩雲訂親一事嗎?”
唐鑫的火氣終於退下去一些,人也理智多了,“她不答應又如何?只要彩雲同意就行了。”
唐焱爲這個弟弟傷神不已,感情上的事,哪有他想的那樣簡單,“那彩雲同意了嗎?”
這一句話把唐鑫問住了,可是轉念一想,又覺着話不對,“她爲什麼不同意,我有哪點不好嗎?別的不說,眼前她只要跟我定親,日後就是明正言順的六皇子妃。”
唐焱簡直要抓狂了,一張臉也急出了紅光,沉思片刻,他再問:“那你喜歡彩雲嗎?”
“喜歡,當然喜歡,皇兄爲何這樣問,旁的我可以不管,但是正妃必須是我喜歡的,至於以後該怎麼做,我都明白的。”
他這話是清楚明白的告訴自己,也告訴唐焱,日後不管他是否能繼任皇位,都不會只有一個正妃,這也是唐焱最擔心的。
“她跟她姐姐一樣,受她的耳濡目染,斷然不會接受三妻四妾,如果讓木香知道你有三妻四妾的想法,再跟她提定親這種事,她一定把你踢到天邊去,六弟,這些話皇兄之前都跟你說過,也叮囑過你,凡事都要以忍爲先,如今她與皇后斗的水火不容,於我們來說,是好事,可你還是得忍,沒有兵權,沒有朝中半數以上大臣的支持,你我都無可奈何,懂了嗎?”
好不容易說了這麼長的一堆話,唐焱的力氣也用完了,身子一軟,坐在了圍欄上。
面前是紅磚綠瓦,高高的宮牆,他雖身在病中,可也知道這宮牆之內的險惡與勾心鬥角何其兇殘。
他偶爾會後悔,他一心想讓唐鑫坐上太子之位,究竟是對還是錯。
若是對了,他將一輩子困在這紅磚綠瓦垢的宮牆之內,每天面對與人鬥,與鬼鬥,與同牀同枕的嬪妃們鬥,一個不小心,就會如此時的唐皇一樣,被自己的結妻下了毒。
這樣的人心,何其可怕。
可是若唐鑫坐不上那個位置,他更擔心,新皇繼續,會視他們這些先皇子爲後患,欲除之。
唐鑫的性子還不夠沉穩,還需歷練,可是他的身子……
“皇兄,是我錯了,我太過急功近利,你莫要生氣,身子要緊,從現在開始,我會多花些心思在彩雲身上,也儘量不跟襄王妃頂嘴,”看着唐焱愈消瘦的身子骨,唐鑫心中也有自責。
“你明白就好,襄王妃是個爆脾氣,你只能順着,可千萬不能逆行,咱們出來的也夠久了,趕快進去吧!”
唐鑫點了點頭,扶着他回到殿裡時,臉上的神情平靜很多。
唐墨看着他們二人進來,看着他們二人坐下,不言語,也沒什麼表情,一副置身事外,與他無關的表情。
木香進去沒多久就出來了,誰也不知道唐皇跟她說了什麼。
只見她出來時,表情凝重了不少。
凝重這個詞,用在她的臉上,怎麼聽怎麼覺着怪。
竇皇后跟衆妃嬪都在另一個宮殿,否則這會看見木香從殿裡,非要上去盤問不可。
木香出來之後,並不想多做停留,擡步便要走。唐鑫嘴巴張了張,如果擱在以往,他一定追上去盤問了,但是在有了六皇子的叮囑之後,要問之前,他看了下唐焱。
唐焱明白他心中所想,於是站起身,攔住木香。
他一攔,薛遠之與廉敬立即就進入戰鬥狀態,警惕的瞪着他。
唐焱心中驚歎,這女人收服人心的本事,真是太可怕了。
這兩人雖是赫連晟的人,但他們跟赫連晟一樣,都有心高氣傲的毛病。如果只是爲了遵從主子的命令,他們二人的眼神,絕不是如此。
“本王不過是有話要問王妃,二位何需緊張,”唐焱笑容可親。
木香揮了揮手,讓他們二人退到一邊去,“有什麼要問的,是問唐皇的病究竟怎樣了,還是想問唐皇對我說了什麼?不管你問哪個問題,我都不會回答你,因爲我沒這個義務向你說明情況。”
唐焱的笑有些凝固,“看來襄王妃對本王有誤會,沒錯,我的確想問這些,王妃不想回答,那就算了,只當本王沒有問過,王妃路上小心!”
木香重重哼了聲,甩袖離去。
她一走,整個殿內,立刻就顯的更加空曠了。
唐鑫在她走後,脾氣完全暴露,怒聲道:“爲何不能說,裡面躺着的人,是我們的父皇,她有什麼權利在這裡耍橫!”
唐墨冷冷的看他一眼,“她自有她的權利,你卻干涉不了,有本事你也讓父皇召你進去,讓父皇把剛纔跟她說的話,也原封不動的跟你說一遍。”
唐焱擰眉看着唐墨,今天的唐墨似乎很不一樣。
“與其在這裡像個市井小民似的嚎叫,還不如想想咱們接下來該如何,隔壁還坐着一個虎視眈眈的女人,連兩個女人都鬥不過……哼!”他也拂袖而去。
唐鑫臉色鐵青,卻又無法否則他的話。
唐焱嘆氣,“確實比較棘手,待會讓人去探探太醫的口風,就怕他們也不肯說實話,你出宮去吧,這裡有我看着,有什麼事,我會差人通知你。”
“皇兄,你身子不行,還是我留下,你回府。”
唐焱直襬手,“別爭了,你要做的事情還很多,莫要在這裡乾等着,你嘴太直了,怎能留在這裡,還是我留下,你趕緊回去!”
唐鑫拗不過他,出了宮門,想了想,要命馬車去了京城最大的飾店鋪。
木香雖出了唐皇的寢宮,卻也沒能真的出宮,想想看,竇皇后怎能放她走。
在木香邁出唐皇宮外時,早已有幾名身強力壯,氣息沉穩的婢女候在那裡。
“襄王妃留步,皇后娘娘有請您在宮裡用過午膳再走,”一婢女低垂着頭,聲音僵硬的說道。
“哦?皇后娘娘請我吃午飯,這可真是天下間最稀奇的事了,我要是不去呢?”木香輕撫着赤貂的毛,笑看着那宮女。
雖是笑,可這笑如同浸在冰裡,刺骨的冷。那宮女雖未擡眼,但也已感覺到了這股寒意。
她再道:“皇后娘娘有令,請王妃移步偏殿。”這一句,明顯多了敬畏之意。
薛敬之緊張的攔住那婢女,一臉擔憂的對木香道:“王妃還是回府用午膳吧,屬下等還有要事稟報於王妃!”
有沒有事,這並不重要,只要能攔下木香,不讓她去皇后宮中,這就足夠了。
宮女並不意外有人攔着,再一次說道:“皇后娘娘還有令,若是有人阻攔,便當抗旨的罪名論處!”
薛遠之急了,“這叫什麼道理?皇后娘娘請了,就非得去嗎?如今我南晉正是危急關頭,微臣真的不知,皇后娘娘如何還能吃得下去飯!”
旁邊的廉敬也是一臉的冷笑,“遠之兄,你錯了,皇后娘娘不光能吃得下飯,夜裡睡的更是香,早晨太醫來報皇上病重,皇后娘娘足足磨蹭了一個時辰纔出現,如何能急。”
“放肆,皇后娘娘豈是你們可以隨便議論的,”這宮女不知哪來的膽子,竟當着木香的面,呵斥兩位當朝武將,這膽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木香慢慢眯起眼睛,眸中煞光盡現,“掌嘴!”
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後的何安,最爲通透,幾個箭步上前,啪啪啪!甩了那宮女三巴掌。
突然被人打,那宮女懵了。只聽說襄王妃兇悍,連皇上的面子都不給,更是敢當衆頂撞皇后娘娘,原本以爲就是傳言,沒想到,這一切竟是真的。
木香並不看她,只對身後的薛遠之與廉敬說道:“你們二人在此等候,皇后要見的是我,你們去了也沒用,反倒落人口實,我只帶自己的隨從就去夠了。”
那宮女捂着臉,從牙縫裡擠出話,“皇后娘娘有令,讓王妃一個人……”
“小安子,走吧,時辰不早了,本妃的時間可是耽擱不起,”木香打斷那宮女的話,看也不看她,領着何安跟嚴忠就走。
她這般傲慢的態度,把這幾位宮女得罪的乾乾淨淨。
薛遠之跟廉敬都不放心,可也知道皇后的旨意不能違抗。薛遠之便對那幾名宮女威脅道:“若是襄王妃在皇后宮中少了半根頭,我等定滅了你們全家!”
廉敬拉了他一下,在宮中說這種話,會給襄王殿下帶來很大麻煩。
他們只在外面守着,萬一裡面有事,再衝進去也行。皇后再恨王妃,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她怎麼樣。
木香邁進皇后所在的偏殿時,裡面坐了一大堆美人兒。老妃嬪很少,這些都是年輕的,一個個面如桃花,正值豆蔻年華。
按照規矩,她們是皇帝的妃嬪,木香是王妃,該對她們見禮纔是。
這些女人也等着木香給她們見禮,在此之前,她們對木香也有所耳聞。知道她是個厲害角色,仗着有襄王撐腰,在京城橫行霸道。
可是進了宮,便是皇上跟皇后的地方,她再橫,難道還敢公然視宮中的規矩跟法理爲無物嗎?
能讓這個不可一世的襄王妃給她們行禮,這些出身朝中大臣家的嫡女們,自然也是興奮不已。
木香邁步而來,視線只在她們身上一掃而過,沒有多做一秒的停留,最終,她在皇后面前站定,微微曲了膝蓋,挽起手,給皇后見了禮。
竇皇后大方得體的微笑着,故作提醒道:“今日本宮不止宴請王妃一人,皇上新納了幾位美人,王妃也該見見。”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想讓她給剛得寵的女人彎膝行禮。竇皇后此舉,一是爲了樹立威信,二是爲了打壓木香的傲氣。別的不提,只要能看見木香對她卑躬屈膝,她就很痛快了。
木香看了眼在座的那兩撥人,視線落在殿中唯一空出的位置,目露嘲諷的笑,“皇后娘娘見諒,臣妾今日多有不便,行禮怕是不行的,再者,門口風太大,我身子弱,煩請宮人將我的座位擡到殿中間!”
給她留了個最下等的位置,再往外擺一點,就得擺到宮外的走廊上了。
衆人皆是一怔,皇后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至於這些美人們,均是一臉的憤怒,她們是唐皇的女人,襄王妃再怎樣,也是臣子之妻,她怎敢對她們大不敬。
這些人光着是怔愣了,竟沒人去搬那桌椅。
宮女太監不敢動,皇后沒話,而且位置都是皇后命人擺下的,他們也知其中的含意,皇后不話,他們哪敢動。
“都不動是嗎?皇后娘娘的人,果然譜子大,唉,請不動啊,”木香也收起笑容,面上只剩絲絲的冷意。
她話音剛落,嚴忠大步邁過去,一手提溜一個,再大步走回來,當着衆人的面,將一桌一椅,擺在上皇后的前面,是正前方。
木香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意,“還是自己的人最管用,唉,不知皇后娘娘請我吃什麼,諸位美人們,還不趕緊用膳,都看着我做什麼?有的吃就趕緊吃吧,明天是什麼樣,誰都不曉得呢,聽說從前有陪葬這個傳統,不知現在是否延續,不如我去向禮部的人建議,重啓妃嬪陪葬這個傳統如何?以免皇上入了神界寂寞,沒有美人伺候可怎麼辦哦!”
她說的輕描淡寫,那幫美人們卻聽的變了臉色,握杯子的掉了杯子,拿筷子的掉了筷子,更有人眼睛都急紅了。
她們還年輕,眼前的富貴看着很吸引人,可是皇帝老邁,現在又病重了。如果皇帝撒手而去,她們都會被關進冷宮,或者……或者向那個女人說的,陪葬?
木香很滿意她們的表情,不等皇后開口,又道:“你們都怕什麼,或許皇上跟禮部的人不會同意陪葬一事,又或者皇恩浩蕩,放你們歸鄉,也不是沒可能哦!”
話說到這個份上,其中的含義昭然若揭。
是陪葬還是活着歸鄉,全在她的一句話,可笑的是,她們還搞不清狀況,還以爲能依靠皇后,幫着皇后一對針對她。
她們咋不想想,不管皇帝死不死,皇后始終都是皇后,怎能跟她們一樣呢!
竇皇后精緻的眉陡然蹙起,“襄王妃這是在詛咒皇上殯天嗎?皇上不過是病了,不日就會痊癒,襄王妃口無遮攔,可知這是死罪嗎?本宮將你陵遲處死都不爲過!”
在坐的人,皆是一驚。
何安用餘光觀察了下主子的神情,還好還沒有暴怒,也沒有掀桌子的預兆。
木香將赤貂放在桌上,看了眼在場的衆人,因爲是背對着皇后坐着,誰也看不見誰的表情,倒是省了她的眼神,“皇后莫要亂扣帽子,我何曾詛咒過皇上了,你們有誰聽見了?”
場下的美人們,互相看了看,自然有那心思通透的,站起來,對着皇后微一福身,“還請皇后娘娘息怒,襄王妃是在爲皇上的百年之後的事操心,並未言明說的是現在,還是將來,人誰無死,問壽詢棺,都是爲了沖喜,王妃也是好意。”
有了第一個人倒戈,立馬就有第二個人附和。有小聲說的,也有大聲說的,更有起身力挺木香的。力挺歸力挺,卻不敢指責皇后,人家是後宮之主,她們這些人在皇后眼中,賤如螻蟻。皇后要殺她們,還不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起初她們大都只爲眼前的得寵,而暗自興奮,暗自攀比,可是木香的一番話,等同於給他們潑了一盆冷水,將她們心底竄起的那點小火苗,滅的丁點不剩。
她們也明白了,皇后跟襄王妃這兩人最大的區別。
一個是用好聽的話糊弄人,把旁人都矇在鼓裡,只她一個人清楚明白。
襄王妃卻不同,雖然她說話直白,但也不可否認她說的都是實話。
所謂忠言逆耳,聽着雖不入耳,卻也是事實。
竇皇后隱忍着滿心的怒火,恨不能上前撕碎這一張張的臉。都敢公然跟她作對了,當皇上死了,當她廢了嗎?
“都說夠了嗎?本宮如何做,還輪不到你們質疑,也輪不到你們來教訓本宮,皇家的事也輪不着一個王妃干涉,你們如果不想吃了,大可現在就去守着皇上,萬一皇上召見妃嬪,你們還可以侍奉,都去吧!”
侍奉一個快死的人,還是個老男人,那樣的場景,想想都怪噁心的。
可是沒法子,她們是唐皇的妃嬪,按理說,就該如此。
“是,臣妾知道了,這就告退!”
皇后擺明了是轟人,她們怎敢不走。
“慢着,”就在她們準備走時,木香說話了,“都別去了,本妃剛從皇上那兒出來,皇上的病需要靜養,你們去了,只會嘰嘰喳喳,打擾了皇上休息,都在這兒候着吧,皇上想召見誰,自有太監來報,本妃不喜歡吃飯的人太少,那樣吃着不熱鬧,這些菜都涼了,換一桌。”
她號施令,完全不把竇皇后放在眼裡,儼然一副主人姿態。
旁的事,竇皇后可以忍,唯獨涉及到,若有人威脅到他的位置,那她是萬萬不能忍的。
她豁的站起來,一揮袖,拂掉了桌上的碟盤,厲聲斥責道:“木香,你不過是個鄉野出生的小丫頭,如果不是本宮看在襄王的面子上,你以爲你能坐在這裡,與本宮同席用膳嗎?”
在竇皇后揮袖子之前,木香就已經站了起來,退到了一旁,免了濺一身油的悲劇。
面對皇后的怒火,她卻笑的隨意,只是可憐了衆多的豆蔻美人,她們哪見過皇后這樣大的火,嚇的瑟瑟抖,紛紛躲開。
同時,她們也在估量着,皇后是真的動怒了,她是後宮之母,南晉國獨一無二的皇后,她手中有皇后的寶鑑,就算對方是襄王妃,還有一品誥命夫人的頭銜,真要斬她,也不是不可以。
至於這位襄王妃,真不是一般的猖狂,更不是一般的膽大。
想想看,端坐寶座的皇后娘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曾受過這等侮辱。
這兩人掐架,就是天雷勾動地火,誰劈了誰,誰燒了誰,那可都不一定呢!
木香似乎很滿意竇皇后的表現,笑容更張揚了,“皇后娘娘,您這話可就說錯了,如果不是因爲赫連晟,你以爲我想坐在這裡陪你吃飯嗎?我可以說這麼一句話;有些人,外表乾淨,內心卻是髒的,外表高貴,內心卻是齷齪的,白天干人事,晚上幹娼妓事,所以啊,眼睛看到的東西,不一定是真的,眼睛看到的人,也都有兩面!”
她此番話中有話,明眼人一聽,就知道她說的是皇后。
可是皇后這樣高不可攀的身份,如何能跟娼妓相提並論,豈非給皇上戴了綠帽子嗎?
綠帽子?皇上?娼妓?骯髒?
這一連竄敏感的詞,在衆多美人眼前閃過,有的人腦了轉的快,想到皇后也正值壯年,坊間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三十的女人,如狼似虎。
皇后既然是如狼似虎的年紀,唐皇又頻繁的寵幸她們這些剛入宮的美人,那皇后豈不是獨守空房……哎呀,這樣一想,那可不得了。
竇皇后本就怒到了極致,冷不防又被木香戳中心窩子,怒火攻心,眼前一黑,人就朝後倒了下去,臨了,還不忘喘着粗氣,喝退看熱鬧的嬪妃。
幾個宮女慌手慌腳的跪到皇后跟前,又是掐人中,又是拿拍後背,總算讓皇后緩過勁來了。
“你們都下去吧,把殿門關上,本宮有話要單獨跟襄王妃說。”
事已至此,皇后深知木香一定是知道了什麼。那些籌謀與規劃,都不重要了。她現在要的,是讓木香去死。
“娘娘,這樣怕是不妥,萬一……”宮女擔心襄王妃會對皇后不利,卻不曾想過,要置對方於死地的,是皇后。
“本宮讓你們滾出去,都滾出去,真當本宮死了,話都不管用了嗎!”竇皇后好不容易擠出來一句話,沒成想,這個蠢宮女卻還在質疑。
“奴婢不敢!”
宮女跟太監們慌慌張張的退了出去,當殿門關上的一刻,嚴忠緊張了。
同時,從宮殿後面的屏風處,轉出一人,不是木坤,又能是誰。
他走到皇后身邊,並不看她,而是將視線放在木香的肚子上,“襄王妃有身孕了吧?真是可喜可賀,你肚裡的孩子,倒是頑強,經歷那麼多的波折,居然還能安然無恙,實在是天下奇聞,老夫萬分佩服!”
做了母親的人,下意識的反應是摸肚子,木香也不例外,當她將手放小腹上時,她看見木坤的神情略有變化,他……笑了!
中計!
木香暗罵自己反應太慢,木坤並不確定她是否有孕,或者說,他一直處在猶豫跟懷疑之間。
之前綁架一事,如果是她真的有孕,肯定會小產。
回府之後,肯定要休養。
可她沒有,若說她沒有身孕,赫連晟不會在臨走之前,非殺他不可。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他擔心木香設計騙他,所謂局中局,他不知自己入的是哪一局。
所以這些日子,木坤就一直處在遊移不定的困境中。剛纔的話,都是猜測,並不準確,但是此時此刻,他仰天狂笑,天氣助他,誰能阻他!
“來人!殺了他們!”木坤猙獰的笑着,神情是破釜沉舟的決斷。
唐皇已病入膏肓,隨時都會暴斃,此時就算除不了她,但只要擒住了木香,還怕赫連晟不肯乖乖就範嗎?
對!他就是要拿木香的命,換這南晉的江山。
竇皇后驚訝於木坤瘋狂的舉動,急忙想要撲上去阻止,“用米藥,快用迷。藥,皇上就在隔壁,你想讓皇上聽見嗎?”
木坤一掌揮開她,“聽見又如何,只要擒住了她,誰還敢阻我!”
隨着他的一聲令下,一陣刺耳的轟鳴聲,木香三人所站的地面,突然裂開了一道縫,頭頂上一片陰影以旋轉之勢,裹着呼呼風聲,朝着他們三人頭頂劈來。
所有的進攻都來的太快,好在有嚴忠,在地面剛剛晃動之時,他一手拎着一個,腳下虛點,騰空而起,將他們二人帶離危險之處。
就在他們落地之時,那處裂開的縫隙,被一個旋轉中的三角飛心劈中,碎末飛的到處都是。
木坤陰笑道:“好輕功,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能同時救下他們二人!”
木香已經失利一次,再不會丟掉第二次的先機,她突然將懷中的赤貂拋向木坤。
“小畜生,找死!”見是一隻小畜生撲向自己,二話不說,拔劍就砍。
“嘰咕!”赤貂出一聲慘叫,被劃傷了爪子,但因慣性,它扔朝前撲去,同時將爪子上的血,甩向木坤的臉。
木坤殺紅了眼,並未躲開,正欲再補一劍時,數道寒光,逼近面門,他揮刀去擋,赤貂僥倖逃過一劫。
木香的銀針一直隨時攜帶,今日進宮,身上更是藏足了暗器。
一連數百銀針,個個對準木坤的要害,來勢狠準快!
嚴忠此時卻不能出手幫她,因爲木坤召了一批死士,這些人兇殘異常,砍斷手腳也不怕疼,不殺到斷氣,絕不肯倒下。
何安守在木香身後,防止有人偷襲,看着嚴忠被數十人圍困。這邊,主子的銀針也快用完了,可是爲什麼殿門卻遲遲沒人打開呢?
按說,殿裡生這麼大的事,他們不可能聽不見,除非……
“別想了,他們一定是被調走了,”木香甩完最後一根銀針,看了眼緊閉的殿門,心裡也有擔心。但她擔心的問題與何安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唐皇那邊,不知怎樣了。
木坤既豁出去了,就不會只走一條路,他肯定還有備招。
瞧見她手中已沒了暗器,木坤用袖子抹掉臉上被赤貂濺上的血,放聲狂笑,“今日老夫總算可以親手拿下你,等我抓到你,頭一件事,就是毒啞你,讓你永遠不能開口說話!”
木香表現的異常鎮靜,神情冷漠的看着木坤,“我想的可跟你不一樣,我抓到你的第一件事,不是殺你,也不是審問你,而是用你來養蠱!”
木坤原本並不在意她說什麼,但在她提到養蠱之時,臉色刷的變了,“你怎麼知道養蠱,南晉國無人知道養蠱是什麼東西,你從哪聽來的!”
“我從哪聽來的,你不用知道,但我知道,你用自己的身體養了母蠱,又將子蠱種在不同的人身上,有這回事吧?恐怕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什麼被人下了蠱,比如這位皇后娘娘,是不是在你們親熱的時候,你過渡到她嘴裡的,因爲從嘴裡進入,效果最快,是嗎?”
竇皇后被木坤一掌揮開,差點去了半條命,當聽見蠱蟲一事,她突然覺得胃裡一陣翻涌。
如果她沒記錯,有那麼一次,她與木坤親熱,被他按在水池當中,沉在水底下與他親吻。
當時她只覺得喉嚨裡,有什麼東西滾過,以爲是誤喝了水,浮上岸,木坤便笑話她,太過激動,竟連池水都要喝下去。
可是後來當她回想起來的時候,覺得那樣的感覺不像喝水,像是一種軟體的東西,鑽了進去。
“嘔!嘔!”皇后越想越覺得噁心,扶着牆壁,一個勁的乾嘔。
“現在吐也晚了,那蠱蟲已經跟你的身體融爲一體,你死它死,你活它活,只要這個人不驅動蠱蟲,你就沒事,”木香好意提醒她。
------題外話------
這裡可不是結局哦,這裡只是某個人的終點!接下來的幾天,宮內之事將結束。
木香要開酒樓跟客棧了,養胎期間,蒼瀾一事,將浮出水面,至於親們擔心的,夙昱問題,輕煙只想說,經過大起大落,有人才懂的何爲珍貴!《本書52o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