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雲一看這陣勢,像是要壞事,趕忙上前去拉赫連明德,“瞧瞧您把老夫子給氣的,您還是先回去吧,下學的時候,我跟木朗兩個人認得路,您就在家裡好好歇着就成!”
“噯噯,我說你這小娃娃,老夫這是在幫你,你曉不曉得!”
赫連明德憋屈壞了,他是在給這兩個小娃撐面子,他倆不光不領情,還敢嫌棄他!
彩雲把人推到門口,笑嘻嘻的賠着笑臉,“曉得,太曉得了,但是您老在這兒,我們沒法專心上學,晚上回去,大姐問起功課,我總不能說,是因爲您跟老夫子吵架,害的我們學也沒上成,您說對吧?”
木朗也追過來,板正了小臉教訓他,“我們是來上學的,不是來找人打架的,您還是先回去吧!”
這兩人,當着赫連老太爺的面,把大門用力合上了。
王院士還沒解氣,“以後你們倆上學,不要再讓他送,往後每天放學,我讓兩個學生送你們回去,真是的,再被他氣幾回,老夫非得送命不可!”
“多謝院士,”彩雲已經猜到這老頭的身份,自然得緊跟着拍馬屁。
沒了赫連明德,王院士總算恢復了以往的平靜,“你們倆雖然不夠聰明,但是倒還有幾分可塑,罷了,老夫還是看在六皇子的面子上,收下你們,往後跟同窗之間,要互敬互愛,不可打架生事,知道了嗎?”
“知道了,謹遵夫子教誨!”彩雲回答的最大聲。
就在他們幾個在院子裡爭吵的時候,先前在門口圍觀,嘲笑的人,已經將他們兩人的來歷,傳遍了學堂內外。
夫子命一位年輕的先生,領着他們進到一間內堂,這裡與別的學室不一樣,桌椅板凳都是最新的,光線也十分明亮,所有坐在當中的學子,都是十歲以上的少年。
穿戴貴氣,儀表非凡。
當彩雲拉着木朗走進來學堂時,所有人都用怪異的目光看着他倆。
室內只有兩個位置,都在最前面,但是彩雲一眼就看出那位置有什麼不同了。
“木朗,你坐這,我坐那邊!”
可惡的唐鑫,他一定是故意的,兩個位置並排,其中一個,離唐鑫最近,只有半臂的距離。
就在木朗要坐下,唐鑫發話了,“他的位置在那一邊,那邊離夫子更近,你不想讓他聽的清楚一些嗎?”
木朗也不笨,而且他膽子也大,挺着脖子,很有骨氣的坐下了,“我耳朵又不聾,坐這裡可以聽得到!”
他就是不喜歡唐鑫,還不如劉二蛋好呢,劉二蛋雖然以前欺負他,但是後來,對他可好了,什麼事都讓着他,這纔是大哥哥的樣子,再看看眼前的這個,他說不上來華麗的詞彙,反正看着不順眼就對了。
彩雲偷偷的笑了,走到木朗旁邊的位置,坐了下去。
先生還沒來,幾個少年湊在一起,小聲的八卦,“聽說她是女娃,可我看着怎麼不像呢?”
上官樂也在這個教室,聽見這話,氣不打一處來,“哪個女娃能這般兇悍,我看她啊,肯定是個假小子!”
假小子的意思,在小娃們中間傳來傳去,就成了貶義詞。
明明長着女娃的身子,卻幹着男娃的事,跟不男不女,一個意思。
彩雲淡淡的瞟了他們一眼,什麼話也不說,直接掏出匕首,用力一插,刀尖深深的插進書桌上。
因爲太過用力,她的手離開了,刀柄還在晃動。
“二姐威武!”木朗拍手叫好,就差沒給二姐敲鑼打鼓了,“夫子說了,學堂是念書的地方,不是說閒話的地方,你們再敢胡說八道,我大姐來了,把你們一個個吊起來打!”
他絕對不是吹牛,他只是在陳述一件,還沒有發生,但隨時都會發生的一個事實。
看着明晃晃的刀柄,麻雀嘴的少年們,呆呆的愣在那,真是有夠簡單粗暴的。
不過……卻很有範,老大的範。
唐鑫看着他們姐弟二人的互動,好笑的搖搖頭。
真是幼稚到家了,他們一家三姐弟,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連脾氣,都一模一樣。
同在一個學室的上官曉,卻對這二人的行爲,不屑一顧,特別是在知道他們兩人,都是襄王妃的親戚之後,這種不適感,愈發強烈。
然而同一時間,在京城是熱鬧,最繁華的街道上,正有一羣人,圍在一家蛋糕店門口看熱鬧。
不是商品大促銷引發的熱鬧,也不是出了新品試吃帶來的熱鬧,而是吃——死——了——人!
沒錯!的確是蛋糕店出事了。
木香帶着何安跟嚴忠,還有喜鵲,一行四人,正準備在城中的店中巡查呢!
剛走到蛋糕店門口,就聽見幾個人在那吵吵,其中幾個人,還披麻戴孝,扛着白帆,拿着黃紙錢,一邊哭,一邊往地上撒紙。
木香了悟,這是有人出幺蛾子了,要給她下絆子。
就是不知,這人真的是吃死的,還是其他原因導致的死亡。
嚴忠看着擁擠的人羣,有些擔心,“這裡的事,交給屬下辦吧,您懷着身孕,不宜去人多的地方。”
何安飛快的點頭,“他說的對,您不能進去,那麼多人呢,隨便誰擠着您了,我們倆個都得把腦袋捧在手上,去跟主子請罪!”
“你們倆,能少說些廢話嗎?趕緊的,開條路出來,別耽誤時間!”
嚴忠跟何安心知肚知,知道肯定說不動她,嚴忠快步上前,扒開人羣,“都讓開,我家主子來了。”
何安也去前面護着,給她開一條寬敞的路出來。
聽說她來了,人羣又引發一陣騷動。
那幾位披麻戴孝的人,哭的更悲慘了,簡直跟唱曲似的,一出接着一出,從生前五十年就開始唱起了。
木香走到跟前,慢慢蹲下身,瞧着地上躺着的人。
這是一位老年男人,看着年紀,怎麼說也得有六十以上了。
頭髮竟然是全白的,手上有繭子,說明他是體力勞動者,身上穿的衣裳,卻不是尋常的壽衣,而是普通人穿的棉襖棉褲。
鞋子很破,鞋底卻是乾的,鞋面上還沾着幹泥巴。
再看看跪在他身邊的幾個年輕人,一男兩女。
男的身披麻衣,外面的破舊衣服,把身子遮的嚴嚴實實。
木香轉了方向,瞄見那男子破衣服下面,穿的竟然是絲綢。
再瞧瞧那兩個女人,雖然都穿着破舊的棉衣,但發上,手腕上,都還藏着,不算名貴,卻也不是尋常幹活老百姓,能買的起的首飾。
細心觀察過了,木香心裡也有底了。
陳媽跟啞婆,她倆早上都會過來這邊看着店,現在店裡又請了其他夥計,她倆也就是負責監督,以及防止有人把秘方泄露。
看見木香來了,她倆瞬間像吃了定心丸,別提有多安心了。
“夫人您坐,這裡有凳子,”陳媽進店裡,給她搬了凳子,又在上面鋪了塊厚棉墊子,好讓她做的舒服些。
“這是怎麼了,誰給我說一說,好端端的做生意,怎麼還在門口擺上個死人,這算怎麼回事?”她說這話時,語氣陰陰的,怪怪的,聽上去甭提有多滲人。
陳媽趕緊給她彙報,“奴婢也不知怎麼回事,才做了半個時辰的生意,他們就來了,把死人往上一擱,說是咱們家的蛋糕有毒,把他們家老太爺毒死了,賴在這兒不走,非要討個說法不可!”
啞婆一個勁的點頭,同時用仇恨的眼神看着他們三人。
陳媽這樣說,那三個人可不幹了,其中一個女人,把眼淚一抹,控訴道:“話得說清楚了,我們可不是故意要找你們的茬,也不是故意在你家門口擺個死人,給你們添晦氣,我們是討公道來了,昨兒是我家老爹爹的生辰,前天我們幾個兄弟姐妹,湊了錢,在你家蛋糕店訂了一個大蛋糕,可不少錢呢!”
另一邊的男子,打了她一下,又狠狠的瞪她一眼。又提錢,現在是錢的事嗎?頭髮長,見識短,難怪人家說,女人幹不成大事。
那男人接過女人的話,哭哭啼啼的指探道:“我們幾個,雖然沒有錢,但爲了讓老人家過個高興的生辰,咬咬牙,狠狠心,買也就買了,可是昨晚上,我爹吃了你家的蛋糕,沒過半柱香的時間,竟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等大夫趕到,我爹已經沒了呼吸,那大夫說,我爹是中了毒,就在你家賣出的蛋糕裡,摻了毒藥了,你若不信,儘可問這大夫。”
他從人羣中拖了個畏畏縮縮的男人出來,唯一可以證明他是大夫的東西,恐怕就是他身上揹着的醫箱了,除此之外,還真瞧不出來他是個郎中。
“陳郎中,你可得爲我們貧苦老百姓說句公道話,雖然他們家是襄王府,拼勢力,咱鬥不過他,但凡事總得講個理字,我們今兒也不求別的,只求襄王妃能還我們一個公道,也好讓我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木香覺得此人不去說書,簡直太可惜了,瞧他這話說的,一套一套,如果不是事先編排好,那便他天生就幹這行當,簡單的說,就是訛詐唄!
那郎中看了下抓着他的男子,又翻了眼皮子看了看坐在上面的木香,原來這家店的主子真就是個女娃娃,不過聽說她是襄王妃,那一位,名聲可不好,但是眼前這個,怎麼看,都是個不經事的小丫頭片子,這樣一想,郎中放心了。
“他說的不錯,我昨兒趕去葛家的時候,就看見老爺子倒在地上,旁邊還有一個吃了一半的蛋糕。”
這樣的言語說出來,起到的轟動效應可想而知。
原本是吃的東西,可到了這裡,竟然成了毒害別人性命的東西,如果這樣的傳言傳播出去,後果可想而知,再不會有人買他們家的蛋糕了,這名聲,從此之後,怕也是毀了。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有說不可能的,也有說可惜的,畢竟一條人命擱這兒擺着,都鬧到這個地步了,誰也不會拿性命開玩笑。
嚴忠看着吵吵鬧鬧的人羣,喝道:“都別吵了,出了事,解決就好了,是不是因爲吃了蛋糕死的,那還不一定呢,同樣的是吃蛋糕,怎麼就他一個人死了?或許是他本身就有病,也有可能,是旁人把藥汁灑在了蛋糕上,難不成,你們把蛋糕從店裡買走之後,我們還得全程看着嗎?”
“你們說的這叫什麼話?你們這分明就是在推託責任,我爹身子骨好着呢,怎麼可能突然就病逝了,再說了,我爹生前待人很好,他不過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老頭子,誰會給他下藥,誰會害他性命?根本就是因爲吃了你們家的蛋糕才死的,你們若不信,我證明給你看,”那男人連說帶比劃,命身後的家人,拖了一隻狗出來,幾個人把狗按住,也不管那狗是不是願意吃,硬是將它的頭固定住,把狗嘴掰開,拿了蛋糕就往裡頭塞。
前面說話的女人,是葛家二妹,按住狗頭的,是葛家大哥,還有那一位,不敢吱聲,只敢哭喪的,就是葛家三妹了,四周圍觀的人裡頭,也有不少葛家的親戚。
等到那狗吃下一小半蛋糕之後,這三個人,都睜大了眼睛,盯着那狗看,連哭都給忘了。
四周的百姓也盯着狗看,唯有木香跟嚴忠,沒有過多在意。
木香示意嚴忠,看看周圍人羣中,有無異動。
何安湊過來,“夫人,他們這是合起夥來唱雙簧呢,咱怎麼辦?證據都被他們把着,要不要派人去把京城府尹請來?這事本來就該他管。”
這時,嚴忠也靠過來了,“夫人,屬下在人羣中,看見了一個人。”
“哦?是誰?”
“是以前九公主府的管家,公主失蹤之後,他好像去了太子府,屬下見過他幾次,他都是跟丘總管在一塊,咦,還有紅老闆的相公,他也藏在人羣中,”嚴忠眼力過人,即使在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情況下,還是能將所有人,看的清清楚楚。
“這麼多人都在,他們想看咱們笑話的心情,很迫切呀,”何安盯着那一個個黑乎乎的人頭,心裡卻是萬分鄙視。
“仔細盯着他們,看看有沒有人搞鬼,如果其中有人蔘與,可別叫他們跑了,”木香喝了口牛奶湯。這牛奶,都是最新鮮的。吳青從農戶那裡,尋來了幾頭正宗的奶牛,請了專人照顧,他還準備再去尋些過來,越多越多,以後在襄王府的封地上,鼓勵他們養奶牛。
自從看見木香用牛奶,做了那麼些好東西出來之後,吳青的腦筋轉的也快。
嚴忠悄悄對着人羣中,打了個手勢,立即就有人退出人羣,跑了開去。
有些話,還得京城府尹去說,誰讓他是這裡的頭呢,他說話,在百姓心中,還是很管用的,等他們需要正身的時候,就讓京城府尹出面,否則這蛋糕店的名聲,肯定就要毀了。
葛家老大扔掉抱着的狗,就坐在旁邊等着,先是看着那狗趴在地上,精神一點點的萎靡,然後看着它吐了些白沫子,再然後就是抽搐,不停的抽搐,抽完了,整個身子軟趴趴的伏在地上,很快就再沒動靜。
它死的倒是沒什麼痛苦,看來這藥性還是挺溫和的。
看着死了的狗,葛家老大嚷嚷開了,“看見沒?大家看見沒?這就是吃了他們家蛋糕的結果,好好的一個狗,說死也就死了,可想而知,這藥性有多厲害。”
那郎中也及時站出來,看了下那狗的死狀,當場就可了結論,“毒死葛老爺子的,就是這一種毒藥,你們可能都不知道,有些草藥,如果用的好,能治人的病,若是用的不好,就是害人的毒藥。”
葛家二妹嗓音尖銳的哭嚷道:“我們家跟你們店無仇無怒急,我們也沒說你們是故意要害我爹的性命,可是這蛋糕就是從你們家買的,一定是你們家的師傅幹活出了紕漏,才惹出這麼大的禍事出來,我們也不要他償命,我們就是來討個說法的,事情可不能就這麼了結。”
人羣中,似乎有人在起鬨,個個臉上都帶着憤怒,指責木香,指責襄王府,場面眼看就要失控了。
木香朝嚴忠誠打了個手勢,嚴忠知道主子要說話了,“都安靜,這事來的蹊蹺,大家總要給我們辯駁的機會,畢竟那麼多人都吃了,卻只有他一個人死了,其中有無別的隱情,明白事理的人,都應該心中有數纔對!”
“現在不談這個,”木香擡手製止了嚴忠再說下去,這傢伙現在話越來越多,以前高冷的形像,也不知去哪了,半點都不剩。
“那幾位,你們也別哭了,我問你們幾個問題,你們要如實回答,”木香命吳青給他們搬了凳子,看這架勢,大有開堂會審的樣子。
那三人互相看了看,心裡也知道,如果不講清楚了,也不會給他們說法,再講了,來的時候,有人叮囑了,千萬不能胡鬧,不能耍無賴,那樣反而會叫人反咬一口,說他們無事生非。
木香看了看他們三人,從這家老大開始,“我先問你,這人真是你們親爹嗎?”
“看您這話怎麼說的,他當然是我爹了,如假包換,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問,我爹平常就住鄉下,他不喜歡城裡的日子,所以一個人在鄉下過,”葛家老大這個回答,義正言詞,底氣足的很。所以這個問題,沒有假。
木香再問,“你這話,或許別人都信了,但是我不信,如果是親爹是死了,你們怎麼光記着披麻戴孝,卻不曉得要給他換壽衣呢?”
“這……這是我們事先沒想到,誰能知道,我爹吃個蛋糕都能吃死了呢,這壽衣,我們已經差人去做了,趕工了以後,下午就能送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珠子轉的非常怪。
如果單從話上來分析,似乎沒什麼疑點。老人突然辭世,的確是始料未及的。
但是,如果從習俗上來分析,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妥了。
木香忽然笑着,把目光轉站在旁邊的一個,跟葛家老大年紀相仿的漢子身上,“請問這位大哥,你們家有老人嗎?”
那漢子笑呵呵的道:“怎麼會沒有老人,誰家都有老人,我家雙親都在呢!”
木香又問,“那你們家老人的壽衣壽材,都備下了嗎?”
“自然是要備下的,十年前就備下了,都是最好的木材,最好的布料,從前家裡沒有錢,一旦有錢了,第一件事,就是給老人備下壽衣壽材,”那漢子女回答的理所當然,語氣十分坦然。
木香又接着問了其他幾個人,他們的回答都是一樣。
當她在問這些問題時,衆人很快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
按着古時的習俗,老人到了一定年紀,或者下輩人孝順的話,一定會早早給老子備下壽材,到了六十歲上頭,連壽衣也得準備了。
這是南晉特有的習俗,她也是偶然聽陳媽在閒聊中提起的。
置辦過壽用的東西,不是詛咒,而是祈福,再者,也是彰顯孝心,叫外人看看,他家的子孫,有多孝順。
葛家老大,在察覺到周圍人異樣的目光時,才驚覺自己說錯了,連忙改口,道:“我們家窮,所以置辦不起過壽用的東西,可不是因爲我們不孝順,再說,我爹身子骨一向硬朗,我們覺得還早,遲幾年置辦,也不是不行。”
何安也機靈着呢,“你可得想好了說,什麼叫窮,再究,粗布麻衣,也能置辦上,再看看你們三個穿的衣服,好衣服都藏在裡頭,把破衣服穿在外面,這分明就是心虛嗎?”
人羣炸開了……
“我就說他們幾個人穿的這樣怪,原來是把新衣服穿在裡頭了!”
“噯噯,你們看看葛家老大穿的鞋子,那底子可是膠的呢,一雙得要五錢銀子,貴着呢!”
另個年輕卻有一臉痞氣的男人,攏着袖子呸了一口,“別盡聽他胡說八道,他去一趟騷娘窩花的錢,都夠他老爹置辦三回壽衣壽材了。”
這人應該是葛老大的狐朋狗友,成天在一起鬼混,也沒搞清葛老大唱的是哪一齣,嘴巴放炮,就給說了出來。
葛老大眼見自己好不容易搭上的臺,被人拆的丁點不剩,那個氣啊,“胡四,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閉上你的嘴!”
何安笑道:“閉上嘴做什麼?人長着嘴,就是用來說話的,就興你說,不興別人說了?”
那個被稱之爲胡四的人,絕對是故意的,又覺着有人幫他說話了,頓時更有精神了。
他走過去,蹲在葛老爹屍體前,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嘴裡還嘖嘖嘆息。
葛老大怕他再說錯話,正想指使幾個人把他拉走,可是圍在他四周的親戚,卻忽然不見了蹤影,再度圍上來的,都是陌生人,他一個都不認識。
葛老大心知不妙,論實力,他在襄王府面前,連個屁都算不上,如果不是有人鼓勵他,就算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來鬧事。
可沒等葛老大阻攔呢,那個胡四就嚷嚷開了,“你這人真有意思,跟你爹十好幾年都不來往了,咋忽然想起來給他送終呢,我記得你說過,他是死是活,都跟你沒關係,你這突然表孝心,看的我慎的慌。”
胡四抖着胳膊,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葛老大要是個孝子,那這世上就沒幾個不孝子了。
要說胡說,也是個滿腦子長草的人,否則他也萬萬不能說這些話。
葛老大蹭的站起來,擡腳就往胡四肚子上踢,“你這狗雜碎,老子要盡孝,礙你啥事,老子良心發現不行啊?你他媽的再敢胡說八道,信不信老子一刀砍死你!”
一肚子的火氣,葛老大哪還壓得住,本來一切都好好的,這突然冒出來的龜孫子,攪了他的局,把他弄的不上不下,回頭看一眼,坐在那兒的襄王妃,看她笑的那般悠閒得意,就知道了。
胡四身手敏捷,跳來跳去,就跳離了葛老大的攻擊範圍,“你良心發現?哈哈,笑死我了,你能良心發現?那比太陽打西邊出來還少見,你少虎我,你心裡打的什麼主意,別以爲我不知道!”
葛老大眼見追不上,也堵不住他的嘴,乾脆不管了,轉回來對木香道:“別的我們也不說了,我以前是不是孝順老爺子,跟你們也沒關係,他死了,這是事實吧?他吃你們家蛋糕死的,這也是事實,說吧,這事要怎麼辦吧?”
木香眉目流轉,“你急什麼?出了人命,這麼大的事,不請個主事的人過來,那怎麼行,再等等吧,京城府尹就快來了,等他來了,咱們再談也不遲。”
葛老大腿抖了下,“你,你請京城府尹來幹啥?難不成還要抓我們坐大牢不成,哎呀,鄉親們快來評評理……”
“閉嘴!”嚴忠用了三成的內力,聲音雖不大,卻成功蓋住了葛老大的聲音。
葛老大吸吸鼻子,不喊也不叫了,“那,那咱們進去說,外面太冷,我總不能把我家老爹的屍體擺在外面吧?”
葛家妹妹這時走過來,“棺材已經到了,要不要先把咱爹放到棺材裡?”
一聽他們這麼說,陳媽第一個不同意,“這咋成,不行,絕對不行,你們把棺材擺我們店門口,這以後我們還咋做生意?”
何安也是這個意思,“有什麼話就在外邊說,可別進去說了,叫人看見,還以爲我們心虛呢,有什麼話都在這裡說。”
木香朝站在櫃檯裡的啞婆招招手,“我餓了,有沒有剛烤好的雞蛋糕?再來一塊小塊奶油,哦對了,我讓你們開發的奶茶,弄好了沒?我想喝奶茶!”
蛋糕店自然不能只賣一個奶油蛋糕,最好吃的雞蛋糕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特別是剛烤出爐,焦黃色,連點酥脆口感的雞蛋糕,吃着不噎人,還很鬆軟,香氣撲鼻。
“嗯嗯,”啞婆猛點頭,彎腰從他們自制的烤爐裡,端出一個鐵皮盤子,上面佈滿了數十個小方格,都是用來烤雞蛋糕的,上面還撒着黑芝麻,抹了蜂蜜。
這香氣,瞬間就就將在場所有人的口水,勾了下來。
那些本來就準備買蛋糕,卻又被葛家人的舉動,嚇退了的客人,心裡頓時蠢蠢欲動。
嚴忠進到店裡,搬了個小桌子,擺在木香面前。何安接過啞婆準備好的東西,擱在小桌子上。
“哎呀,這麼好吃的東西,怎麼會有毒呢?本夫人也不會吃飽了撐的,沒事去毒死一個沒錢沒勢的老頭,咱們還是等等吧,等京城府尹來了,這事咱們可得好好說道說道,是黑是白,都得說清楚了纔好,你們是吧?”
這是問在場圍觀羣衆的,伴隨着說話,一個雞蛋糕,被她咬掉了一半。
“真好吃,又香又酥,這個奶油也很香呢,滿滿的都是奶香,我們家店鋪還提供可以直接飲用的牛奶,可以代替母**,給五歲以下的小娃喝,最好了,”木香一邊介紹着自家的產品,一邊吃給他們看。
不是說有毒嗎?不是說可以毒死人的嗎?有什麼辯解手段,可以跟親身試吃相比。
她這麼貴重的身份,親自吃了,誰還敢不相信。
人羣中,兩個小娃擠了進來,後面還跟着兩個丫鬟婢女。
“王妃娘娘,您怎麼在這兒坐着,呀,這裡咋還有死人呢!”
巧兒一手拉着萱兒,一手拉着芙兒,原本是帶她倆出來玩,去逛街的,再到摩登一品見見紅葉,沒想到,剛走到這兒,就看見好多人圍着襄王妃的蛋糕店。
“咦,這不是萱兒跟芙兒嗎?快過來,大姨這裡有好吃的,”木香雖然沒怎麼回見過她倆,但還是喜歡的緊,忙招手喚了她倆過來。
萱兒梳着兩條長辮子,芙兒的頭上扎着兩個羊角小辮,雖然差了兩歲,但她倆長的簡直一模一樣。
萱兒也喜歡木香,小娃看人,都是憑着直覺,哪怕這個大姨總喜歡大聲嚷嚷,有時還很兇,也比家裡新來的那個假惺惺的女人強。
木香讓啞婆又端了一份蛋糕給她倆,一人還得了一杯牛奶。
“謝謝大姨,”萱兒乖巧的跟她道謝。
芙兒說不好,便對她咧開小嘴,露出一嘴的小嫩牙,咕嘟咕嘟,跟牛飲似的。
巧兒知道她跟自家小姐的關係,也沒有過份的道謝,只是問道:“這裡是咋了,剛從外面路過,瞧着這麼多人,我還以爲您這兒又做啥促銷活動了,加上萱兒又想吃這裡的蛋糕,我便擠了過來,只是沒想到,居然躺着個人。”
“沒什麼大不了的,有個別不知死活的人,想到這兒鬧事,沒事,很快就能打發了,不會影響做生意,”嚴忠代爲回答了。
何安扭頭瞅了眼嚴忠,卻發現這傢伙的眼睛,一直盯着人家巧兒看,連眼皮子都不帶眨一下的。
嚴忠的眼神,絕對不是赤果果的那種,他只是看,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巧兒起初還沒注意到嚴忠的眼神,不經意擡頭看見她之後,俏麗的小臉刷一下就紅了。
何安一巴掌拍在嚴忠的背上,“你看什麼呢,京城府尹來了!”
“讓開,都讓開!”
前面的士兵,一臉不耐煩的將擋路的百姓推開,好給新上任的京城府尹開路。
這一位府尹,已經不是之前的那一個,京城官員更替頻繁,就是爲了防止長期在京中任職,時間久了,會倒向哪個派系,被人拉攏。
而新上任的這一位,木香若是沒猜錯,他應該是太子唐昊的人。
這位新官上位的府尹,坐着兩人擡的椅轎,嘴上捂着一塊粉紅色的絲賬帕,步履款款的下了轎。
------題外話------
很多親說到彩雲的問題,輕煙只想說,一生之中,總有經歷,彩雲註定要遇上唐鑫,但遇見不一定就會在一起,他只是個曾經,不是後來。放心啦!你們擔心的,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