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如此美人

鬼才知道,這女人爲什麼死活都要住在舒良娣的隔壁。現在想來,人家早有先見之明哪!

那女子一聽唐昊要將她送人,立馬不樂意了,但是掩着臉的手卻沒有放下來,扭着直桶腰就進來了。

“殿下……你怎麼能把妾身送人呢,妾身可是您的人,表哥……”

唐昊窘迫的抹了把汗,知道他爲什麼要容忍這女人在太子府了嗎?不錯,她是唐昊的表親,不算太親近的那種,但是她爹在朝中任職,很重要的一步棋,即便他再不喜歡這個女人,這種時候也不能動她。

可若是她自己看上哪個人,主動跟他跑了。

這結果可就不同了,大不相同啊!

唐昊清了清嗓子,在苗玉軒快要嘔吐的表情下,調整了自己的臉色,笑着對那女子道:“辛兒的心思,表哥明白,可是表哥也不想耽誤你的大好青春,苗小王爺說是看中你的美貌,對你愛慕有佳,爲了來見你,竟然私闖太子府,就衝他這一份深情,本王相信,他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誰?苗小王爺?”那女子其實早就看見苗玉軒了,也看見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她起初只當是太子府來的訪客,但是聽見唐昊這麼一說,她忽然就明白了,人家看上她,肯定是被她的美色所迷惑。

她轉頭看向苗玉軒,那雙細小的眼睛,猛的睜大。

這個男人的長相,實在太俊美了,與唐昊比起來,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同於她看過來時,欣喜嬌羞的神色,苗玉軒如同吞了上百隻蒼蠅似的,喉嚨堵着,咽不掉,吐不出。

這女人難看也就罷了,難看的女人,他也不是沒有看過。

可是您能別那麼自戀嗎?

那雙眼睛,不笑還好,一笑起來,成了一條細縫,臉下面被遮住了,不過以他的猜想,絕對好不到哪去。

唐昊似乎怕苗玉軒反悔,極力給他倆撮合,“小王爺剛剛的話,可要做數,無故傷了一位少女的芳心,可是極大的罪過,是要遭天譴的,表妹,快把你的手帕拿掉,快啊!”

提到手帕,這位美人,又嬌滴滴的笑了。

她的笑聲,十分奇特,似母雞咯咯叫,又有點綿羊音的感覺,這兩樣混在一起,甭提有多詭異。

“奴家的樣子,只有未來的夫君纔可以看呢,奴家長這麼大,只有兩個人看過奴家的長相,一個是我爹,另一個便是太子,小王爺您要做第三個嗎?”

苗玉軒艱難的嚥了口唾沫,他可以選擇放棄嗎?

他想放棄,那也得唐昊肯幹哪!

“他自然是肯的,否則怎會不危險,闖入本王的府邸,只爲一睹你的真顏呢!”唐昊說很肯定,只差沒證明給她看了。

“那奴家就獻醜了,”這位美人看着苗玉軒的長相,越看越覺着心癢難耐。她每天夜裡都會悄悄爬起來,聽着隔壁院子,發出的聲音。

每當聽見那些女子,似痛苦,似歡愉的驚叫聲時,她都很好奇。

最近又聽說舒良娣懷孕了,她忌恨的同時,也很羨慕跟好奇,這小娃娃是如何進的女人肚子呢?

出嫁之前,她娘教過她,爲妻之道,夫妻之間的那點事。

她默默記着,可直到現在,也沒能實現。太子總以諸多借口迴避她,不讓她侍寢。

所以,打從心裡起,她就很渴望能跟一個男人有肌膚之親,所以她並不排斥唐昊將她送人。更何況還是送給這麼漂亮的男人,她正求之不得呢!

“噯,你!”苗玉軒來不及阻止,就見她緩緩拉下了手帕,露出一張……呃,叫苗玉軒也無法形容的臉蛋來。

他真的不明白,此女是怎樣長的,整張臉,唯有那一口大黃牙,是最醒目的。

除此之外的四官,跟她的眼睛一樣,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真正的毀三觀啊!

苗玉軒慢慢轉頭,看向唐昊,“我能——不——能——拒絕?”

“不能,”唐昊總算出了口惡氣,一直以來,他都處在被動的局面,此時此刻,看着苗玉軒幾欲抓狂的表情,他才又重拾,春風得意的心情,又怎麼可能再讓他逃走。

不止他不同意,連那美人也不同意。

“哎呀……小王爺怎能看了人家的臉,又要退縮呢,奴家每回出門,都戴着面紗,小王爺對奴家一見鍾情,那是慧眼識珠,要知道奴家未出嫁以前,前來說媒的人,都快把府裡的門檻踩破了呢!”

“呵呵,”唐昊乾乾的笑了兩聲。對啊!踏破門檻,的確是踏破了門檻。

只因她的一張自畫像,出自宮外某個不知名畫師的手筆,沒了大黃牙,眼睛變大了,鼻子變挺了,眉毛變細了,嘴脣變薄了。

再左修一下,右整一下,愣是將一代絕世醜女,畫成了一代美女。

聽說這位畫師,自打畫了她的畫像之後,便深覺再畫不出比這更美的畫了,所以他隱居去了,再不肯幫人作畫了。

這是官方的說法,也就是從辛美人府中傳出來的話,真實的情況誰知道呢?於

或許是人家畫過修過她的畫相之後,深感腦子不夠用,江郎才盡。畫她一個人的畫像,把一輩子的才學都用上了,能不卸甲歸田嗎?

苗玉軒使勁吞着唾沫,頓感這一回虧大了。不行,回去之後,他非得找那女人賠償一番不可。

可事已至此,哪怕打碎一口牙,他也得往下嚥哪,否則唐昊絕不會放他離開。瞧瞧唐昊這會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甩掉一個大包袱,他樂的啊!

“那個……既然太子慷慨相贈美人,小王在此謝過殿下,”苗玉軒硬着頭皮,起身拱手道謝。

唐昊得意的挑高了眉,“小王爺跟本王哪還用得着客氣,本王也是成人之美,丘管家,去給辛美人收拾東西,多餘的禮節,就免了,希望小王爺日後能好好的待她。”

就這樣,苗玉軒從太子府大門出來時,身後還領着四五個人。

除了一個辛美人,還有她的嬤嬤,她的婢女,她的兩個雜役。

他走下臺階時,一擡頭竟瞧見對面襄王府,門口站着個人。

不是那個沒良心,黑心黑肺的木香,還能是誰。

她從太子府溜出來時,遇上前去買菜的何安跟喜鵲。

想着應該親手做一頓飯給那一位吃,於是她也隨何安跟喜鵲,一併去了外城的集市。

趕早集,一定要去的早,才能買到最新鮮的食材。

這不,三人提着東西,準確的說,是她空着手,何安跟喜鵲提着東西,剛剛走回襄王府。

迎面遇上苗玉軒,領着那麼一幫子人,可真把木香看的納悶極了。

苗玉軒一看見木香,果真應了那句話,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ωwш ●tt kan ●¢ 〇

雖說這恨意裡頭夾雜着太多別的東西,但此時此刻,他是真的恨極了她。

不顧身後跟着的人,他拂袖衝了過去,咬牙切齒的質問她,“看看你乾的好事,把我一個人丟在那,這回好了,整出這麼一個怪物,我不管,你惹出來的事,你負責幫我解決。”

還不等苗玉軒把話說完,那位辛美人就笑嘻嘻的撲了過來,不由分說的抱住他的胳膊,晃呀晃的,嬌聲道:“你們二位說什麼呢?奴家不可以聽嗎?你是襄王妃吧?長的挺俊,但是跟我比,還差那麼點意思,小王爺,你不會是喜歡這種類型的女子吧?這口胃,也太特別了!”

木香乾笑兩聲,“對哦,他的口胃的確很特別,敢問姑娘又是何人?”

辛美人把胸脯一插,驕傲的說道:“我嘛,以前是太子的人,現在是小王爺的人,唉,沒法子,誰讓咱長的如花似玉,你這種長相的人,是不能理解的。”

她這話一出來,饒是喜鵲的冰山臉,也快要崩塌了。

何安更是轉開臉去,否則他不保證下一秒會不會爆笑出聲。

唯有木香最淡定,聽完這個‘美人’的話,她總算搞明白了。

看來,苗玉軒爲了尋求脫身的法子,隨便拉了個妞出來當墊背的,但是沒想到竟拉出這麼個妖怪。

她不鄙視醜女,但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能睜眼說瞎話吧?

“你說的很對,我這樣的人,確實無法理解……絕世美人的境界,”隨後她又看向苗玉軒,頗爲同情的將他上上下下瞄了一眼,送了他四個字,“豔福不淺!”

苗玉軒快要暴走了,他想發火,他想殺人,可是胳膊上掛着這麼個東西,讓他想發火都不成。

當着醜女的面,有些話他不好說開,只能打碎牙往肚裡咽。

“你,你等着,咱們的賬,改日再算,今日小王受的委屈,改日一定找你討要回來,哼!”

甩下這麼一句沒有實質的威脅,苗玉軒不得不轉身離開。

一行人走了老遠,還能聽見他們吵嚷聲。

只見辛美人,死死抱着苗玉軒的胳膊不鬆手,他走快,她也快,他走慢,她也跟着慢,死活就是要一路跟他到底。

“別走那麼快嘛,奴家快跟不上了……”

“小王爺家住何處?奴傢什麼時候要跟你回家拜見爹孃?”

“小王爺,咱們何時圓房?奴家其實不在乎形式,要不就今晚吧!”

木香聽到這一句的時候,回頭看他們,正瞧見苗玉軒腳下不穩,差點摔個大跟頭。

進了門,何安止不住的爆笑,“哈哈!太搞笑了,太子府哪來這麼個極品,那個姓苗的,哪根筋搭錯了,居然看上那樣的一個女子,他眼神有問題嗎?”

喜鵲不高興的瞪他,“在你們男人眼中,只有美人,難道長的不美的女子,都得戴着面紗出門嗎?膚淺,太膚淺了!”

“嗨,我說那兩個人,又不是針對你,你跟着急什麼呀?再說了,你長的可比那女子好看多了,”何安不解的嚷嚷。

喜鵲還是板着臉,“你這是好話還是壞話?我怎麼聽着就不是好話呢?還有,我發覺你最近老躲着小五,你跟他怎麼了?”

別看他倆一見面就吵,但在整個府中,就屬他倆關係最好,這個好,沒有任何別樣顏色,就是單純的好而已。

何安最近不能聽到小五這個名字,一提到他,就頭疼,“你恐怕還不知道,小五是太監!”

“啥?小五……他是……”喜鵲驚訝的捂着嘴巴。怎麼也不敢想像,那樣的一個年輕男娃,竟然是個太監,她都沒看出來呢!

他倆持把菜往廚房提,邊走路邊說話。

何安悲涼的嘆息一聲,“真的是,本來我不想說的,但又怕你不理解,我不是看不起小五,也沒有要詆譭他的意思,可是呢,你也看出來了吧?他對我,太熱情了,熱情的過火,我,這受不了啊!”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小心臟都快被他嚇停了。

這兩日,在他的強烈要求下,他跟大飛換了屋子睡,讓大飛跟小五睡,他去跟吳青睡。

可是呢,吳青有時夜裡要值班,每隔一天,就要輪值一個夜班。

也不知小五是怎麼知道他夜裡不在的,竟然深更半夜,撬開他睡的屋子,抱着被子,溜進他的屋子,爬上他的炕。

何安夜裡睡的死,小五怎麼進來的,他不知道,過程不清楚,只知道他有時早上醒來,一睜眼就能看見小五,小五甚至還擠進他的被窩裡,把他抱的死緊死緊。弄的何安,無語極了。

喜鵲還是不太懂,他說的意思,“熱情不好嗎?小五那人,對誰都很熱情哪,你不能因爲人家是太監就用有色眼睛看人家,整個府裡,我覺得只有草兒,最奇怪了。”

遇上何安,喜鵲的話也多了起來,反正這附近也沒人,她想說什麼,就說了。

“跟你說不通,不說了,”何安急的幾近抓狂,他倆說的根本不在一個路子上啊,什麼跟什麼。

“小安子,你回來啦!”

說曹操,曹操到。

他話音還沒落下呢,就見着小五歡歡喜喜的跑過來,那一臉的笑容燦爛,看見何安,比看見蜜糖還甜。

何安打了個哆嗦,身子往喜鵲那邊躲了躲。忽然,他靈光一閃。

對啊,他怎麼沒想到,與其整天被他纏着,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讓小五知道,他有心上人了,這樣一來,他還會不死嗎?

何安想到就做,騰出一隻手來,殷勤的要去幫喜鵲拿菜,“這個東西好重的,還是我來拿吧,看看你的手,都勒出印子來了,喜鵲,以後這種粗活累活,你招呼一聲,我幫你幹!”

他莫名其妙的行爲,不光小五沒整明白,喜鵲更是一頭霧水,她不是一直都樣幹活的嗎?剛纔何安還嫌東西重了,想讓她幫着分擔呢!這咋一轉眼的功夫,就學會心疼人了?

“不用,這些活我自己能幹,小五是不是找你有事?那你去吧,東西交給我,我給你送去廚房,”喜鵲伸手要來拿他的東西。

何安快暴走了,這丫頭笨的夠可以,“哎呀,你這丫頭,怎麼說了半天你還是沒懂呢,我……我是見不得你受苦嘛,快走了,陳媽還等着洗菜做飯呢,夫人說了,今兒中午都得吃素菜,誰都不能沾葷腥,陳媽怕是做不好,等菜洗好了,你去把夫人叫來吧!”

喜鵲被他說的一頭霧水,還沒來得及跟小五說一聲呢,就被何安拖走了。

小五癟着嘴,眼睜睜看着何安拉着喜鵲離開,說不上的難過,就是感覺心很失落。

何安一直不是他,就是因爲他有喜歡的人了嗎?

那他喜歡的那個人,就是喜鵲?

康伯從前院過來,就見他傻呆呆的站着,“小五,你幹嘛呢?郎中已經請來了,叫你去打熱水,半天也不見回來,那個,等會再端壺茶過去,夫人也在呢!”

“哦哦,我就這去,”小五有些慌亂的轉開眼睛,急匆匆的跑去廚房了。

康伯看着他的背影,心裡卻在琢磨着一個事,小五畢竟是不同的,要是在府裡生活不習慣,他準備拖王海,把他送進宮去,跟着王海,興許以後的前途更大。

此時前院的梅花開的正盛,那幾盆杜鵑,海棠,也爭相開放,整個人前院,一片花團錦簇,卻又不顯得俗套。

明瞭給師傅搬了凳子,讓他在到前院曬太陽,也正好給郎中問診了。

鑑空沒什麼表情,任由明瞭給他搬椅子,拿墊子,拿茶壺,又命暖爐的。

他只是平平靜靜的坐在那,微垂着雙目,手裡捻着佛珠,嘴裡唸唸有詞。

只有木香出現時,他的表情才略微波動了下。

木香跟彩雲並肩站在遠處,看着一身灰服的鑑空,兩人心裡都是五味雜陳。

“姐,我該怎麼稱呼他?我怎麼覺得,他不是太喜歡我們,今天我很早就起來了,跑去他的房間外,想跟他說句話的,他只看了我一眼,又接着打坐唸經了,”彩雲情緒很低落,眼睛裡寫滿了哀傷。

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裝裝糊塗,一切就都過去了。

如今真相就在眼前,卻跟她想的不一樣,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親生父親,對她們,好似對一個陌生人似的。

“他不是對我們無情,他是對我們的親孃,情意太深太重了,我在貧民窟看見他時,他眼裡的情緒還是很多的,但是當我告訴他,娘早已死去多年了,他的眼睛立刻就空了,就像整個人都被掏空了,僅剩下一具軀殼了一樣,”木香聲音弱弱的。雖說這個人並非她的生父,但是總有那麼一根線,牽着她,牽着曾經的她。很多事情,不是想割斷就能輕易割斷的。

彩雲搖搖頭,她還是不懂,“什麼叫不同?咱們不也是他的孩子嗎?娘是他的最愛,難道咱們就不是嗎?娘已經不在了,他怎能還對我們無動於衷!”

彩雲越說越傷心,轉身朝着門外跑了出去。

木香知道她跑不遠,況且這附近都是暗衛,也不用擔心她的安全。

康伯領着一個郎中進到前院,木香下了臺階,也走了過去。

“夫人,這位郎中在京城裡也是數一數二的神醫,讓他給師傅看病,肯定沒問題!”、

木香點點頭,她不喜歡動不動就去宮裡請御醫,其實御醫在很多時候,還不如宮外的郎中,他們見多識廣,一天見的病人,比御醫一年見的都多。

那郎中呵呵笑道:“康管愛謬讚了,小人不過是對醫術略通一二,行醫治病,沒有哪個敢說,一定能治的好,都是盡力而爲。”

這話木香很贊同,那些個動不動就來一句,包治百病,藥到病除的,大多是江湖騙子。

木香道:“大夫,你儘管看,若是沒有把握,只管說出來就好,我不會爲難於你!”

“謝謝夫人,有您這句話,小人一定會盡力把這位師傅的病治好。”

鑑空搖了下頭,“能治便治,治不好就隨它去吧,人生不過短短几十年,我已經過了大半,剩下的,是多是少,都不重要了。”

康伯聽完他的話,再擡頭看看夫人不明的臉色,急忙說道:“師傅不可這麼說,雖人生苦短是不錯,但您還有親人呢,爲了她們,也該活的長長久久纔是。”

鑑空還是搖頭,“貧道乃出家人,四大皆空,無親無掛,無慾無求!”

他不急,明瞭卻急了,“師傅,還是讓大夫先看看吧,你這腿都變形了,如果不治好,颳風下雨天,肯定會疼死的,您要是真不在了,明瞭可怎麼辦?”

鑑空仍舊淡淡的搖頭,“人活着,第一天都是修行,疼也好,舒服也罷,也是都是一種修行,爲師不能帶你一輩子,等到師傅要圓寂之時,會替你尋個合適的寺院,讓你有個棲身之所。”

木香看着他們師徒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個不停。

鑑空連明瞭都想到了,卻唯獨沒想到她們姐妹二人,這怎能讓她不氣。

“行了,別嚎嚎了,讓大夫先看吧!”她語氣很不好。

那老郎中行醫久了,眼力見還是有的,趕緊把醫箱擱下,蹲下身來,“麻煩師傅把腿伸出來。”

這個要求,鑑空倒是沒反對。

老郎中隔着一層僧袍,仔仔細細的將他的小腿,到膝蓋,摸了個遍。

最後,又讓木香背過身去,他掀開鑑空的褲角,近距離的看了一遍。

一柱香之後,他慢慢站起來。

小五端了溫水,讓他洗了手,擦乾淨手。

緩了下,老郎中才一臉憂色的對木香說道:“這位師傅的小腿,因爲傷了有幾日,加上當時受了重物砸傷,小腿變了形,整個膝蓋以下,都轉了半個圈……”

他折了一截梅花枝,比劃給他們看。

“如今這旋轉的部分,慢慢長起來了,若要接骨,就得把長上的,再敲斷,然後小人才能再給他接上,但是,敲碎之後,這就好比你剁豬骨頭的時候,剁斷了,案板上肯定殘留着好些碎骨頭,人的腿也是如此,即便以後骨頭接上,那些碎骨還是會留在肉裡頭,走路的時候,會疼,再退一步說,若是沒有留下碎骨,這個重接的過程也是很疼的!”

他說的很仔細,卻把四周站着的人,聽的滿臉驚恐之色。

這骨頭又不是車軲轆,哪能說拆就拆,說卸就卸呢。

木香很清楚,這郎中說的是真話,也是唯一的辦法。

“那可不可以,把人弄暈再進斷骨接骨?”

老郎中摸着鬍子,直搖頭,“夫人也該知道,接骨最好是醒着接最好,否則很容易接偏。”

木香不說話了,這種痛,若是擱在她身上,她相信自己可以挺過去,畢竟什麼樣的苦沒吃過。

但是他……

“不必接了,有勞大夫專門爲貧僧跑一趟,這骨不接了,”鑑空不是害怕疼痛,他是真的不在乎有沒有腿,更甚者,他已經不在乎是活着還是死了。

對於一心向佛的和尚來說,活着是修行,死了是前往極樂世界,沒有什麼可喜可悲,可憂可嘆的。

“師傅若不接骨,只怕不出一個月,您就下不了地,走不路,終日只能在牀上坐着了,”老大夫本來不想說的,以他現在畸形的情況來看,癱瘓在牀,那是早晚的事。

鑑空還是一臉的淡然,“下不了地,那就不下吧,外面風景再好,也比不過心胸無限廣闊,就這樣吧!”

明瞭哭喪着臉,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接吧,要受罪,還不一定接得好,不接吧,師傅以後的罪可有的受了。

“師傅……”

鑑空微微一笑,“人生在世,誰能活的長長久久不死呢,如今看見你們都安好,貧僧再無留戀了!”

木香快被這頑固的老頭,氣到吐血了,果真應了那句話,相見不如懷念。

“我們能好到哪兒去?從小村裡人就傳謠言,說我們不是李大山親生的,現在見到你,好了,他們所有的傳言都成了真,可你連問都不問,你知道我娘是怎麼死的嗎?你知道我還有個小弟嗎?你不想知道他親爹是誰嗎?你不想知道這些年,我們是怎麼過來的嗎?”

她越說越氣氛,猛的將鑑空面前擺着的茶几踢飛。

康伯瞧見她情緒不對,趕緊拉了老大夫出去,送到門口,掏了診金給他,再關上府門。

明瞭也被她突然的暴怒嚇壞了,愣在一旁,不知該如何辦纔好。

木香憋了許久的怒火,一旦爆發,便是一發而不可收拾。

“唸經,你難道就知道唸經拜佛嗎?還口口聲聲說什麼無喜無悲,無親無掛,是,沒錯,你死了,你圓寂了,你登極樂了,你以爲你就能成佛嗎?呵,你不過是把痛苦推給別人,自己找個殼躲了起來,別再滿口仁義道德,有意思嗎?你覺得有意思嗎?”

其實說這些話,除了憤怒的情緒之外,她更想把這個老頑固衆殼裡逼出來。

或許他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那些害他的,傷了他們的,只要來一句,善惡到頭終有報,便了事。

那是他的想法,絕不是木香的想法。

誰傷她一分,她會還十分,睚眥必報。 ωωω● тTk Λn● ¢○

康伯急壞了,“夫人息怒,他是高僧,既然已經入了佛門,有些事,他肯定是要看開的,您別逼他,有些事,強求不來的。”

鑑空的表情,有一瞬間凝滯,但是很快,他又是那副不痛不癢的模樣,“關於你們母親的事,等到了地下,我再親自問她,如果還有下一世,貧僧一定會好好補償她,你們已經長大了,想報仇便去吧,貧僧在佛祖面前,多抄幾遍佛經,當做是給你們恕罪了。”

康伯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想法。

你能讓一個和尚帶着仇恨,拿上砍刀去報仇嗎?他已是無能爲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女兒們犯下罪孽時,他虔誠的向佛祖懺悔,這是他唯一能做,也是可以做的事。

木香目光冰冷的瞪他一眼,隨後轉身離去。腳步堅定,步伐絲毫不亂。

臨走時,只留下一句。

“他想念經拜佛,本夫人便成全他,康伯,在京郊找個香火敗落的寺院,讓他清修去吧!”

康伯愣了,鑑空卻豎起手掌,雙手合十,“多謝施主!”

明瞭直等到木香走遠,才從窒息的氛圍中緩過勁來。

“師傅,夫人是好人,她說的話,或許是一時氣氛,您別往心裡去,這腿不治,就不治了,徒兒以後陪着你,照顧你,不會讓你孤苦無依的。”

鑑空沒有說話,垂着的眼睛,很慢,很慢的淌下一滴淚來。

然後,他慢慢閉上眼睛,手裡的佛珠慢慢的轉動,帶走塵世間所有的一切,拋去妄想。

木香暴走沒多遠,康伯就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夫人,夫人啊,您走慢些,容老奴說句話。”

木香忽然停下,康伯這才追上。

“夫人,您可能不瞭解出家人,他們不光齋戒斷念,還得修得心靜,也就是心如止水,您想想看,如果鑑空和尚還記着仇恨,記着你們姐妹,操心這個,操心那個的,他還算是個出家人嗎?”

康伯喘了口氣,才又道:“以老奴看,他不是不想着你們姐妹,他是看見你們都過的很好,你們是他在這個世上僅有的牽掛,比仇恨重要多了,只要你們好了,他還需要在乎啥呢!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木香仰頭望着,院裡快要吐出新芽的一棵槐樹,“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可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副與世隔絕的模樣,唉,算了,隨他去吧,反正我也不指望從他這兒打聽到什麼,關於寺廟的事,你還得留意着,他喜歡清靜,找個香火稀少的深山,讓他去吧!”

康伯笑了,“原來夫人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早爲師傅打算好了,那成,老奴這就派人出去瞧瞧,老奴也看出來了,那位師傅,不喜歡京城,也不喜歡咱們王府,他更適合待在深山老林裡,每日誦經唸佛。”

木香輕輕點頭。她也看出來了,聽說鑑空之前就在雷鳴寺的後山修行,連廟裡都不常去。

被康伯這麼一打斷,木香暗笑自己多餘的生氣,爲哪般呢?

乘着天不錯,她叫來喜鵲,回到清風院,讓喜鵲把幾間屋子,都打掃了一遍,尤其是邊邊角角,牀底下,桌子底下,更應該打掃乾淨才行,否則等天氣暖和了,容易招蟲子。

蓋的被褥,該洗的洗,該曬的曬。

她縫製的被套,不止一套。牀榻上鋪的被套取下,拿去洗,再拿乾淨的套上,然後再抱出去曬。

這屋子大多是木質的,極容易受潮。她想着,以後得搬去二樓住纔好,再修一個大陽臺,光線好,陽光充足,還能把府裡的景色,一覽無餘。

“夫人,這些奴婢一會拿去洗,您別沾手了,奴婢先把窗子抹了,再去洗,”喜鵲就怕她太勤快了,連她的活都要搶着幹,所以先跟她打個招呼。

“知道了,那我先把這些抱出去曬曬,幸好先前我讓你們在院了里拉了繩子,否則這會就得搬到老遠的地方曬!”

喜鵲隔着窗子,微笑着應她,“是啊,當時康伯還反對來着,說主子住的院子,不能栓晾衣繩,不雅觀,要栓也只能栓在下人房那邊。”

“他就是個老古董,曬被子是爲了睡覺睡的更舒服,又不是爲了好看,赫連每晚睡覺,都要出汗,這被子就得勤曬勤洗,否則受了潮,氣味不好聞不說,睡着難受。”

她不曉得是不是每個男人,夜裡火氣都那麼旺。

反正赫連晟是超極不怕冷的,有時她好心好意的給他蓋被子,人家睡到半夜裡,就會熱的出汗,把被窩都弄的蒸氣騰騰。

喜鵲打心裡喜歡,這個一點架子都沒有的主子,“夫人真細心!”

木香笑笑,沒接話。

兩牀被子,加上兩牀墊被,一起掛在清風院栓起的繩子上曬。

木香又去找了根木條,對着被子一陣拍打。

除了被子,那些隔在櫃子裡的衣服,也得曬。

喜鵲擦完了窗子,本想幫忙的,不過被木香拒絕了,讓她趕緊去把該洗的東西洗了。

其實,她之所以不讓喜鵲碰櫃子裡的衣服,真實的原因,是不想她看見櫃子裡私藏的內衣。

不錯,的的確確是內衣。

這裡的肚兜跟褻褲,她始終穿不慣。所以這兩日,乘着白天或者晚上,有空閒的時候,她就躲在清風院裡,做衣服。

她現在的胸圍漲了,內衣的兩片布也不必太厚,只要能拖起胸圍就可以了。

這些私密物品,她可不想被婢女們看見。不是害羞,而是太前衛了,怕她們接受不了。

收拾乾淨屋子,木香只猶豫了幾秒鐘,最終還是去了廚房,準備親自動手做午飯。

在家裡燒了那麼多次的飯,也該做幾頓給他吃。

赫連晟晌午也回來吃,店裡的生意,吳青跟長生去看着了,何安在府裡忙了一會,也去了店裡。

兩家店,因爲是緊挨着,照顧起來也很方便,又都只開半天的門,陳媽跟啞婆,一邊顧着府裡的活,一邊做蛋糕,累是累了點,但看着生意越來越好,她們也高興。

說到這,還得提一點,她們不是白乾的。

木香按着天數,給他們算工錢。有錢拿,再累再苦,她們也樂意。

她去到廚房的時候,陳媽已經把菜都洗好切好,就準備把下面的活留給喜鵲幹,她跟啞婆兩人去店裡做蛋糕。

“夫人,您怎麼進廚房了?這裡的活不用您幹,府裡頭有的是人手,沒關係的,”瞧見木香進來,陳媽第一反應是讓她出去。好端端的一個王妃,偶爾做一頓飯,可以理解,要是做的次數多了,總歸也不好。

“沒事的,中午飯我來弄,喜鵲做的飯菜,實在不敢恭維,行了,你們要走,在=就趕緊去吧,人手不夠的話,把柱子帶上,他腿不好,但手上的活還是可以乾的,總不讓他出去,該把他憋悶死了。”

“噯,那奴婢這就去叫他,”陳媽見說不動她,也不敢再說什麼了,解了圍裙,便拉着啞婆出去了。

------題外話------

關於親們提到的問題,輕煙在這裡統一說下,因爲文文還很長,所以中間還會穿插很多支線,最近一次,有一次外出歷險,將帶回一單大生意,在此基礎上,商業帝國纔算完整滴!

所以,妞們別急嘛!

故事是由人物推動的,到了這一刻,人物本身都有了自己路線,再不受我操控的了,表噴我……

第1187章第1108章 你願意嗎?第14章 第一桶金第71章 玩曖昧第11章 命定之人(一)第1094章 老怪物第1101章 晚飯第153章 有人歡喜有人愁第4章 放火燒荒第26章 師傅病逝(一)第195章 如何練兵第1154章 恢復更新第188章 賭你傾家蕩產第5章 重置菜園第35章 生死(一)第12章 命定之人(二)第256章 全雞宴引發的血案第1144章 竟是郭勇第1093章 操麻的女人第189章 臨行廝磨第1159章 忙着第1136章 怎麼是你們第263章 蔣榮的下場第1096章 小和尚第281章 對峙(二)第64章 將軍送禮第281章 對峙(二)第252章 算計護國公第273章 出世嘍!腹黑or陰險第107章 算計第226章 審訊第1111章 壞心眼第1175章 置辦年貨第1065章 番外偷西瓜(1)第225章 準備收網第1073章 番外撿個跟班(1)第279章 家有小兒養成(二)第203章 情竇初開第1174章 搬新家第245章 抓捕司空瑾(三)第258章 夜宴第202章 宮內決戰(二)第163章 自討苦吃第244章 抓捕司空瑾(二)第245章 抓捕司空瑾(三)第100章 將軍威武第281章 對峙(二)第168章 讓你跳腳第1061章 番外小霸王降世(2)第1143章 談價錢第1189章 擔心你第177章 家醜第125章 江上遇襲第1132章 河渡碼頭第255章 暗殺第1157章 親一下第247章 審問第64章 將軍送禮第52章 吃了再走吧!第113章 開除你!第1162章 熏製第129章 入府第一餐第170章 世外桃園第1096章 小和尚第277章 永遠的小老二第242章 開超市?第1113章 小驢子第32章 怕媳婦的男人第48章 挑刺第2章 餓死個人第1121章 以官欺民第284章 後續(三)第146章 吃飽了撐的第1160章 家中 瑣事第280章 對峙(一)第86章 小毛賊第1095章 砸死你第8章 長滿疙瘩的小臉第210章 誰裝糊塗?第1154章 恢復更新第12章 命定之人(二)第44章 採菊花(一)第272章 要生了第10章 神一般的男人第50章 王喜家的煩惱第235章 你儂我儂第23章 共枕(一)第122章 安排妥當第8章 執子之手第273章 出世嘍!腹黑or陰險第244章 抓捕司空瑾(二)第22章 打架(三)第261章 誰的心動了?第9章 溫泉共浴(一)第76章 作死的一窩人第52章 吃了再走吧!第12章 命定之人(二)第262章 你找死!第127章 夜半鬼心第1080章 番外蓋院牆(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