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能把這個老妖怪給逼出來,也不枉她做了這麼多事,逼的木清揚走投無路。
徐氏看見木香的動作,趕緊上去煽風點火。
“大哥,她連你都不放在眼裡,看來她是非要奪你的權利不可了!”
“你閉嘴,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不用你多嘴,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別再給我添麻煩,就夠了!”木琨厭煩的呵斥她。徐氏是什麼,他又豈能不瞭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徐氏縮了縮脖子,雖然有點怕他,但該說的話,她還是得說:“大哥說哪裡的話,妹妹也是爲你着想,木家的家業如此龐大,落了外人之手豈不可惜?就是不知,這個野丫頭是不是曾經的那個,大哥可有法子查到?”
光憑一個樣貌跟姓氏,那丫頭自然不可能認祖歸宗。
徐氏的意思,木琨清楚。
在她沒有拿出證據之前,需得滅口滅證據。否則,事情傳揚出去,他的一世英名,可就要毀於一旦。
至於赫連晟,哼!在木琨眼裡,他的確是個難得的青年俊才,只可惜,有勇無謀。一個只會打仗的莽夫而已,何足爲懼。
木琨沉聲道:“此事你不必再管,把你家徐睿照顧好就夠了,看看那孩子現在成了什麼樣子,不學無術,只會打架耍混,這已經過了正月,讓他去私塾,必須嚴家管教!”
徐氏很不情願的點頭,“是,我知道了!”
木香放下轎簾之後,摩挲着手心,水潤的脣角輕輕勾起。
局面越來越熱鬧了,看來她一時半會走不了了,不把木家的事情解決,後患肯定很多。
要解決木家,也絕非十天半個月可以辦完的事,這……要怎麼辦纔好呢?
此次進宮,因爲有王海在前面開路,所以她們不必下轎,直接擡着,往紫垣殿而去。
還未到殿門口,赫連晟已經出殿迎接。
他走到木香的轎子邊,親手扶着她的手,把她抱了下來。
唐寧的轎子就停在另一邊,她也在婢女的攙扶下,下了轎子。
當看見赫連晟懷抱木香的情景時,公主又不淡定了,冷嘲道:“又不是不會走路,至於那般矯情嗎?莫不是身子有問題!”
赫連晟冷冷的斜她一眼,有警告,也有不屑。這種女人,理她的話,簡直有辱他的品味。
何安看到主子的眼神,趕緊站出來,不冷不熱的對唐寧說道:“有勞公主費心了,我家夫人身子很好,等公主成親以後,就能體公夫妻和睦之樂。”
言下之意;你多管閒事了,別人秀恩愛,你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羨慕嫉妒恨去吧!
這時,吳青跟着禁衛軍壓着苗玉軒也到了。
何安笑了,“公主殿下的這位新駙馬,似乎不太願意進宮面聖,怎麼會這樣呢,能娶到公主了,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份,竟然不知好歹的擺出這副態度,要是讓皇上看見了,一定龍顏大怒,賜他死罪,也未償可知!”
唐寧心思微動,對夏竹打了個眼色。
夏竹慢慢向後退去,在無人注意之時,迅速朝皇后的寢宮跑去。
苗玉軒自然沒有放過那兩個秀恩愛的人,他垂下睫毛,叫人看不清眼裡的情緒。
唐皇早已等候多時,與他一同坐在殿裡的,還有一個木香熟悉的人,是安平鈺。
他竟然一直沒有回燕國,還留在南晉。
木香在看見他時,收起玩笑的姿態,換上的是清冷絕豔的表情,一雙冷漠的眸子,除了看赫連晟時,有幾分暖意之外,對其他人,都是一樣的冷若冰霜。
在赫連晟拉她進殿後,她鬆開赫連晟的手,對着唐皇,盈盈一拜,“臣妾拜見皇上!”
這一拜,又讓唐皇多了幾分驚訝,這姿勢,這動作,不輸宮裡的一衆妃嬪。
不光唐皇驚訝,就連赫連晟也略微挑眉。
安平鈺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低下頭並不言語。
隨後跟進來的唐寧,卻是一臉的恨意,怎麼藏也藏不住,“參見父皇,見過平堯王!”
安平鈺遠來是客,她是南晉的公主,這點禮節還是要守的。
唐皇見她們倆人都很有理,滿意的笑了,暫不問其他事,“都免禮吧,今日朕在宮中設宴,招待平堯王,你們來的正好,一起用膳吧!”
木香明白,皇帝擺明是不想當着安玉鈺的面,談論唐寧的事。
但是,唐寧此刻哪能坐的安穩,她一顆芳心都系在苗玉軒身上,知道他就在殿下,等着皇帝召見。唐寧想着,一不做二不休,與其被木香恥笑,捅出來,倒不如她先請罪。
“父……”
唐寧擡頭,正要說話。
王海先一步,跑進來,一臉爲難的稟報,“皇上,您讓老奴帶回來的人,正在殿外喧鬧,老奴攔不住,又怕驚憂了皇上的興致,就讓侍衛將人帶下去,皇上若要召見,老奴再把他帶來。”
這話很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既提醒唐皇,還有人在外面等着。又間接的告訴他,那小子很不懂規矩,不成體統,這叫倒打一耙。
唐寧心道不妙,這個老閹人,擺明了是在跟她作對。
果然,唐皇的臉色很不好看,“宣他進來吧,朕倒想看看,寧兒看上的人,究竟是個什麼!”
唐寧藏在袖內的小手,快把指甲給摳斷了。第一印象就不好,如果苗玉軒拿不出像樣的身份背景,他們倆的事,肯定不成了。
不止是不成,她可能還會被皇上一通斥責,這個苗玉軒也必死無疑。
木香淡淡的笑着:“公主無須緊張,只是見一面而已,想必公主看上的,也該是個中翹楚,差不到哪去,公主該高興纔是!”
唐寧狠狠的瞪她,明知道她是在說風涼話,她卻不能反駁,只能牽出一個極爲難看的笑容,說道:“多謝襄王妃關心!”
“謝就不必了,待到公主真的成婚那一日,請我們夫婦喝一杯喜酒即可!”
“一定!”
唐寧似乎聽見指甲斷裂的聲音,硬生生掰斷的,她的指尖很疼,她摸到了血。
苗玉軒坦蕩蕩的走進來,一舉一動,皆透着大家風範,不見絲毫拘謹慌張,渾身上下的氣度,竟不輸安平鈺。
他如今是騎虎難下,倒不如坦然面對。
“草民參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萬歲!”
唐皇原先有幾分怒意,但他舉止有度,態度恭謹,不像平凡之人,那幾分怒意,漸漸褪了去,“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氏?”
“草民姓苗,名玉軒,非京城人士,出身在一個小地方,不提也罷,”唐皇並未宣起身,所以苗玉軒必須跪着回話。
安玉鈺正端着酒杯,姿態清雅如仙,只是聽到此處,他忽然笑了,“苗公子莫要謙虛了,如果連隴西最大的部族:天龍族,也算小地方的話,那我們燕國豈不是成了彈丸之地!”
他的話,如同平地響起一聲驚雷。
唯一還算淡定的人,是赫連晟。他不動聲色的木香夾菜,細心的爲她挑去魚刺,一副置生世外的模樣。
唐皇眉宇間的沉思又多了幾分,“哦?這位苗公子是天龍族人?”
安平鈺似乎覺得爆料不夠似的,“自然是,而且還是天龍族頭領的二公子,準確的說,應該喚二王子殿下才是!”
苗玉軒此時看向安玉鈺的眼神,多了幾分審視。
他並沒有多在意身份被揭穿,從他進入皇宮的那一刻,就已經知道藏不住了。
木香這個鬼精靈,逼他進宮的目的,就在這裡吧!
想到這,他朝木香的方向看去,卻意料之中的對上,赫連晟冷如冰雹的眼神。這個男強烈不加掩飾的佔有慾,令人又敬又懼。
但他沒想到,這個身份,會是安玉鈺揭穿的。
這就好玩了,很有意思哦!
苗玉軒朝唐皇再次行禮,“唐皇恕罪,小王之所以隱瞞,實在是行走江湖,身份多有不便,小王自幼在諸國遊歷,是個閒散人,唐皇明鑑!”
“無防,那便賜座吧!”唐皇無聲的笑道。
王海揮手,讓人擺上矮桌,就在安平鈺的座位旁邊。
苗玉軒走近安平鈺時,小聲的笑道:“平堯王好眼力,普天之下,知道小王身份的人,不超過十個,整個南晉,只有一個,平堯王深藏不露,小王佩服!”
安平鈺看着自己的酒杯,知道他說的一個,指的不是赫連晟,他輕輕的搖頭,看着杯中透明的液體,聲音有些飄渺,“你太自信了!”他擡頭看了赫連晟一眼。
苗玉軒順着他的視線看去,赫連晟也正擡頭看他,眼中情緒莫名,深不見底。
木香將三人的神色盡收眼底,最後,她將詢問的目光,投向赫連晟。
這個人,明明什麼都知道,卻唯獨不告訴她,真叫人生氣。
赫連晟看出小娘子是要生氣的節奏,藏在桌子下的手,輕輕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娘子何需生氣,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人,無關緊要的事,娘子要操心的事,如此之多,爲夫哪敢再告訴你其他的,再說了,你也沒問過,對不對?”
木香囧了,她的確沒問過。甚至於,在他面前,從未提過有苗玉軒此人。既然沒提過,也沒問過,又何來的告訴一說。
這裡頭唯一高興的人就屬唐寧了。她一直默默祈禱,苗玉軒的身份,一定要配得上她,現在好了,知道苗玉軒的真實身份,對她來說,簡直就是最動聽的福音了。
可惜,她高興的太早了。唐皇的心思,可不那麼簡單。
“既然苗公子非我南晉人,又爲何要約見九公主,朕不知你們國中的風俗,但朕的女兒是絕不允許私自出宮的,你可有想好,該如何處理?”
他說的是處理,這裡頭的深意,可是很耐人尋味的。
苗玉軒再度起身,“小王實在冤枉,今日小王在城中閒逛,看見襄王妃的店鋪正在開業,一時心癢,想一探究竟,奈何人太多,小王擠不進去,於是便去到對面的茶樓,想着站的高,能看的更遠些,哪知在茶樓之上,遇見九公主,至於會不會有人污衊,想誣陷小人,這就不得而知了,小王今日纔到的京城!”
他說到此處,忽然就停了,不再說下去。但是個人,都能聽明白。他是今日纔到的,不可能早就與唐寧相識,再約她出來。分明是直指,有人誣陷他。
唐寧本來還激動呢,但聽到這兒,整個人癱軟下去,像一攤爛泥,縮了下去。
唐皇看了眼女兒,再看看苗玉軒一臉鎮定,倒是拿不定主意了。
木香淡笑道:“苗公子可真會狡辯,你怎麼不說,有人頂了你的人皮面具,把公主約了出去,想栽贓嫁禍於你?”
“也有這個可能,多謝襄王妃提醒,此事看來要仔細查探一番纔是,”苗玉軒笑容十分天真,臉頰的兩個酒窩越發的深了,引的周圍伺候的宮女都羞紅了臉。
若不是早知他是個怎樣的人,木香只怕也要被他的臉騙了。
“苗公子胡攪蠻纏,死不承認,臉皮之厚的本事,可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本夫人替公主悲哀,雖說一個女人,一生之中總會遇上一個人渣,但公主遇上的這位渣,似乎是渣中極品,”木香說着過激的話,但臉上的表情卻很輕很淡,像是在談論家常裡短似的輕鬆。
苗玉軒表情只有一瞬間的凝固,很快又恢復一慣的笑容,“多謝夫人誇獎,渣中極品這個帽子太大了,小王愧不敢當!”
“苗公子莫要客氣,以你的做派,自然當得,否則給你傳話的小宮女也不會被迷的三魂沒了七魄,是吧?”她忽然側目,餘光掃到唐寧身邊的夏竹。
她剛剛纔跑回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也不知道他們先前說了什麼。
只聽見有人忽然點到她的名字,一擡頭,又見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慌了,卻不敢貿然開口。
苗玉軒的眼神也同時掃向那宮女,當看見夏竹腰間掛着的香囊時,臉色微變。
赫連晟沉聲笑了,“既然是做過的事,承認也無防,你愛慕九公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何必隱瞞!”
他轉頭,看向他的小娘子。觀察入微,眼光獨到。他也是在剛剛注意到那宮女的荷包,看似普通的荷包,卻在口子上掛着一個木雕的墜子。
想必也是苗玉軒身邊的人,百密一疏,也許是這個宮女不愛錢財,只看上了這個東西,他身邊的侍從,纔不得不將此物送給她。
這個特別的木雕圖形,可不是南晉人才有的東西,而是天龍族的族徽。
唐皇有點不高興了,銳利的眼神掃向唐寧,“寧兒,你身爲公主,怎可如此輕浮,你母后是怎麼管教你的,太不知體統了!”
唐寧起身跪下,“父皇息怒,是寧兒一時糊塗,這幾日在宮裡憋悶,纔想着出宮散心,並非有意爲之!”她蹲下之前,狠狠的掐了把夏竹這丫頭,把之前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在她身上了,這一掐,把夏竹疼的眼淚都出來了。
唐皇重重的一拍桌子,“好一個並非有意爲之,錯了就是錯了,竟還不知悔改,回宮去,閉門思過一個月,沒有朕的旨意,不準出來!”
“皇后娘娘到!賢妃娘娘到!”
唐皇的話音未落,救唐寧的人就來了。
“皇上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設宴,怎麼也動了怒,”人未到,聲音先來了。這麼媚,這麼柔的聲音,肯定不是皇后。除了木風亭,怕是也沒人會在這種時候,還來蹚渾水。
一陣香風撲鼻,皇后跟木月亭扭着腰身,進了殿中。
簡單的行禮過後在,王海讓人安排了椅子。
因爲身份的不同,兩人做的遠近也不同,木鳳亭的位置,更靠近木香。
這也是木香第一次見到這位爲木家帶來榮耀的功臣,木清揚的親姐姐,與木月嵐是完全不同的人。
在木鳳亭面前,就連木清揚也要收斂許多。
不得不說,能入皇帝眼中的女子,一定都是極美的,而且木鳳亭比皇后年輕,也多了幾分媚態,否則又怎能討得皇帝的歡心。
木鳳亭看着木香,畫的精緻美眸,在她與赫連晟之間流轉,“這是本宮第一次見到王妃妹妹,早就聽說妹妹的大名,今日才得見,本宮一定得要敬王妃一杯纔是!”
塗着鮮紅丹蔻的玉手,伸出兩指,捏着酒杯,另一隻手攏着袖子,對着木香舉起,“本宮先幹爲盡!”
“賢娘娘客氣了,臣妾原本是想先敬皇后娘娘一杯酒,再敬您的,不過既然您先說了,臣妾不敢不從,”木香隨意的端起酒杯,在皇后隱含怒意的眼神中,仰頭喝完杯中酒。
木鳳亭掐着酒杯的手,漸漸收緊,因爲是看着木香的,美眸中的怒意無需掩飾。
自古以來,皇后跟妃子們的關係就很緊張,到了唐皇這裡,當然也不例外。
木鳳亭在後宮之中,步步小心,一直沒有子嗣,跟皇后的關係,也是不痛不癢。
今日收到木清揚的來信,知道了木香的事,她怎能不急。
她跟木家的關係,是榮辱與共,福禍相依的。她當然不希望,這個憑空冒出來的襄王妃,搶了木家的生意,更不希望她做強做大。在木鳳亭眼中,南晉只有一個富商,就是他們木家。
但是這個女人,竟然一出口,就要挑撥她跟皇后的關係,怎麼可以!
木鳳亭深呼吸兩次,再度轉身面對唐皇跟皇后時,已是滿臉親善的笑意,“臣妾聽說襄王妃跟本宮同姓木,覺着十分親切,所以才情不自禁的想跟襄王妃親近,皇后姐姐恕罪纔是!”
唐皇后的出身是木鳳亭無法比擬的。出身名門,幾代忠臣之後,先皇后母系一族。
本家姓竇,兩朝丞相,可是不知爲何了,到了唐皇這一代,竇家再不做丞相了,竇氏一族低調內斂,安份守已。
木鳳亭出身商家,與唐皇后的身份比不得。
所以在唐皇后面前,她永遠成不了真正的後宮嬪妃。
只見唐皇后微微一笑,“既是皇上設宴,各位都不必拘謹,本宮代皇上敬,平堯王,襄王,襄王妃一杯!”
皇后就是皇后,簡短的幾句話,就將木鳳亭晾到一邊去了。
木鳳亭低下頭,隱去美眸中的怒意,再擡頭時,又換上一副笑臉,跟着皇后一同舉杯,對在坐的諸人舉杯。
唐皇原本是震怒的,王海都準備派人帶唐寧下去了。
可是被這兩位一攪合,王海很自覺的退到一邊,不動聲色的立着。
安平鈺站起來,笑容可掬,“皇后娘娘客氣了,小王此次不爲政事而來,純屬閒散遊歷,所以也未曾帶貴重之禮,只有幾件燕國特產,獻與皇后娘娘!”
他朝殿下招手,立刻就有僕人捧着錦盒裝着的寶物進了殿中。
總共有三個人,第一個人手上捧着的盒子大小一樣,但裡面擺着的寶物卻不。
第一個,是綠寶石雕刻成的玉佛,半寸的高度,雖然不大,但這綠很通透,佛像雕刻的栩栩如生,而容慈祥。
第二個是一串品相極高的瑪瑙手鍊。
第三個寶物就更絕了,是一件形像鳳冠的火紅石雕。
安平鈺着重介紹這最後一個寶物,只說是在山林無意得到的東西,沒有任何人爲加工的痕跡,純天然的寶貝,千年難得一見。
皇后看了這三樣寶物,溫婉一笑,“平堯王客氣了!”
她身後的女官,揮手讓婢女們上前,接下寶物。
木香在一旁看的乍舌,這些寶物可都是價值連城的,皇后居然連眼神都沒抖到一下,是真的有錢,還是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
相比較皇后的高姿態,木鳳亭今兒可真是氣着了。這安平鈺擺明了是她打的臉,當着她的面,送禮給皇后,卻沒有她的份,豈不是沒把她放在眼裡?
木鳳亭瞄了眼木香,想到今日來這兒的目的,只有暫且忍耐,“平堯王出手闊綽,想必封地也十分富庶!”
她說完這話時,似是而非的看了眼唐寧,而後對皇后舉杯笑了笑。
安平鈺微笑着站起來,“賢妃娘娘過獎了,小王只是略表心意,只是走的匆忙,未給後宮其他嬪妃準備禮物,小王以酒賠罪!”
“呵呵!”木香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這個安平鈺,打臉也不帶這樣的,以前還覺得他做事很周到,八面玲瓏,誰也不得罪。可是這一次,卻把賢妃得罪的徹徹底底。
李鳳亭漂亮的臉蛋,已經僵硬了,笑容也是夠難看的,“不必了,本宮有皇上眷顧,這些東西都不缺!”
唐皇后端酒杯的動作略一停頓,又不着聲色的掩去情緒。
唐皇擺擺手,“平堯王入坐吧,王海,再備一桌酒宴來,這些都已涼了。”
“奴才遵旨!”王海指揮着宮女,迅速換掉每人面前的菜餚。
木香看了眼安平鈺,其實這一個眼神,並沒有別的意思,但安平鈺不知怎麼了,忽然對皇后道:“娘娘,殿中除了本王之外,這一位苗少爺,身份也非同凡響!”
“是啊,苗公子是隴西人,也是個富饒之地,第一次覲見皇后娘娘,又是當着公主的面,小王爺沒有表示嗎?”木香憋了許久,一直看着他們客氣來,客氣去,無聊透頂。終於能逮着機會進入正題,她自然不會放過。
苗玉軒憤恨的瞪她一眼。這不是廢話嘛!他是被抓來的,又不是自動自發來見這幾位的,上哪搞禮物去!
說到禮物他忽然看向安平鈺,這人是故意的,前面設了套,後面等着他自投羅網。
唐寧坐不住了,“父皇,母后,苗公子游歷到京城,定是沒有準備,不該爲難他,若不然等他準備好了,再獻禮也不遲!”
木香又冷笑了,“公主說的可不對,這位苗公子,既然敢私約公主見面,或者都已私定終身了也說不定,又怎能毫無準備,公主可真單純!”
話外音,是在罵她蠢笨,連形勢都看不清。
“本宮不是這個意思,本宮跟苗公子也沒有你說的那樣,襄王妃,你莫要胡編亂造,”唐寧這會恨不得把木香的嘴堵上,讓她再不能說話,因爲木香那張嘴說出來的每一字,對她都極爲不利。
唐皇原先對苗玉軒的印象就差了幾分,現在再差幾分,所剩的分數也不多了。
皇后見唐皇臉色不對,急忙斥責唐寧,“寧兒,你安靜的坐好,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她身邊的女宮察覺到皇后的意思,悄悄走到唐寧身後,將她強硬按着,坐了下去。
苗玉軒不得不站起來,對唐皇深深一鞠躬,“是小王失禮了,過兩日準備妥當,小王再到皇上面前請罪!”
唐皇不在意的擺手,“無防,苗公子也不是使臣,遠來是客,我南晉國富民強,珍奇異寶數不盡,無須介懷!”
赫連晟慢聲道:“獻禮的確無須再提,但是這位小王爺與公主的事,皇上可要想清楚了,畢竟公主的名聲要緊,鬧市人多眼雜,若是傳言出去,公主的名譽豈不是就要毀了,小王爺想好如何辦了嗎?”
這種話,也只有赫連晟敢說,換作木香說,肯定會惹來皇后的不悅,唐皇的介意。
所以,她讓赫連晟說了。
安平鈺也緊跟着踩了一腳,“小王爺身份尊重,隴西之地與南晉只隔一條怒江,說起來倒也不是很遠,小王爺回去之後,備上該有的聘禮,跟公主喜結連理,本王到時一定去討一杯喜酒喝!”
皇后看了眼一表的才的安平鈺,這個男子,她從一進殿時,就看中了,他在鳳陽城有自己的封地,雖只是個侯爺,但等同於小皇帝,唐寧若能嫁給他,是最好不過。
但是這個苗玉軒,從長相上看,就比唐寧小了幾歲,而且眉目之間,多了些輕浮。再說,隴西那個地方,神秘又不與外界來往,誰知道是個什麼地方。
竇皇后想到此處,淡淡的笑道:“寧兒的婚事,自有皇上做主,不勞平堯王惦記,本宮代寧兒,謝過襄王跟襄王妃的關心,今日天色太晚,不宜討論此事,皇上,最近宮裡新來了一批舞姬,排了一段舞蹈,皇上可有興趣一觀?”
“嗯,開始吧!”
看的出,唐皇也不想在此討論唐寧的婚事,藉着竇皇后的臺階下了。
安平鈺飲着酒,不再說話。
赫連晟專注着給木香夾菜,木香卻嫌棄的皺眉,小聲對他說:“菜都涼了,我想回去吃火鍋!”
“也好,”赫連晟站起來向唐皇告辭,推說木香身體不適,在苗玉軒跟安平鈺的注視下攜手離去。
赫連晟在經過苗玉軒的坐位時,轉頭看了他一眼,苗玉軒輕笑着舉杯。
一道看不見的火花,在兩人之間流轉。
出了宮,木香長舒一口氣,看着滿天星辰,煩悶的心情,驅散了不少。
赫連晟拉着她,何安跟吳青遠遠的跟着,不敢上前打憂兩位。
入夜之後,皇城內,長長的宮道兩邊每隔十步,點着一盞宮燈,每隔二十步,就有一個侍衛站崗。
赫連晟看見她臉上的疲憊之色,十分心疼,忽然走到前面,半蹲下身子。
木香驚了一下,“這是做什麼?”
“上來,爲夫揹你回去,”赫連晟的脊背堅毅不動。
木香笑了,也不矯情,張開手臂便撲了上去。
赫連晟的背,跟他的人一樣,寬闊溫暖。
木香貼着他的背,感受他穩重的腳步聲,四周很靜,她可以聽見他的心跳,在這初春的夜晚,令她安心,令她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
“想睡嗎?再堅持片刻,等出了宮,上了馬車再睡!”
木香閉着眼,聽着他低沉好聽的聲音,輕輕嗯了聲。
這一聲很輕很輕,赫連晟感覺到她呼吸漸漸平穩,知道這小妞一定睡着了。
他停下步子,朝後面看了眼。
何安跟吳青快步趕上來,何安趕緊扯下吳青的披風,披在木香身上。
襄王殿下這才滿意,繼續往前走。
出了宮門,馬車已在外候着。赫連晟因爲揹着她,不是很方便,只能由吳青接手,把木香抱起,等於赫連晟能轉過身了,才把夫人交到他手裡。
赫連晟雖然極不喜歡,別的男人抱他的小娘子,但在特殊情況下,他以小娘子爲重,至於嫉妒心……
“回去之後,把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扔了!”
他丟給吳青這麼一句話,才鑽進馬車中,揮手讓車伕開路。
吳青愣了片刻,無語極了,又不是他主動要抱的,也不過是抱了一下,就要把全身上下的衣服統統都扔掉。
何安跟在後面,安慰他,“還好了,沒叫跺手,換一個人抱夫人,這會兩隻手都沒了!”
在馬車遠去之後,兩個人也出了皇宮。
同樣的身姿卓然,灑脫飄逸的衣袍,襯的人玉樹臨風。
不!這樣的詞已經無法形容二人的風姿。
苗玉軒頑皮的俊臉上,浮現一個笑容,對身邊的男子抱怨道:“你這樣擠兌我,於你於我,有什麼好處?不如我們聯合起來,一起擠兌他,豈不痛快?”
安玉鈺望着夜幕下的道路,就在剛剛,赫連晟抱着木香,從這裡走過。
他曾經覺得,女人而已,不過是娶回家,傳宗接代,擺在那給爹孃一個交代的事情而已。
可是現在……他忽然也很想,懷裡能抱着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子。
看着她調皮,看着她嬉笑,看着她咄咄逼人,巧笑倩兮的模樣。
苗玉軒等了半天,也不見他答話,奇怪轉頭看他,卻見安平鈺的眼神一直盯着前方,似乎看的很專注,又似乎沒有焦距。
他冷哼道:“真不知道你想她做什麼,長的也不算頂美,脾氣還不好,一張嘴,能把人氣個半死,簡直比潑婦還潑婦……”
在苗玉軒嘴巴閉不上,說個不停時,安平鈺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你說了那麼多,又是在掩飾什麼?”
苗玉軒有那麼一刻的眼神慌亂,還好夜色太晚,他覺得安平鈺肯定沒發現,“小王需要掩飾嗎?安平鈺,你是否想的太多?”
“有沒有想多,你心裡最清楚,藉着唐寧,去招惹她,也虧你想的出來,別說我沒警告你,她很厭惡唐寧的,你跟唐寧走的越近,真實目的沒達到,反倒招一身的臊!”
“哎哎,你說話真叫人聽不懂,別以爲小爺不知道,那個木琨怎麼回來的,你心裡也清楚,憑徐家那兩個蠢人,要木琨那個老狐狸,怎麼可能相信,哼,你心裡怎麼想的,小王也清楚,只怕你還沒靠近,就被赫連晟持刀攔下了,”苗玉軒語氣中全是幸災樂禍,可心裡有多無奈,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明知道赫連晟那個混蛋,屬於咬住就不會鬆口的。在關鍵時刻,他家老頭子,還將他招回族裡。可恨哪可恨,到嘴的肉,被人搶走了,忒他媽的點背!
苗玉軒自己在那生悶氣,安平鈺卻已先走一步,只丟他一個憐憫的眼神。
他敢於承認內心,苗玉軒卻不敢,到底誰更可悲呢?
在離開皇宮之後,苗玉軒很快隱蔽起來,他知道赫連晟的人,一定會盯緊他。不光是盯他,安平鈺那邊也一樣會盯的死緊。
晚宴結束之後,唐寧被皇后叫進宮裡去了,被罰在殿門口跪了一個時辰。
夏竹也一同跪着,她除了要跪之外,可還有別的招在等着她。
唐寧憤恨的咬牙,膝蓋傳來的冷意,比不了心裡的寒意。
夏竹看她的臉色,有些發憷,“公……公主,您再求求皇后娘娘,這天氣太冷了,您再跪下去,可是在落下病根的!”
“閉嘴,還不都怨你,蠢貨!平時挺精明,關鍵時候卻給本宮惹那麼大的亂子!”
“公主息怒,奴婢是一時鬼迷心竅,被香灰迷了眼,看在奴婢伺候你這麼多年的份上,公主饒了奴婢吧!”夏竹這會是真的怕了。
唐寧從表面上看,就是個嬌滴滴的公主,可私底下懲罰宮女的手段,可是很殘忍的。
“饒了你,哼,跪完了,自己去領二十板子,如果還活着,本宮就饒了你!”唐寧這會在氣頭上,怎麼可能饒了她。
這時,皇后殿裡,走出來個女官,面無表情的對唐寧宣旨道:“公主,皇后娘娘宣您進去!”
唐寧心中一喜,終於可以不用再跪了。
她掙扎着,在其他宮女的攙扶下,站起來,走了兩步,回頭對夏竹,冷笑道:“你在這裡好好跪着,跪到本宮出來爲止!”
夏竹低下頭,“是,奴婢知道了!”
唐寧甩了下長袖,傲然往內殿而去。
在她離開之後,夏竹才擡起頭,嘴角慢慢的揚起一個陰笑。
皇后的宮中鋪着軟軟的地毯,踩在上面一點聲音都沒有。
屋裡放着暖爐,點着檀香,十分的舒適。
唐寧進來後,竇皇后命人端了碗薑湯給她,“喝了吧,省得再招風寒!”
“母后,既然您心疼寧兒,爲何還讓寧兒在外面跪着,天氣很冷的,寧兒這會覺得頭好暈,”唐寧衝竇皇后撅嘴撒嬌。
------題外話------
妞們啊,月半過去嘍,票票不要捂着哦,快快砸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