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弓箭!”
赫連晟的暗衛當中,有幾人是揹着弓箭的,相當於狙擊手的作用。
見王妃要弓箭,立馬雙手奉上。
木香一把抓過箭,將箭筒塞在赫連晟手裡,彎弓搭箭射出,動作乾淨利落。
戴金色面具之人,似乎沒料到有人會在這個時候還放箭,還是幾十丈之外,那箭竟然要直取他的面門,幸好他閃的快,箭耳垂擦過。
還沒等他從上一箭之中轉過頭,嗖的一聲,另一隻箭又來了。這回是對着他的心臟。
木香手中的箭,不間斷的射向對面那人,中間不間斷,無論他如何躲,這箭總能找到他,追着他。
十箭過後,那人身上被劃了好幾處,其中有一箭射中他的大腿,一箭射中他的手臂。
木香放下弓,語氣帶着嘲諷,“身手還不錯,十箭都沒能殺了你,只讓你掛了彩,看來我的箭術退步了太多了,慚愧!”
那人憤恨的瞪她,眼中的狠意,恨不得讓她碎屍萬斷,“的確該要慚愧,想殺我,練好了箭術再說吧!”
拔了箭,他依然站在那。兩船之間的距離,漸行漸遠,有濃霧擋着,面具人才能勉強站着,而不讓對手發現,他其實快要倒下了。
雖然那兩箭沒有射中要害,可是那箭力道太大,扎進骨頭裡。他拔出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鑽心的疼。
木香對自己的箭術還是有幾分自信的,知道那人受的傷不輕,即使外傷好了,骨頭上的傷需得養上好些日子,纔可以痊癒。
“走吧,回屋去看看木朗他們如何了,餘下的事,自有吳青他們處理,”赫連晟攬着木香。
“好,回去,那傢伙也太搞笑,戴個面具,就自以爲神秘了,可笑!”
“是啊,即使再遮掩,某些特質也還是會顯現出來,香兒,別想了,該遇上的時候,自會遇上,他的話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泅龍幫而已,改天讓老七跟老六帶人去收了。”
“啊?”木香震了。
大哥,你咋能說的這樣輕鬆?又不是收麥子,割稻子,一刀下去,割下一大片。
她還真想對了,赫連晟就有這張狂,藐視一切的資本。
木朗跟彩雲沒什麼大礙,又睡了一個時辰後,自己就醒了。
他們只知道自己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覺,會不清楚船上發生的事,就覺着身上疼的很,哪哪都疼。
當天晚飯,爲了給大夥壓壓驚。
木香燉了滿滿兩大鍋,牛羊雜辣鍋子。
這些也是一早備着的,用鹽醃過的,但是燒出來,一樣的好吃。
用特質的香料,熬製出來,只要火候夠了,香味撲鼻。
在船上吃饅頭不方便,而且冷的也快,倒不如煮些米飯,吃的時候再去盛,不容易涼。
木香煮好了飯菜,由吳青端着送出去給其他人吃。何安替主子布好飯菜,也出去跟嚴忠他們一起吃了。
赫連晟的行事風格,木香也算摸透了。
他不需要特殊待遇,也不用爲他另作吃食,只需跟部下們吃的一樣即可。
木香也是,與其吃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倒不哪吃些實在的。再說了,她也不能看着自己吃好的,讓屬下吃白菜豆腐。那樣,得多彆扭啊!他們也不缺這幾個錢,吃好喝好了,纔有力氣幹活。
船又在江中行了幾日,便轉了陸路,再不轉的話,木朗跟彩雲就得悶壞了。
乘船,頭先幾日還有新鮮勁,可幾日一過,外面能看見的,除了江水還是江水,有時也能看見兩岸的起伏的山峰,可是看多了,也就膩了,沒啥好看的了。
換上馬車,木香帶着木朗跟彩雲坐馬車,何安跟大飛坐在前頭,負責趕車,赫連晟跟吳青他們騎馬。
如此一來,行程會快上一些。
坐馬車很顛簸,趕的快了,能把人胃都顛出來。好在,木香帶了很多棉被,鋪在下面,多多少少能減輕顛簸的感覺。
這種時候,誰都不想再多吃東西,早上的時候,只能喝些稀粥,中午大家吃些糕點勉強填飽肚子就好了。
木香知道赫連晟是真的着急了,越往北去,風雪越大,他們行走的路面已被積雪覆蓋。車輪上裹着很厚的稻草,以防車輪打滑。
在行到高處或者坡地時,得有人下來推車,不過他們人多,就算擡着馬車,也一樣可以過。
趕路是很辛苦的,木香還好些,木朗跟彩雲的身板可就禁不住了,一上馬車就躺在軟墊子上,蓋着被子睡覺。
在離京城還有一日的路程時,赫連晟接到密報,要先行回京。
這個決定,對他來說,不用想也知道很爲難。一面是娘子,一面是皇帝的聖旨。
木香也被趕路趕怕了,就建議他先走,他一走,一日的路程,只怕要兩天才能到。正好他們路上可以歇歇,要不然趕到京城,不死也得脫層皮。
她是可以騎馬的,若不是顧及木朗跟彩雲,她騎上馬,速度絕不會比他們慢。
赫連晟猶豫再三,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又來了一道緊急公文,具體也沒說什麼,只說皇帝急詔。
不得已,他只能先行回京,只帶走兩個暗衛,其餘的都留下跟木香一起進京。
如果不加木香姐弟三個,算上大飛在內,總共九人。
對於他這個決定,木香不同意。
他怎能只帶一個人呢,至少得把嚴忠或者吳青帶上纔可以吧!
赫連晟卻自信一笑,“香兒多慮了,敢在回京路上攔我的人,還沒出世!”
獨一份的自信,屬於赫連晟。他的坐騎是閃電,那匹只認他,不認任何人的絕品良駒。
他走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
路上的積雪越來越厚,車軲轆軋到雪地,留下深深的車軸印。
天快黑時,他們趕到一座小鎮,人口不多,只有一家客棧。
天冷又下着雪,鎮上的人大都回家關上門取暖去了。街道上行走的人,寥寥無幾,整個鎮子顯的有些死氣沉沉。
這家客棧門口掛着六盞燈籠,因爲是正月初幾,走道的客商不多,趕路的人也不多,所以客棧也沒什麼生意,很早就關上大門,只留着燈籠,告訴過路的人,他們還有廂房。
何安跑去敲了好一會門,那店小二才揉着眼睛,披着大棉襖跑來開門。
店小二把門拉開一道縫,不想讓冷風灌進來,所以他只看見何安一個人堵着門站着,態度也不咋好。
“敲什麼敲,就你一個人嗎?這才正月初六啊,你趕着投胎啊!”
吳青一腳門將店門踹開,惡如兇徒,“你又囉嗦什麼,我們來投宿,你這客棧難道不是開着的嗎?”
店小二被彈回的門,彈坐回了地上,見着吳青一臉的兇相,只得把滾到嘴邊的抱怨又吞了回去。
他爬起來,彎着腰,客氣的問,“有有,當然有客房了,不知幾位要住幾間廂房?”
吳青讓到一邊,此時,該木香說話了。
四間上房,牀鋪要軟,被褥要新,再去燒些熱水,我們不洗澡,但要泡泡腳,另外還有吃食嗎?沒有的話現做,把你們這兒的大廚都叫起來,我一行十幾人,都得吃飯,快去,馬上去!”
木香的語氣可是不客氣,幾乎是用吼的。s173言情小說吧
店小二掏了掏耳朵,這姑娘聲可真大,把他耳朵都震的嗡嗡響。
可是看她身上穿的披風,以及身後跟着幾個持劍男子,一看就是護衛一類的,都不是善類,店小二哪還敢質疑他的話,連連點頭。
“好,小的馬上就去找大廚,你們幾位先跟小的去廂房,都在樓上,清一色的上房,被褥雖然不是嶄新,可年前都拆洗過的,絕對的乾淨。”
木香走在前頭,吳青跟大飛,一人揹着一個小娃,跟在她後頭,由小二在前引路,一行人往樓上去了。
老六跟老七最後進來,栓好馬,又將馬車裡的被褥都抱了進來。
其他的暗衛,都散到了客棧周圍,擔當暗衛的職責。
店小二這會把大廚拖出來燒火作飯,人家大廚也是滿心滿肚子的不樂意。
可是又礙於客人都帶着劍,分明是來頭的,他們也惹不起。既然惹不起,也就只得老實伺候着。
現燒飯肯定是來不及了,大廚就下了一鍋素面條,烀的鹹貨還有一些,切了之後,擺上盤裝着,也就湊合了。
木香鋪着牀,便帶着弟弟妹妹下樓吃飯,讓吳青把其他侍衛也一併叫來,總要吃飽了飯,才能去守衛不是?
這些粗茶淡飯的,對於趕了幾天路的人來說,也算很不錯了,誰還會計較好吃不好吃的,除了大飛。
他吃了一碗麪條,砸吧着嘴,直搖頭,“麪條不勁道,湯太稠,白菜擱早了,都煮爛了,還有這蔥,都燜……”
吳青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腳,制止他說下去。
大飛悻悻的閉上嘴巴,其實他還有好多意見沒說呢!再說,也不是他故意挑刺,是真的很難吃嘛!
木朗哪曉得這種話不讓說,接着大飛的話,說道:“蔥燜黃了,都成死葉子了,不像我大姐下面,切了小蔥,在麪條要出鍋時,才撒上去,那小蔥香味才正宗呢,顏色也好看,哪像你這個,跟一鍋麪糊似的。”
這回吳青沒敢踢他,反正他惹了麻煩,在他大姐兜着,再說,要攔也攔不住哪!
彩雲也忙點頭,“真像麪糊,還是剩的麪糊。”
他倆睡了一路,這會好不容易雙腳着地,精神頭又都回來了。
就如吳青想的,這倆小娃被木香寵的,都不曉得啥叫怕了。
他們吃飯時候,因爲還要收拾碗筷,所以都沒離開,就在客棧一角的桌子邊坐着,一加上店小二,他們倆人坐在那,抽着下巴打瞌睡。
大冷天的,不能睡覺,連暖和的被窩也不能捂,這兩人正悶着一肚子氣呢!
這會又聽他們嫌棄面不好吃,真是忍不下去了。
過年這幾日,老闆天一黑就回家去了跟家人團聚,把店交給他倆打理。
正如某些人說的,老虎不在,猴子稱大王。
大廚是個粗壯的中年漢子,猛的站起來,把桌子一拍,怒聲道:“有的吃就不錯了,你出去瞧瞧,正月裡,有幾家店鋪開着門,也就我們這店供應吃食,出了這店,內你就是有錢也買不到,哼,還敢在那挑三撿四,愛吃不吃!”
此言一出,絕對的激怒一大片。
老六老七都怒了,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擱,對他怒目而視。
大飛更是誇張,蹭的跳起來,把身後的板凳往後面一踢,一副要跟人幹仗的架勢。
矮胖大廚一見這陣仗,哪還敢有火氣,訕訕的縮着頭,坐了回去。
木香擺手示意他們坐下,“你們急個什麼勁,咱們是文明人,咋能跟人動粗呢,他飯菜做不好,也不是他的錯,只能說明,他腦子愚蠢,你們若是跟他動手,只能說,你們比他還蠢!”
何安噗嗤笑出聲,不怪他沒忍住,實在是太好笑了嘛!
老六跟老六也忍俊不禁,又坐了回去。其次,他們也聽出了木香的話外音,現在安穩的休息一夜,明天趕路,這纔是他們首要的事,別沒事找事。
只有大飛不明白她繞了那麼大一個圈子,是啥意思,他只聽出表面的意思,“我咋會比他蠢呢,你看他那慫樣,要是不作廚子,估計連個莊稼都種不好,爺就不同了,爺可是侯……”
吳青又給他一腳,警告的瞪他一眼。
大飛沒看見人他瞪視的眼神,他只知道接連被踢了兩下,真的很疼。
“你老踢我幹啥,話都不讓人說了嗎?你到底啥意思,說明白不就成了,我告訴你啊,再敢踢爺,爺可要跟你翻臉了!”
何安笑噴了,笑的停不下來,慫恿道:“你跟他翻臉吧,趕緊的翻臉,那天在船上,不是還沒打完嗎?接着打啊,沒分出勝負,咋知道誰更厲害呢!”
他就是一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反正長夜漫漫,也很無聊的嘛!
“不錯,咱倆打了那麼久,都沒有分出勝負,要不是木……她插一腳,爺早把你打趴下了!”大飛哪禁得住他的挑唆,再說,他講的也是實話,白天他倆的仗的確沒打完嘛!
吳青悶頭吃飯,悠哉的很,壓根不理他。
何安敲着筷子,吆喝,“吳青快上,快上啊!”
彩雲一臉嫌棄的看着何安,“小安子,你慫恿別人打架,那你幹啥不上啊?”
何安筷子停了,反駁道;“小爺今天爲了保護你們兩個,都受傷了,不然你以爲我不敢呢!”
“受傷?保護我們?今天啥也沒發生啊?”彩雲眨巴着眼睛,她飯已經吃完了,扔以,很閒的問他。
“呃……這個……”自知說錯話的何安,閃躲着彩雲的視線,“噯,我說你們倆個,到底要不要打了,要打就快點,我給你倆做裁判,快點快點!”
他要躲的,自然是木香,如果有可能,他真想把凳子搬犄角旮旯去,不讓木香注意到他,但是,這種願望似乎不太可能實現啊,因爲此刻,他已經覺得後脊背涼涼的。
木香伸出食指,點着何安的後腦勺,面容不苟言笑,“你今晚的話,似乎特別多,是不是嘴皮子太閒了,要不然你去外面喊兩圈再回來?”
何安慢慢回頭,臉上滿滿的,全是諂媚的笑,“小的不是話多,小的是覺得這店太冷清了,想活躍下氣氛而已,主子不喜歡聽,那小的把嘴巴閉上!”
他做了個關門的手勢,示意他已經把嘴上了。
木朗跟彩雲看他搞笑的動作,哈哈大笑個不停。
木香眼底也有着一絲笑意,不過仍是板起臉,“你要是閉不緊,回頭給你加把鎖,玄鐵的,保準結實。”
“不用,真的不用,主子,我嘴巴可嚴……呃,我閉上,”何安抹了把額上的冷汗,立即捂上嘴,只剩眼珠子左右轉個不停,模樣更好笑了。
大飛還在跟吳青叫囂,吳青還是不理他。
木香訓完了何安,也真是被他吵煩了,冷冷的丟下一句:比武可以,砸壞了東西,你自己賠。
這麼一句簡簡單單的話,比任何勸架的話,來的都要管用要。
大飛這個究光蛋,雖然有些銀子,可他又不是大款,真要賠一家客棧的桌椅,肯定要很多錢,他纔不幹呢!大不了,等明日晌午休息時,選個沒人的地方,再跟吳青一較高下,那樣多省錢。
吳青衝木香豎起大母指,果然,拿捏人的短處,是木香最擅長乾的事,一拿一個準。
他們幾人吵吵着,倒把這家客棧的店小二,跟要爆怒的大廚晾在了一邊,他倆人也不傻,哪能真跟他們較真,聽見了也只當沒聽見。
店小二坐那又要打瞌睡,大廚已經準備去收碗了,木香也準備帶着木朗跟彩雲他們回去。
可就在此時,緊閉的店門,又被人捶的要散架了。
“店家,有沒有客房,我們要住店!”
這說話的聲音是個年輕姑娘,但絕不是一個人,因爲木門上印有火光,應該是點燃的火把,不是一個兩個,至少得有好幾個人。
吳青跟嚴忠立刻全神戒備,示意木香帶着人上樓。
可是哪來得及,店小二已經把門打開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店面一開,外面的冷風灌進來,把燈燭吹的晃了幾下,險些滅了。
“這風好冷,”彩雲把手縮進袖裡,矮着身子,抵在桌邊。
木朗也是,“二姐,我想去捂被窩,我腳都凍麻掉了。”
木香說道:“彩雲,帶木朗上樓,還認得在哪個廂房吧,喏,把這根蠟燭帶上,何安,你送他倆上去。”
外面的人已經進來了,從他們的衣着已經步伐來看,不是普通人,她得留在這兒,搞清情況。
何安正好冷了,也沒注意外面進來的是誰,就端了蠟燭,站起來領着他倆上樓了。
蠟燭的光亮並不是太強,店小二也不可能點上很多蠟燭,所以廳裡光線不充足。
那幾人進來之時,只是淡淡的掃了他們幾人一眼,就跟店小二說話去了。
其中一人,應該就是之前敲門的丫頭,聲音尖銳的說:“小二,這家客棧我們家小姐包下了,閒雜人等都不準住着,你讓他們趕緊收拾東西,早些去找住的地方吧!”
這個要求讓店小二爲難了,“這……怕是不妥,大雪天的,人家又是先來的,哪有趕人出去的道理,幾個客官,我們這兒的上房還多着呢,也夠你們住的了,不需要轟別的客人走嘛!”
那丫頭梳着兩個羊角辮,長的不好看,跟大梅一個型,態度更是惡劣又囂張。
“你區區一個店小二,也敢我跟我家小姐討價還價嗎?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誰嗎?聽過木氏商行嗎?我家小姐可是木氏商行的二小姐,你說你得罪的起嗎?還不趕緊的,把人都轟出去,我家小姐不會少了他們的好處,不就是銀子嘛,我家小姐有的是,快讓他們走,每人補給他們一兩銀子就是!”
說完,她還挑釁的朝着木香他們這一桌看了一眼,那意思再顯然不過了,擺明了就是要攆他們走。
大飛這次不敢亂嚷嚷了,他摸着大鬍子,看了看叫囂的小丫頭,又看了看木香,沒吱聲。
囂張小丫鬟的旁邊,坐着個女子,身上也裹着披風,帽子蓋在頭上,好像把整個人都塞進披風了似的。
她對身邊的小丫頭,不阻止,也不干預。
除此之外,他身邊還立着兩名穿着雜役藍衣的年輕人,以及三個配劍的男子。
那三人,在進店之時,目光落在吳青幾人的背後,略微停頓了一下,才移開的。
都是高手,有些事就不必挑明瞭,大家心知肚明。
店小二一聽她提及木氏商行,表情立刻就變了,點頭哈腰的跟她賠不是。
不一會就奔到木香他們這桌來了,支吾着跟他們道歉,“真是對不住幾位了,本店小本經營,得罪不起木家的人,您看這樣成嗎?我帶你們找地方住,住宿的錢我全退給你們,另外這些吃食也都不要錢了,您看,這樣行不行?”
吳青也不看他,品着茶,譏笑道:“不就是木家嗎?你得罪不起他們,又怎知能得罪起我們,你又知道我們什麼來歷嗎?”
“噯,來歷不重要,”木香微笑着,貌似很和善的說。雖說這也是拼爹的時空,但也沒必要張嘴閉嘴的,都掛在嘴邊。
“哦?既然來歷不重要,那什麼才重要?”吳青知道她有話說,便接下她的話茬子,否則她也沒法繼續說了。
“當然是有個亂叫亂嚷,囂張跋扈,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小丫鬟,最重要了!”
她這聲很大,故意要讓那桌的人聽見,特別是那個梳羊角辮的小丫鬟。
“啪!”
那丫頭把桌子一拍,怒着站起來,“你說誰狗仗人勢了,你們又是誰,死賴着不走,是想訛錢嗎?膽子可真大,連木家的錢也敢訛,我看你們真是活膩了,聽過襄王的名號嗎?哼,再過不久,我家小姐可就是……”
“銀杏,不可亂說,”頭蓋着披風的女子,輕聲開口。聲音倒是挺好聽的,但是語氣中有幾分驕縱的感覺。
木香想起那天何安說的,他說木家這一輩之中,除了木清揚,便只有一個入了宮的木鳳亭,哪裡又冒出來的二小姐呢?
她衝吳青投去詢問的眼神,吳青靠過來,小聲給她解釋,“這位二小姐,原本不姓木,是木老爺子嫁出去的小女兒,過繼給木清揚他老爹的。”
木香恍然大悟,木家的人,還真個個都是人精。
這位本該異姓的小姐,因爲過繼,又回到木家,姓了木,其中的含義,可就大有不同了。
可是她提到襄王,又是怎個意思呢!
那個叫銀杏的丫頭,似乎很不服氣,“小姐,這怎能是我胡說呢,襄王殿下對你如何,這些我們都是看在眼裡的,他到現在還沒有定親,還不是爲了等小姐成年嗎?這般明顯的事,小姐,你就別不好意思了,此次回京,依奴婢看,這事八九不離十。”
那二小姐取下頭上的披風,露出一張含羞帶臊,卻又有幾分英氣的臉。
怎麼說呢,這位二小姐長的不算傾國傾城,至少連趙念雲都比她好看,五官只能算得上清麗可人。
她給人的感覺,很乾練,說白了,就是白領一族的女子。
木月嵐伸出纖纖玉手,戳了下銀杏的腦門,嗔怒道:“還敢瞎說,沒有定下的事,不準再說,趕快把住宿安排好,我乏了,明兒一早還要趕路,想早些睡下。”
銀杏咯咯的笑,“是,奴婢這就去攆他們走!”等她轉頭面對木香他們時,立馬換了一副嘴臉。
“嗨,我說你們幾個,到底要不要臉,攆都攆不走,是賴上了還是咋了,你們要真的不想走,那就去後面睡馬房,我家小姐善心,可以送你們幾牀被子,省得大半夜,還得起來給你們收屍!”
木香搓着手,冷笑道:“小丫頭,你長這麼大,就沒人教你,嘴上要積德,小小年紀,張口閉口都是罵人的話,別人不跟你計較,可不是怕你!”
銀杏被她眼裡的冷意看的,打了個寒顫,雖然隔的遠,光線也不充足,可她分明感覺到了殺意。
可她還是嘴上逞強,“你,你別再爭辯,趕緊的收拾東西走,走晚了,連這一兩銀子可都沒了!”
吳青忽然站起來,銀杏看他的架勢,以爲要打架呢,嚇的往後跳了一大步。
“你……你要幹什麼?我家小姐也帶着人呢,我們也不怕你!”
木月嵐身後的兩名雜役,此時也站了出來,“都說了我家小姐是未來的襄王妃,你們還敢造次,就不怕滿門抄斬,死無全屍嗎?”
“滿門抄斬啊,那我可是很怕的,哎呀,好怕……”木香做出一副害怕要死的模樣。其實此時,她完全可以將赫連晟給的主母玉佩拿出來,什麼也不用說,只把玉佩往他們眼前一擱,這些人,統統都得閉嘴。
可是不行,節外生枝,莽撞行事,一直都不是她的風格。
此事,也不木月嵐怎麼發現的,她竟認出了吳青,態度立馬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你是吳統領吧,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不是早該跟着襄王進京去了嗎?難道……難道赫連也在這裡嗎?”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木月嵐平凡的眼睛都要放出光了,她奔過來,抓住吳青的手追問個不停。
吳青甩開她的爪子,退到一邊,跟她拉開距離,客氣卻又疏遠的回答她的話,“我主子不在這裡。”
能說這一句,就不錯了,難道還要告訴她,赫連晟提前進京了嗎?
木月嵐的眼神在聽到赫連晟不在時,一瞬間又暗淡了下來,“又沒碰上,呵,既然是你們,那便住下來,房錢都算我的。”
她說完話,也沒走開,而是就着吳青的位子,坐下了。
大飛不高興了,“噯,你這個女子,咋能隨便坐別人的位置,那麼多的地方不坐,偏偏坐這裡,再說了,俺們跟你好像不熟!”
經他一說,木月嵐才把目光放在同坐的另外幾人身上,最終在木香的臉上停下目光,很不友好的質問吳青,“她是誰?你爲什麼跟她在一塊!”
她見過吳青,也知道他是赫連晟身邊的人,一向是赫連晟走哪,他便跟哪。
怎麼他在這裡,跟一個陌生女子同坐,卻沒有在赫連晟身邊呢?
“她……”吳青正要解釋木香的身份。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王妃,都拜了堂,就差入族譜了。哪像您這樣的,仗着自己的身份,搞的人盡皆知,到頭來,還不是真的,只是您一廂情願的而已。
“哦,我是襄王身邊的婢女,因爲風雪,所以在路上耽擱了,” 木香說的堂而皇之。
“殿下身邊何時用起婢女了?一向都是小廝服侍着,你……我好像從沒見過,你從哪來的,伺候殿下多久了?”木月嵐娥眉皺起,不是不信,而是不理解。
木香摩挲着杯子,學着赫連晟平日的樣子,似笑非笑看她,“我既是襄王的婢女,又何須讓你讓見過,又何須跟你解釋,吳青,有這個必要嗎?”
吳青輕笑,“沒有,我家殿下跟她沒說過話!”
他正發愁沒機會給木香解釋呢,這不正好來了機會,得把主子跟木月嵐的關係撇清才行,否則回京之後,主子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木香被吳青意有所指的話,逗笑了,“原來連話都沒說過,唉,自戀呢,也得有個限度,否則真叫人看不下去,走吧,都回去休息吧,我累了。”
木月嵐看着她站起身,看着她上樓。
不管她怎麼看,都覺着眼前這丫頭,不像婢女。
敢命令吳青,又讓吳青心甘情願的聽命,咋可能是個婢女的身份?
大飛起身之後,對着木月嵐重重的哼了聲,警告她,“醜女人,收起你的廢話,不管她是什麼身份,都別亂說話,否則,爺的劍,一定在你們身上留幾道豁口!”
明目張膽的威脅,木月嵐身後的那三個侍衛,哪能袖手旁觀。
三人圍過來,將大飛團團圍住。
“都住手,本小姐不想跟一個粗鄙之人動手,逞口舌之快而已,有什麼可計較的,”木月嵐也站起來,準備去廂房。
那三人收到主子的命,都退到了一旁,但個個劍拔弩張,對着大飛怒目瞪着。
大飛也是,臉頰上的肌肉,都在抖啊抖,額上更是青筋突突的。
木香停在二樓圍欄處,“大飛,你丫腦子真進水了嗎?跟這些人,有什麼可打的,浪費時間,浪費精力,回來休息,明天還得趕路!”
雖是埋怨的口水,卻透着不容質疑的命令。
大飛雖然笨,聽不出話外音,可有些話還是能聽明白的。隨之,氣勢一收,“今兒爺就放過你們,下回可別再讓爺碰見了,見一次,爺打你們一次,還有你,小丫頭,再敢嘴賤,爺可不管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爺一樣照打不誤!”
這個叫銀杏的小丫頭,嘴巴太賤了,又呱噪的很,真真的惹人討厭。
吳青等人也隨之上樓去了,大飛走在最後一個。
銀杏平日裡跟着木月嵐驕縱慣了,哪聽得了這個野蠻人侮辱自己的話。
氣的直跺腳,“你……你混蛋,我們是木家的人,連皇上都得給木家幾分面子,襄王殿下也不敢爲難木家,他還要求着木家呢!你們以爲自己是誰,敢這麼跟我們說話,等到回京,準有你們好果子吃!”
嗖!砰!
銀杏的話剛罵完,一個黑色物體從樓下嗖的往下一擲,緊接着,衆人只聽到砰的一聲,那黑色物體,正砸在銀杏的頭上。
“啊……”銀杏當場慘叫一聲,躺在了地上,手捂着額頭,有血絲從指縫裡流下來。
木月嵐面色未動,波瀾未驚,不光是她,就連她身邊的兩名雜役,三名侍衛,也對眼前發生的一切,置若罔聞。
木香收回手,冷冷的看着下面的木月嵐,“奉勸木小姐一句,身邊的人可要管好了,若是連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不清楚,這樣的人,要她何用,難道木小姐身邊無人可用了嗎?”
吳青這時也走到她身邊,以同樣的姿態望着木月嵐,語氣微帶憐憫,“我家主子是怎樣的人,姑娘應該清楚,莫須有的話,最好別到處亂說,省得最後一無所有之時,姑娘沒臉見人。”
“月嵐不敢,是我管教下人不利,還請吳統領莫往心裡去,”木月嵐微微垂下頭,隱在袖內的手,抖的厲害。
樓上那兩人說的話,另她難堪,又教她無從反駁。
赫連晟是怎樣的人,她耳聞的太多,卻沒有真正的見過,所以才放任銀杏對他們指責謾罵。
一方面,她想知道吳青會是怎樣的反應,如果吳青顧及到她的身份,那便說明,她有幾分希望,若是沒有……
木香冷哼一聲,轉身進屋去了。
吳青招來老六老七,讓他倆守在廂房外。
他們幾人的房間相繼不遠,讓老六老七守上半夜,他跟嚴忠守下半夜即可。
至於大飛跟何安,這倆貨哪能幹守夜的活。
木月嵐等人住的廂房,離吳青他們所在位置並不遠。
上了樓之後,木月嵐想跟吳青拉拉關係,便捧着一張上等的狐皮衣過來了,卻在幾米之外,就被老七攔下上了。
“姑娘留步,你們的廂房在另一邊,不必從這裡走!”
木月嵐站在那,弱弱的道:“這位大哥,我來找吳統領,他不在嗎?”
“統領休息了,姑娘請回,”老七面無表情,整個一殭屍臉,連一絲多餘的情緒都沒有。
木月嵐站在那不肯走,“呃,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打聽一下,裡面那位姑娘,真的是殿下的婢女嗎?我看着咋不像呢!”
說着,她從袖裡掏出一錠金子,就要往老七懷裡塞。
“姑娘自重!”老七敏捷的往後一閃。
金子沒塞出去,又接二連三的被人拒絕,木月嵐再厚的臉皮,也快撐不住了。
就在此時,一直緊閉房門忽然開了。出來之人,卻不是木月嵐期望的吳青。
“老七,你說說你,真不懂得憐香惜玉,人家姑娘大半夜的非要送金子給你,這等好事,你還要拒絕,真沒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