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侯爺驚道,“九爺的傷嚴重嗎?”
楚令宣搖頭道,“刀刺在了左肩,無大事。”
楚老侯爺鬆了口氣,又道,“留活口了嗎?”
楚令宣說道,“把幾個在近處的死士都殺死了,遠處的就是還有活口,也看不清酒樓裡的情況。不會注意到十一爺,也不會看清十一爺的長相。畢竟酒樓裡的人有許多,孩子也有好幾個。”
楚老侯爺點點頭,又說,“你看,九爺的腿能徹底治好嗎?”
楚令宣道,“難說,傷了十年,還是粉碎性斷骨,肌肉也早萎縮了。除非世上真的有神藥,又有幸被大師拿到了,否則華陀再世也治不好。”又道,“希望九爺能徹底治好,那樣十一爺就不會被推去前面。我還是覺得,十一爺雖然聰明,卻沒有九爺適合坐那個位置。”
楚老爺低聲道,“他們兩個一明一暗,總有一個會被推上去。若九爺的腿好了,當然皆大歡喜。若九爺的腿好不了,十一爺長大後就會被接回去。讓袁家的骨血最終坐上那個位置,皇上可謂煞費苦心。但願天如人願,那樣,袁大人和元后娘娘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
楚令宣嘆道,“袁氏滿門忠烈,卻被滅了門。袁大人戰功赫赫,卻死得那麼慘烈。我也希望這兩位爺中的一位能登大位,以慰袁大人在天之靈……哼,那兩母子機關算盡,也逐不了他們的願。不過,皇上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從前,不知能不能等到九爺傷愈或是十一爺長大那一天。”
……
楚令宣爺兩個走後,金燕子還在流着淚唧唧叫着,它在說,“臭大寶,你好可憐,你的腿痛痛,人家的心也好痛……”
陳阿福給呻吟着的大寶擦乾眼淚,又低頭親了親他,輕聲說道,“兒子忍忍,過會兒就好了。”
她抓起金燕子就進了洗手間,再一起進了空間,金燕子很識趣地趕緊啄了兩小塊燕沉香木渣給陳阿福。
陳阿福懇求道,“給點綠燕窩吧,讓大寶快些好,少遭罪。”
金燕子說道,“媽咪,我也希望臭大寶快些好,但好得太快,別人該懷疑了。燕沉香木能定神止痛,對骨頭癒合也有好處。”
這倒是,太逆天了惹禍。她一着急,就忘了這個喳。
陳阿福拿着燕沉香木渣和小傢伙出了空間,又出了洗手間。她先點燃了一截綠葉沉香,屋裡立時瀰漫着一股幽深綿長的香氣,她又把一塊燕沉香木渣塞在大寶的褥子下面。綠葉沉香非常香,讓燕沉香木渣的香氣沒有那麼明顯了。
漸漸地,大寶停止了哭鬧,眼睛閉緊了,呼吸也綿長起來。
他終於睡沉了。
陳阿福鬆了一口氣,剛想起身去外面問問薛大貴的具體情況,王氏和陳名、阿祿三人跑了進來,王氏已經嚇哭了。他們問道,“大寶怎麼了?傷哪裡了?”
陳阿福噓了一聲,低聲說道,“他才睡着,聲音小些。”然後,小聲把她知道的情況說了一下。
王氏幾人在屋裡陪大寶,陳阿福來到院子裡,薛大貴還跪在院子中央抹眼淚。
陳阿福走過去,他又說了一下當時的情景。酒樓裡突然衝進來幾個大漢,跟一夥人打起來,立時刀劍亂閃,桌椅亂飛,在場的人嚇得高聲尖叫,四處逃躥。他也第一時間把大寶抱在了懷裡,卻沒躲過一根飛來的木椅。大概半刻鐘便停了打鬥,還死了好幾個人,又傷及了一些無辜。幸好楚大人恰巧也去了那裡,幫着殺了悍匪,還讓護衛跟着衙役去縣衙說明情況,又和酒樓的掌櫃、小二帶着無辜受傷的人去醫館包紮……
陳阿福覺得這事也不能怪薛大貴,便說道,“你起來吧,突發事故也怨不得你。以後警醒些,不要帶大寶去人多的地方。”
薛大貴擦了一把眼淚站起身,又說道,“大姑娘,我覺得王老五當種地的長工可惜了,應該讓他來當咱們家的護院。以後若大姑娘和寶哥兒遇到啥事,他比我和小牛都當用。”
“怎麼說?”陳阿福問道。
薛大貴說道,“打架的那兩夥人都是武功高手,忒厲害。出事時,王老五也在酒樓裡吃飯。老天,他的功夫比大爺的貼身護衛還好。他像飛一樣衝過來把寶哥兒從我懷裡搶了過去,比楚大人的動作還快。”
陳阿福想到王老五其貌不揚的樣子,住的是草房,衣裳髒得不成樣子,頭髮都快掉光了,連媳婦都找不到,還來跟自己獻過殷勤,還有錢去大酒樓裡吃飯?竟然是武功高手?
大寶的生世若真的不簡單,那麼王老五也很可能有不可告人的背景。
便說道,“王老五會武功的事就不要說出去了,他隱姓埋名當個莊稼漢,或許就是不想再給誰賣命了。這是人家不願意說的秘密,咱們也別說了。”
薛大貴點點頭,回後院歇息去了。
傍晚時分,一個白鬍子老頭被人帶進福園。他是金大夫,是千金醫館接骨手藝最好的大夫。他給大寶把骨頭復了位,又上了藥,施了針,開了藥,楚令宣就讓人帶他去裳園歇息。楚家給他高價,讓他在這裡住幾天,等大寶徹底沒事後再送他回定州。
別說給他高價,就是不給高價,楚大人說話了,金大夫也不敢不在這裡住。
從金大夫開始給大寶的斷腿復位起,大寶在屋裡大哭,陳阿福和王氏就在屋外痛哭,金燕子躲去樹枝上哭,連陳名和阿祿都抹着眼淚。一直到大夫走了,大寶還在抽抽咽咽地哭鬧着,聲音都啞了,“痛,痛,好痛,孃親,孃親,嗚嗚嗚,我會不會瘸啊……”
聽到他這樣說,陳阿福的心如刀絞。拉着他的手勸道,“兒子是勇敢的小男子漢,疼痛挺挺就過了。你小舅舅也是這麼過來的,現在不是好好的,一點都不瘸……”
陳阿福偷偷把另一小塊燕沉香渣放進藥裡,讓人熬了,餵了大寶,他漸漸睡着後,她才擦乾眼淚,幾人悄悄出了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