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靜寧瞧見在家妹妹在屋裡還帶着手套,不由得笑她嬌氣,聽他這麼般說,葉靜客面上沒有什麼表情,等到吃飯的時候,摘掉鹿皮手套葉靜寧纔看到她兩隻手紅腫的的厲害,用筷子都費勁,這個時候才覺出心疼來,又是倒水又是夾菜,甚是殷勤。
臘八粥裡放的料足,熬的時間又長,味道十分香甜,香軟棉黏,十分好吃。饒是知道這東西不太好消化,葉靜客也吃了大大的一碗,反正今天人齊全,少不了得說會話,肯定睡的晚。
正如她想的那般,美美的吃過晚飯,都沒有要歇息的意思,坐到西屋炕上開始說話。粥碗要泡泡纔好刷,溫氏也沒在廚房忙活,一同到了西屋嘮閒嗑。
幾個人裡面,就數溫雲鶴三兄弟最爲感慨,他們在染坊呆的時間不算太長,可是學的東西不少。靜楷明明白白的跟人說了他們學完要回揚州開染坊,幾個師傅都不藏私,教的特別認真,手把手的告訴他們怎麼摻料什麼水溫最合適,估摸着不到明年開春,他們幾個不用師傅指導也能獨當一面了。
除了染布的技術,他們還親眼見識到了染坊的生意是如何火起來,倆小表弟雖然年紀不大,手段卻是頗多,再加上染出來的布確實好。現在不但附近幾個縣城都知道葉家的名號,就連較遠的秦州府,葉家染坊的布都賣的極好,三天左右就要發一船布過去,因爲忙不過來,又這邊發佈的時候又去了兩個夥計,而在那邊的葉忠飛和老管事臘八都沒法回來。
因爲葉靜楷沒有避諱他們,溫雲鶴等人知道染坊利潤頗豐,就他們估算,現在每個月起碼淨賺兩千兩銀子以上,這纔開張不到半年,以後的收入可想而知。他們種茶一年也不過賣得幾百兩,若是染坊開的順利,可比種茶掙的多,前提是他們得從小表妹這裡求得方子,當然了,他們不會白用。
染坊那邊一切順利,只聽葉靜楷說又往哪裡供貨,又囤了幾千匹坯布,葉靜客抱着手爐聽着,葉靜楷說完就看向她,道:“靜客,秦州府那邊的鋪子有個隔開的小鋪面,你要不把弄些墨錠過去賣賣看?”
知道大哥是想幫她一把,葉靜客懶懶的開口道:“不用了大哥,秦州府那邊已經有人與我商談,預訂了一千塊墨,說是賣的好以後再加,那家文房四寶店規模不小,客人甚多,我不用費那二遍力氣。”
葉靜楷點頭,這樣的話那就最好不過了。
說完生意上的事情,溫雲非便跟葉靜客說要不要去染坊小住一陣子,染坊後院房子比家裡這邊暖和許多,要是能把手養好,每天就不用這麼難受了。
自從進入寒冬臘月,葉靜客一直受凍傷所擾,聽表哥這麼說,也有點意動,便說忙完墨房這邊的事情就去呆幾日。
因着葉知學沒醒,溫玉元今天話就少了許多,偶爾瞥一眼葉靜客,像是欲言又止。
很少見小舅舅這樣,葉靜客忍不住好奇的問怎麼了,溫玉元便說回來的時候看到墨房那停了一輛馬車,看着挺眼熟的,有點像是楚校尉的……
溫玉元一直覺得那位楚大人對外甥女不一般,本來那人有官職在身,又生的一表人才,也是良人。但是他總覺得這位校尉大人有點太高深莫測,從來看不出他有什麼情緒的波動,又那麼的不近人情,性子冷淡,着實讓人難以親近。
這事他本來是不想同外甥女說的,又想試探一下她對那位楚大人如何,便開了口,然後就看到小外甥女眉眼突的一亮,豁然起身就要去墨房,完全不顧外面天已經黑了,還呼呼颳着大風。
那臉上毫不掩飾的驚喜讓溫玉元不由得心裡暗歎,後悔剛纔爲什麼沒有忍住,非得多這個嘴。
葉靜客急急忙忙出門,沒走幾步又回來端了一盆臘八粥,原本挑着燈籠要同她一起去的葉靜寧把盆接過來,妹妹的手還疼着呢,這種活當然得他做。
到了墨房,果然在那裡看到了楚天逸,正好整以暇的坐在那喝茶呢。葉靜客想大概她是古往今來還債最積極的人了,一早準備好東西,天天盼着債主大人來,人家倒是看上去一點都不着急。
楚天逸自身帶生人莫近的氣場,他一來,張大虎和秦少年幾個人該去幹活的幹活,沒活可乾的就去西屋躺着,整個東屋就他一個人。若是別人,應該會有些尷尬,楚大校尉卻是絲毫沒有察覺衆人的躲避一般,自顧自的坐在那裡,頗悠閒自得。
葉靜客指着外屋地上那一排密封好的罈子,說是還給他的,楚校尉沒點頭也沒吭聲,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讓葉靜客然後又把烏金軟甲遞過去。修補後的金絲軟甲沒有了之前那破爛相,但是兩側腰腹處修補的紅色甚是明顯,葉靜客自己照着銅鏡比劃了一下,從正面看,有點像是誰繫了紅色腰帶沒有扎進去露出來的樣子,鋪開的話,就能清楚的看到那兩處修補的地方
是兩個標準的心型,紅彤彤的,很是惹眼。
那壞掉的地方是個不規則橢圓形,這個圖案是葉靜客特意讓人弄上去的,當然是爲了滿足她的惡趣味。想想那個冰山一樣的人在戰場上策馬揮劍退敵,身上卻穿着帶有兩顆紅心圖案的軟甲,強烈的反差讓人想想就覺得有點萌。
現在,校尉大人就盯着那兩個紅心圖案,眼神冷漠,葉靜客卻看出來裡面濃濃的嫌棄,不由得輕咳一聲道:“即便修補過沒有之前的好,但這軟甲也能護住上身要害地方,你身上的那三處傷就算是好了,也得養許久才行,有這個軟甲在,起碼多了一層保護……”
“不如不修補,多此一舉!”楚天逸冷聲道,看那修補之處又瞥了一眼葉靜客,眼神裡帶着疑色。
被他的目光掃過,葉靜客有種內心被看透的感覺,趕緊收斂心神,將軟甲塞到他手上,一臉認真的開始胡說,“這兩處圖案可是有說處的,有祝福之意,穿上這軟甲,以後你就不會受傷了……”
楚天逸的眼神寫着,我要是信你我纔是傻了,不過什麼話都沒說,把軟甲給收下來了。
葉靜客暗喜,在心裡給自己比個勝利的手勢。
還完債,葉靜客給他盛了一大碗臘八粥放在跟前,今天喝臘八粥纔算是過臘八,就秦州這麼冷,真得多喝幾碗才能粘住下巴不被凍掉。
西屋幾個人大眼瞪小眼,只能聽到葉靜客的聲音卻幾乎聽不到楚校尉開口,那倆人是怎麼交談的……
難怪他們跟楚校尉說不上話……大概只有聰明如葉姑娘那般才能與他聊的起來吧。
葉靜客原本想問問姜湖他們的情況,可想着那屋還有不少人,就忍下了。
說了一會兒話,天色更晚了,溫雲鶴等人過來墨房睡覺,葉靜客不好再多呆,起身便回去了。
其實溫雲鶴幾個人還沒有什麼睡意,溫玉元見外甥女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覺得渾身不自在,便趕他們去睡覺,明天還得回三石縣幹活呢。
第二天再去墨房,校尉大人並那十罈子靈液都不在了,桌上只多了一個拇指肚那麼大的小盒,白玉晶瑩,霎是袖珍可愛。她正拿在手裡把玩,秦少年告訴她這是楚天逸留下的,裡面的藥膏對治療凍傷有效果。
這麼丁點的盒子裡面裝的是藥?葉靜客嘴角抽搐了一下,她都懷疑能不能抹完兩根手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