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見大家鬧得不像了,官差要帶人,這才驚慌了起來。
早就有第一樓的小廝飛跑着去跟掌櫃的報了信兒,掌櫃的也有些慌,忙悄悄吩咐了人,趕快去衙門。
打出丁家的旗號,那陳知縣便心知肚明瞭。
見又是雲葉跟樑有福來了,便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兩位不好好開館子,這是怎麼了?”
雲葉看見這陳知縣也有氣,又恐他怪罪到樑有福頭上,忙道:“與樑老闆無關。這幾個人無理取鬧,砸了我家的攤子!”
那些人見官也是有些膽怯,到了這地步,只能梗着脖子上。
一個個大呼小叫,好像被餵了毒藥似的委屈。
一聽吃飯吃出來蒼蠅,陳知縣便道:“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值得鬧到這裡來?雲家出錢賠了了事!”
雲葉上前一步,沉聲道:“大人,話不能這麼說。我家的飯菜好好的!純屬他們無賴!雲家無錯,憑什麼出錢?!”
樑有福也道:“大人,雲葉的飯菜您也是吃過的,乾淨又美味,怎麼可能有蒼蠅呢?!”
陳知縣便瞪了樑有福一眼,“飯菜裡有個把蒼蠅也屬常見,自己家裡做飯有時候還難免呢,怎麼她家就不能出現呢?更何況,她們家是在外面擺攤子的,那些滷肉什麼的有腥味兒,本就愛招蒼蠅……”
雲葉怒:“大人!”
“啪!”陳知縣一拍驚堂木,“雲家退了這幾人的飯錢,另外賠一百文。退堂!”
“喂!大人!”雲葉簡直要氣死了,見陳知縣要走,忙疾步上前,道:“天天碰見有人往碗裡放蒼蠅,賣吃食的便要天天賠錢?如此輕易下了斷論,天下還有敢賣吃食的嗎?大人如此亂判,民女不服!”
陳知縣黑着臉,轉身看着雲葉,怒:“雲葉!別以爲會做幾個菜,便如此猖狂!錯了便是錯了!你家的攤子也擺了一年多了,不就這麼一次有蒼蠅麼?怎地亂說什麼天天!”
樑有福也有些生氣,上前道:“大人,雲家的爲人我敢擔保!若……”
陳知縣很不耐煩,一揮手,道:“爲人好,也擋不住哪天飯菜裡落個把蒼蠅!”
雲葉怒:“我們家的攤子被他們砸了,那些損失呢?我們家的那些損失他們也得賠!”
那幾個痞子突然又有些慌,陳知縣卻不慌不忙地道:“雲氏美食裡有蒼蠅,被人砸了場子,也是罪有應得!還敢提什麼賠償?!廢話少說!退堂!”
說完,急匆匆地回了後堂,根本不管大堂的衆人了。
幾個痞子這下得意了,看看吧,這招兒還是蠻管用的麼!
樑有福跟雲葉氣得都不輕,卻見陳知縣是個糊塗蟲,兩人只得出了大堂。
幾個潑皮得意洋洋地跟在兩人身後,說些風涼話,還不時地催着雲葉出錢。
雲葉轉身,冷冷地看着衆人,道:“你們是幹什麼的,你們自己心裡比我更清楚。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就說我雲葉知道他是誰、也知道他是因爲什麼。”
“有什麼讓他只管使出來,不要在背後搞些鬼鬼祟祟的!有本事讓你主子們親自來找我!砸我的攤子不算什麼!哪天過來燒了我的店也不算什麼!”
“我們雲家不過是鄉下農戶,大不了還回去種田罷了!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們雲家不怕!”說完,轉身走了。
恐幾人再糾纏雲葉,樑有福狠狠地瞪了一眼幾個潑皮,從懷中掏出幾個銅板往地上一扔,道:“年紀輕輕的不學好,盡幹些爲虎作倀的事,小心報應!”
幾個潑皮見目的達到了,知道第一樓有賞,也不追要那一百文的賠償,幾個人撿起地上的銅板,喜滋滋地回去邀功去了。
雲葉沒走多遠,正碰到田管事帶着張虎子跑過來。見雲葉無事,兩人才放了心。
衆人回到攤子,早就沒了人,小翠三個收拾東西回館子裡去了。
樑有福隱隱有些擔心,“他們若是再來……”
雲葉淡笑,“不會了。”
見雲葉如此有把握,樑有福有些詫異,“怎麼?”
雲葉道:“不消說,自然是第一樓所爲。我只找丁陌文便可。”
樑有福點點頭,“丁老闆還是不錯的。只是,丁家……你小心些。”
樑有福自然不知道丁陌文和寧寒之間的事,只當是丁正豪派人乾的。
雲葉謝過樑有福,匆匆回了館子。
衆人見面,都相互問了好,見人都沒有什麼事兒,大家這才放下心來。
“回家不要說。”雲葉安排衆人道:“娘知道了,會擔心。”
衆人都點頭,“知道了。”
小翠期期艾艾地道:“丁陌武說,以後不進我們家的魚了……”
雲葉皺眉,“此事我自有打算。”轉頭對田管事道:“你去買些點心果子來,我要去看個病人。”
衆人都詫異,雲葉卻不說什麼。
等到了下午,館子裡閒了下來,雲葉去了第一樓。
第一樓的掌櫃聽說雲葉來了,吃了一驚,以爲是來找茬罵架的。
掌櫃的有些心虛,自己對雲家乾的事兒,若是兩個少爺知道了,自己又要挨板子了!
丁正豪雖然是一家之主,卻幾年都不管事兒了,一年倒有小半年住在京城的。
現在的丁家是丁陌文說了算。
對於第一樓的掌櫃,雲葉本就沒有好感,更懶得跟他廢話,直接問道:“丁老闆在嗎?”
掌櫃的臉上便帶了怒氣,“我們大少爺在家呢。雲姑娘有什麼事兒,我可以轉告。”
雲葉又問:“丁陌武在嗎?”
“我們二少爺……”掌櫃的話未落音,丁陌武便走了出來。
看見雲葉,丁陌武的臉色並不好看,冷冷地問:“何事?”
雲葉淡笑,把手中的點心匣子往前一遞,道:“我是來看丁老闆的。他不在,可方便去家中一見?若不方便,便請丁二少爺轉交吧。”
俗話說“擡手不打笑臉人。”
丁陌武本來就對雲葉印象很好,也知道是自己大哥喜歡的女人,所以很是給了些面子。
示意掌櫃的接過點心,道:“你的好意我收下,自然會轉告給大哥。”
雲葉也不生氣,對丁陌武道:“既然如此,便替我轉告他安心養病。等他好了,我再找他也是可以的。”
丁陌武疑惑道:“找他什麼事?有什麼便跟我說吧。”
雲葉道:“如果第一樓不從我家買魚了,明天我家的魚塘便少出些魚,這是第一件。還有,既然丁二少爺在,便把我們攤子上的賬結了吧。”
丁陌武轉頭看掌櫃的,“我們跟雲家攤子上有什麼賬?結了。”
掌櫃的搖頭,“不清楚。莫非是大少爺……”
雲葉大眼睛微微眯起,看着掌櫃的,道:“是剛纔那幾個潑皮的賬。
掌櫃的果然變了臉,怒道:“他們的賬,爲何要讓第一樓來結?”
丁陌武一頭霧水,“誰?”
雲葉一五一十地講了來龍去脈。
見掌櫃的眼露驚慌,丁陌武漸漸生了怒氣。
看了掌櫃一眼,丁陌武轉頭問雲葉,“怎地讓第一樓結賬?難不成你懷疑是第一樓派人做的?”
雲葉表情淡淡的,反問道:“你說呢?”
丁陌武漲紅了臉,怒道:“不是我!我大哥也不會!雲葉,你不要胡思亂想!倒白糟踐了我大哥的一片心!”
雲葉看着臉色蒼白的掌櫃,冷冷地問道:“掌櫃的,既然不是兩位少爺,你說會是誰呢?”
掌櫃的忙擺手,滿臉怒氣地道:“不是我!根本不是我們第一樓做的!雲姑娘如此咄咄逼人,實在有些欺人太甚!”
雲葉冷笑,“不是兩位少爺,也不是你,那麼便是丁家的老爺了!”
掌櫃的嚇了一跳,忙看了一眼滿臉陰沉的丁陌武,呵斥雲葉道:“你不要血口噴人!”
雲葉看着丁陌武,道:“言盡於此,就此別過。”說完,雲葉便轉身走了。本也沒打算要錢,不過是讓丁陌文知道此事罷了。
看看雲葉傲然的背影,再看看眼神慌亂的掌櫃,丁陌武大怒:“混賬!難不成果真是你派人做的?!”
掌櫃的嚇出了一身冷汗,“我……沒!”
丁陌武咬牙切齒地看着掌櫃,“剛纔後門的幾個人,難道就是雲葉說的什麼潑皮?”
沒想到被丁陌武看到了,掌櫃的忙道:“二少爺,我是爲了給大少爺出口氣……”
“混賬!”丁陌武一腳把掌櫃踹倒在地,“大哥若是知道了,會打斷你的腿!”
恐丁陌武把事情透露給丁陌文,掌櫃的急着拉同盟,忙道:“二少爺,你還不知道吧?去年冬天,老爺根本不是生病,而是被寧寒的人給打的!”
“什麼?!這是爲何?”丁陌武大吃一驚,上前一把抓住掌櫃,“你這老貨,快說!”
掌櫃忙添油加醋地講了一遍,丁陌武心中更如驚濤駭浪一般,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猛地一把推開掌櫃,飛一般地跑了出去。
掌櫃的不知道丁陌武是怎麼了,心裡忐忑不安。
到了晚上,見丁陌武沒過來,府裡也沒傳自己過去,這才漸漸地放下心來。
卻再也不敢亂對雲家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