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公社忍着聽完了齊爾雅一大堆的數落,“說完了,我可以走了吧!”跟她華公社都提不起說話的興致。
“我說了這麼多,你聽進去了嗎?”齊爾雅伸手摁着他的車把道。
華公社上下打量着她,撓撓下巴突然問道,“我和你有什麼關係嗎?你用得着像訓孫子似的對我進行說教嗎?你是我什麼人?”
齊爾雅小臉憋的通紅,氣得胸脯上下劇烈的起伏,讓她當衆說喜歡他,這事她幹不出來。最終抿了抿脣道,“作爲你的老同學,不希望你的繼續滑落深淵,糟蹋了祖國對你的培養,父母對你的養育。”
“那就不勞你費心了。”華公社不耐煩地說道,“我願意過什麼樣的生活,那是我的事。”
就差指着鼻子說她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齊爾雅生氣地跺着腳道,“華公社,你別不識好人心,我要不是……我不能看你這麼墮落下去,你這樣遲早毀了自己。”
“那是我的事情,你操哪門子心啊!”華公社閒閒地說道。
“我實在看不慣你整天不幹正事,不學無術的樣子。”齊爾雅氣急敗壞的說道。
華公社聞言頓時炸了毛,“我什麼時候不學無術了?你那隻眼睛看見我不務正業了,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沒有學以致用。”斜眼看着她道,“別自以爲高人一等,學富五車,你知道‘不學無術’典故嗎?不學無術那是出自於宋朝名相寇準和他的好友張詠的典故……”話落訕訕一笑道,“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是知也。知之者,不如好知者,好知者,不如樂知者。算了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你又聽不懂。”華公社直接一拐車把,掙脫了齊爾雅,踹着摩托車動起來,突突……走了。
留下齊爾雅吃了一嘴排氣筒裡冒出來的青煙,看着華公社的背影生氣道,“你能跟寇準相提並論嗎?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雙手揮舞着拳頭道,“真是氣死我了,真是不知好歹。我再也不管你死活了。”
她生氣,華公社還生氣呢?無端端的被人給堵着數落一頓,“自以爲是的女人,神經病。算了不要讓她打擾我的好心情。”
一路騎到了原告牧晟的家裡,他家住衚衕的一個四合院裡,這是個標準的京城老四合院,只有一進院子,四面建屋,朝中拱合。
牧晟與其說住的是四合院,然而說白了其實就是個大雜院,裡面挨挨擠擠住了十好幾戶人家。
華公社到來的時候已經下午快六點多了,真是被她給耽誤的,回家指定晚了,算了既然來了,就不能空手而歸。
此時正是飯點兒,華公社把摩托靠着正門前的老槐樹停好,拾級而上,還未進門便見大雜院上空炊煙裊裊,細細一嗅,便聞到濃濃的飯菜香味。他推開兩扇油漆脫落大半的正門,邁步走進院內,便見院內拉滿了繩索,掛着紅白黃綠的牀單、被罩、衣服等,遮得人眼看不清前方的景物。院內幾乎沒有什麼建築,除了幾個水泥砌成盥洗水槽,像他家中那樣的花池一個也無,倒是支起了各種木架,上面搭着盛着各種雜糧的簸箕,下面堆滿了煤球,將空間利用到極致。
華公社越過一道又一道旌旗飄展的繩索,及至盡頭,見到牧晟的時候,他正在蹲在鐵皮爐子前生火,弄的滿院子的煙火氣,嗆的人直咳嗽。
鄰居頓時不樂意了,“我說你來我家夾塊兒燒的差不多的煤球就好了,何必拿柴火生火,看看弄的這院子還怎麼站?”
“對不起,對不起。”牧晟擡起被煙燻的花貓臉忙不迭地賠不是道。他也想去鄰居家夾塊兒煤球,無奈家中沒有煤球可換,他又不好意思占人家的便宜,只好拾些柴火做飯。
錢沒要回來,還搭進去起訴費,弄回來些爛布頭的,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家裡還有老婆孩子要養,他一去一了百了,催債的人爲難老婆孩子怎麼辦?所以日子艱難作爲男人的他也得硬扛着。
眼看着要開學了,兒子和女兒的學費還沒着落呢?又爲了躲債務,他讓老婆孩子回孃家了,希望能借點兒錢回來,好歹應應急。
唉……
“牧同志。”華公社有些尷尬地叫着背對着他的牧晟。
鄰居看着華公社,鋥亮的大黑皮鞋,雪白襯衣,筆挺的褲線,努努嘴道,“老牧找你的吧!看樣子不想催債的。”來催債的個個凶神惡煞的,說話惡聲惡氣的,哪兒像眼前的人穿着這麼洋氣。
牧晟扭過身來,看清來人道,“華調解員,你怎麼來了。”驚喜地問道,“怎麼案子有了新進展。”隨後皺着眉頭道,“不是,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忽然又希冀地看着華公社道,“真的有新進展。”
雖然不想打擊他,但是華公社得如實說道,“案子已經結案了。”
眼中的火花瞬間熄滅了,強打起精神來,“那不知華調解員有什麼事找我?”
“耽誤你做飯了。”華公社看着漸漸熄滅的爐火道。
“火也沒生着,還耽誤什麼?”牧晟自嘲地一笑道,“有什麼事,您說?”
鄰居一看還真是找牧晟,支棱起耳朵,光明正大的偷聽。
華公社看着他花貓臉,“那個我看你還是先洗一把臉好了。”
“嘎……”
鄰居看着呆呆傻傻的牧晟好心地說道,“老牧你的臉都是煙黑。”
“哦!”牧晟意味過來,刷的一下臉紅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說着轉身去了院子中央的水龍頭下,洗臉。
鄰居內心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自來熟道,“我是老牧的鄰居,就住他隔壁,你和老牧是朋友?”
“不是,我在法院工作。”華公社微笑着說道。
“你在法院工作,可靠得好好的幫幫老牧這個老實人,被人騙的好慘啊!”鄰居熱心地替牧晟說起了話。
洗完臉回來的牧晟正好聽見,鄰居正在說他現在的生活,怎一個慘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