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人向來是喜歡看熱鬧的,所謂有熱鬧不看,王八蛋。而看熱鬧時手裡再捧包瓜子,邊瞌邊看,可說是人生一大美事。若是有個熱鬧就在眼前,自己卻沒看到,那晚上絕對連覺都睡不着。
嘴裡還議論紛紛的,這不,夏靜姝和甘良生走過去就聽見,“又打起來了,這次爲了啥啊?”
“沒爲啥,他打老婆出了名的,不用爲什麼?想打就打唄!”
“哎喲!打得可慘了,都打破頭了,那血糊了一臉。”
“他家真是天天上演全武行。”
“他老婆身上就沒有一丁點兒好的地方,鼻青臉腫的,披散的頭都蓋不住。”
“真慘喲!”
“那孃家人也不管管!”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那咋不離婚呢!這日子過的還有啥意思。”
“可千萬別說離婚,有一回,小舅子心疼姐姐,說了句離婚。那男的怎麼說的‘你要是敢離婚,老子放火燒你全家。’”
“就這二桿子,誰敢惹啊!”
衆人七嘴八舌地說道,紛紛搖頭……
哮天衝進了人羣,汪汪……衝着向女人揮舞着拳頭的男人大叫。
呲牙咧嘴,擺開一副攻擊的架勢,很是嚇人。
男人被嚇的不敢亂動,嘴裡叫囂着,“滾開!你這狗崽子。老子打死你。”說着又舉起了拳頭。
“哮天……回來。”甘良生低沉的聲音傳來,哮天立馬轉身顛顛兒的跑到了甘良生的身邊,乖乖的臥着。
由於哮天開道,甘良生和夏靜姝可以容易的走進去。從剛纔的‘三姑六婆’的議論中,已經瞭解事情的大概了。
男人冷哼一聲,舉起拳頭揮了過去,“媽的,你個喪門星,敗家娘們兒。”
眼見着拳頭又要打在身上,躺在地上的女人害怕的閉上了眼睛,而預想的疼痛沒有落到身上。
男人的手被甘良生死死的鉗住動彈不得,他怎麼掙都掙脫不開。
“放手。”他氣急敗壞地說道。
“不許再打女人。”甘良生看着他冷冷地說道。
“你他媽的多管閒事,我打自己的老婆關你屁事。”他斜楞着甘良生道。
原本看熱鬧還勸着別打得人,一下子沉默了,彷彿那女人是男人的老婆,被打死也是活該,天經地義。
“自己的老婆就可以隨便打了嗎?”甘良生凌厲地眼神看向他道。
“我就打我老婆,你怎麼着吧!”說着揣了一腳腳下的女人,挑釁地看着甘良生。
“真是的,這輩子只會打女人嗎?你這輩子壓根就沒跟男人打過是嗎?”甘良生挑眉不屑地看着他道,放開他,雙拳握的噼裡啪啦作響挑釁地說道,“有種跟我打,我今天就告訴你捱打可是很疼的。窩囊廢。”
被激怒的男人一拳朝甘良生揮了過去,甘良生一腳踹飛了,落在三米開外地方。
躺在地上女人一骨碌爬起來道,“你憑什麼打我男人!”
甘良生聞言一愣,隨即彬彬有禮道,“你們繼續!”彎腰拾起哮天的繩子,氣的他口不擇言道,“你說的對,隨便打,使勁兒的打。”話落牽着哮天離開。
像這種人真不值得他浪費口舌。
“神經病!”男人衝着甘良生喊道,又衝着老婆吼道,“你還不過來扶我起來,死人啊!”
女人上前攙扶着他起來你,兩人進了院子,圍觀者還以爲沒事了,緊接着就聽見裡面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
圍觀者搖着頭6續離開,這事沒法管。
兩人牽着狗,與公安擦身而過,“走吧!我們回家,很好的春日夜晚,一點情緒都沒有了。”
“我也是!”夏靜姝情緒低落道。
兩人漫步在街道上,夏靜姝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報的警。”
“可惜,沒什麼用。”甘良生搖頭道。
“不過能讓她暫時躲避一下。”夏靜姝無奈道。
“你也認爲沒用。”甘良生挑眉道。
“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剛纔清楚的看見了大家的表情了,很明顯習以爲常了。”夏靜姝搖頭無奈道,“除非女人自己立的住,不然誰也救不了。”
“算了,不說這個了。”甘良生說道。
朦朧的路邊燈光籠罩在他們的身上,將兩人的身影拉長。
甘良生感慨道,“我現我變了好多,我以前一直以爲我不會改變的。”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
夏靜姝輕咬貝齒,眼神糾結地看了看他,腳下卻緊跟他的步伐。
“世界上的事總是很難說的。”甘良生漫不經心地說道,眼角的餘波看着她道,“這句話很有道理。”
留下這一句意味深長,令人胡思亂想的話,夏靜姝暈乎乎的進了家門。
“怎麼了?靜姝姐。”華珺瑤看着從遛狗回來就神情呆滯的夏靜姝道,“水滿了,滿了。”
“哦!”夏靜姝看着被倒滿的茶杯,緩過神來,趕緊用毛巾擦了擦茶几。
“生了什麼事嗎?”華珺瑤單手托腮看着她道。
“哦!遛狗回來的路上,看見一個男人打自己的老婆,良生上前制止,還被他們夫妻……”夏靜姝直搖頭。
“你說的是隔了三條衚衕,那個大雜院吧!”蕭靖恆問道。
“這事你也知道?”夏靜姝擡眼看着他道。
“知道,我還曾經勸過架的,結果好心當成驢肝肺。”蕭靖恆憤憤不平道。
“那女的有病吧!這種爛男人,還過什麼過,離了得了。”蕭邵恆一撇嘴道。
“說的容易,離了婚,被人指指點點的,會被人瞧不起的。”夏靜姝無奈地說道,社會風氣如此,她是深有體會,“再說了,那男的也不會同意的,放了她,誰給他當牛做馬,伺候他啊!”
“其實只要想離沒有離不了的婚。”華珺瑤接着又道,“關鍵離了婚那女的是否有收入來源,言外之意,是否能養活自己。”
“小嬸說到點子上了,那女的在街道辦的紙箱廠工作,以前也就勉強餬口,現在已經解散了。他家男人工作好,在機關上班,旱澇保收的,福利也好。”蕭邵恆忙不迭地說道。
“看吧!離了婚生活沒有保障,就沒有勇氣了。”華珺瑤長嘆一聲道,“這也是家暴中,女人選擇隱忍,或者爲了孩子選擇隱忍,總之選擇離婚的少。”
“知道熬鷹吧!”華珺瑤突然問道。
“知道,老北京話,熬大鷹。”蕭邵恆立馬說道,“訓練獵鷹的方式之一。往白裡說,也就是不讓獵鷹睡覺,熬着它,使它睏乏,因爲鷹習性兇猛,剛捉回來後不讓鷹睡覺,一連幾天,鷹的野性被消磨。”
華珺瑤緩緩地說道,“其實熬鷹就是從心理上摧毀它的反抗意志,在鷹的意志崩潰後,再精心照料它。這樣,鷹就會覺得,獵人就是它的上帝,可以掌握它命運,於是即使有機會它也不會逃跑,抓到獵物也會第一時間獻給主人。馴馬也是這樣,騎手會擡起馬的一條腿,讓它摔倒,然後長時間坐在馬的身上,讓它無法動彈。此外,騎手也會精心照料馬,給它梳毛,喂精飼料,甚至耳鬢廝磨等等。也是用‘胡蘿蔔加大棒’的手段消滅馬的野性,讓馬完全受控於人。”
“小嬸到底想說什麼?”康澤源好奇地問道。
華珺瑤接着說道,“其實人與人之間,也存在這種‘熬鷹’戲碼,就夫妻之間家暴,其目的是可以理解的,但手段着實下流。婚姻實際是個長期合同,一但其中一方中途毀約,會對另一方造成很大的損害,因此有些缺乏安全感的人,就會用家暴的方式對付配偶,企圖從精神完全控制對方,讓對方不敢毀約。但人跟動物不同,人的智慧和意志力遠遠高於動物,因此熬鷹、馴馬是很容易成功的,而人與人的智力和意志力差不多,到底誰熬誰還說不清楚,搞不好就是兩敗俱傷。”
“這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這種男人,用暴力手段,以奴役人爲目的,對配偶實施精神控制,無論動機如何合理,手段也是下流卑鄙的。”蕭靖恆不齒道。
“封建了幾千年了,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改變的,我們從小到大見的還少嗎?”夏靜姝輕嘆道。
“所以啊!婚後,夫妻面對的責任和義務,應該以一種妥協的態度協商解決,能力強的多承擔些,婚姻的優勢方也應該主動挑大頭,不要跟乙方斤斤計較,用優勢地位盤剝對方。就算是‘女主外,男主內’都是可以協商的,非要分個勝負,就算結了婚,也是隱患多多。”華珺瑤意味深長地看着他們兄弟三個道,“你們不會打女人吧!”
“怎麼會,打女人的男人是最爛的。”蕭靖恆不屑地說道。
“我們纔沒有那麼沒品呢!”蕭邵恆和康澤源異口同聲地說道。
“小嬸……”蕭邵恆諂媚地叫道。
“嗯?”華珺瑤擡眼看着他道。
“嘿嘿……有個事跟您商量一下。”蕭邵恆笑眯眯地說道。
“什麼事?”華珺瑤問道。
wWW◆ тTkan◆ C 〇
“看他那財迷樣兒,你小子,又想到什麼賺錢的法子了。”蕭靖恆拍着他的肩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