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串兒的小小子當着姐妹們的面還要存心隱瞞,矢口抵賴。
可當着長輩們的面,就是丁香再借給他們十副熊心豹子膽,也沒人敢歪了歪心眼子。
老老實實的把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從學塾裡的那些個閒言碎語,一直說到四堂哥五堂哥各自如何使的巧勁兒出的拳,再到他們回來後爲甚的躲了起來沒敢直言。
半點不敢添油加醋,也不敢隱瞞分毫。
說完後,就一個個的又裝起了鵪鶉來。
尤其四堂哥,腦袋又快塞回肚子裡了,實在是半點都不想叫人瞧見他面上的傷。
只在場的秦老爹同秦連虎兄弟幾個卻俱是面色如常。
別說秦老爹,饒是秦連虎兄弟,除開秦連鳳,個個活了小半輩兒,甚樣的流言蜚語沒聽過,禮詩圩的這些個酸話,不痛不癢,還真噁心不到他們。
何況別說秦連虎兄弟了,饒是秦老爹,打小也沒少同人打架幹仗。
現在想來,打架的起因真是千奇百狀,估計真要說起來怕是說上一天一夜都說不完。
四堂哥五堂哥這點子表面上看來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矛盾的事兒,在他們這些個過來人眼裡,還真不算個甚的事兒。
起碼還算不上需要長輩們出面調停的事兒。
若是等閒打架就要找長輩幫着出面,那長輩甚的都不用幹,光給他們斷案就忙不過來了。
何況再往根上說……這也不是甚的暫且就能調停的來的事兒。
可這事兒這結果,往深裡論,頭一個,不管爲着甚的,人家不成人那是人家的事兒,可當着孔老夫子的面打架,這在秦老爹來說,這書算是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再一個麼,四堂哥好巧不巧又傷在了太陽**上,這就叫人有些揪心了,起碼也得休養個三五天的,看看究竟有沒有大礙才成的。
不過大堂哥同六哥還沒回來,這樁事兒到底如何下結論,也不能光聽他們的一面之辭。
看在他們之前行事還算上道,這會子也還算老實,那些個鬼肚腸也通通翻了出來沒敢藏着掖着的份上。
秦老爹就親自發了話,先放他們一碼,待到水落石出之後,再來懲處。
從二堂哥到七堂哥,五個小小子就齊齊鬆了一口氣,腿肚子又轉了一回筋。
留下四堂哥養傷,其餘四個耷拉着腦袋,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有氣無力的跟着秦連豹家去做功課。
可家裡的婦道人家哪有這樣心寬的,圍着四堂哥團團轉。
秦老孃一看四堂哥這模樣就知道已經敷過藥了,聽說是從羅冀那裡拿的藥,還是茴香給敷的,這才鬆了一口氣。
又問四堂哥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就擔心他被打出個好歹來可怎麼處。
杜氏也心疼的夠嗆,也氣的夠嗆。
對四堂哥替五堂哥擋了一拳沒意見,誰讓他是當哥哥的,還能叫弟弟幫他擋拳的不成,這都是該當的。可練了這許久的拳腳功夫,都不知道要避開太陽**,這是不是傻!
而且嘴上不說,實際上杜氏心裡頭早已經把那個打人的小小子連同他們的孃老子都罵了個臭羊頭爛狗頭的了。
小孩子打架是常事兒,可還沒見過有人敢往要害招呼的。
姚氏也氣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不光是爲着四堂哥捱打一事兒,也爲着禮詩圩的學塾裡竟會傳出那樣的閒言碎語來。
這心裡頭真是又氣又傷。
甚至已經決定趕明兒就回趟孃家,她倒要看看,這到底是哪一支哪一房已經面子裡子都砸地上了。
而同姚氏抱着差不離想法的,還有丁香。
問清打人的究竟是誰後,丁香哼了一聲,就拍了拍四堂哥的胳膊:“你放心,趕明兒我就去趟禮詩圩,不打的他們烏眼青,不算完兒。我就不信,他們敢把我怎麼樣。”
說的茴香黑了臉,教訓她:“他們不敢把你怎麼樣,我敢把你怎麼樣,你這兩天寸步不離的跟着我,要敢不見,你試試看。”
說的丁香鼓起了腮幫子瞪圓了眼睛,卻不敢再說甚的。
香葉要笑又不敢笑的,花椒則還在向四堂哥打聽那些個閒言碎語。
縣試成績出來那天,她是親眼見過禮詩圩那幾個考生的眼神的。
說實話,禮詩圩會傳出這樣的酸話來,也不是不可想象的事兒,她並不驚訝。
就算身爲長輩的不至於當着孩子們的面言辭不忿,可她也當過孩子,孩子的消息來路,卻是大人們不可想象的。
只不過她現在同秦老爹等人一樣,最關心的還是禮詩圩究竟是甚樣的態度。
這樣的事情,究竟會不會一而再,再而三。
倒是沒想到,等到日頭落山,大堂哥同六哥回來的時候,同行的竟還有姚大舅和姚氏的老族長,更有打人的三個孩子同他們的父親。
一衆人提着大包小包一進門就是好一通的賠禮道歉,待看到四堂哥太陽**上的拳傷,一個個的,尤其是把四堂哥打成這幅光景的那孩子父親,就更是坐都坐不住了。
花椒看着就鬆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禮詩圩到底還是禮詩圩,百年家聲真不是憑空而來的。
而在於秦家來說,姚氏的族長同當事人都已經上門誠懇道歉了,這件事兒自然也就隨風過去了。
禮詩圩的人看着秦家這樣通情達理,也是長鬆了一口氣,除了姚大舅接受了秦家的邀請,其餘諸人哪裡好意思留下用飯的,略坐了會子,就告辭離開了。
姚大舅這才苦笑着告訴秦老爹等人:“不光是我家老太太,族裡的長老們也大爲震怒,俱都要求嚴查,說不能叫親戚寒了心,也不能叫咱們族裡的百年家聲葬送在這些個數典忘祖的小崽子們的手裡。”
姚大舅面上還帶笑,可心裡早已跟吞了黃連似的直髮苦。
這樁事故,甭管是表面上的族中子弟欺辱附學姻親家的子弟一事兒,還是隱藏在事情背後的族中年輕一輩的家風墮落,在老一輩而言,這可都是滅族之禍,夜裡頭連覺都睡不着的。
可他自己,自詡把禮詩圩的百年家聲看的比天大,可在自毀長城這件事兒,就算沒有推波助瀾,卻也曾袖手旁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