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定無眠

農家悍媳,農家悍媳註定無眠 鳳凰 網

陳氏也不負衆望,整個人就瘋了似的,像事情一個勁地往外面倒,並且看着小娘子就跟看了深仇大恨之人似的,撲上去就要搶小娘子手上的棍子,並下手打人還一邊罵了起來。

對於天神教大夥都不太清楚,只知道十一年前有那麼一夥愛吃人的組織,而且特別喜歡吃孿生娃子,並且還在水縣出現過很長時間,後來讓官府給收拾了。不過因爲官府明令禁止將這事傳出去,所以大夥就算是有那麼點知道也不敢往外面說去,就連自家的娃子也沒提過這事。

這事咋一從陳氏的嘴裡說出來,並且還把倆姐妹給賣到那夥人手裡,大夥看陳氏的眼神立馬就變了。

這顧大江跟陳氏膽子還真是大,連那夥人都敢誆騙了。

不過也幸好這對姐妹只是長得像,並非真正的孿生子,否則還真就沒命了。同時也慶幸自家沒有孿生子,要不然自家娃子說不好也得遭了難。

再說了,這姐妹好不容易纔逃出來,又被賣給人販子,還明說了要賣到青樓去,這是什麼人,又或者是有什麼深仇大恨,才幹得出來這樣的事情啊!

這才叫沒人性,喪盡天良啊!

於是乎大夥看陳氏的眼神就不一樣了。

小娘子卻是疑惑了起來,在青樓裡見多了骯髒齷齪的事情,那些奇奇怪怪的藥也是有所耳聞,現今陳氏這個樣子就如中了招似的。要不然這種事情別說是倒出來了,就是別人指出來了也會一個勁地否認與掩飾,哪會跟現在似的。

不過陳氏翻來覆去都只說咋賣的倆姐妹,卻沒說出倆姐妹到底是哪一家的,這讓大夥心裡頭百般猜測,就跟貓抓了似的。

有人就忍不住想要問出來,可還沒等大夥吭聲呢,那邊周氏就撲了過來,對着陳氏就是幾個巴掌打了下去,嘴裡罵道:“好啊這是,老孃還說你跟老大咋存了那麼多銀子,敢情賣那倆賠錢貨就賺了不少,還纔給老孃五兩銀子。當初騙老孃說什麼來着,賣到人伢子那裡就只值三兩一個,還是因爲長得好看,沒想到根本就不是賣到人伢子那裡,而是賣更高價錢去了……”

周氏不插嘴還好,這一插嘴連顧盼兒都驚訝了起來,沒想這事周氏也有份,

再看向小娘子,又再次哆嗦起來,眼中蓄滿了淚水。

這尋親尋親,不曾想尋到的竟然是這麼一羣親戚,換作是誰也心寒吧。

再看包子爹孃,到這個時候都沒能猜測到點什麼,也的確讓人失望。

“說了這麼久,這賣的是誰家閨女啊!”有人就不滿地問了出來,大夥最惦記的可是這事,要知道這附近村子十一年前可是沒丟過女娃子。

要說陳氏本來還瘋狂着的,卻被周氏這麼幾巴掌給打醒過來了。

這一醒過來陳氏就有點懵,整個人呆住了。

又再聽到村裡人的問話,陳氏才驚覺自己剛纔做了什麼蠢事,眼珠子一轉就想從人羣包圍中溜走。可大夥的好奇心才被吊了起來,哪裡就能讓陳氏給跑了,直接了當地就將陳氏攔在了人羣中。

陳氏眼見不好,立馬就打滾在地上,耍起賴來了。

小娘子皺起了眉頭,更加肯定了自己剛纔的想法,因爲這個樣子的陳氏看起來纔算是正常一點,之前的樣子就顯得不太正常了。

“喲,這是不敢說出來吧!”

“可不是,要不然咋就耍起賴來了呢!”

“也不知道哪個當爹孃的,娃子被人賣了也沒個反應,不會是人家自願的吧!”

“說不定是沒爹沒孃的!”

“話說回來,這陳氏跟周氏家裡頭有生孿生子的親戚嗎?”

……衆人的議論聲又響了起來,紛紛猜測了起來,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而然來,倒是有人想起顧大河夫婦十一年死了兩個娃子,說是可能得了瘟疫給送到山上去,這麼一想起,自然就有人給說了出來。

“這附近村子可是沒有,不過這大河倆口子倒是丟過倆女娃子。”

“當時說啥來着,中了瘟疫,要送到山上去來着。”

“可不是唄,當時可把大夥給嚇壞了,連看都不敢去看一下。”

“要咱說,這賣掉的不會就是這倆女娃子吧?”

……簡直就是一石驚起千層浪,大夥越猜就越有這個可能,再看陳氏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並且還時不時鬼鬼祟祟地看一眼這顧大河夫婦,大夥就覺得有這個可能。

“這秀才娘子不就是被賣了的其中一個嘛?問問她不就得了。”

“對啊對啊,秀才娘子,你到底誰家的啊?”

“說來給大夥聽聽,大夥給你討公道啊!”

……討個屁公道,不過是想要看熱鬧罷了!顧盼兒心中腹誹,不確認小娘子會不會說出來,不過真正已經基本上大白,只要不笨的人都能猜到大概,顧盼兒也覺得自己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了。

本以來只是一次很尋常的上門打秋風罷了,沒想到竟然會延伸到這種地步,連小娘子都忍不住跳了出來。真不知包子爹孃得知這件事以後會是怎麼樣的反應,不得不說,還種事情還真值得期待。

可惜自己那爐藥才煉到一半,不宜久留,還是先轍了罷。

又看了一眼被圍在人羣中的幾人,顧盼兒轉身離開。

小娘子被團團圍住問了起來,心中雖然憤慨不已,卻依舊沒有將自己身世說出來的意思,視線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掃了一眼顧大河夫婦一下,便垂下了好看的眼睫,呈一副虛弱的樣子,讓孫言扶自己回去休息。

“相公,我有些不舒服,想要回去休息。”

孫言一聽小娘子說不舒服,頓時也心急起來:“娘子不舒服便回去休息罷,且不跟這等小人計較!”

大夥還想問點啥,可見小娘子果然一副虛弱,又不想說話的樣子,也就悻悻地閉上了嘴,目送着小娘子離開人羣。畢竟這秀才可是村裡頭的教書先生,大夥也不敢得罪這先生,省得對方不好好教自個娃子。

可小娘子走了,不是還有陳氏與周氏麼?大夥又團團圍了起來。

張氏看着小娘子離開,不知怎麼地這心裡頭就難受得不行,差點就沒忍住追了上去。聽大夥說起自己沒了的倆娃子,張氏這心裡頭就跟被刀剮了似的,那會她剛生下四丫,因爲周氏不肯給請產婆子,一切都是自己親力親爲,當時沒弄好大出血,連起炕的力氣都沒有。

哭着讓顧大河讓自己瞧一下倆娃子的情況,可顧大河也死活沒讓看,說什麼得了瘟疫,她才生了娃子身體弱,不能去過了病氣。

當時是一口氣沒提上來暈了過去,等再醒過來的時候就聽說人被送走了。

人都被送走了,張氏又能說點啥?一個人幹躺在那裡難受了。

之後也沒心思照顧四丫,都由着三丫磕磕碰碰地拉扯着長大。

而張氏的身體也是那時候落下了點病根子,之後懷寶哥兒的時候懷相就一直不好,再加上又累又餓的,寶哥兒生下來的時候就跟沒了氣似的,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而就在此時,四丫突然木木地說了一句:“秀才娘子長得很像姥姥!”

張氏聽得渾身一震,驀地瞪大了眼睛,記憶中倆娃子的樣子又出現在腦海裡,渾身就禁不住打起顫來。是了,當初那倆娃子剛生出來的時候,就發現長得不像自己跟顧大河,倒是跟孩子姥姥長得挺像的,而且越長大就越像……

可能就是因爲這一點,周氏更加不待見倆娃子,連吃飯都不讓上桌子。

不能的,不應該是……張氏不願意接受這現實,可心裡頭又無比希冀,哪怕有那麼一點點的希望,也希望自己的倆閨女是活着的。

三丫沉默了一下,突然說道:“不用猜了,她是咱親二姐。”

這事情其實司南偷偷跟三丫說過,當時三丫也是驚訝不已,不過司南再三說大姐還在保密這件事,所以三丫就算是想說也一直沒有說出來,只默默地看着。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二姐,三丫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

張氏猛地擡頭看向三丫,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不敢放鬆半眼。

“這事大姐早就知道了,娘要是想知道點什麼,可以去問大姐,雖然我不知道大姐會不會告訴娘。”三丫沉着臉說完這一句,然後拉着四丫的手轉身進了門。

司南猶豫着要不要跟着進屋裡去,畢竟放着顧大河夫婦在這裡並不怎麼安全,想了想便讓倆家丁繼續盯着,自己則帶着大貴進去了,連大富也留在了外面。

進屋後四丫不說話,就這麼盯着三丫看。

熟知四丫的三丫知道,這四丫是起了好奇心了,於是將自己知道的一一小聲說了出來,司南在一旁聽着,時不時補充一下,引得三丫頻頻的白眼。

張氏或許是確認了點什麼,可顧大河卻是聽得雲裡霧裡的,半點情況都沒有搞明白,不但如此,聽到張氏喃喃低語:“秀才娘子她可能是咱閨女!”

顧大河下意識就說道:“你不會也讓妖精給迷上了吧?那秀才娘子咋可能是咱閨女,咱就三個閨女,哪來的這麼大個閨女!”

張氏卻如瘋了一般叫出來:“不,她就是咱們閨女!”

要說張氏不叫這麼大聲還好,大夥也只是猜到那麼一點,可張氏這麼大聲地叫出來,大夥立馬就認爲這事情鐵定是真的,那小娘子說不定還真是顧大河跟張氏這倆口子的閨女,於是乎七嘴舌地議論了起來。

特別是說到把人送上山那一茬,大夥都振振有詞,說什麼沒親眼看見。

顧大河聽着這議論聲就傻了眼,覺得這事情有點說不過去,雖然自個也想倆閨女活得好好的,可當時倆娃子的確病得不輕,不過兩天的功夫就沒了人形。本來是想自個將倆娃子送到山上去的,可是這心裡頭實在是難受,就沒能狠下這個心,讓也同樣難過得不行的大哥替自己幹了這事。

不管如何,顧大河是怎麼也不相信自家大哥騙了自個,覺得這些事情一定是村民們瞎說啥的。

畢竟這事要是真的,那就……

顧大河死命搖頭,就是不願意相信,面色卻是越來越難看。

事實一件件擺在眼前:

小娘子長得像孩子的姥姥,與孩子姥姥年輕時更爲相似。

小娘子是爲尋親而來,五歲時被拐離開家中,自家倆閨女去時一個五歲,一個四歲,尋到這個村子以後不久便停止了尋找。

小娘子確定是被自家大哥還有大嫂給拐賣的,這件事娘樣周氏也知道。

這還是單從小娘子那裡看到的,再看自家孃親與大嫂,顧大河這種不好的預感就越來越強烈,整個人如同被了一盆冰水一般從頭涼至腳,再涼到了心裡頭去。

張氏卻不管顧大河是什麼個反應,直接就朝陳氏撲了過去,抓住陳氏的頭髮就狠狠地扯了起來,一臉兇狠地問道:“你說,秀才娘子是不是我家閨女,你說,你快點說……”

陳氏從來就沒見過張氏如此兇狠猙獰過,冷不丁就被嚇了一跳,整個人就畏縮起來,眼神不敢直視張氏,吞吞吐吐道:“這,這我哪知道。”

張氏尖叫:“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陳氏又被嚇了一跳,下意識道:“這都過了十來年了,誰知道那倆丫頭這會長成什麼樣子!”

這也就等於是變相承認了張氏的倆娃子並沒有死,而是被拐賣了。

大夥立馬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陳氏。

要說這陳氏倆口子貪錢,把人賣給了人伢子,大夥勉強還是能接受一下。可這把人賣給了那吃人肉的那夥人,這不止是沒人性了,簡直就是喪盡天良啊!更讓人寒心的是,這倆娃子都讓官府給救出來了,卻又讓這倆口子給賣了。

這一次賣也沒賣好了去,直接就賣給了人販子。

沒想到這罵那麼久別人沒人性的,自己纔是最沒人性,最喪盡天良的。

大夥禁不住搖頭,哪怕不是自個家的娃子,這聽着也寒了心了。

顧大河瞪大了眼睛,三兩步衝了上去,一把將張氏擠了開來,兩手揪着陳氏就提了起來,赤紅着眼問道:“我那倆娃子沒得瘟疫死掉,是不是?”

陳氏吱吱唔唔,老久才哆嗦道:“咱,咱可是你大嫂,你不能打咱!”

顧大河咆哮出聲:“老子問你話呢!”

陳氏嚇得猛一哆嗦,下意識就回答:“沒,沒死,只是吃了點泄藥而已。”這才說完陳氏立馬就後悔了,恨不得將自己嘴巴給縫起來。

大夥一聽,算是恍悟了,看向陳氏的眼神就不那麼的友好了。

這連親侄女都能藥倒弄去賣了,換作是別人家的孩子,估計都不帶眨眼的。

要說真是得了瘟疫,想趁機賺上一把也就罷了,可這倆娃子明明就好好的,故意給下了泄藥之後說是得了瘟疫,這簡直就是喪盡天良了。

得到回答的顧大河僵住了,整個人呆滯着,似乎忘記了反應。

陳氏見勢不好,趕緊掙脫開來,一頭撞進了人羣裡面,也不管會不會把對方給擠倒,硬是讓她給擠了出去,眨眼間就沒了人影。

周氏一看只剩下自己,頓時也是傻了眼,不過很快就拍拍屁股站了起來,打算走人。

卻聽顧大河沉聲質問:“娘,這件事你也知道,對不?”

周氏何時被除了老爺子以外的人質問過,再加上這一趟啥好處都沒有得到,頓時這氣就不打一處來,尖聲道:“老孃就是知道又咋樣?養了那麼一羣賠錢貨有啥用,老孃好歹也養了她們四五年,拿去賣了換倆錢又咋樣?”

只是周氏也沒有想到,大兒子跟大兒媳婦竟然做出那樣的事情,聽在自個耳朵這心臟都是一突一突的,心裡頭直髮寒。

顧大河怔怔地看着周氏,眼神中有着不解與猜疑,呆呆地問道:“娘,你是我親孃嗎?”

周氏被親兒子這麼一質問,頓時就氣得跳腳:“咋地,從老孃肚子裡爬出來的,還不想認了咋地?不就是倆賠錢貨?賣了就賣了,你還能跟老孃翻臉不成?連你都是老孃生的,老孃就算是把你給賣了,你也不能說咱點啥!”

顧大河就如傻了一樣,就那麼直愣愣地盯着周氏看,那眼神看得周氏心裡頭直發毛,嘴裡頭還想嘀咕點啥的,最終還是嚥了回去,一副火燒屁股似的,趕緊就從人羣人擠了出去,這才低頭腦袋一邊罵罵咧咧地一邊往家衝了回去。

這也算是人家的家事,大夥也不好多說點什麼,這會天也黑了下來,大夥就跟顧大河倆口子告別,之後就各回各家去了。

“婆娘……”顧大河蒼白着一臉看向張氏。

張氏卻是滿眼恨意,冷冷地盯着顧大河看了一眼,轉身朝顧盼兒家跑去。

這一路上張氏都在想,如果當時自己不是那麼沒出息地暈過去,又或者顧大河讓她瞧孩子一眼,孩子是不是就不會被人帶走偷偷賣了。

顧大河一副被打擊到的樣子,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正月裡的天氣還是很冷,地上還有沒化開的雪,可顧大河卻沒有感覺到冰冷一樣,懷裡頭抱着的銀袋也掉到了地上,卻也半點反應都沒有。

正月底的天一旦黑下來,很容易就是伸手不見五指,張氏也不知是絆了什麼東西,短短的一段路卻一連摔了好幾跤,好不容易纔跑到顧盼兒家門口,整個人已經狼狽得不像樣子。

顧盼兒還在藥房裡面,來開門的是顧清,見到張氏的樣子先是一驚,不過很快就收斂了表情,將張氏請了進去,先是去給張氏倒了一杯蜂蜜水,然後纔去藥房找顧盼兒。

張氏端着蜂蜜水卻沒有喝,眼睛一個勁地往外面看着。

顧盼兒聽到張氏來的消息並沒有感到多少意外,以爲張氏是來長自己商量,或者是心有疑惑想讓自己分析一下,卻沒想到事情被三丫給爆了出來。用腳趾頭去想也知道這事肯定是司南對三丫說的,只不過三丫也不是什麼大嘴巴子,若非出了今天這樣的事情,三丫估計也會一直憋在心裡面。

雖然答應了小娘子不說,可這事情已經差不多明瞭,說不說貌似也無妨了。

於是顧盼兒僅是猶豫了一下,便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並且也說了這事是司南查出來的,起因則是四丫說過陳氏曾說過也要將她賣了的一句話。

一句話就引起了大閨女的懷疑,而自己當孃親的卻從來沒有懷疑過。

張氏渾身顫抖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臟一陣陣縮着,難受得連呼吸都困難無比。儘管當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可張氏仍記得小娘子轉身離開時,那一眼的冷漠。可以想像得出,倘若小娘子心中無恨就不會出頭,那麼自己可能永遠都不知道,小娘子是自己的閨女。

突然間想到什麼,張氏放下杯子,猛地抓住顧盼兒,急道:“她是招兒還是來兒?她是招兒對不對?”

顧盼兒蹙眉看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手,忍了忍,終是沒將手抽回來,點了點頭:“她是招兒。”

張氏又急問:“那來兒呢?來兒在哪裡?”

顧盼兒聞言,表情就冷了下來,聲音冷硬:“大難不死!”

“大難不死……”張氏琢磨着這四個字,瞳孔頓縮了起來,這大難不死的意思就是經歷了特別危險的事情,就差那麼一點就沒活成的意思嗎?哆嗦道:“來,來兒她怎麼了?還,還好嗎?她現在在哪裡……”

顧盼兒抽回手,淡淡道:“此事我不過是從他人打探中得來,只知道她剛經歷了生死,現在的情況還是不怎麼好,不過暫且無生命之憂罷了。而且她身在京城,僅是一來一回就要用到兩個月的時間,我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有辦法親自看到她的情況。”

張氏頹然聳下肩,面色依舊蒼白如紙,滿目的茫然與無措。

“這件事太過突然,想必你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還是回去好好歇着吧,到了明天早上,說不定會好點。”顧盼兒說着朝外瞥了一眼,額間有可疑黑線滑下。

張氏聞言呆呆地點了點頭,連蜂蜜水都沒喝起身就走。

顧盼兒將杯子拿起遞了過去,道:“先喝了再走,路上小心一些。”

張氏木木地接過,然後幾口就喝了乾淨,將杯子放回桌面上以後,就這麼直愣愣地走了出去,到了門檻的時候還被絆了一下,若非顧盼兒伸手扶住,估計就要摔到地上去。

這個樣子的張氏看在顧盼兒的眼中,不免有些煩悶,不耐煩地再次叮囑了一句:“你走路小心點!”

張氏呆呆地點了點頭,可是出院門的時候還是給絆到,差點再次摔到。

“我說你還能不能行了!”顧盼兒縮回手,不耐煩地低吼了一聲,並不認爲自己是在心疼張氏,而是看到張氏一身狼狽很不順眼。

張氏呆呆地點頭:“沒,沒事,我會走得好好地。”

顧盼兒皺起眉頭,目送張氏離去,直到張氏走了一半的路才轉身進門,順帶把院大門給拴上,卻沒有看到她轉身以後張氏又一跤摔到地上去。

不過就算顧盼兒看到,也只會一臉無奈,不會再上前去扶。

回到院子以後顧盼兒的臉就黑了下來,朝一邊瞥了過去,冷哼道:“出來吧,還躲在那裡做甚?真當天黑了娘就看不到你們了?”

楚陌抱着楚子軒默默地走了出來,站在離顧盼兒一丈遠處。

“大姐姐好凶,軒兒怕怕。”楚子軒可憐兮兮地看着顧盼兒,表情看着倒真像那麼回事,可眼睛卻是忽閃忽閃的。

顧盼兒斜眼:“下次裝的時候把眼睛也控制一下,太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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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軒聞言僵了一下,聳拉下肩膀:“大姐姐太聰明瞭,不好玩。”

是不好騙纔對吧?顧盼兒一頭黑線,無語地看着這小童。

“藥。”楚陌平靜地說了一個字,夜幕下倒是看不清其表情,畢竟有着那一臉的黑鬍子還有流海擋着。

而且這伸手都快不見五指的夜晚,自然不好看清楚,哪怕顧盼兒夜視能力很強,也是如此,所以只是打量了一會兒就收回了視線。

“我欠你們的?”顧盼兒沒好氣道。

楚子軒可憐兮兮道:“大姐姐,軒兒沒糖吃了,會很疼的!”

賣萌可恥!幸好這是黑夜,再萌也要打幾折才行!

顧盼兒斜眼,考慮着自己要是把這小童身上的毒給解了,會有什麼好處。想來想去,顧盼兒都沒有想到能有什麼好處,壞處倒是有一籮筐的,頓時就有種扭頭走人不甩他們的想法。

這麼想着,顧盼兒便想這麼做,誰知一扭頭這男人就擋在了前面。

“藥。”又是一個字,冷硬得很。

顧盼兒見這男人身手不錯,歪着腦袋想了一下,便伸手掏向懷裡面。這一掏纔想起自己剛纔煉藥,身上的瓶子差不多全都放到了藥房裡頭,於是擡起了的手又放了下去,眉頭蹙了起來。

楚陌卻盯上了顧盼兒的胸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

“看什麼看,平的!”顧盼兒朝自己平胸一拍,白了楚陌一眼,然後轉身朝藥房走去。

楚陌渾身一僵,嘴角可疑地抽了抽,默默地跟了上去。

顧盼兒可不想外人進自己的藥房,打開門進去以後就從裡面把門一關,將叔侄二人擋在了門外,之後翻看了一下自己的煉製的解毒丹。發現這些解毒丹雖然都還行,可想要一次性解除小童身上的毒,還是勉強了些,怎麼也得服上十次八次的,才能夠完全清了。

一天一次的話,那就得要十天的時間,貌似也不太長。

不過讓顧盼兒就這麼便宜送他們,還真就不太樂意。想了一下,拿了兩顆藥丸子出來,一顆是普通一點的解毒丸,另一顆則是解毒丹,名字雖然差不多,所用之藥也差不多,後者明顯比前者要好上許多。

出門手,手一攤,道:“黑的那顆大人吃,晶綠的那顆小人吃!”

一隻大手默默地伸了過來,顧盼兒卻猛地收回手,陰笑道:“想要這藥沒問題,不過我這藥可是不好煉製,所需之藥都是從葬神山脈中得來。想必你也聽說過,這天下就沒有免費的午餐,所以吃了我的藥就得給我幹活。”

楚陌沉聲道:“可以。”

顧盼兒便將手再次攤開,等楚陌接過藥之後,纔再次說道:“那明日一早你便進山給我採藥去罷,除了人蔘以外的所有珍貴藥材。記得是珍貴的,而不是隨隨便便普普通通的那些,年份低於百年的,最好不要採回來,否則浪費了一些。”

楚陌察看藥丸的動作一頓,嘴角再次可疑地抽了抽,之後默默地將那顆黑色藥丸嚥下,又一把將小童揪了過來,將綠色的那顆遞到小童嘴邊。

小童對着藥丸看了又看,疑惑道:“叔叔,我看兩顆都黑的,你咋分出來的。”

楚陌幽幽地說了聲:“你眼瞎!”然後一把撬開小童的嘴巴,將藥丸塞了進去,再對着小童後背一拍,待確認小童將藥丸嚥進去以後,纔將小童鬆開。

小童揮爪抗議:“叔叔你想噎死軒兒!”

楚陌瞥了小童一眼,卻是一聲不吭,又看向顧盼兒。

居然毫不懷疑就嚥下去了,顧盼兒不免有些無語,畢竟這男人從一開始就一副防人的姿態出現,現在被其如此信任,顧盼兒還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

這倆就不懷疑她給的是毒藥?或者是順便搓出來的泥丸子?

“行了,沒事睡覺去吧!對了,這幾個棚子你們都可以去,就是不能去那個棚子,要不然被牛給頂了可別怪我不提醒你們。”顧盼兒無聊地打了個呵欠,一副想要睡覺的樣子,說完也不理這叔侄倆會咋樣,直接轉身走人。

直到顧盼兒離開以後,叔侄倆對視一眼,卻是向顧盼兒所指暖棚走去。

什麼牛那麼厲害,竟然還會頂人?

暖棚門剛打開,一隻黑漆漆的牛頭從裡面伸了出來,黑夜下只有那雙大眼睛是賊亮賊亮的,大鼻子朝外呼着熱情,並且跟狗似地嗅了起來。

叔侄二人:“……”

哞!

主人,家有陌生人!

大黑牛低頭一頂,將開三分之一的門徹底頂開,朝叔侄二人頂了過去。

楚陌見勢不好,趕緊將小童拎起,瞬間跳到了暖棚頂上。

大黑牛一下頂了空,擡頭四處找了起來,時不時‘哞’上一聲,兩條前腿也是不時刨一下地,一副時刻準備戰鬥的樣子。

叔侄二人再次對望一眼,默默地蹲在那裡,動也不敢動一下。

大黑牛認準了家裡頭有陌生人,整個院子裡瘋跑找人,到處亂聞了起來,牛叫聲充斥了整個院子,響徹整個上方的天空。

一根人蔘從二樓一處窗戶飛了下來,直中大黑牛腦門,緊接一道略顯不耐煩的聲音傳出:“吵什麼吵,滾回去睡覺去!”

大黑牛低頭聞了聞,見是人蔘,立馬就咬在嘴裡,之後又兇狠地掃了周圍一眼,這才轉身進了暖棚裡面。這還不算什麼,進去以後還先把人蔘給放下,用嘴把門給關上以後,才又咬起人蔘,回到自己的窩裡躺着享受去了。

叔侄二人見狀再次面面相覷,均是一臉無語的樣子。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那根是人蔘吧?至少有百年以上吧?竟然就這麼讓一頭頭給叼走了,這簡直比皇室之人還要浪費!

還有這牛是什麼品種,好肥的樣子!

因爲叔侄二人就在牛所在的棚子頂上,所以叔侄二人都很是小心地悄然離去,不敢再次驚動這頭跟狗一樣靈敏的大肥牛。

一切看似平靜了下來,顧盼兒躺在牀上把玩着兩根毒牙。

每一根都有三寸之長,這是從斑斕大蛇口上拔出來的。顧盼兒意外地發現這毒牙十分的堅硬鋒利,比起自己的兩把匕首來說要鋒利得多,無需動用靈力,用需用盡全力一劃,這毒牙就能劃在蛇皮上劃出一個口子來。

可惜這倆毒牙都有毒,並且還不好清理,否則可以當常用工具。

不過儘管如此也沒有關係,顧盼兒打算將這倆毒牙收起來作爲防身之用。而且畢竟有兩把,顧盼兒打算做好了以後給一把顧清,用這個防身的話比匕首要強多了。

若對方心懷不軌,只要被這毒牙刺破一點皮膚,就能要對方的命。

“又拿這兩根毒牙出來玩,你自己倒是不怕毒,就不怕一不小心把別人給毒到了?”顧清見顧盼兒又在把玩毒牙,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又說道:“你就真不過去看看?我見你娘挺不對勁的,也不知道你爹怎麼樣,還是看一眼比較好吧。”

顧盼兒不爲所動:“遲早都有這麼一遭,這是該他們受的,我過去又能幫得了什麼?反正還不至於會死人,我只要等着看結果就好。”

顧清道:“有時候真感覺你不像個好人。”

顧盼兒頓了一下,道:“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說你壞話呢,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你有病!”

“那是因爲你說對了,我才理所當然!”

“你果然有病!”

“自然沒你正常!”

“……”

顧清狐疑地看了顧盼兒一會兒,總覺得顧盼兒哪裡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又看了看她手上的毒牙一眼,乾脆懶得理她了,坐到桌前看起書來。

顧盼兒看了一眼顧清,之後又默默地看起手中的毒牙來。

以安氏的種種怪異看來,這倆人明顯與京城一些人有關係,倘若小相公只念書不考試倒也無妨,或者只考秀才也是無妨。可小相公的志願似乎不單單如此,而是金榜題名,面向當今。

到時候又會是怎麼樣的一番光景?顧盼兒皺起了眉頭。

開始的時候顧盼兒並不曾擔心過這一點,可小相公就算是自學也能有這成就,並且最近連孫言都自嘆不如,可見小相公能耐不小。

倒想阻止一下小相公的步伐,只是能阻止嗎?

一切都矇在鼓裡,顧盼兒第一次有將之拆穿的衝動,可如何向安氏下手?

猶豫再三,還是難以下手。

一股煩悶生起,顧盼兒翻身躺到牀上,將毒牙往枕底下一塞,閉上了眼睛。

“這麼早就睡了?”顧清小聲嘀咕了一句。

牀上的顧盼兒卻無動靜,如同真的睡着了一般,室內一陣安靜。

而今夜註定無眠的人很多,小娘子與孫言如此,顧大河夫婦如此,顧大江與陳氏更是如此,就連周氏也是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老頭子,你說老三知道了這事,會不會怪咱?”周氏打心裡頭還惦記着這老三家的東西,一想到老三知道這事以後會跟自個翻臉,周氏就一個勁地肉疼着,覺得虧大發了。

老爺子也是這會才知道這事,自家自示清高,哪怕是在鬧饑荒的時候也不曾動過賣兒賣女的念頭,沒想到這死老婆子竟然這麼荒唐,合着大兒子還有大兒媳婦,一聲不吭地就把老三家的倆女娃子給賣了。

這事要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地,也就拉倒了,可偏讓人給查了出來。

這一下死要面子的老爺子,可是覺得面子丟大了。

“現在纔來擔心有啥用,當時咱沒見你擔心這事?”老爺子也是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聽到周氏這麼一說,立馬就沉下了臉:“咱們家的臉面可是讓你們給丟盡了!這把人賣人伢子還說得過去,可這都把人給賣啥地方去了?這種事情你這死老婆子也做得出來,還真不怕被雷劈了!”

周氏反駁:“當初老大可是跟咱說賣人伢子的,誰知道老大這倆口子竟然敢那麼做,咱乍一聽到也是嚇了一跳呢,這會心裡都是寒的。”

老爺子啐道:“你心寒啥,人家老三這倆口子才叫心寒呢!”

周氏聞言不由得咕噥起來:“心寒啥?不就倆賠錢貨,沒了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