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比賽終於要開始了,染染跟隨着玉娘和醉香樓的兩位大廚一起走到下午她和李挽君她們逛過的古宅前,進門前要抽籤,據說牌子上面的數字就是他們等會的站的位置。
玉孃的運氣還不錯,抽到了八這個數字,玉娘拿着牌子嬌媚一笑:“還不錯,八等於發,看來咱們醉香樓不奪魁都沒道理啊!”
站在門口發牌子的衙役被玉娘這個嬌媚的笑容閃了眼,不僅是他,連來看熱鬧的那些人也被玉孃的嫵媚給驚住了。
大家都知道醉香樓的掌櫃是個大美人,可也都是聽別人說的,沒想到今日一見之下,真的是驚爲天人,特別是玉娘笑起來的時候,更是魅力四射。
在玉娘魅力和美貌面前,染染直接被忽視了,就算大家都看到染染跟在玉孃的身邊,大家也以爲染染是玉孃的丫鬟而已,大家都在小聲說着,沒想到玉娘這麼個大美人居然帶個這麼上不了檯面的丫鬟出來,這個丫鬟長得也太醜了點,不過那雙眼睛倒是漂亮的很。
對於別人的話語,染染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她自顧自的把自己要用的食材和工具都準備好後,就等着比賽開始了。
南江縣有一位在廚藝方面登峰造極的大師叫雲宵繆,這次比賽的評委都是在美食方面有些名氣的廚師,其中就數這位大師最讓人期待,據說,他正在找尋一位關門弟子,這次比賽他之所以會來當評委也是想看看每個酒樓推選出來的大廚中,有沒有符合他要求的人。
這次來參加比賽的酒樓有九家,其中最有名氣的就是玉孃的醉香樓、許家的醉仙樓、徐家的香家閣,不過最有名氣的還是玉孃的醉香樓,其他的都是菜色平平的酒樓,比如方家的一品香、李家的千金閣。
這次比賽的選手可以說是參差不齊,大家最爲期待的就是醉香樓、醉仙樓和香家閣之間的比拼了,要知道,高手過招才刺激。
旁邊的兩位大廚把在場的酒樓都給染染介紹了一遍,包括這些酒樓在城中的那個地段,菜色如何,招牌菜有哪些。
染染含笑的聽着,記在心裡,她沒想到如此小的一個縣城,居然酒樓之間的競爭如此的激烈。更不要說別的行業了。
染染把心裡的疑惑問出後,其中一名肚裡有些墨水的大廚給染染普及大秦的版圖:“白姑娘,咱們這縣城雖然小,但是是通南北往的重要城池,雖然沒有像那些大城池一樣,經濟繁榮,但是人流量也多,特別是那些路過的人,都會在這裡歇歇腳,所以這裡酒樓才這麼多。”
染染點點頭,她來這裡幾個月,都在忙活着賺錢,和白錢氏那一大家子的米蟲脫離關係,到現在還沒有時間來了解這個朝代。
不過等到她以後有了自己的事業後,定是要了解這個朝代的,現代已經很是遙遠,她回不去了,要在這裡立足,就要了解這個朝代。
三人在這裡說了一會兒話後,比賽就開始了,一開始是個人賽,染染起身就往專門的小廚房走去。
這座古宅白天擺滿了花,到了傍晚後,那些花就被人挪到了後院,前院不僅空曠,以前的客廳和房間都被隔成了一間一間的小廚房,每次廚藝比賽時,每個酒樓都能分到兩間小廚房,這次染染很是幸運的,獨佔了一間。
剛纔染染已經把食材都準備好了,現在只要下鍋就可以荷葉粉蒸鱖魚肉要用到的主要調料有:鹽、白胡椒粉、料酒、蔥、豬油、姜,還有大米粉。最不可少的就是荷葉了。
荷葉最好是剛採摘下來的新鮮荷葉,這樣做出來的鱖魚肉味道纔好。
染染先在鍋裡燒開水,把蒸籠放在大鍋上面,然後才着手做菜。
先把魚切成塊狀,放入器皿中加入鹽、料酒、白胡椒粉、蔥、姜、豬油攪拌均勻後,滾上一層大米粉後待用。
荷葉切成方塊,用開水燙一下,等涼了以後把魚肉包裹在裡面。
等魚肉都包裹好了,再放入蒸籠裡面蒸,差不多一刻鐘後就可以起鍋了。
在鍋裡蒸魚肉的時候,染染開始做另一道涼拌菜,五色涼菜。
做這道菜倒是不那麼麻煩,不過也不簡單,要準備的食材有:芹菜、西紅柿、花生米、黑白木耳、萵筍。
先把各種菜都切好,然後放入鍋裡煮一會兒後,撈出瀝乾水分。花生米需要的時間比較長一些,等到花生米熟了後,再把所有的菜都放到器皿裡,加入鹽、醋、味精、糖,和少量的蔥姜水、辣椒油、香油拌均勻就可以了。
先把前面兩道菜端出去以後,染染纔開始準備製作最後一道甜品。
製作這道甜品倒是麻煩了些,先要把綠豆放在蒸籠裡蒸兩刻鐘,在蒸綠豆的時候,就可以先準備好紅棗和紗布還有糖。
等到綠豆熟了後,在鍋里加些清水,把蒸熟的綠豆和紅棗都倒入鍋裡大火煮半個時辰,煮到綠豆開花、豆的外皮脫開,紅棗皮、棗核與棗肉分離時,用勺子快速的攪拌,然後用紗布把綠豆和紅棗泥過濾一遍,把豆皮、棗核、棗皮都瀝出。
然後放到井裡晾涼後就可以食用了。
這一趟下來,染染足足花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累的她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她坐在廚房的小凳子上,深呼了一口氣,隨後拿起放涼的開水,咕嚕嚕的喝了起來。
玉娘來的時候就看到染染毫無形象的在喝水,玉娘有些心疼的道:“累壞了吧?你晚上還沒吃飯,餓不餓?”
“還好,每次下廚以後我都不太想吃飯。”染染笑了笑,把伸出去的腳給收了回來,這也是她不開酒樓或者飯館的原因,太累人了。
“你做的那兩道菜反響很好,大家都沒見過,這次咱們醉香樓倒是出了一大把的風頭,染染,謝謝你。”玉娘由衷的感謝。
這次要不是有染染,她還真的不知道要去哪裡找新菜譜來比賽,更不要說拔得頭籌了。
“咱們也是互惠互利,不客氣。”染染捧着水杯繼續喝水。她累了一個時辰,都脫水了,得多喝點。
“很不錯,這兩道菜和這道甜品味道不錯,這是醉香樓哪位大廚的手藝?”雲宵繆品嚐着美食,忍不住讚歎道:“這個人對廚藝倒是很有天賦。”這些菜他見都沒見過更不要說吃了,這次來當評委純屬意外,不過現在卻覺得驚喜極了。
鱖魚的鮮香、荷葉的清香,讓味蕾對這種搭配只嘗一口就會愛上,五色涼菜更是豐富有鹹、甜、酸、辣,口味俱全、顏色鮮豔,讓人食指大動。
而最後一道甜品清涼解渴又解膩,讓各位評委讚不絕口,這甜品一吃,滿嘴的油膩都去除了。整個人顯得神清氣爽不少。
這次比賽的個人賽的菜色最讓人難忘的就是醉香樓那兩道菜和一道甜品了,大家議論紛紛起來,都是在猜測這幾道菜到底是醉香樓的哪位大廚的手筆。
可惜不管說是誰,都有人投反對票,要知道醉香樓的飯菜在南江縣城是最出名的,不說大家都嘗過,可這些評委都嘗過,記憶裡確實沒有吃過如此搭配的菜色。
雲宵繆對於這個廚子好奇到了極點,等不到全部比賽後相見,所以特意遣人來請,正在廚房裡和玉娘聊天順便表示自己有些事要忙,想先走的染染就這麼被個小廝阻攔在了門口。
“玉掌櫃,我家主子有請你們酒樓的廚師。”小廝站在廚房門口不卑不亢的道,一雙眼睛飛快的掃過廚房。
菜板洗的很是乾淨,鍋具都放回了原位,地上也是舒爽的很,那些蔬菜都放在筐子裡,配料也都碼的整整齊齊,站在這個廚房裡壓根就想象不出剛纔一個人是如何完成三道如此繁雜的菜品的,不過,連廚房都收拾的如此潔淨,看來這個人確實有本事。
對於他家主子的第一關來說,算是過了。
小廝如此想着。
“你家主子是誰?”玉娘挑眉問道:“不知道要請哪一位?”說着用眼睛瞄了染染一眼,意思是說,你看,你走不了了,人家來請了。
對於雲宵繆身邊的人玉娘不能說都認識,不過眼前這位風雲她是知道的,自然也不會表現出她就是故意如此對待他的。
風雲嘴角抽了抽,很是無語的看了玉娘一眼,當初是誰死皮賴臉的求他去跟主子說幫她想個新菜譜的?沒想到幾個月不見,她居然就忘恩負義起來了。
果然是女人真真善變,他家主子沒騙他。
“雲宵繆。”風雲冷冷的吐出三個字,再也不肯言說。
那傲嬌的小表情讓玉娘看到了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不過在察覺到風雲不開心時,她還是很識時務的忍住了,她時刻記着主子的叮囑,那就是雲宵繆身邊的人不能得罪,誰都知道雲宵繆護短。
到時候惹了雲宵繆的不快,她就有麻煩了。
所以玉娘很識時務的道:“我知道你要找誰了,染染,你跟他去吧,說不定有意外驚喜哦!對了,等你見完雲先生後,我准許你去玩,至於獎勵嘛,你玩回來再來我酒樓裡拿。”
染染想了想,點點頭,隨即跟着風雲往前院走去。
玉娘看着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中,不由得嘆了口氣,這次給小黑碳這個機會也不知道是幫了她還是害了她,不過小黑碳能夠得到雲宵繆的青睞就證明她在廚藝這方面很有實力。
前院已經點滿了蠟燭,把前院照射的如同白晝,染染一進去,就感覺到全場的視線都落到了她身上,有好奇的、驚訝的、不屑的和探究的。
不管他們如何看待她,染染始終目不斜視的跟着風雲往最前端走去。
她這副寵辱不驚的模樣讓風雲不由得對她高看兩分,世上多的是那些功成名就之後就忘恩負義、狗眼看人低的人,其實在他們沒發達前,或許連填飽肚子都困難。
可眼前的小姑娘卻讓風雲不由得側目,這是一個長得不太好看的女孩子,除了那雙讓人沉迷的眼睛外,臉上還有傷疤,膚色暗沉,個子也不高,丟到人羣裡就是個普通到讓人不會多看一眼的人。
可她卻有讓人驚歎的廚藝和自愧不如的淡定,即便現在面對的是南江縣城裡鼎鼎有名的高端人士,她還是一如既往的風輕雲淡。
風雲只看到了染染的淡定,其實內心還是很忐忑的,沿着臺階一步一步往上走去,這裡不僅坐滿了廚藝界有名的大師還有南江縣最具有權利的人。
很快走到了雲宵繆的面前,讓染染詫異的是,雲宵繆居然是個很年輕的男子,而他周圍坐着的都是上了年齡的大叔或者大爺,他一個穿着紅色衣裳的男子在這一羣老年人裡面就顯得鶴立雞羣了。
雲宵繆對於染染也同樣很吃驚,小小個的小姑娘居然有這樣的才能?要知道作爲一個合格的廚子,不僅是需要能夠把現有的菜譜學到極致,最重要的是能夠創造出新的菜譜,很顯然這三個菜都是這個小姑娘琢磨出來的,他吃遍了世間的所有美食也沒有見過或是吃過類似作法的菜。
“我叫你來就是想問問你,我收你爲關門弟子,你可願意?你叫什麼名字?”雲宵繆低柔着說道。他撫摸着手上的扳指,隨即轉了轉。
染染愣了一下,她來這裡參加比賽第一是爲了她即將要開的麪館,然後就是爲了那比賽第一名的人有獎勵一百兩銀子。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拜師學藝什麼的,她又不靠做菜生活。
所以她搖搖頭拒絕:“謝謝你的好意,我不需要。”可能覺得自己說話的語氣太過於沒人情味了,染染又加了一句:“我叫白染染,我的廚藝已經夠用了,所以不想再學了。”
話落,全場發出抽氣聲,原本羨慕嫉妒染染的人都不由得用質疑的眼神盯着她,大家都覺得這個小姑娘莫不是腦袋有坑就是腦子壞了,要知道拜雲宵繆爲師學到本領是其次,主要的還是雲宵繆的勢力,要知道他的人脈可是四通八達,不管是哪個地方他都能說上幾句話,而且大家都會給他面子。
這要是靠上了這棵大樹,在南江縣城雖然不能說橫着走,但是也差不多了。
沒想到大家求而不得的事情,就被這個小姑娘輕飄飄的拒絕了?
大家能不驚訝嘛!
雲宵繆也愣了一下,隨即瞭然的說道:“也罷,你的廚藝拜不拜師也沒什麼差別,我收你也教不了你多少的知識。這枚扳指送你了,以後你有事可以拿着這扳指到清越茶莊找我。”說着,就把手上的扳指取了下來。
染染對於玉沒什麼研究,但是也知道這入手絲絲冷意的扳指的玉色很不錯,通體碧綠,玉上沒有一絲的裂痕,看的出來是極好的玉製成的。
染染慌忙推辭:“這我不能要。”都說無功不受祿,她跟這個男子無親無故又不認識,自然是不能隨便收別人的禮物。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一個小姑娘拒絕,雲宵繆有些泄氣的道:“我很喜歡你的食物,我這個扳指送給你是當作朋友之間相互饋贈的禮品,你不願意當我的弟子,沒關係。咱們可以做朋友不是?”
想他出名以後哪次不是別人巴拉拉的貼上來的、這次倒好,被一個小姑娘拒絕了,他的名頭什麼時候這麼不值錢了?
推辭不過,染染只得收下,不過也說好了,以後雲宵繆有什麼事情需要她幫忙也可以找她,雖然她無權無勢,不過總能幫着跑腿什麼的吧?
雲宵繆愉快的答應了下來,隨後又寒暄了幾句,才放染染離開。
等下了臺階以後,染染纔算是鬆了口氣,此時城裡的花車遊街開始了,本來在院子裡等着品嚐美食的衆人,都不約而同往外跑去。
趁此機會,染染也順着人流往外走去。
街上已經掛上了紅色的燈籠,每隔一米遠的地方就掛了一個,整條大街都顯得紅彤彤的。
花車此時就從遠處緩緩駛來。
顧名思義,花車就是牛車上面擺滿了花,各種時節的花朵都擺滿了牛車,而正中間一位穿着紗裙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
“天啊!那是醉紅樓的花魁柳苑,真美啊!”染染旁邊的一個漢子吶吶低語,一雙眼睛像是粘在了柳苑的身上,移不開。
“真的好美,那腰真細,她站在上面就如同天仙下凡般。世間怎麼會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啊!”顯然發花癡的不僅僅是一位,而是好多,染染不過是隨便站了一個角落就聽到了各種版本的讚美。
對於大家或是期待或是羨慕或是驚歎的目光和話語,染染只能說,她對柳苑是毫無感覺。
柳苑能夠成爲醉紅樓的花魁肯定是有本事的,長得也肯定是極美的,但是對於染染這個前世早就看遍了各種美人和各路明星的人而言,就顯得寡淡了些。
所以染染只是瞄了兩眼就打算離開去和李挽君和杜苗苗會合。
可是此時花車正行駛到古宅前面,這裡人流是最密集的時候,染染想走卻抽不開身,不僅走不了,還被背後的人推着往前走。染染無奈的順着走,這裡人太多了,而且很多男人都不顧危險一個勁地往花車邊擠去。 шшш ▪TTKΛN ▪C 〇
染染長得本就瘦弱,力氣也不大,根本就掙脫不開這個局面,最讓染染擔心的就是害怕會發生踩踏事件。所以她只能儘量往旁邊挪動。
都說怕什麼就來什麼,沒想到染染腦海裡剛飄過踩踏事件,前面不遠處就發生了。
一位老奶奶帶着自己那六七歲的孫子上街看熱鬧,沒想到被後面的人不小心推了一下,老奶奶沒站穩就摔了一跤,可後面的人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大家正熱情洋溢的追着花車跑,這麼一來,倒在地上的老奶奶就被人踩了。
而且後面沒看到的人,也被老奶奶的手腳絆倒,瞬間,前面就擁堵起來,連花車都停下來了。
人羣中立刻就有人嚷嚷起來:“還走不走啊!耽擱我看美人。”
“兄臺,前面發生了事故,怕是走不了了,剛纔有位老人家摔倒了。”消息靈通的人立刻迴應。
“晦氣,知道自己年齡大了,還跑來湊什麼熱鬧啊!現在出事了,又耽擱別人,哎,我的柳苑美人啊!”前面說話的男人不滿的嘀咕。
“兄臺,你是不是也聽說今晚可是柳苑美人初次拍賣的日子?”旁邊志同道合的人立刻八卦起來:“據說,今晚醉紅樓拍賣的花魁就是柳苑,不過像她這麼美的美人,怕是價格不低。”
“也是,所以咱們趁着現在看看就好,別的還真是不敢多想。”
這裡嘰嘰呱呱的說着,牛車上的柳苑也停止了跳舞,一雙佈滿風情的眼眸看向出事的地方,她垂頭不知道對身邊的人說了什麼,只見一個小廝快步走過去,把摔倒的老奶奶和路人都扶了起來。
染染本想過去瞧瞧有沒有人受傷,誰知道這時候李挽君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
“染染,不好了,出事了。”李挽君跑到染染面前,紅着眼眶說道。
原本擡出的腳給收了回來,染染不明所以的問道:“怎麼了?苗苗呢?”
“苗苗不見了。”忍了半天沒掉眼淚的李挽君被染染這麼一問,終於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她一邊哭一邊無措的說道:“我們去河邊看人家放蓮花燈,等到回來的時候,路過一個小巷子,誰知道突然被人打暈了,等我醒來時,苗苗不見了。”
“染染你說,苗苗她會去哪裡?”
染染一聽,大驚失色,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打暈人?她連忙說道:“你有沒有回苗苗家告訴她父母一聲?你去苗苗家問問,他們家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有人要報復他們,我去周圍找找,還有,苗苗身上可有帶着我給的藥粉?”
聽完李挽君的話,染染第一反應就是杜苗苗被人劫持了。不然以杜苗苗和李挽君的交情,她不會丟下李挽君一個人在那裡,自己獨自離開。
“我這就去她家,她有沒有帶藥粉我不清楚,染染你要去哪裡找她啊?這城裡的路你還沒有我熟悉呢。”李挽君很是擔憂的道,她現在心裡亂的很,對於目前的情況壓根就沒頭緒。
“你別管我,我去找醉香樓的玉娘幫忙,挽君咱們分頭行動,誰找到了就去醉香樓等着。”染染說着就往古宅裡走去,救人如救火,自然是越快越好。
李挽君含淚的點點頭,醉香樓的掌櫃要是願意出手幫助的話,那麼找到杜苗苗的機率就會大很多,對方既然敢在城裡公然搶人,肯定是有留後手的。
她們在城裡也只是毫無頭緒胡亂的尋找,這樣盲目的尋找能不能找到人還不定呢!最好也去衙門報案,說不定也有些效果。
染染慌忙的跑到玉娘坐的席位上,顧不上失禮,她慌忙說道:“玉娘,我有事情找你幫忙。”接着還不等玉娘說什麼,染染就把杜苗苗的事情說了一遍。
玉娘立刻站起身來:“染染,你先跟我回醉香樓,王師傅,接下來這裡的事情都交給你。”
王師傅點點頭後,玉娘就已經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不好意思各位,醉香樓出了點事,需要我去處理,玉娘先走一步。”說着就拉着染染飛快的走了。
至於爲什麼不坐車?現在滿大街都是人,坐車還沒有走路快呢!
玉娘帶着染染回了醉香樓後,召見了一些城裡的探子,染染這才鬆了口氣,她賭對了!
可今晚城裡人實在是多,大家根本就沒注意到這件事,後來還是一個小乞丐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我剛纔在城門那邊看到了一個男人揹着一個昏迷的少女,說是他妹妹在城裡逛累了,不得已他才揹着回家。”
染染激動的問道:“那個少女是不是穿着和我一樣顏色的衣裙?”
“對。”小乞丐堅定的說道。
染染只覺得眼眶一熱,差點就要掉下淚來:“是她沒錯,她今天還說和我穿了一模一樣的姐妹裝。”
玉娘敲着桌子問道:“你可有看清那男子的相貌?”
小乞丐想了想,有些失落的垂下頭:“不曾,不過他穿了一件很普通的袍子,身上沒有任何的裝飾,那種布料也很普通。”他要是知道那個人是柺子,他肯定會上前阻止,可城門口的守衛都沒有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就更不要說他了。
“那他的長相如何?”染染坐立不安的道,她很想出去找,可憐對方長什麼模樣都不清楚,又如何能夠找到人?
第一次染染感受到了無能爲力,現在她的好友需要她的時候,可她卻什麼都做不了。
“沒什麼印象,對了,他身上有很濃重糞便的味道。”小乞丐想了半天才想到關鍵點:“他說他家是賣豬仔的。”
這話是真是假大家都不知道,一個柺子爲了把人運出去肯定是什麼謊言都說的出來,再結合他渾身糞便的味道,城門口的守衛也不會起疑。
不過小乞丐提供的這些線索對於染染來說很是關鍵,她最起碼能偶斷定的就是,嫌疑人肯定是一個經常和糞便打交道的人,不然身上不會有這麼濃厚的味道。
而且嫌疑人是城外人,現在杜苗苗已經不在城裡了,可城門外面天大地大,她要去哪裡找這個人?
“你們帶人去沿途的村莊暗地裡找找,記住千萬不要打草驚蛇。那些養了雞鴨和豬牛羊的人家要重點關注。”玉娘和染染想的一樣,對方的衣服上沒有糞便,爲什麼渾身還是有抵擋不住的糞味?
這個人家裡肯定是養了這些動物,或者是他常年跟這些動物打交道。
等到人都散去了,染染更是緊張的坐立不安,特別是摸到袖子裡杜苗苗送的藥膏時更是渾身的冷汗直冒,她真的希望現在自己經歷的一切都是做夢,只要夢醒了,杜苗苗還開開心心歡歡快快的跑過來對她撒嬌。
“你別想那麼多,說不定她沒事,你放心,我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一定會盡力找到她的。”玉娘柔聲的安慰,她最見不得人傷心了,特別是這個小黑碳從第一次見面起到這件事以前,面對她時,都是信心滿滿、淡定自若。
很難想象那個人對她是有多重要,才導致她此時惴惴不安、焦慮萬千。
“她一定會沒事的。”染染堅定的道,像是回答玉娘,也像是在安撫自己。
醉香樓裡一片安靜,此時的杜家可就鬧翻了天。
杜夫人哭的是死去活來,杜老爺也是一臉震驚,而杜苗苗的大哥杜文書在李挽君帶來這個消息的時候就已經跑出去找人了。
李挽君手足無措的站在杜家的客廳,一臉愧疚的道:“都怪我不好,沒有好好看着苗苗,伯父伯母,您們別傷心,我相信苗苗吉人自有天相定會沒事的。”
她從來就沒怎麼安慰過人,所以也說不出別的話,來來去去就這幾句,說是安慰杜苗苗的父母,其實也是在安慰自己,她不敢想象,要是杜苗苗真的出了什麼事,她該如何面對她?
“李姑娘,這不怪你,要怪就怪那個歹人。”杜老爺沉痛的說道,也怪他平日裡太過於寵愛這個女兒了,所以才養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什麼事情都敢做。以前沒出事,現在出事以後,他才覺得自己以前的教養方式有問題,要是像養兒子那麼狠心的鞭策着,就算今晚遇到了這種的突發狀況,也很可能會化險爲夷。
想到這裡,杜老爺更是深深的自責起來。
這時醉香樓的阿木來了,帶了一個消息過來。
“什麼、苗苗被帶出城了?”杜老爺大驚:“你們是如何知道這個消息的?”不怪杜老爺驚訝,就是杜夫人也止住了眼淚,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阿木。
阿木是醉香樓的夥計,大家都認識他,杜家雖然沒有說腰纏萬貫,但是醉香樓也是經常去關顧的。所以對於阿木帶來的這個消息,杜老爺夫婦是既開心又疑惑。
阿木不太善言辭,但是李挽君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伯父伯母我有一個朋友跟醉香樓的掌櫃有交情,剛纔在路上,碰到了她,我跟她說了這件事。”
“啊?哦哦!好,我知道了,多謝你們出手相助。”杜老爺感激的道謝,連忙把府裡的家丁都派出去打探消息,雖然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不在城裡了,但是也不能太麻煩別人,索性手裡有些人手,杜老爺全部都派了出去。
城裡鬧哄哄的,很快城門口也都嚴防死守起來,就怕柺子不是單獨作案,而是一個團伙,新來的縣令更是氣的把最愛的一套茶具都摔了,他剛來這裡任職就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要是傳揚出去,還不知道別人會怎麼議論他呢!
此時的城外靜悄悄的,在楊河村另一個小山村的破廟裡,此時白錢氏渾身乏力的躺在稻草上。
都說窮家富路,一開始會打算離開楊河村,白錢氏心裡是很有底氣的,她不能留在村裡讓那些人指指點點,也不能忍受自己的孩子被人戳脊梁骨。
可是等到離開那日,她才明白,原來不是自己的東西就是霸佔到手,最終也會失去,這段時間白錢氏吃了很多的苦頭,不僅是她,還有白傳福、不對,現在他們已經不姓白了,白傳福和白傳德也改名爲錢傳福和錢傳德,而白錢氏也不能冠以夫姓,只能稱爲錢氏。
錢雲月坐在破廟門口,望着黑乎乎的夜色,不知道明天的落腳點在哪裡,這段時日,他們風餐露宿、有時候連喝口水都困難,而她那些漂亮的衣裙和首飾也變賣了,否則他們都要餓肚子。
今天是乞巧節,去年的這個時候,她還穿着漂亮的衣裳,坐在院子裡對着香案和月色乞巧,還時不時的嘲諷白大丫幾句,在她看來,她那個傻子堂妹,這一輩子怕是都要這麼傻乎乎的度過了。
而今天,她沒有漂亮的衣裳穿,也沒有香案給她乞巧,甚至她的孃親一句話都沒提。她除了看這漫天星辰的月色外,別的什麼都做不了。
錢王氏正在破廟門口隨便架了口鍋,正在煮粥,原本保養得宜的臉龐上也增添了不少的風霜。那雙雪白的手指經過這段時間的勞作,皮膚已經有些粗糙了。
如果說那時候分家後的日子過的有些累的話,那現在的日子比那時候苦了一百倍,錢王氏已經無法忍受這樣的日子了。
錢傳福還是一如既往的不管任何的雜事,一門心思的撲在考秀才這件事上,夜裡無法,他就自顧自的坐在一旁等着開飯。
而錢傳德還是如同以往一般遊手好閒,只不過現在每日都要走路趕路,他也沒時間和機會去瞎混。
錢氏只覺得口渴的很,忍不住輕聲喃喃自語起來:“水、、、、、我要喝水。”她只覺得喉嚨裡冒了煙,像是要着火了,她此時此刻好想沐浴在水裡,纔不覺得難受。
錢雲月裝作沒聽到,託着腮看着夜色,錢傳福被錢氏的叫聲擾的是不勝其煩,他都不能好好休息了,忍不住罵道:“王氏,娘口渴了,你耳聾了沒聽到嗎?趕緊的,端水進來。”
“吵死了,娘,您別叫喚了行不?不過是最近累了些,你就這麼躺着不肯動,我也沒說什麼,你別叫的那麼像是要死的樣。聽着煩人。”錢傳福不滿的抱怨,轉個身,抱着頭繼續睡。
錢氏瞪大眼睛看着這個從小疼愛到大的兒子,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他口裡說出來的,她心裡第一次感到後悔,同樣都是這麼養,爲什麼她的兩個兒子就那麼的不爭氣?而白傳祥卻這麼優秀?
難道真的是她的教養出了什麼問題嗎?
倘若她不是難受到了極點,又如何會不願動彈?她此時覺得心頭火燒的更是旺盛,可是心裡卻很明白,自己這兩個兒子怕是靠不住了。
大兒子不耐煩她,小兒子是理都不理她。而孫子更是坐在一旁閉目養神,唯一的孫女,因爲她的提議到現在對她也是冷冷淡淡的。媳婦只顧着自艾自憐,對她更是愛搭不理。
她這一生不能說是事事順遂,但是也不差,以前手頭有錢,家裡的人也都聽她管教,她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這一切都從白傳祥去世以後才改變的,而到了這個境況,錢氏才明白,可惜已經晚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怎麼了,只是最近她只要稍微活動一下就倍感疲憊,而身子也越來越不願意動彈,她知道這是不好的症狀,可現在連吃飯都困難了,又談何看病?
她也只能忍着。
被丈夫兇了的錢王氏很是不樂意的捧着一個破碗進來,直接丟到錢氏的面前,“自己喝,我還的看鍋裡的粥呢!”
說着丟下碗就往外走去,要她伺候老太婆?想都不敢想。
要不是錢氏自己做了這麼糊塗的事情出來,他們現在還生活在楊河村,吃喝不愁,也不用擔心沒個容身的地方。
錢氏瞪着錢王氏的背影,一口銀牙是咬的吱吱響,可惜,她現在連喝水都要別人幫忙,又談何折磨錢王氏?
錢氏費力的挪動身子,用顫抖的手端起破碗,遞到脣邊,淺淺的喝了一口,還沒來得及喝第二口,因爲手抖的厲害的緣故,破碗摔到了地上,水直接被地面吸收了。
錢氏瞪着水消失,手不停的揮舞着:“水、、、、、、水、、、、、、我的水。”
聽到碗破碎的聲音,錢王氏跑進來怒氣衝衝的吼道:“本來碗就不多,你還摔碎了一個,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好啊你,你就是跟我過不去呢!今晚不給你吃飯。”說着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就出去了。
到了如此境界,錢王氏也悔恨不已,當初要是對白張氏母子好點,不那麼剝削白傳祥,那麼好好的一個家也不會到這般田地。
可惜現在後悔已經晚了,回不去了。
“吃飯了。”粥熬好了,錢王氏把鍋裡的粥分成了五份,唯獨沒有錢氏的那一份。
錢傳福和錢傳德聽到開飯了,連忙從稻草堆裡爬起來,錢雲驍也從睡夢中醒來,一大家子除了錢氏外的五人都捧着碗,一口一口的喝起粥來。
錢王氏一邊吃一邊默默的垂淚,這段日子她已經把自己私底下藏起來帶出來的首飾都賣了,才換到這些口糧,支撐到現在,可現在她手頭上已經沒有首飾了,餘糧也不多。
以前家裡喝粥還有很多個小菜配,現在就只有一碗白粥,心裡的落差可想而之。
“哭什麼哭?吃個飯,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錢傳福心裡本就不爽極了,看到錢王氏那張哭喪臉,心裡的無名火突然就爆發了:“愛吃不吃,不吃滾蛋,別在這煩老子。”
被錢傳福這麼一兇,錢王氏不敢哭了,連忙用袖子擦乾眼淚。
對於這一幕,錢雲月和錢雲驍包括錢傳德都已經看的麻木了,自從離開了那個家之後,這對曾經看起來很是恩愛的夫妻,每日都會吵幾句。
而錢王氏除了哭,別無他法。
五人默默的吃完了粥,期間沒有一個人問候錢氏一句餓不餓,需不需要吃些,錢傳福兄弟是隻要自己吃喝飽了就萬事不愁,錢雲月還在記掛着楊天文和丟失的那個孩子,錢雲驍年齡不大,但是早就已經練就了一身萬事勿擾的姿態,至於錢王氏,她是巴不得不要伺候這個老虔婆。
錢氏除了躺在稻草上流淚外,別的什麼都做不了,身子一天比一天沉重起來,她好怕自己活着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看着這麼冷漠的家人,錢氏心裡可想而之的難受,這些人都靠不住,她得想個法子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