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花醒過來的時候,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就是拿着扇子給她打涼的染染,不知爲何,生花只覺得自己眼眶酸澀的厲害,淚水毫無徵兆的就流了下來,她的情緒很是複雜,特別是染染看到她醒過來以後,問她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的時候,生花更是覺得心裡一酸,忍不住抱着染染,低聲哭了起來。
她以前是很羨慕嫉妒染染,有時候更是恨不得自己能夠取代了染染,成爲白家的一份子,可是她知道自己永遠都不可能成爲和染染一樣的人,所以期待自己能夠通過婚姻的形式,走上成功的巔峰。
可那次的事情是她急躁了,不僅沒能成功的攀附上玉辰生,還把自己陷入了一個泥坑,這楊腿子一家人實在是太變態了。
每日吃不飽是常態,可是她不僅吃不飽,還要幹很多活兒,家裡的雞鴨鵝都要她喂,每日還要打豬草、澆菜、現在還要挖地基,從天明開始就忙活到日落,沒一刻是停歇的,只要她停下來一會兒,楊馬氏那難聽的話語就脫口而出。
有時候她說的過火了,生花也會反駁幾句,可是換來的是楊腿子的拳打腳踢,說她不孝順,可是面對這樣的婆婆,她怎麼孝順的起來?
“不哭了,你的身子很是虛弱,需要好好調理一段時間,我給你開個方子,到時候你一日三餐喝着,身子也會慢慢的好起來。”染染拍了拍她的後背,感受着生花淚水浸溼了她的衣裳。
聽到染染說的話,站在一旁的楊馬氏不幹了,她就納悶了,這大家都是在一個鍋裡吃飯,怎麼他們一家人就沒啥事,這生花怎麼就這麼多毛病?不是中暑就是體弱?莫不是這白染染變着花樣的想要敲詐他們家的銀兩?
想到這裡楊馬氏坐不住了,她這輩子窮怕了,也摳門慣了,她從別人這裡那東西,那是應該的,但是別人想從她這裡拿點東西出來,那就難了,她可不願意自己吃了虧。
“白染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她的身子哪裡虛了?都成親三個多月了,也沒見懷個孕,倒是比那些千金小姐還更金貴了,居然還裝柔弱,你個賤蹄子,是不是不想住新房了?這房子可是你娘,吵吵嚷嚷的要我給你置辦的,怎麼這才挖地基,就打退堂鼓了?要是不想住,趕緊的就把這土埋回去,我也好去里正那裡退貨。”楊馬氏喜滋滋的說道。
語氣都鬆快了不少。
這房子她本來就不想建,又不是家裡沒地方住了,現在跑來這裡建房子,那就是浪費錢,在楊馬氏看來,太不值得了。
生花被楊馬氏這麼說,垂下頭,淚水不停的流,倘若現在時光能倒流的話,她一定不會去做這麼愚蠢的事情,哪怕是嫁不到玉辰生,她也好過現在這樣的日子,每日被楊馬氏使喚着不說,還時不時就被楊腿子打罵,她實在是受夠了這樣的日子。
這樣活着有什麼意思?
染染倒是不樂意聽楊馬氏這樣的話,特別是楊馬氏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她白染染貪圖她楊馬氏家的銀兩,楊馬氏也不想想,就她家現在的情況,有什麼東西值得她貪墨的?
“楊馬氏,你這話說的實在是太過分了一些,我給生花看病,給村裡人看病可有收過你們的一文錢?那些藥材只要是普通的藥材,我也不收錢,這不是我家銀兩多的沒地方花了,所以特意拿出來做好事,純粹就是因爲我知道大傢伙這日子都過的不容易,我能幫一把是一把。”
染染揚聲說道:“這建房子可不是靠着你們四個人就能把磚房建起來的,要說是木屋,我相信你們一家人能夠建起來,這磚房講究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們若是誠心想要建房子,我可以叫我們家的王叔叔來這裡幫忙,這幾日他們正好也空閒着,你們看如何?”
楊馬氏聽染染這麼一說,連連擺手道:“請人不花錢吶?這磚房有什麼難的?你們那裡不都是建好了麼?我到時候讓生花和楊腿子一起去看看,觀摩觀摩,回來肯定也能直接上手,平白花這冤枉錢還真是有意思了。”
話說到這裡,既然人家無意,染染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囑咐了生花幾句後,染染纔回了自己家。
“這白染染還真是多管閒事,生花,你既然已經吃了藥,那就再下去好好的挖一會兒,腿子你在這裡守着,我和你爹就先回家了,今兒我可累壞了,剛好回去躺躺,過一個時辰,你就讓生花回來做飯。”
楊馬氏拿起一旁的鐵鍬,揉着自己的額頭,很是虛弱的說道。
楊腿子一見楊馬氏那神情,就知道他娘這是又生氣了,他搞不懂他娘爲什麼生氣,但是他也不敢問,既然她都這麼說了,他照着做就是了。
楊腿子連連點頭,很是孝順的把楊馬氏恭送走了。
生花坐在地上,看着那和樂的一家人,就她自己一個人是外人,不由得悲從中來,暈着腦袋從地上爬了起來,也不看他們一家三口,而是認準了一個方向後,直接就往河邊跑去。
一開始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楊馬氏甚至還在說着:“這生花,實在是太懶了,我這才說她幾句話,這就給我甩臉子,腿子你看看,她現在連活兒都不幹了,這不幹活,又不生娃,這媳婦娶回家來有什麼用?我看吶,這樣不聽話的媳婦,就應該收拾,腿子,你等會兒把人帶回來,好好收拾收拾,這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去了。”
不聽話?打打也就聽話了。
楊腿子對於自己親孃的說法,那是舉雙手贊同,所以在楊馬氏話音落下後,他就立刻站了起來,想追過去把生花帶回來。
只是他剛剛轉身,就看到生花從一旁的木橋上往河裡一躍,那水花濺了起來,可是橋面上卻不見了生花的身影。
這樣的變故可把楊馬氏一家人嚇壞了,連忙往河邊趕去,這要是出了什麼事,他們可吃罪不起。
“小姐,生花跳了河。”若梅急匆匆的從外面走進來,臉上是忿忿的神情,她咬牙切齒的道:“那楊馬氏還在河邊咒罵生花,她就不怕生花娘找她算賬?”
自己的女兒嫁去她家裡吃了這麼多的苦,爲人父母應該也會爲自己的女兒撐撐腰纔對。
“跳河?這生花倒是果決,只是她有勇氣跳河,怎麼就沒有勇氣拒絕這門親事?當初不過是兩人掉進了荷塘裡,若是換做了我,哪怕是這一輩子都不嫁人,也好過現在每日當牛做馬的被人差遣。”染染淡淡的說道。
若梅也覺得自家小姐說的在理,有膽子尋死,那好好的活着不更好?再說了,換做是她,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也太虧了一些,就算是要死,也要拖着楊馬氏一家一起走。
生花被救上來的時候,已經是出氣多呼氣少了,大家在河邊手忙腳亂的按壓出她肚子裡的河水,楊大夫又給生花紮了幾針,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這件事在村裡鬧的是沸沸揚揚,生花娘更是去楊馬氏家大鬧了一場,只是這閨女已經嫁去了別人家,她就是再怎麼鬧,也就是這樣了,總不能讓自己的閨女與楊腿子和離吧?當初不就是不想自己的閨女在尼姑庵裡孤苦一生麼?生花娘看着昏睡着的生花,心裡是後悔極了,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當初她還真的寧願把生花送去尼姑庵也好過在楊馬氏家受罪。
暮色降臨,晚風呼呼的吹着,位於夕陽山半山坳裡的玉家,一家人正在吃飯,桌上放着的是家常小菜,有土豆、酸菜、豆角炒肉,一家七口人就着這幾個菜就開始吃起來。
玉雨生經過了上次那餓狼的事情之後,整個人都蛻變了,現在務實了許多,幹活也很是給力家裡家外的事情都自己一手搞定,玉老頭自從那次被狼咬傷了之後,整個人就頹廢了不少,身上的傷經過時間的推移早已經好了,只是現在的他,對上山或者說出門都有了心理牴觸。
只要離開了家裡的院子,那他是看什麼都覺得那些東西都是要來傷他的,到現在那件事已經過去半年多了,玉老頭還只是呆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個一大家閨秀的架勢。
一家人默默的吃着飯,不知爲何,今日看着這飯菜小玉王氏只覺得整個人很是不舒服,她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額頭,隨後放下碗筷,一副倦怠的說道:“我今日身體不太舒服,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兒,你們吃吧。”
“身體不舒服,那就先回房間歇着去,雨生,這飯菜勻一些出來,給她留着。”自從和玉王氏和離之後,加上又差點葬身狼口了,玉老頭整個人的性情都變了許多,對人也不在那麼的咄咄逼人了,更不要說苛刻什麼的了,現在的他,倒是也知道了家和萬事興這句話的意思了。
小玉王氏看了玉老頭一眼,沒說話,她也怕自己半夜餓了以後,萬一起牀吃飯沒飯吃那就尷尬了,所以對於玉老頭的好意,小玉王氏自然不會拒絕。
玉雨生也很是快速的就把飯菜都勻了一些出來,還特意放在了廚房的櫃子裡。
今兒晚上,小玉王氏只覺得自己渾身都不對勁,要說是熱,可是這感覺也不像是熱,可是她就覺得自己口乾舌燥的厲害,一直都不停的灌水,即便是這樣,也還是覺得渾身的燥熱沒有褪去半分。
小玉王氏在房間裡轉着圈子,夜不知不覺中就深了,剛纔她還覺得倦怠的要命,可是這回了房間以後,精神倒是好了許多,也沒有要睡的跡象了。
她呆呆的坐在牀榻上,突然之間,腦海裡浮現出了一抹很是熟悉的畫面,一雙強而有力的雙手,那令人窒息的擁抱,她想要掙脫,可是不管她怎麼用力都沒法掙脫,最後,她只能像是一隻漂泊在海上,無所可依的小船兒一樣,依附着那人。
他是誰,小玉王氏不知道,但是那強有力的雙手,還有那晚的畫面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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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畫面她在懷孕的時候,是一遍又一遍的回放,在生下孩子之後,小玉王氏就很少回憶裡那晚上的事情了,只是今日突然之間,腦海裡竄出了這個畫面,實在是令她措手不及。
可是她不敢找人把這件事說出來,她知道,要是這件事被人知道了,她就完了,哪怕她外祖父是楊河村的里正,也救不了她。
小玉王氏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最後只能自我安慰,進入了夢鄉。
一雙有力的大手在她的身上游走,她想要喊叫,可是她的嘴被塞住了,那人身上還有很濃重的血腥味,讓她作嘔,她越掙脫,那人的力氣就越大,最後只聽見嘩啦一聲,她身上的棉衣被人扯破了。
寒風呼呼吹來,她冷的哆嗦,只是那人身上卻很是滾燙,讓她忍不住靠近他,汲取溫暖。
小玉王氏忽的從睡夢中醒來,腦子裡還回憶着那夢中的情形,與她那晚所發生的時候是一模一樣,小玉王氏害怕極了,只能蜷縮在牀上,用力的扯着被褥,她好害怕自己又回到了那晚的噩夢中。
這件事對她來說確實就是一件不敢回想的噩夢。
接下來的幾日,小玉王氏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就浮現出了這件事,有時候看到了什麼東西,也會變成那晚的情景,她的反常也讓玉老頭他們詫異不已,只是現在對於玉老頭來說,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自己,至於小玉王氏在想什麼,他還真的沒有精力過問。
後來的事情就發展到了小玉王氏連門都不出的地步,她獨自躲在自己的房間,連孩子也緊緊的抱在懷裡,有時候玉老頭要看孩子一眼,小玉王氏都會反射性的把孩子抱走,這樣的次數多了以後,玉老頭也沒有興趣去看孩子了,小玉王氏則躲在房間裡,每日除了吃飯外,基本上是不出房門。
玉家人像是和楊河村的衆人隔絕了一般,而村裡也很熱鬧,這次的熱鬧還是楊馬氏和生花娘之間鬧出來的火花。
不知道是生花過夠了那日子,在一次晚飯後,居然自己拿着做衣裳的剪刀,把自己一頭青絲剪了個一乾二淨,這是要去當姑子的節奏啊!
楊馬氏自然不幹,當初廢了這麼大的勁兒才把生花娶進了門,這倒好,家裡的銀兩都敗光了,這媳婦也沒有給生個一男半女不說,現在居然想要去出家?她怎麼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所以自然是罵罵咧咧個不停。
“你個賤蹄子,你還真是來禍禍我家的啊!把我家的家底都禍禍光了,怎麼着,現在就想着要撤退?賤蹄子,你把我那買地的錢,還有那辦酒席的錢還回來,對了還有那給你父母的聘禮,也一併還回來,你沒給我們楊家留下一個後代不說,居然還敢剃光頭,我跟你說,你要是不把錢還回來,老孃我就不讓你出這個家門。”楊馬氏手上拿着一根竹條,一下一下的拍打着自己的手心,要是生花敢有半點反駁,那竹條就往生花的身上招呼去。
生花對於楊馬氏是敢怒不敢言,甚至到了現在連怒都不敢怒了,只能畏畏縮縮的站在一旁,看着楊馬氏的嘴脣張張合合,至於她在說些什麼,她的腦子裡早已經就記不得了。
此時的她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離開這個家,離楊馬氏這一家人遠遠的,可是她又懼怕於楊馬氏手中的竹條,害怕楊馬氏像上次一樣,一言不合就打她。
來了楊腿子家以後,生花才深刻的感受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以前家裡的日子過的再難,那也是吃不飽飯,爹孃雖然會罵幾句,可也是因爲她真的做錯事了,可是到了這裡,楊馬氏高興了也罵她,不高興了還打她,要是她敢表現出一點兒的不滿,等待她的,是更加令人絕望的折磨。
而她那個相公,從來只會冷眼旁觀,從來沒有跟她多說過一句話,連安慰都沒有,有時候她身子不舒服,不想伺候他,楊腿子也是對她又罵又打,哪怕她十分抗拒楊腿子的親近,可楊腿子照樣是打了她一頓後,就若無其事的強迫她。
這一家人都是變態!
這幾個月下來,生花硬是瘦了一大圈,可她卻看清楚這一家人的面目,什麼忠厚老實,沉默寡言都是騙人的,以前她還能騙自己說,婆婆不好,但是相公還是可以的,可是到了現在,生花才明白,有什麼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兒子,這楊馬氏母子倆是一個模子出來的。
也就那老公公爲人會比較好一些,但是他自己都生活在楊馬氏的控制下,對她這個兒媳婦也只能是偶爾給她留點飯食,別的也就沒了。
生花不說話楊馬氏也覺得礙眼,現在她是看生花哪兒都不舒服,就是想要打她一頓,有理由也要打,沒理由也要打,所以見生花沉默的站在原地,楊馬氏揮着竹條就往生花身上招呼去。
只是她那竹條剛剛打下去,誰知道生花娘就剛好來看生花,這院門一推開就看到自己的女兒在捱打,這換做哪個父母能夠容忍?生花娘爲人本就彪悍,一見楊馬氏要打自己的女兒,二話不說就上前,幾下就奪過了楊馬氏手中的竹條,然後拿着竹條往楊腿子身上抽去。
楊馬氏打她的女兒,那她就打楊馬氏的心肝寶貝兒子。
楊腿子見那竹條飛了過來,連忙跳了起來,躲過生花娘的第一下之後,一反手把竹條給抓在了手裡,用力一扯,生花娘一個不查,直接跌倒在地上。
楊馬氏也反應過來了,連忙跑過來幫忙,把生花娘壓在了身下,手也不客氣的往生花娘身上肉多的地方捏去。
生花娘可不是生花,被打被罵了,只能低聲哭泣,生花娘直接放開嗓子大喊着:“來人啊!救命啊!這楊馬氏一家子欺人太甚,要殺死我們母女。快來人啊!”
這麼一喊,大家自然是快速的圍觀了過來,這件事也就從家事,直接變成了兩家人相互之間的互撕,生花娘和楊馬氏兩人在大家的見證下是又吵又鬧的,讓大傢伙看了不少的熱鬧。
村裡的熱鬧,染染是沒有趕上,她現在正在藥田裡,指揮着來這裡上工的農夫們收割藥材,藥材有的要下面的根莖,有的則全都是寶,染染希望他們收割的時候,能夠先把那些沒用的東西都剔除,等到收回家清洗的時候就能夠一一的分門別類了,等到曬得時候就輕鬆了許多。
所以她在這裡指揮着。
一起來幫忙的還有王狗子夫婦,王狗子今年已經很少出去接活幹了,他手下的那羣兄弟們,也都在染染的藥田和大棚菜這裡忙活,王狗子看着鬱鬱蔥蔥的藥材,很是感慨的說道:“咱們這種的藥材和山裡的藥材有什麼區別?我怎麼看着,都覺得咱們自己種植的藥材比山裡的藥材長得好。”
一旁的王蘇氏也跟着點點頭,她輕撫着馬藍上面的葉子,輕笑道:“可不是,這藥材不僅僅長得好,也比山裡的看着乾淨,咱們這藥材,起碼比山裡的藥材多長了一尺。”
王狗子和王蘇氏已經和好了,只是王蘇氏對王狗子沒有了以往的殷勤,看他的時候目光也是淡淡的,有時候王蘇氏更願意和染染說話,也不太想和王狗子說幾句話。
染染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這兩人啊!主要還是王狗子那件事做的太過火了一些,要是他沒有這麼不信任王蘇氏,兩夫妻也不會鬧到這個地步,現在王蘇氏雖然原諒了王狗子,但是傷害早已經造成,破鏡重圓,終究還是會有裂痕,要想王蘇氏重新接納王狗子,可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咱們自己種的藥材當然比山裡的藥材好,王叔叔、蘇嬸子,你們想想,咱們這半年多來,可花費了多少的精力在這上面,從藥苗子到現在,咱們是沒日沒夜的照顧着,不僅把他們累的夠嗆,你們也很是辛苦。”
“小染說這話就見外了,嬸子的冤屈還是小染幫着清洗的,以後小染的事,就是嬸子的事,你把藥田交給我打理是看的起我,嬸子自然要好好的完成這個任務。”王蘇氏笑着說道,要不是染染心思敏捷,察覺到了裡面的貓膩,那她現在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此時能夠這麼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裡,全都是染染的功勞,要是沒有她的幫助,她還真是就被肖氏給冤枉了。
“嬸子,您說這話就見外了,王叔叔也幫了我們家很多的忙,當年我們家最窮苦的時候,是王叔叔幫襯了我們一把,還把我們的房子建好,也沒有多要工錢,說起來,還是我欠你們最多,老話有言: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咱們兩家那是鐵打的交情了。”染染說道。
這話可謂是說道了王狗子和王蘇氏的心坎裡了,兩人看着染染,回想着這幾年來兩家之間的交情,大家都不由得笑了起來。
“王叔叔,蘇嬸子,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們商量商量,你們看看可不可行?”染染思慮了半晌,還是覺得把自己心裡的計劃說出來比較好,要致富,大家一起致富,這多好。
“你說,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鍋,你王叔叔也給你辦的妥妥的。”王狗子拍着胸膛保證道。
“是這樣的,我想讓咱們王家村和楊河村還有這周圍的幾個小山村都一起種植藥材和大棚菜,這些藥材和大棚菜我都可以統一收購,藥材的藥苗子我統一提供,這個價錢可能就會比市面上的價格低一些,你們也知道,我這藥材種植了以後是要賣給軍隊的,這價格開的太高了也不合適,那些好兒郎在邊關爲咱們流血流汗,咱們可不能把人家當成了冤大頭,蔬菜的收購價錢和市面上的統一價錢一樣,有多少人種植,我都收購,你們覺得這個計劃可行的通?”
染染說着,又說了幾點關於種植大棚菜和藥材的有關規劃。
王狗子跟在染染身邊的時間挺長了,一聽就知道染染這是想要帶領大家一起致富,只是這種植藥材也好還是大棚菜,啓動資金也不少,萬一到時候年成不好,全賠了,估計那些人都會叫個不停。
“小染,你這計劃是不錯,心也是好的,只是,你可能不知道,大家對於有風險的事情,還是很抗拒,特別是這種種在地裡的作物,要是年成好,一年四季都風調雨順,大家的收成也好,自然是大家都歡喜,可若是年成不好,大家都賠了,到時候他們鬧起來,那就是一件大事了。”王狗子語重心長的說道:“這樣有風險的事情,我想很多人都不會接受。”
大家都是農民,這一輩子除了侍弄土地外,別的也不會,撇開了其他的不談,單單就是成本這一塊,就會把很多人都嚇走。
這個計劃在短時間內壓根就沒法展開。
王蘇氏思索了一會兒後也說道:“他說的不錯,小染,你這計劃確實是爲大家好,可是爲什麼他們寧願一天在自己家裡幹活,一天來這裡賺錢麼?這都是因爲家裡窮,家裡沒錢,可投資這個大棚也好,藥田也好,總要買田地,他們單單買田地的銀兩都拿不出,那這些藥材和蔬菜又要種植到哪裡?”
“這麼說來,倒是我心急了,不如這樣,咱們現在已經種植了一批藥材了,大棚菜咱們也已經有經驗了,不如這樣,咱們擴大生產,我多買一些良田,一半用於種植藥材,一半用於建大棚,咱們以後僱來的人也不要這麼零零散散的了,咱們可以專門培養一些人才來種植這些農作物,這些人要跟咱們簽訂一份合約,比如工作十年,薪酬就按照他們的能力來計算。”
染染把自己剛剛想到的點子,說了出來,王狗子在一旁補充了幾點後,這個計劃到時通過了三人的一致肯定。
這件事也不需要染染親自動手,王狗子就把這件事攬過去,甚至他連人選都想好了,他家裡的兒子和女兒年齡也不算小了,早些年送去學堂讀書,可這兩個兔崽子,愣是一點兒都學不進去,這不,最後只能弄回家,王狗子原本想着要把自己的家傳手藝傳給他,可現在看來,讓他們跟着染染一定是一個不錯的出路。
對於王狗子的決定,染染也沒有拒絕,她信任王狗子夫婦,更相信他們的人品,他們教導出來的孩子也不差,這藥田也好還是大棚,形成了一定的規模之後肯定是需要管理人員的,原本染染還想着去人牙子那裡買幾個有經驗的人來,現在王狗子他願意把自己的兒子和女兒培養成管理,染染自然更願意用年輕人。
她的管理方式和大秦的本土管理方式有些差別,要是那些有經驗的掌櫃什麼,肯定是會很不習慣,但是她要是重新培養出自己的心腹,那又不一樣了。
她手裡能用的人還是太少了一些,染染想着或許過幾日還應該再添幾個。
“好啊!只要王叔叔捨得讓自己的孩子吃苦,讓他們來我這裡歷練歷練也是好的,等他們以後能夠獨擋一面了,您二老就可以停下來歇歇了,讓他們頂替上去。”染染很是贊同的說道:“你們到時候和我娘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在逗弄逗弄孫子孫女,享受天倫之樂就可以了。”
“哈哈,這個好,我就盼着這一天呢!”王狗子應和着說道。
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接下來的時間染染先去楊天富那裡買了兩千畝的良田,一千畝用於種植藥材,一千畝用來建大棚。
田契一到手,王狗子立刻就帶領着他手下的那羣弟兄開始沒日沒夜的加班加點想要快速的把大棚建好,現在已經是八月份了,要是能夠在十月份以前就把大棚建好,說不定那蔬菜在春節的時候就已經能夠上桌了。
王狗子這裡忙活着,染染也沒有閒着,她從玉娘送來的人裡面挑了四位識文斷字之人,而且還一一考察過了,確實是會寫會算,對於這樣的人才,染染是一點兒也不嫌多,恨不得多來幾個才滿足。
這四位姑娘,染染給她們取名字爲:若雲、若雨、若影、若彤。
她們都是苦命人家的女子,要不是在家裡待不下去了也不會逃出來,玉娘也把這些人的身份背景都一一查清楚了,所有人的來源都沒有問題,有問題的人,玉娘也不敢往染染身邊領,要是染染被這些人傷到了,主子還不得拔了她的皮啊!
染染把這四位帶在身邊調教了一段時間後,覺得若影和若彤的算學很是不錯,對於各種的假賬什麼的,也是應付自如,在教導了一段時間後,就把她們分配去看賬本了,若梅則專心的收集和整理那些串串香和順豐鏢局傳來的消息,有用的消息和沒用的消息都一一整理出來,染染每日都會翻看一二。
這樣一來,染染雖然沒有離開楊河村,但是天下事也知道的差不多了,特別是串串香已經開到了京城,順豐鏢局也開到了京城,一直以來對京城局勢都很是懵懂的染染,在看了一段時間的各種資料後,也算是知道了個大概。
串串香在京城也很受歡迎,特別是那各府的丫鬟婆子什麼的,都喜歡來串串香嚐嚐鮮,來了一次以後,大部分人都會來第二次,她的人熟悉了以後,也會說一些各府的八卦,大多數都是一些無用的消息,但是有時候也會有意外之喜,京城那邊的消息源源不斷的傳來,染染從大多數雜亂的消息中,看到了方子琪的身影。
要說這方子琪,染染感覺自己已經很久都沒有見到這個人了,要不是這個消息太過於讓人難以置信,染染還真的不會注意到,這張字條上並沒有出現方子琪的名字,只是提到了二皇子府的側妃失言說明年春日會有暴雨,南方十之八九的土地都被淹了,還有許多人都無家可歸。
這個消息讓染染心裡咯噔跳了跳,接着往下看,就看到了這個消息的來源,這個消息也不是別人胡亂傳出來的,說這個消息的人,正是二皇子側妃的貼身丫鬟,據說那側妃進了府以後很受二皇子的喜愛,有些朝堂上的事情也會會跟側妃商量,甚至很多時候,側妃和皇子妃起了衝突之後,那二皇子都是站在側妃這邊,幾次沒有給皇子妃留臉面。
不想當皇子妃的側妃可不是好側妃,染染不過是憑藉這寥寥數語就可以斷定這位受寵的二皇子側妃很有可能是方子琪。
只是她還不大確定,爲了能夠百分百之百的確定這個消息的來源,也爲了證實這個消息的可靠性,染染找上了玉辰生。
來到玉辰生家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了劈柴聲,染染推開門走了進去,果然玉辰生正拿着斧頭,正使勁的劈柴,看到染染過來了,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汗珠後問道:“小丫頭輕易不上門,一來找我,肯定是有急事,不知道小丫頭這次找我可是有什麼急事?”
染染被玉辰生說的很是不好意思,只能轉移話題道:“玉大叔,你這是在劈柴?這柴很乾啊!怎麼還要劈成小塊?”
“沒事做,劈點柴打發時間。”玉辰生木着臉說道,隨後看染染那不相信的神情,又添了一句:“你最近忙着大棚的事情,我也不好意思去找你,所以只能在家裡待着了,免得去你面前晃悠,你還嫌我煩。”
看玉辰生這委屈的神情,染染連忙安撫道:“那次是意外,你來的不是時候,你這兩日不去我家吃飯,不會是因爲那件事生我的氣了吧?”這也太小肚雞腸了有木有?
“感情你趕人家走,還不許人家生氣?哪有這樣的道理?”玉辰生越說越委屈,越說越來勁了:“那日我本想着我們好久沒有去外面閒逛了,想要約你去散散心,你也不給我面子,還讓我沒事別來你面前晃悠,小染,你說說,你是不是討厭我了?嫌棄我了?還是因爲我年齡比你大,你嫌棄我老?”
說到後面玉辰生的說話的速度慢了不少,他很是小心的看着染染的容顏,就害怕染染給了他一句是真的嫌棄他,玉辰生不敢想象自己要是沒有染染在身邊,那日子該多無趣啊!
“你這話越說越沒邊了,我什麼時候嫌棄你了?玉大叔……”染染無奈的解釋道,她是真的沒有嫌棄玉辰生,她的心理年齡可比玉辰生的還要大,要是像他說的那樣,是嫌棄他年齡大,染染一開始就會拒絕他,根本不會允許玉辰生接近她。
“你看看,你還說你不嫌棄我,你都叫我玉大叔,大叔,這不是稱呼老人家的麼?我看你就是嫌棄我老了。”玉辰生轉過身,徒留給染染一個落寞的背影。
看着玉辰生的背影,聽着玉辰生那沒邊際的話語,染染是無奈極了,都說男人鬧起彆扭來比女人厲害,果然是如此,看看,她都還沒有說什麼呢,這玉大叔就開始作妖了。
‘玉大叔’這三個字,染染都喊了好幾年了,玉辰生一直以來都沒有說過什麼,怎麼現在就這麼斤斤計較起來了?莫不是真的應了那句話了,年紀越大越是在乎這些沒所謂的稱呼?
既然玉大叔介意,染染自然是從善如流的改正:“那我以後不叫你玉大叔了好不好?那我叫你玉大哥?玉哥哥?還是你喜歡。情。哥哥這個稱呼?”
玉辰生聽着前面的兩個稱呼,臉色還是臭的要命,唯獨在聽到第三個的時候,臉上掠過了一抹得逞的笑意,他害怕染染看出他情緒的變動,故意板着臉轉過身,一本正經的說道:“你說了這麼多,我覺得就最後一個稱呼比較好,以後,你就要這麼喊我了,記住了。”
染染傻眼,這玉大叔,也太沒臉沒皮了,居然喜歡這麼直白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