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娘心口一跳,這不會是衝着俞澤來的吧?
“既然樓西美人如此,朕一人獨享自然不該,便分送給有功大臣吧。”
那若仙笑盈盈的道:“若是說這有功之臣,大乾朝自然非俞家莫屬,陛下您覺得呢?”
“嗯,自然是,”龍易第一眼就看向了俞澤,只是撞見了他清冷的眸子的時候,心裡莫名的有些發慫,若是賜給俞澤,他恐怕能在大殿之上跟自己翻臉,說句實在的,龍易還真是怕他。
若仙卻道:“久聞陳候英明無雙,乃國之棟樑,陛下覺得如何?”
此話一出,簡月手中的酒杯輕晃,險些灑出酒來。
“如此甚好!”龍易大手一揮:“這個就賞給陳候了,至於另外一個,瑞王前些日子治理遼東水患有功,賞給他了!”
陳候臉色僵了僵,看了簡月一眼,終究是起身跟瑞王一同到殿前領旨謝恩。
慕娘下意識的去轉頭去看榮嬪,卻見她似乎挑釁的衝着慕娘勾脣一笑,慕娘眸光一凌,她心裡有預感,今日之事絕對是預謀,南宮謙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樓西王子呈上來的寶物不少,美人獻過了,自然就是獻寶,但是慕娘已經沒了心思去看這些東西,這宴席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去。
總算出了宮,慕娘這才忍不住拉着俞澤道:“母親臉色不大好,這樓西美人真要帶回去啊?”
俞澤眸光微眯:“只怕是免不了了,皇帝當着衆位朝臣的面賜下來的美人,父親沒這個膽子推。”
“若是你呢?”慕娘心裡突然有些後怕,若是皇帝賜的是俞澤,那豈不是也得接下?
俞澤握緊了慕孃的手,像是安撫:“若是皇帝知道我是這般聽話的人,今日就不會說要賜給我爹了,不單單皇帝知道,就是那個勞什子神女,她也清楚。”
慕娘心裡稍稍安心,卻還是道:“她是衝着我們來的,還是衝着皇帝去的?”
“有區別嗎?只是樓西往年也有送美人來的,今年的美人來頭大了些罷了,按理說沒什麼不尋常的,只是我心裡卻覺得有些蹊蹺。”
慕娘點頭:“我也覺得是,榮嬪絲毫不在乎那個新來的神女搶了她的恩寵似的,我都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什麼,那個樓西王子”
慕娘話還未說完,便感覺到陰森森的,忍不住一個哆嗦,擡眼看俞澤,便見他陰沉沉的道:“他怎麼了?”
慕娘沒好氣的道:“你又怎麼了?”
“你跟他在大殿上看了這麼久,看出什麼來了?”
慕娘哭笑不得:“這你都看到了?那會兒大殿上大家夥兒不都在看那什麼神女嗎?”
俞澤哼了一聲:“他不也在看你?”
慕娘:“”
“所以我才覺得他奇怪,我分明不認識他,可他看着我的眼神,似乎認識我,”慕娘歪着頭道。
正想多說,便見簡月已經獨自一人首先出來了,臉上依然是從容的表情,可眸子裡分明已經染上了些許寒意,甚至連跟俞澤慕娘說話的心思都沒有,徑直上了靖安門口的馬車,車伕一揮馬鞭,揚長而去。
慕娘自然明白簡月在氣什麼,一個女人,再怎麼大度又怎麼會真的容忍的下丈夫一而再再而三的納妾?若是年輕的時候還好,如今陳候和簡月都老了,偏偏來了個這個十六歲的美人,簡月再怎麼也心裡受不了。
陳候隨後而出,帶着一聲嘆息,這次的事情,他也很無奈,俞澤冷眼瞧了他一眼,旋即拉着慕娘走了,他並不覺得這些事情有多無奈,只是父親的怯懦纔給了別人機會。
當初送出自己的兒子當質子也是如此,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收下別人送來的妾室也是如此。
俞澤雖然尊敬自己的父親,但是在這一點上,俞澤卻是不屑的。所以他對慕孃的執念裡,其實也參雜了些許對於父親的怨恨,他要用自己來證明給他看,就算身在其位,他也可以給自己愛的女人十全十幸福。
次日一早,一頂小轎便擡入了陳侯府,就算所有人都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這個樓西美人終究是成了陳侯府的五姨娘。
陳候當晚並未去樓西美人的房裡,而是去了簡月的房裡陪她,是給了她最大的尊敬,也是寬慰,簡月的態度也隨之轉變,從一開始的憤怒變爲接受現實,重新做回了那個溫婉華貴的當家主婦。
可陳候能給的面子也只有這麼多了,不然,就是拂了皇帝的面子了,所以新姨娘進府的第二日,便睡在了新姨娘的房中。
如今已經是深秋,夜晚的微風帶着些許涼意,俞澤在外處理事務還未歸,慕娘自然得等着他,閒來無事便去西苑的湖邊散散步。
誰知正好走到湖邊的假山旁時,卻看到了簡月孤單落寞的身影,許是看到慕孃的身影有些驚慌,簡月慌忙的擦了擦臉上的淚珠,儘量讓自己的儀容不太失禮,這才強自鎮定的道:“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慕娘側頭看了一眼,這西苑的湖對面,便是新姨娘的院子,陳候今晚在那裡,原來所謂的接受現實,也不過是裝出一副大度的模樣給人看罷了。
慕娘輕聲道:“母親,我只是閒來散步,不知母親在此,母親不必如此慌張,母親心裡若是難受,說出來便是。”
簡月苦笑一聲:“倒是讓你這個孩子見笑了,這麼大年紀了,到底是學不會打從心底裡釋然。”
“母親不是學不會,是對父親還有情。”
簡月笑着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母親既然心裡還是有苦,爲何又要做出大度的樣子,給父親錯覺?父親心裡有母親,就應該”
簡月無奈的道:“我從前以爲你這孩子是個聰明的,原來這些,你卻不懂,你現在知道我做出大度的樣子是假,你難道覺得我做出生氣的樣子是真?”
慕娘微微一愣:“母親這是什意思?難不成在父親面前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