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到了初十,拿給老王頭的豆子,老王頭沒兩天的功夫就做完了,上門來通知惠娘過去拿,豆腐太多,他一個人拿不過來,還有他這麼大把年紀了,那豆腐又嫩,怕顛壞了可不得了。
所以是空着手上門的,惠娘也沒怪他,和範銘還有馮三夫妻倆說了,沒多久,一家子幾口人上老王頭家裡去把這做好的豆腐都拿了回來,順道把老王頭做豆腐的工錢給了,老王頭收到錢,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好奇的問惠娘要這麼多豆腐做什麼的,擔心她做這麼多豆腐吃不完,到時浪費了可不好,雖然這豆子不值錢,但浪費也不應該,惠娘聽出老王頭的擔心之意,看着那白花花的豆腐笑道:“我打算做黴豆腐。”
老王頭不知道這黴豆腐是幹什麼的,聽這個名字想來也不是能吃的東西,也沒有再問了,樂呵呵的送惠娘一行人離開。
範銘和馮三夫妻倆都知道惠娘一向有主意,誰也沒多問,想着過不了多久就能解惑了,惠娘不免多看了他們幾眼。回到家,惠娘指揮着馮三夫妻兩個把從老王頭那裡拿回來的豆腐,全部分開放好。
範銘把廚房的刀子都給洗乾淨,然後拿了過來,豆腐放好之後,惠娘讓馮三去抱幾把稻草過來,又教戚嬸和範銘把老王頭做好的豆腐用刀子一刀刀的化成四方形的小塊,而且還要差不多大塊。
範銘疑惑道:“媳婦,這豆腐化成這小塊做什麼?”說話間手一抖,一塊豆腐被範銘給切壞了。戚嬸小心的劃開豆腐,也豎起耳朵聽着,惠娘瞪了範銘一眼,搶過他手中的刀道:“這黴豆腐就是先得把切成這種小塊的。以防後面好長黴和發酵。”
具體怎麼樣的原理,惠娘早就忘記了,不過她小時候的時候,媽媽經常這樣做,所以這步驟,惠娘還是記得的。
這黴豆腐還分爲三種顏色,青色,紅色,和最原始的白色,青色黴豆腐是指臭黴豆腐。紅色的黴豆腐,則是在製作的過程中加入了紅曲,使之成了大家常看到的紅色。白色的黴豆腐什麼都不用加,保持本色就好了,而且這白色的黴豆腐卻是比其他兩種比起來,簡單的多。
這紅色黴豆腐,惠娘雖然想做。奈何沒有紅曲,自然是做不成的,就做這家常的白色黴豆腐。
這長黴還能吃嗎?範銘問出來,一雙眼睛瞪的老大看着惠娘,惠娘嗔怪了他一眼,笑着解釋了一番。範銘聽着好像明白了,又要去切,惠娘不讓。道:“阿銘,你等馮叔把稻草拿過來之後,把這切好的豆腐蓋上稻草,具體的,等會兒我再和你詳說。”
在鄉下這做黴豆腐。想讓這新鮮的豆腐發黴的時候,都是用稻草。一層稻草一層豆腐一層一層往上放,最上面還要放上棉被之類的東西,一般到一個星期左右,黴就長出來了。
白色的黴豆腐長有很長的白黴。純白的黴,看上去很漂亮,不過這只是少數的人這麼覺得,就惠娘而言,那黴豆腐長出的黴,她看了就起雞皮疙瘩。
不過這後面,她肯定是不碰的,直接偷懶,教會戚嬸好了,戚嬸在一旁聽了之後,暗道這法子新奇,還不知道這豆腐還能這樣子呢。
馮三把稻草給抱了來,惠娘和戚嬸負責把豆腐化成四方的小塊,範銘和馮三則是負責給豆腐蓋棉被,井而有序的忙活着,苗苗有小雪陪着,這會兒兩個人去外面玩了,苗苗也不會過來搗亂。
於此同時,在範老頭家住了好幾天的範茶花也和範老頭說要明天離開的話了,範老頭詫異,心裡有些不捨道:“茶花,你這來了幾天就要回去,不打算多住幾天嗎?”
這幾天,範茶花也把上次和範老頭沒說完的話,說完了,範老頭知道範茶花不是要過繼範少軒和範少亮兄弟兩個,心裡也就釋懷了,說到底範老頭心裡還是不想和範茶花鬧僵的,畢竟範茶花怎麼說也是他妹妹,而且還是一母同胞的。
“不了,家裡還有不少的事兒呢?要不然這樣,大哥,這會兒也沒農忙,要不然你明天和我一起去我家看看吧。”範茶花猶豫了許久,這下終於開口。
之前範老頭雖然沒問,範茶花卻知道範老頭是想知道的,不然範老頭也不會因爲李氏幾句挑撥的話,而把自己想成那種人,從而在心裡定了死罪。
“茶花,這...不妥吧,你也知道你大哥就是個農夫,我要是去了你家,那不是給你丟臉嗎?不去,不去。”範老頭可沒那個自信說自己能拿的出手,所以範茶花一提這個要求,立馬拒絕。
再說茶花身邊都是跟着傭人,範老頭不用想也知道,那所謂的錢府,應該是很注重身份的地方,那是他這種鄉下人去的地方,不得不說,就這點而言,範老頭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不想借着範茶花的身份,想去攀什麼高枝,做什麼富貴人。
“不會,大哥,你就放心吧?早年或許我還不能做主,但現在可不同了,再說你是我大哥,又不是外人,我們還是和當年一樣,是關係好的親兄妹,我怎麼會嫌棄你,至於別人,那就更沒有這個擔子敢說你了。”範茶花臉上有些期待。
“再說這趟去了,也好讓少軒和少亮兩個孩子上城裡頭瞧瞧世面,以後也好做個有出息的人。”
範茶花這樣一說,範老頭果然有些心動,在心裡思量了許久,道:“那成吧,我就答應去吧,不過你大嫂和二哥他們。”他要是和兩個大孫子去了茶花家,這範繼民該怎麼想?還有李氏那個婆娘,估計也會鬧翻天。
其實見下世面也好,說不定兩個孫子就能長大懂事了,範老頭在心裡頭想。
“這個自然都去了,從南葉村上餘州,也不遠。這一來一回也就幾天的功夫,耽誤不了什麼大事兒的。” 範茶花說的在理。她怎麼會不明白範老頭的擔心,先不說兩個哥哥,李氏和江氏在背後肯定也會有微詞。
範茶花越是這樣雲淡風輕的模樣,青瑤就越是焦急,沒想到老太太還想要幾個大舅老爺和二舅老爺去餘州,還得都去,那路上不得鬧翻天啊?
“那行吧,我等會兒去問問二弟。”範老頭緩緩說道,要不是爲了兩個孫子。他也是不想去的。
“大哥,你決定就好,不過我覺得要去。大家還是一起去纔好,幾個侄子侄女也跟着,正好趁這個功夫,大家都上城裡長長見識,以後別老是爲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吵個不停。”範茶花意有所指。
範老頭自然是沒什麼意見。老臉被範茶花的話紅了紅,和範茶花說完,範老頭就去找範繼民說這個事情去了,順道把範茶花這話的意思傳達給範繼民,範繼民聽了自然是欣喜無比,感嘆道:“原本我也想去城裡見見世面。這下倒是佔了茶花的光,這個要求就能實現了。”
範老頭淺笑不語,江氏不敢確信。朝範老頭問道:“大哥,茶花的意思,是想讓我們這一大家子都去嗎?”
範老頭點頭,“這自然是了,你們先商量。我就先回去了,要是準備好了。明天就過來我家就成了。”
還有幾個兒子兒媳那裡沒通知,範老頭自然是呆不下去了,很想立馬把這消息告訴幾個兒子。
“那好,大哥,你先回去吧,等我們商量好了,再過去你那裡和茶花說這見事情。”範繼民道。
範老頭又擔心範繼民的幾個兒媳婦到時候鬧出事兒來,低聲和範繼民說了幾句忠告的話,就走了。
範繼民想着範老頭的話深思,江氏催促道:“當家的,大哥和你說了什麼呢?”
範繼民瞥了江氏一眼,沒說話,心裡還在思量。
離開之後,範老頭挨個的和幾個兒子說了這件事情,讓他們自己想一下再做決定,畢竟還有一天的時間呢。
範老頭上門的時候,範銘一家子正忙着呢,聽到外面有人敲門,馮三立馬出來了,打開門見是範老頭,馮三立馬叫範銘出來。
聽到馮三的喊聲,範銘就出來了,見是範老頭,張口就問道:“爹,你來了?有什麼事兒嗎?”
範老頭笑眯眯的賣了個關子,“老三吶,這自然是好事兒啊?”
“什麼好事兒啊?”範銘不懂範老頭的意思。
範老頭便把範茶花讓他們家裡的這些親戚跟着她上餘州去小住幾日的事情和範銘說了,範銘想了想道:“爹,這我得和我媳婦商量一下,明天再說吧。”
範銘對去餘州沒有多大的興趣,便隨意敷衍了範老頭幾句,範老頭點頭,“這事兒你和你媳婦好好商量一下,藉着這個機會,正好去外面玩玩,見見世面。”範老頭提醒着。
“好,等會兒我忙完和我媳婦說。”範銘現在答應倒好,沒多久就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
範老頭一走,範銘又急忙的進屋去了,惠娘擡眼見範銘回來了,問他誰來了,範銘道:“沒什麼事兒,就爹過來了一趟。”
惠娘“哦”了一聲,沒再接話,傍晚的時候,終於把這些個豆腐都劃完,上面蓋上了厚厚的稻草,上面還蓋了幾層不要的厚棉衣。終於忙完,惠娘就說了這豆腐得放七八天左右才能長黴,期間不要打開看,免得見了空氣,這黴就生的不均勻。
忙完之後,幾個人把屋子裡給收拾了,惠娘和戚嬸簡單的做了晚飯,收拾了一番,一家三口就上樓休息了,這忙碌了一天,惠娘早就累了。
苗苗玩了一天,也累的不行,在範銘的懷裡,腦袋直點,範銘好笑的把苗苗脫了外衣,把她放在牀上睡着,蓋上被子之後,範銘滅了燈出了屋子。
等範銘回屋的時候,惠娘早就躺在牀上昏昏欲睡了,只不過範銘沒回來,惠娘還沒睡着而已,等熄了燈。範銘躺在牀上,猛然間纔想起,上午範老頭和他說的話。
問惠娘他們家要不要跟着去範茶花的家,餘州城,惠娘一聽可以跟着範茶花去餘州,頓時來了精神,瞌睡瞬間都沒有了,問範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餘州啊,一聽就很遠,作爲在南葉村憋了老久的惠娘來說。心裡別提多想去外面玩玩了,來了這裡這麼久,還從沒去哪裡遊玩過。
範銘把範老頭說的話回敘了一遍。而後惠娘就道:“那咱們去啊,正好看下餘州和咱們這裡又什麼不一樣,正好見識一番。”
惠娘興致勃勃,說着去了哪裡的種種打算,範銘聽着聽着。忽然覺着或許去了也是一件好事兒呢。
夫妻倆低聲說道很晚,才緩緩的睡去。
第二日一早,惠娘就急忙忙的起來收拾東西,銀子,衣服,該準備的一樣也不能少。範銘是被一陣翻東西的聲音給弄醒的,醒來第一眼見惠娘忙來忙去的,心裡又氣又好笑。
他還以爲昨天晚上媳婦是說笑話的。誰知道真這麼早起來收拾東西,還翻個不停,嘴裡也還不停的嘀咕。
範銘穿了衣服起來,安靜的站在惠孃的身後看着她忙碌,惠娘被站在自己後面的範銘給嚇了一跳。拍了拍胸口道:“阿銘,你起來了。怎麼也不出聲,真是想嚇死我啊。”
範銘無辜:“媳婦,我在這站了很久了,是你沒注意到我。”
惠娘無語,讓範銘站到一邊去,把收拾好的東西給檢查了一遍,確定沒遺漏什麼,就包了起來。等惠娘收拾好,範銘已經把苗苗給叫了起來,告訴她今日要跟着姑奶奶去她家,小姑娘很高興,終於能出去玩了。
吃了早飯,惠娘把家裡的事情給安排了一番,又給戚嬸留了好幾兩銀子,因爲不確定元宵那天到底能不能回來的,怕他們一家過節的時候沒有銀子買東西過節,所以就留了。
戚嬸怎麼說也不肯收,說他們一家有月錢,可以用月錢買,再說他們一家三口也吃不了什麼的,惠娘沒法,只好讓戚嬸先收着,萬一有其他的事情呢?也好留着應急用,要是沒用等回來了再給她。
還有那黴豆腐,惠娘自然也沒忘記叮囑戚嬸,她沒在家,先不要動,黴豆腐多放幾天長黴不要緊的,這廂惠娘叮囑的差不多了,範銘還沒和馮三說完。
等範銘叮囑完的時候,天也不早了,一家三口就先過去老宅那裡了,馮三一家站在門口目送惠娘一家直到看不見人影,纔回家去。
等到了範家的時候,範銘一家就見院子外面停了七八輛馬車,在外面等候,堂屋裡也坐滿了人,範家的衆人早就來的差不多了,這裡面就數範繼民一家來的最早,其次是範林家,再是范姜家,然後是範磊,範銘一家來的最晚。
爲此,範繼民的幾個兒媳婦還在背後嘀咕了許久,“今天也來這麼晚,也不看看是什麼日子,真是一點都沒把姑母放在眼裡。”
“就是,咱們是去姑母家裡,又不是搬家,還帶那麼個大包袱,知道的以爲是走親戚,不知道的以爲還是那個落難的呢?”
惠娘就當是瘋狗叫了,暗道這會兒你們就盡情的笑,總有你們哭的時候,隨後一家三口找了個位置坐好。
江氏聽到幾個兒媳婦又在背後嘀咕,咳嗽了一聲,眼神凌厲的掃了幾眼,玉氏妯娌幾個立馬不敢說話了,她們妯娌幾個能來,是和公公範繼民保證了的,在在一路上,不管發生什麼事兒都好,都不能在背後亂嚼舌根子,不然就打道回府,一家人都別去。
範繼民這麼要求,昨天也是聽了範老頭說的那番話的,如今茶花的身份不一樣了,他們這些個當哥哥的身份低,不能給予幫助,但至少要在背後做好別給茶花扯後腿的事兒,別讓別人看低了他們。
所以纔有了範繼民約束幾個兒媳婦的事兒,當然幾個兒子也不例外,範老頭見人來的差不多,開口叮囑了幾聲,還說了不少讓家裡的這些個後輩要注意的事兒,得守好自己的本分,總之和範繼民對幾個兒媳婦說的差不多。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大家也是這麼大的人了,自己也有腦子,去了你們姑母家之後,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自己給我注意點,還有這路途遙遠,別動不動就說吃不了坐馬車的苦了,到時候誰要是抱怨了,自己一個人回來。”範老頭這話專門是針對李氏說的。
當然也是特意對幾個兒媳婦和侄兒媳婦說的,範茶花聽着不語,心裡不感動那是假的,沒想到範老頭還能說出這番話來,這話雖然不能治本,但也是能起到震懾作用的。
聽了範老頭這番話,衆人臉上情緒不一,惠娘凝視了在場的所有人一眼,而後低下頭去。不管怎麼說,能出去外面就是好的,該準備的惠娘都準備好了,自然是不怕這些的。
範老頭的話說完,李氏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心裡把範老頭給罵了個半死。
這該死的老頭子,這麼光明正大的指着她說,存心讓她沒臉,可李氏又找不到反駁的話,只能在一邊乾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