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遲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行了,別謝了,我沒說要賣你們,你們已經賣給我了,賣身契也在我的手裡,自然也是我們家的人了,你們以前的事兒我也不想去問了。
到了我們家,也得按我們家的規矩來,我們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可能跟了我,你們一家三口還得吃苦,但只要有我們一口吃的,自然也少不了你們的。
雖然我不能保證說以後讓你們大富大貴的話,但也是能吃飽穿暖的,但是要是你們嫌棄我們家窮,不想吃苦,現在就和我說明白,我馬上把你們一家三口還給那賽老闆。”
惠娘還是第一次說這種威懾性的話,說完心裡還有些緊張。
“娘,你真的不賣他們了啊?”苗苗非常興奮。
惠娘點頭,那中年男子和中年婦人對視一眼,而後道:“我們……奴才一家肯定會好好聽夫人的話的,求夫人別把奴才一家給賣了,吃苦我們…奴才一家也不怕。”
他們一家好不容易脫離了那姓賽的,怎麼說也不能再進去那個狼窩了,再說他們在沒賣身爲奴之前,也是做慣了農活的人。
“是,奴婢做牛做馬都心甘情願。”中年婦人身子有些顫抖。
那十來歲的小女孩也是應的很快,惠娘點頭,“那就好,那你們就說下你們的情況吧。。”惠娘聽他們的口音和語氣,想來也是被賣了不是很久,不然說話的語氣從剛開始的我們,變成奴才了,肯定是想到什麼,還有就是他們顯然是沒有被調教過的,估計也是那姓賽的故意去吭羅燃的。沒想到吭的人成了他們了。
中年男子低低的應了一聲,隨後和惠娘說起自己的情況,這中年男子叫馮三,今年四十二歲,中年婦人叫戚華,今年四十歲,那個小女孩是他們的女兒,叫馮小雪,今年十歲。
“奴才家鄉因爲旱災遭了難,家裡頭沒吃的。加上父母過世,沒辦法就賣了田地,後面交不出傭租。又被打的奄奄一息,差點活不下去,只好賣身爲奴了。” 馮三說起這個,眼眶都有些溼潤。
他們也是迫不得已才賣身爲奴的,而且還賣的是死契。
馮三的媳婦和孩子也跟着哭了起來。惠娘再看他們一副瘦不拉幾的模樣,一看就是許久沒吃飽過了,心裡頭最柔軟的那根炫被他們給觸動了,心裡也變得難受起來。
要是她沒穿過來,前身的日子怕是過的沒有如今這麼舒坦,不過惠娘心裡難受的瞬間。還有些慶幸,惠娘暗自神傷了一下道:“行了,你們都別哭了。既然你們一家都是我們的人了,就得給我打起精神來,我可不希望看到你們是這個樣子,以後你們也別說什麼奴才奴婢的了,咱們鄉下人家不興這個。”
“是。多謝夫人。”
正說着話,範銘已經找了家醫館。惠娘便讓他們一家三口下了馬車,去醫館讓大夫看下身體有沒有什麼毛病。
前面走了老遠的羅燃見範銘一家沒跟上來,只好讓趕馬車的人停下來,自己跑過來觀看,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見他們一家三口還有馮三一家子進了醫館,立馬追了上去,問範銘這是怎麼回事,惠娘沒好氣的瞪了羅燃一眼,跟着進去問那大夫馮三一家身體有沒有什麼毛病去了。
從大夫口中得出馮三一家除了營養有些不良,其他的沒有什麼大毛病,惠娘就放心了下來,付了診費,帶着馮三一家上了馬車,範銘才駕着馬車,跟上羅燃的馬車,去看水田去了。
到了離月村,羅燃就先帶他們去看水田,水田的位置卻是想羅燃說的那樣,位置很好,離水源也很近,最重要的是,這十來畝的水田是挨着一起的,要不是水田的主人家急着去投靠親戚,年前要趕到,也不至於賣地,這水田除了離南葉村有些遠之外,倒是沒有其他的什麼大毛病,範銘夫妻倆很滿意,看了地,就急急忙忙的回南葉村量地去了。
等回到南葉村的時候,都差不多正午了,範銘便和羅燃提議他們先在他們家吃了飯之後,再量地,羅燃自然是巴不得了,高興的說好,眼看這中午了,也都該吃飯了,別說他不餓,其他的人也是要吃飯的。
到了範銘家,羅燃還驚訝了一把,沒想到範銘的房子這麼大,而且還是二層的樓房,這院子也未得很寬敞,看來這範銘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馮三一家子也愣住了,之前他們是聽惠孃的口氣說,他們也是鄉下的人家,這下忽然見自己的主人家裡有這麼一棟大屋子,不愣住纔怪,這種大屋子他們是想都不敢想的。
惠娘開了門,就請他們進屋去了,範銘則是去把馬車安置好,衆人一進屋,就見屋子裡擺着整整齊齊的傢俱,那些傢俱還是他們都沒見過的,牆上還擺了買回來的畫,還有一些布花,看起來特別的溫馨和舒適。
馮三一家子看着這乾淨的堂屋,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和鞋子,頓時窘迫無比,連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擺了,一家三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羅燃誇讚了幾句,而後隨着惠娘進來堂屋。
見馮三一家三口還站在門口,惠娘急忙催促他們進去,範銘把馬車給安置好,立馬進屋來招待羅燃這些人,馮三一家子被惠娘給叫去了廚房,讓他們打水整理好自己,惠娘又找出範銘和前身穿的衣服,讓他們夫妻倆給換了,換了身衣服,夫妻兩個倒也顯得乾淨一些了。
不過身上還是有股子怪味道,惠娘便讓他們等吃了飯再洗澡收拾,如今這外面還都有人等着吃飯呢。
因爲沒有馮小雪穿的衣服,加上回來的時候也匆忙的很,所以馮小雪,也只能穿着回來時的那套衣服,臉洗乾淨了,整個人看着舒服了不少,馮三一家三口收拾好,就在一旁候着等惠孃的吩咐了。
惠娘這會兒正打算淘米做飯,馮三的媳婦戚華道:“夫人,這做飯就我來吧,你去歇着吧。”
惠娘搖頭,對馮三一家子道:“以後要是沒有外人在的話,你們就別叫我夫人了,這聽着感覺挺怪的,我叫柳惠娘,你們叫我惠娘就是了,我相公叫範銘,你們叫他阿銘就成了,我女兒叫苗苗,以後別那麼多禮。”
一說到苗苗,苗苗笑的咧起來了。
馮三一家三口連連搖頭,“那怎麼成,不能壞了規矩,再說我們是賣身給夫人的,自然也得叫夫人,那要是不成,就叫太太吧。”馮三用商量的語氣道。
惠娘見他們執着,到也沒強求他們了,想了想道:“那我以後就叫你們馮叔,戚嬸子小雪就成了,好了,如今也收拾好了,戚嬸子你來幫我做飯,苗苗,你帶馮叔和小雪去熟悉一下環境,馮叔你順帶去打兩桶水回來。”
馮叔應完,就跟着苗苗去拿桶到外面挑水去了,小雪也跟在一邊,惠娘收回目光,隨後讓戚嬸子給她燒火,午飯有了戚嬸子的幫忙,惠娘很快就做好了。
冬天的能吃的菜本來就少,要是惠娘早沒準備的話,怕是弄不出這麼多菜來,一個酸菜和燻肉,一個幹鯽魚,一個酸豆角,還有雞蛋,一碗大白菜,零零碎碎,也弄了七八個菜。
羅燃和跟着他來的那幾個人早就被菜香味給饞的不行,範銘招呼他們上桌,二話不說的,就埋頭苦幹了起來,馮三一家沒出來,一個是他們覺得這不合適,另外這也不合規矩。
相比羅燃幾個人的埋頭苦幹,馮三一家吃的特別的慢,一家三口淚水嘩啦啦的流,都是被感動的,沒想到他們來的第一天就吃上肉了,而且太太還給他們一家留了好幾個菜,以往他們在家裡的時候,吃的也沒這麼好。
戚嬸子哽咽道:“當家的,女兒,咱們以後一定要好好的給老爺太太做事,不能辜負了太太對我們的好。”
馮三和小雪連連的點頭,一頓飯終於在一家三口的哽咽中吃完。
吃完飯,惠娘便在家收拾東西,範銘和羅燃這些個人去量荒地去了,範銘他們一走,惠娘就讓馮三一家燒水洗澡收拾,她是愛好乾淨的人,聞着戚嬸一家身上的味道是在有些怪,戚嬸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急忙去燒水。
惠娘這倒不是嫌棄他們,就是聞着那味道,有些不習慣,要是真嫌棄他們的話,也就不會讓他們進屋,也不會讓他們吃他們家的碗筷了。
惠娘又從樓上找出前身先前的衣服,前身穿的衣服都是寬大的,先前她一直想扔,想着留着做個紀念就給留下了,如今戚嬸來了,就都給戚嬸子了,範銘以前的一些衣服也是,給了馮三,就小雪沒有,戚嬸不想讓惠娘操心,急忙說她把衣服改改就成了,小雪也是能穿的,再說這屋子裡這麼暖和,也凍不着。
惠娘這才放心,她可不想馮三一家剛到他們家,就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