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棍打死是鳳王說的氣話,對一個無心頂撞的傻兒,他真覺得弄死她也沒有意思。舒殢殩獍
可他也絕對不容許有人侵犯他的威嚴,懲罰她什麼呢,這個傻兒一無所有,打罵都無用,煩惱之後,他又覺沒趣,朱脣冷撇,王令一下,讓她洗衣裳去。
讓她務必在太陽下山之前把王府裡所有人的衣裳都洗乾淨,包括軍士們的臭襪子。
“醜奴,好好洗啊,我給你留着飯。”一個乾瘦的士兵把自己的一條褲衩扔在那堆如小山的衣裳裡,嘻嘻哈哈的對喬木道。
喬木坐在一堆臭氣熏天的軍士服裡,瞪着眼前的大木盆憤憤不平,對那自來熟的士兵視而不見。
“醜奴,你是啞巴啊,咋不回話呢。”這士兵有點閒的蛋疼,蹲到大木盆前面逗弄喬木。
“你幹嘛的?”喬木眨巴幾下眼睛,憨憨的問。
“我叫小麼,專管着咱王府裡所有人的飯食,所以你放心,就算你洗不完我也會給你留一碗飯的。”
“哦。”醜奴揮起棒槌對着水盆裡滿滿的衣裳就是一陣痛打。
“醜奴,你就這麼洗衣裳的啊,也不怕給俺們打出幾個洞洞來。”小麼趕忙阻止喬木,把棒槌拿在自己手裡,一邊拉着衣裳捶打一邊教她道:“瞧見沒有,你該像我這樣,輕敲輕打,這樣纔不會把衣裳弄壞。”
喬木一怔突然看向眼前乾瘦的青年,啊啊問道:“飯?”
“飯?啊?!”小麼恍然大悟,“你餓了啊,這好辦,我這就去給你拿個饅頭來。”
喬木灰敗的心忽然轉晴,眼睛晶亮,對着小麼直點頭。
小麼還以爲她真餓了,摸摸她的頭,對待她像對待不會耍心眼的大狗,笑道:“你等着。”
走了幾步他又轉頭跟醜奴道:“這麼多衣裳,太陽下山之前你是肯定洗不完的,我教你個法子。”
他一指立在院子中間的磨盤和大水池,道:“你把所有衣裳都打溼了放在那上頭,然後用棒槌捶打幾下,再放進清水裡過一遍,草草了事也就罷了,他們大老爺們的不會那麼挑剔。”
喬木覺得這辦法着實不錯,頓時眉開眼笑。
這院子裡有大水井和大池子,正是前主人專門用來洗衣裳的地方。
此時院中不僅有喬木還有另外六個被選進來的小姑娘,她們就比喬木好多了,洗的是鳳王、賽神仙、安山這等貴人的衣裳。
在安排院子的時候,她們見喬木單獨被安排便多有猜忌,還以爲她有多被王府看重呢,心裡不免嫉妒,可這會兒看見她還不如她們,她們頓時幸災樂禍起來。
八個人裡頭,有兩個出挑的,一個不服一個,一個叫做白蝶,曾經乃是官宦人家的正經姑娘,也曾是穿綢戴金,她識文斷字,心眼便不免靈活些,不甘於屈居人下;一個叫做紫槐,模樣生的秀麗可愛,身段窈窕,乃是因爬男主子的牀被大婦當場抓住被打了一頓賣出來的,更是一個不甘於寂寞的。
而其餘六個,多是因家窮被至親賣出來的村姑,沒見過什麼世面,初次來王府這麼大的地方做事都唯唯諾諾放不開手腳,自然是被白蝶和紫槐好生收拾了一頓,收爲己用。
本來知道牙郎們要將她們賣進王府裡來,她們就想入非非,想着得個好際遇,被王爺收歸妾侍,那也是一番好造化。
千想萬想她們最沒有想到的是,那鳳王竟然選了一個又傻又醜的作爲貼身伺候,這讓她們一口氣悶在心裡,差點憋死。
好不容易等到再見這個醜女,她們可不會輕易放過,這裡頭,白蝶自持曾經有過身份,不屑的與之計較,可那紫槐卻不同了,她本就是個放得開,想得開的騷人,涵養一絲也無,瞅着她落單了便扭着大屁股上前來。
這會兒喬木正奮力的把所有軍士的衣裳都扔進大水池裡,她哼哧哼哧一趟一趟的搬運像只勤快的小螞蟻。
對那六隻明顯的敵意她視若無睹,心裡邊還歡快的想着,來吧來吧,姐姐心裡正憋着氣呢,有你們來給我當出氣筒,我可是求之不得。
抱着的臭衣裳幾乎將她那半有紅斑的臉蛋淹沒,露在外面的是那一小半本來面目,皮子嫩嫩,好看的緊。
這紫槐誇張的“呦”一聲,張開手擋住喬木的去路,斜着眼看喬木,嘲諷道:“這麼快就和王府裡的軍士勾搭上了啊,還真看不出來。”
“走開。”喬木撅着嘴,不客氣的耍脾氣。
“我和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紫槐見她不答話生氣的伸手就去推她。
“啊啊啊——你滾開!”喬木怒目瞪着他,此時她可是醜奴附身,誰也別跟她談節操,尼瑪,你們誰見過傻子有節操來着。
冷眼旁觀的白蝶諷笑紫槐,道:“她是個傻子,你同她講這樣的話,她豈能聽懂。”
紫槐一想也是,對傻子隱晦的諷刺她幾句,她肯定聽不懂,還不如直接上手打她呢。
她透着算計的眼一眯,再次擋住左右突圍的喬木,對着她的臉揮手就要扇下,喬木神色驚恐,還沒挨着打呢,她就殺豬似的哇哇大叫:“打人了,打人了,救命啊——”
而實際上,她一頭撞向紫槐,在暗處伸腳一絆,這女人“啊”一聲就摔倒在地,且是背先着地,結結實實的撞向堅硬的青石地,好半天都沒緩過神來。
喬木五官一皺,把自己個身子一抱,好像摔倒在地的是她一般,疼的哇哇大叫。
“活該。”白蝶諷笑。轉身帶着自己這邊的人去洗衣裳。
“好你個醜奴!你給我等着。”紫槐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張牙舞爪的就衝向喬木,狠戾道:“我撓死你!”
“撓死你!”喬木眉眼橫起,學着紫槐的猙獰表情也張牙舞爪的衝上去,頓時兩個女人就跟兩頭小母獸似的打成一團。
當那燒大鍋飯的小麼端着一碗剩菜剩飯進來這小院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把他好一通嚇,“我的祖宗啊,這女人打架太嚇人了。”
他個膽小鬼把飯菜往院門口石臺子上一放,撒腿兒就跑了。
白蝶那邊的人一邊捶打着衣裳一邊看好戲,還湊着頭,嘰嘰咕咕的說笑。
紫槐沒想到這個醜奴力氣這麼大,她竟然弄不過她,一急便喊道:“小菜、招弟、來弟你們都是死的嗎,還不快來幫我,我今兒個就要撓死她。”
三個村姑娘相互看一眼,猶猶豫豫的往前走幾步,畏畏縮縮的勸說道:“紫槐,她又沒惹着你,你幹啥要打她啊。”
“我就是看她不順眼,我就是要打她,你們管得着嗎。”她氣喘吁吁的吼。
“你們不來幫我,哼,看我怎麼收拾你們。騷小肉,醜的跟夜叉似的,你還敢出來嚇人,看我替天行道,撓死你。”手從喬木的鉗制下掙扎出來,逮着喬木露出來的破綻,照着她的耳朵就呼過去。
喬木怕被人逮着把柄,隱藏了自己的實力,和這女人打架的時候完全憑的是自己的力氣,這會兒破綻被人家瞅住,耳邊虎虎生風,片刻疼痛到來,冷抽一口涼氣,看着眼前的紫槐動了真怒。
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剛想給她狠狠來一個過肩摔,電光火石之間變換了手法,鬆開她的手臂,一把抱住她的腰身,狠狠往前,一下將她撲倒在地,與此同時,她以紫槐爲肉墊,身子縮在她的懷裡,安全着落。
把個紫槐摔的頭暈眼花,眼前直冒星星,她甚至聽到“咔嚓”一聲,忒像骨頭脫臼時發出的響動。
“哇!死了,死了!”喬木坐在紫槐的肚子上又使勁壓了壓,拍着手掌嘎嘎笑。
紫槐好像被摔傻了,愣了愣,忽然大哭起來,啼叫道:“救命啊,我的胳膊斷了,我的胳膊斷了——”
白蝶心道不好,這事鬧大了。
“醜奴,你又在欺負人,還不快起來。”小麼把安山叫來,二人進了小院就見喬木正坐在紫槐的肚子上,而紫槐正扯着嗓子叫喚。
“她,打我。”醜奴指着身下的紫槐,又指指自己,玩着自己的手指委屈的道。
“我瞧着是你打她吧。還不快起來,大王讓你太陽落山之前把這些衣裳都洗完,你洗完了嗎,洗不完是要餓肚子的呦。”安山哄着她道。
“不要餓肚子!”醜奴從紫槐身上一躍而起,踩着她,把她當個臺階,一蹦,起跳,一下落到地上,又高高興興搬運軍士服去了。
留下紫槐躺在地上恐懼的扯着嗓子喊,瞧見安山,她像看見了救命稻草,哭求道:“安爺救命啊,奴婢、奴婢的胳膊斷了,腰、腰也疼,嗚嗚,奴婢要死了。”
安山在她胳膊上摸了摸,哼了一聲道:“死不了。”
說着話呢,狠狠一扭就將她脫臼的手臂給安了回去。
紫槐哎呦一聲大叫,疼痛過後,活動手臂她又高興的連連道:“謝謝安爺、謝謝安爺。安爺您大慈大悲,幫幫紫槐,紫槐的腰也疼着呢,不能動。”
此時,她臉上紅暈,眼睛躲躲閃閃不敢看安山,羞羞答答。
安山見慣了西北壯女人的大方作態,對她這一番扭扭捏捏很是看不慣,卻也不好和一個姑娘家計較,手掌利落的在她腰上一摸,狠狠一按,便聽“咔嚓”一聲,紫槐叫都沒來得及叫就能動了。
扭扭曲曲從地上蜿蜒着爬起來,掏出藏在袖子裡的手帕半掩着面,對着安山就頻送秋波,那手勾着安山的大腿就像蛇一樣纏上去。
安山這不懂風月的,只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忙移開腿腳,轉臉囑咐喬木,道:“醜奴,這堆衣裳你讓她們洗吧,大王命你去近前伺候。”
“伺候?”眨巴眨巴眼,醜奴不大懂,隨着肚子咕嚕嚕叫開,她眉眼一彎,扔下髒衣裳就躥到安山身邊,哇哇叫道:“吃飯飯!”
安山哭笑不得,對這醜奴的曲解也不作說明,牽着她出遠門道:“到了大王跟前要聽話,他要你做什麼你就照做,切不可貪玩,否則就餓你肚子,可記得了?”
“嗯嗯。”醜奴點頭如搗蒜,乖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