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看去軍城要帶什麼,也一起買了。”陸雲深見小師弟只想着珠花,就笑着提醒說,一邊說一邊伸手掏出幾張銀票來。
還沒等他把銀票遞出去,趙子言已經伸手一格,“不過是買書吃飯逛銀樓,這點事宰我一個就行了。”他豪氣的說。
安一欣正悄悄探頭去看那幾張銀票的面額,見趙子言這麼說,忙衝着他笑了笑,“什麼都要你付賬真是太不好意思。那個,那個,我能再多帶個白吃飯的麼?”
趙子言剛要點頭說好,沈玉肉嘟嘟的小包子臉已經板了起來,不過只是瞪了安一欣一眼,自己就又軟了下來,隨便揮了揮手,“算了,算了,反正林青山都死賴着要跟咱們去軍城了,也不在乎明天一起去逛個街。”他嘟着嘴說。
“你真是太偉大了。”安一欣笑着說,彎腰就在沈玉的小臉上響亮的香了一口。
沈玉沒明白安一欣爲什麼要用‘偉大’這個詞,但總比說他‘可愛’好。他笑着摟住安一欣的脖子,響亮的在她臉上回親了一口。
陸雲深微微挑了挑眉,小師弟象是開竅了,現在只要安一欣親他,總要回親一口。
“不跟你們說了,我去做晚飯了。”安一欣笑着說,“吃完飯我還要趕緊多做些芝麻核桃糖,讓青山哥哥給月笛送去,又能賺五兩銀子的賞錢呢!”
她說着話,笑眯眯的轉身就走。陸雲深看着她略有點困惑,小姑娘這是有多愛錢啊,自己光銀子都有幾千兩了,能幫別人賺份賞錢還這麼興高采烈的。
他就看着安一欣走了幾步,卻又猛的一轉身,“我忘了把匣子放回屋裡去了。”她笑着說。
轉天一早,安一欣、沈玉、趙子言、林青山出去逛街。陸雲深則被大夫人叫到了自己的小花廳中。
大夫人開口先問陸雲深去軍城要帶什麼東西,讓正凝神聽次間門簾後藏着幾個人的陸雲深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受寵若驚。
昨天剛被妹妹折騰了一通,今天陸雲深一聽就聽出了妹妹的呼吸聲,聽聲音她身邊還坐着一個人,應該是大嫂了。陸雲深正想着,就有一個小丫鬟進來傳話,江太子已經向老將軍、老夫人辭過了行,正往這邊來了。
小丫鬟話音未落,次間裡就傳來瓷器掉在地上的聲音。
陸雲深聲-色不動,大夫人卻嚇了一跳。“你們沒有燙着吧?”她揚聲問道。
“我們沒事,雲柔的裙子也沒有溼。”次間裡傳來小王夫人的聲音,還有衣服的窸窣聲。
陸雲深看向大夫人,娘,你真的想讓雲柔和太子見面?咱們就不能繃着點?
“雲柔親手給太子殿下做了個香囊,想着一會送給太子殿下。”大夫人沒有很好的理解兒子的眼神,笑着說。
陸雲深默了。
江螭比陸雲深預想的走得快些,他一盞茶還沒有喝完,江螭就到了。
小丫鬟上茶,陸雲深又給自己要了一盞,他預計着今天自己又要說很多廢話,先潤潤喉嚨再說。
陸雲深光看着江螭和自己的娘寒暄幾句,還沒輪到他說話呢,次間內小王夫人一個沒留神,陸雲柔手裡抓着香囊跑出來了。
陸雲深很想一把抓住她,把她塞回次間裡去。
妹子,你十五了,就算你再小二歲,這種行爲也不能算是童真了。陸雲深在心裡暗暗地說。
他突然就想起安一欣來,小姑娘的心被愛吃和愛錢佔了九成九,這纔是真正單純的好姑娘啊。
陸雲深根本沒以爲自己能擠進剩下的那百分之一。
大夫人見女兒剛挑簾跑出來時小臉緋紅,一雙眼睛亮亮的滿是歡喜,但目光剛一落在江螭身上,突然就眼圈一紅,委屈的低下了頭,大夫人一陣心疼,沒有瞪江螭,而是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
居然還說江螭要拖着就拖着好了,不能讓他蹬鼻子上臉的。現在要是什麼都答應他,將來女兒嫁過去,也是要被鄙視嫌棄的。
誰敢嫌棄我的女兒!大夫人在心裡說。
兒子光知道練武,哪明白小姑娘的心思,眼看着就要飽受相思之苦,女兒就已經夠可憐的了,親事又沒有明確定下來,這懸着心的相思得有多苦。女兒受得了嗎?
陸雲深端然靜坐,假裝沒有看到他娘惡狠狠的目光。
陸雲柔是含羞委屈,江螭可就難過了。陸雲深那眼神,簡直就象是……在磨冰棱子似的。
殺不死人,但冷死人了。
江螭還強忍着沒有開口,陸雲柔卻飛快的掃了大夫人和陸雲深一眼,“娘、三哥。”
“哦哦,太子殿下你坐。”大夫人笑着說道,扭身進次間去了。
陸雲深對着江螭拱了拱手,一語不發就往外走。
“大將軍。”見他要走,江螭急忙叫道。
“家母和妹妹不宜送客,我在門口等你。”陸雲深淡淡的說。
江螭放下心來。陸雲柔卻暗暗跺了跺腳,臭三哥,你說你在門口等着送客,這不是催我長話短說麼!
人家心裡萬語千言,都不知道要怎麼說。陸雲柔見三哥和娘都避開了,也紅着臉垂下了頭。
江螭輕咳一聲,“雲柔,我只是回國去拜見我父皇母后,周國京城裡有很多事是我放不下的,所以你放心,用不了幾個月我就回來了。”
“就是隻有幾個月,可是我……我也還是會想你的。”陸雲柔紅着臉,輕聲說。
陸雲深站在院門口,刻意去聽隔壁院子裡陸雲達的嘻笑吵鬧聲。
小師弟說陸雲達是熊孩子,那我這個嫡親的妹子呢?他想來想去,不得不承認,也只有‘花癡’這個詞最合適了。
她要是還喜歡子言該多好。陸雲深在心裡說。
江螭不久就走了出來,陸雲深伸手肅客,陪着江螭往外走。
他等着江螭開口繼續昨天的討價還價,沒想到江螭走了幾步突然站住腳,笑着拱了拱手,“大將軍,我剛纔心裡有點亂,忘了臨走了還有幾句話想對沈公子說。”
“小師弟從來沒有見過雪,昨晚說起妙峰山賞雪是京城有名的勝景,今天一早子言就帶他賞雪去了。”陸雲深禮貌的微笑着,從容的說
江螭微微一怔,才問道:“就他們二個人去的?”
“小師弟還小,妙峰山又遠,不是一天可以趕回來的,當然是帶着他的丫鬟一起去的。”陸雲深繼續雲淡風輕的說。
“那算了,大將軍幫我帶句話,就說軍城艱苦,讓他多保重吧。”江螭笑着說。
二人繼續往大門的方向走。陸雲深練功習慣了,就算只是簡單的走路,卻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帶着自然的韻律,別有一種優雅舒展。相比之下,就顯得一向優雅從容的江螭心不在焉,腳步有點匆促凌亂。
陸雲深一直把江螭送到門口,看着他上了車,這才拱一拱手,“江太子一路保重,明天我就不去送行了。”
江螭拱手還禮,“不勞大將軍相送,咱們後會有期。”他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