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伽顏臉色微白,強忍着沒動,可是雙眼卻不住的轉動了。
江燼雪聲音有着顫抖,接着說:“無塵大師說,沈漣瀾要殺我,在我重傷未死時,齊聚異力,喚回我以前的記憶,就是讓死去的楚白裳復生。而後要找齊八字與江燼雪身體匹配的女子,每當楚白裳魂魄要離體時,便將她再轉移到別的女子身上,保她不死……”江燼雪忍不住發抖:“你說……我……我該怎麼辦……我害怕……”
玉伽顏臉也蒼白,手上緊握着扇子,青筋暴露,好久沒有說話也沒有動。江燼雪抱着雙臂,揉着頭髮,苦悶不堪。
過了一刻鐘,玉伽顏長長舒了口氣,面色也恢復了血色。站起來,走了幾步:“我聽明白了,也理清楚了,也接受了。雖然有些毛骨悚然,可是畢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前我看過一些話本,也提過這種死而復生的事情,沒想到真遇上了。”
江燼雪裹緊了棉被:“你不害怕我,不討厭我?”
玉伽顏好笑的勾勾嘴脣:“心裡障礙肯定會有一些的,不過是需要時間修復,適應而已。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總不會因爲你說實話就斷了。你擔心的是沈漣瀾會殺你,喚回以前的楚白裳,並且從此後掌控你?”
江燼雪點頭:“掌控我的生死和靈魂,會讓我的魂魄換在不同的人身上,讓我死了活,活了死……最後,可能還會和他同赴黃泉,同葬一穴……”
江燼雪越說越可怕,忍不住閉了嘴,臉又青了。
玉伽顏臉色也不大好看,沉吟道:“你這事太過匪夷所思,一時半刻的我也是毫無頭緒。這樣吧,你先別急,穩穩的呆在宮裡,哪都不要去。而且要小心飲食,別被下了迷藥抓走了都不知道。我呢,回去找些朋友瞭解一下你說的這些,再想想具體的辦法……”
“瞭解什麼啊?”
“嗯……我也沒頭緒。只是沈漣瀾想要用巫術喚起前世,我便找找有沒有破解之法,讓他成不了事……唉呀,我現在也一頭亂,具體也說不上來,總之,你別亂想,好好呆着,我想清楚了找到辦法了自然會來……”
江燼雪點點頭:“好的,我等着你。”
玉伽顏走到她面前,彎下身,突然雙手按住她的肩膀,堅定的說:“我一定會想出辦法的,你相信我。”
江燼雪看着他堅定的眼神,心裡突的一跳,呆呆的點了點頭。玉伽顏露出一個魅
惑衆生的笑容,轉身離開了。江燼雪被笑容迷昏了神智,玉伽顏走了許久纔算回魂,忍不住又罵他狐媚。
不過,有了玉伽顏這一來,江燼雪覺得心事似乎放下了不少,不像前幾日一頭雜亂了,心情好,身體便很快好了起來。
一天晚上,江燼雪梳洗後剛睡上牀,玉伽顏又出現了,依舊是帶了許多好吃的。看到江燼雪皮膚紅潤,神清氣爽,沒好氣的說:“我在宮外爲你的事操碎了心,可是看你這樣子,似乎好的很呢。”
江燼雪不好意思的穿了衣服:“你受累了。”
玉伽顏打開食盒蓋子,端出雞魚肘子:“咱們邊吃邊說。我也餓着呢。”
他竟然還帶了酒,給自己倒了一杯,拿起筷子夾了顆花生米。江燼雪在冷宮吃的一直不好。她病好後,巧月和如蘭又被調走了,所以更是吃不好了。她撕了個雞腿坐在玉伽顏的對面大口啃了起來。
玉伽顏喝了二杯才說話:“我在宮外花了不少銀子想打探出沈漣瀾的動作。可是丞相府是滴水不漏,錢花了事情卻是一點查不出來。沈漣瀾城府極深,手段也殘忍,所以我想他爲了達目的是不擇手段的。即使你在後宮也是不安全的。何況這裡又是冷宮。”
江燼雪嗯了一聲:“我一人住這裡也害怕的很。唯恐他派人來殺我。”
“很有可能。”玉伽顏也撕下一雞腿啃着說:“所以,你既然離不開皇宮就要到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轉悠。只要在皇上的目光顧及之處,沈漣瀾纔不敢,也沒機會劫你。”
“你的意思是?讓我離開冷宮,討好鳳傾墨?讓他時刻想着我,保護我?”江燼雪沒好氣的說:“可是他是皇上啊,能無緣無故的對我好,保護我?萬一讓我侍寢,我怎麼辦啊?”
“這個我早想到了。”玉伽顏掏出一個玉瓶:“這裡的藥丸吃了,能推遲天癸。女子天癸不至,是不能行房的。幸好你還沒有天癸呢,爲保險,隔一個月吃一粒。”
江燼雪臉通的紅了個徹底,又羞又怒:“你……你怎麼知道這個……”
玉伽顏笑的有些不懷好意:“爲了保護你啊。我當然得多方面的想辦法了。”
江燼雪惱怒的側了身子,將雞骨頭砸向他。
玉伽顏側頭躲過,大笑着說:“行了,別害羞了。你差不多都是我看着長大的,有什麼好羞的。”
江燼雪仍舊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玉伽顏狗腿的夾了塊肘子放她碗裡:“多吃這個,聽說吃了皮膚好。”接着又倒了杯水遞過去。
江燼雪接了杯子喝盡了水,接着吃起來。
玉伽顏又喝了幾杯,頗有些沉默,思索着開口:“其實,我想讓你到鳳傾墨的眼皮下,是還有一件事想讓你幫忙。”
江燼雪看了他一眼,詫異的開口:“你還有事情讓我幫忙?我能幫上?”
玉伽顏點點頭,表情凝重的說:“我的事情不好辦。除非你能確定鳳傾墨是真的寵你喜歡你,否則你絕對不能跟他提起。萬一惹他不悅,怕是會連累你。”
江燼雪突然道:“難道是你的家事?你找到親人了?”
玉伽顏點頭:“找到了我的弟弟和姐姐,母親。父親當年就處斬了。爺爺在流放的路上已經病死了。其餘的都是遠親,當年出事的時候幾乎都和我家斷了關係,不找也罷。”
“那你將她們接回來了嗎?”
玉伽顏神情十分的憂傷:“我弟弟和母親不願意回來。他們堅持要洗清冤屈,父親正名之後,再由皇上下旨,正大光明的回來。”
“那你姐姐?”
“姐姐……”玉伽顏竟然流下了眼淚:“姐姐……過的很苦……。”
見一向不可一世的玉伽顏竟然流了眼淚,江燼雪便慌了,手足無措的找了帕子給他擦臉:“怎麼了,怎麼了這是?”
玉伽顏低着頭,盯着桌上的酒杯,喃喃的說:“姐姐生的極美。年少時便是京城第一美人。當時抄家時,姐姐就被達官貴人搶來搶去。後來,過了很久,都厭了,才送到母親的身邊。可是她那樣一個美人,在廣南那樣偏涼之地又怎能保全?不過是將領之間爭奪的玩物。她這些年不知被多少男人送來送去,若不是捨不得母親弟弟,哪裡還活的下來。如今,我已把她接到鳳縣了。她比我大了二歲,已是二十三歲了,可是這樣大的人,竟然還沒有十歲的孩子重。全身只剩下一層皮了,瘦的風一吹就倒……”
玉伽顏哽咽着說不下去了。
江燼雪聽的面容慘白。身爲女人已是柔弱,身爲美女卻更爲可悲。尤其是沒有保護自己的力量,美貌便是禍害。玉伽顏的姐姐便是被容貌所累。可是玉伽顏又何嘗不是呢?他也是在男妓館呆了那許多年,屈辱的活了下來……換個角度來看,玉伽顏其實若不是被沈漣瀾買下來,下場也不得而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