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王八這一次的出擊東榔頭很滿意,雖然自己方面也有人員傷亡,不過起碼在心理上鎮住了張大洪,人都是怕死的,他就不相信這個老商人敢用一家老小的命來拼,再說了,人要是都死光了,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
不過東榔頭還是十分的擔心,這一次刀疤的表現實在讓他太驚訝了,他沒有想到雲城竟然還有這樣的亡命徒,不怕死的一人跟自己這方八九個人對戰,還愣是讓他放倒了四五個,這是什麼概念,難道小刁民沈三拳跟他一樣,也是一路貨,一開始聽說農貿市場四人對戰陰狼四十人,殺的別人落荒而逃,阿豹更是被砍了一隻手,東榔頭有點不相信,現在看來,還真沒有多少的虛構,這羣人或許纔是自己最大的阻礙。
金王八這一步棋,看來走的挺懸。
刀疤被送進了醫院,一起來的還有張大洪馬師傅以及其他一些受傷的工人,不過相對於刀疤來講,這些人都是小傷,看着滿身都是血的刀疤,小姑娘張儀眼睛都哭腫了,直到刀疤被送進了手術室,才放開一隻拉着的手,張儀雙手都沾滿了刀疤的血跡,她悠悠的看着,這一刻,她確信自己被這個刀疤男深深的感動了。
刀疤被推進去沒多久,就有護士匆匆的出了門,拿來了一紙文件問誰是傷者的家屬,初八拿過一看,醫療風險通知書。
意思很明顯,這一次的手術刀疤有生命危險,初八的眼睛模糊了,甚至都看不清眼前站了什麼人,初九站在旁邊推了推他,才反應了過來,伸着微顫顫的手拿起了筆,重重的寫下了趙初八三個字。
刀疤有沒有家人初八不知道,可是現在沒有人簽字醫院就不給做手術,初八隻好勉爲其難,只不過他每寫一個字,心裡都像被刀子狠狠的劃過一樣。
“刀哥,你放心吧,如果你真的過不了這一關,我一定會拉他們下來陪你!”初八心裡不停的說道。
沈三拳正在大棚基地風風火火的忙碌着,沒想到以前跟着刀疤的一個兄弟慌慌張張的從雲城趕了過來。
見了面,這小子直接講明瞭來意。
“三哥,刀哥出事了,現在在醫院手術室。”
沈三拳被他說的愣住了,遲疑了片刻,忽然瘋了一樣的丟掉了手中的工具,沒命般的扶起老永久,雙腳根本沒有停過,一路彪到了醫院。
詢問了護士,他很快的找到了手術室,房門緊閉,還亮着燈,初八初九等人傻傻的坐在走廊上,抽着煙,旁邊張儀小姑娘跟呆了一樣,雙眼無神的望着前方,手上還滿是血跡。
“初八,刀疤怎麼了?”沈三拳的聲音有點小,他不敢大聲,他生怕一大聲,初八聽清楚了,回答自己的就是一句噩耗。
初八站了起來,丟掉了口中的香菸,聲音哽咽的說道:“八九個人砍刀哥一個,全身都是刀傷,恐怕,恐怕……”
沈三拳瞪着他,“別他.媽的說喪氣話,這不是到了醫院嗎?”
“醫院下了醫療風險書,看來刀哥挺不過這一關了。”
“不會的,不會的!”沈三拳喃喃的說道,隨後又緊緊的看着初八,緩緩的說道:“知道是誰砍的刀疤嗎?”
初八血紅着雙眼,“河西金王八那混蛋!”
金王八這小子在河西混的也算不錯,最近跑到河東跟了東榔頭,其中有個洗煤廠工人的表哥就認識他,不過像這種事情大白天的去做,金王八也就是不怕別人知道,道上敢跟他叫囂的人還沒有多少。
“知道什麼事嗎?”沈三拳繼續問道,他要知道詳細的過程,如果是刀疤惹上人家,他需要怎麼做,如果是這個混蛋金王八惹上刀疤還動手傷他兄弟,他又該怎麼做,不過不管怎麼樣,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即使是刀疤的錯,沈三拳也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混蛋,兄弟就是兄弟,錯了又如何。
“都是爲了我們廠!”張儀站了起來,悠悠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講了出來,最後講到刀疤被他們砍倒在地上,忽然就哭了起來,“刀哥,都是我害了你。”
“這都是命!”沈三拳安慰着張儀,不知道爲什麼,最近他特別喜歡這句話,難道刀疤的命中還真有此一劫。
初八此時也狠狠的打着自己的腦袋,“都怪我,我要是去的快點,刀哥就不會有事了。”
沈三拳再次的掏出香菸,點燃了起來,靜靜的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悠悠的出神,他在等,等待刀疤平安的從手術室出來,他相信,他的兄弟能夠挺過這一關。
手術期間護士又急急忙忙的出來幾次,拿着血袋匆匆的跑了進去,沈三拳的心一次次的被揪了起來,煙一根一根的抽,直到兩包煙全部抽完,下午六點的時候,手術室的門終於緩緩的打開了。
刀疤靜靜的躺在醫療車上被推了出來,整個人除了眼睛和嘴巴露在外面,都被繃帶緊緊的纏住了。
沈三拳很高興,刀疤的身上沒有全部被白布蓋住,這一刻,他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急忙跑向刀疤,口中不斷的詢問,“醫生,我兄弟怎麼樣了?”
剛剛手術完的醫生有點勞累,看了他一眼,有點責備的說道:“小夥子,人的身體不是鐵,是肉啊,別逞能,這次是他命大,肚子上那一刀差一點就要刺到胃部,要是那樣的話,神仙也救不了他。”
“謝謝醫生,謝謝醫生!”初八也不斷的道謝,看着變成了木乃伊一樣的刀疤,這小子終於露出了笑臉。
刀疤的傷勢沒有個三四個月恐怕是無法痊癒了,小姑娘張儀此時片刻不離的守護在刀疤的身旁,刀疤緊閉着雙眼,不過,這個時候他的內心應該能夠感受得到這個女孩強烈的愛意,爲了她,刀疤真可謂是豁出了命,一個男人能夠用生命去呵護,去保護一個女孩,這才能叫着真正的愛。
看着張儀乖乖的守候在刀疤的病牀上,沈三拳悄悄的退了出來,轉而去了張大洪的病房,這一次除了刀疤,傷的最重的就是他了,肋骨被打斷了兩根,體內大出血,還有輕微的腦震盪。
看着沈三拳走了進來,張大洪苦澀的一笑,“三拳,我很狼狽是麼?”
沈三拳只是靜靜的看着他。
見沈三拳不說話,張大洪再次的說道:“我知道你心裡在怪我,刀疤的事情全是引我而起,如果他不是爲了幫我,絕對不會被別人打成那樣。”
沈三拳坐了下來,“張叔,你知道是誰在背後捅你刀子嗎?”
張大洪猶豫了片刻,擡起了頭,望着沈三拳,“東榔頭!”
“你知道!”
“前不久知道的,不過我心裡一直都懷疑是他,除了他也沒有人能夠拉動那麼多道上的人,還有我那廠子,說大不大,可也不是誰都能吃的下的,東榔頭掌握了河東所有的小煤窯,這傢伙野心挺大,我早就應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只不過我沒有想到來的這麼快,這畜生會做的這麼狠,這麼絕。”張大洪氣憤的說道,脖子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出來。
“三拳,看來那廠子是無法挽回了,你放心,我不會再叫你幫我的忙,傷了這麼多人我也過意不去,大不了以後不做這生意就是了,我還有妻子兒女,我不想因爲這個廠子把全家的命都搭上,東榔頭是個狠角色,沒有得到,他不會善罷甘休的。”張大洪終於看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東榔頭玩真的來了,從一開始的阻礙和刁難現在已經直接升級爲強搶和明奪,如果張大洪再不識趣,隨後發展的恐怕就是威脅家人的生命安全了。
“你甘心自己創立的事業就這樣拱手送人?”沈三拳問道。
張大洪嘆了一口氣,“我不甘心,可……可也沒有辦法!”
沈三拳看着張大洪,他能夠從這個中年人的語氣中感受到強烈的不甘和屈辱,只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與家人相比,錢財就是身外之物,人都沒了,錢也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張叔,你在河西那麼久,應該也認識一些道上的人吧,幫我查一查金王八待在哪裡?我要找他!”沈三拳眼神閃過一絲戾氣,緊緊的看着張大洪。
“三拳,你要幹什麼?”張大洪有點擔心。
“刀疤是我兄弟,他的血不能白流,誰給放的,我就給誰放回來。”沈三拳說的很平靜,內心卻是惱怒不已,說話間拳頭已經緊緊的握起。
“我試試看吧!”張大洪說道。
沈三拳沒有再說什麼,慢慢的走向了門口,張大洪看着他,感激的說了一句,“三拳,謝謝你!”
沈三拳頭也不回,甩出一句話,“你不用謝我,該謝的是刀疤,而我,也是幫我的兄弟!”
刀疤的病房,小姑娘張儀依舊待在那裡,緊緊的盯着病牀上的刀疤,眼神是滿是關切和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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