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蘭忙道:“大伯,你還要跟仁杰哥喝酒,抱孩子多不方便,還是我來吧。”
沈雲霆想了想也覺得沈蘭說得沒錯,於是還是把石頭抱給了沈蘭,沈蘭這才抱着石頭坐下,沈雲霆端起筷子道:“好了,我們吃飯。”
大家長招呼了,大家這才動筷子,沈蘭一邊用勺子將蛋羹拌到兒子的飯碗裡,一邊偷偷打量着藍娜依,只見她吃飯挺秀氣,不聲不響跟剛剛見的時候很是不一樣。
對面的藍娜依見沈蘭在偷瞄她,卻也沒什麼反應,往嘴裡塞了一口飯,就動筷子夾菜吃,一點兒也沒有當自己是外人,不過臉上的神色倒是冷冰冰的。
“好酒。”沈雲霆眯了一小口的酒,頓時讚道,“蘭娘,你這酒不是新酒吧。”
沈蘭拌好了飯,舀了一勺吹了吹,纔要準備塞進兒子嘴裡,就聽到沈雲霆問話,於是回道:“大伯,我又不喝酒,哪裡知道是不是新酒,人家說什麼我就買什麼,也不曉得好不好。”
“應該是八年以上的陳釀。”沈仁杰也喝了一口回道,酒這個東西並不是越新越好,反而是越陳越好,白雲釀是金州這邊的好酒,往往新酒不難弄,但是陳酒卻是數量稀少且珍貴。
“恩,的確是有些年頭了,蘭娘做的這魚也不錯,口味酸辣爽口,肉質滑嫩吃法也新鮮。”沈雲霆吃了一片酸菜魚笑着開口。
“是挺開胃的。”沈仁杰也附和道。
“也不過如此,哪裡有你們說的那麼好吃,還沒我阿媽做得好吃。”藍娜依聽到沈家父子的話就覺得不爽,忍不住開口反駁道。
此言一出自然換來沈雲霆和沈蘭的不悅,這樣熱的天氣裡。沈蘭在廚房忙活了半天,挺着個肚子煙熏火燎地做出一桌的飯菜來,不說沒得到感激,還被人如此挑剔,心裡怎麼可能舒服,不過讓她去跟人吵,沈蘭是做不出來的。所以乾脆低着頭給自家兒子餵飯。
沈仁杰頓時一臉的尷尬。不自在地開口道:“蘭娘,娜依是外族人,不懂禮儀。你可別往心裡去。”
沈雲霆不等沈仁杰說完,直接將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沉聲對着藍娜依開口道:“既然我家的飯菜不合你這個妖女的口味,那還請你早日滾出我家。我家也不歡迎你。”
藍娜依不禁有些委屈,可是卻也不敢頂嘴。她心悅沈仁杰,而沈仁杰曾經說過,只要家中老父同意,他就答應迎娶她。所以不管沈雲霆如何冷言冷語,甚至是惡言惡語趕她走,她都忍了下來。只想着能得到他的認同,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是做不好。弄得沈仁杰的爹越來越討厭她,當着她的面左一個妖女,右一個妖女的叫,她到底做出了什麼?
沈蘭倒是沒有想到沈雲霆會如此待藍娜依,這藍娜依的確是有些不講道理,可是自家大伯畢竟是這麼大年紀的人,怎麼會如此沒涵養的跟一個小姑娘計較呢?而且一點兒也不給她面子,是不是有些過了?
“大伯,你別生氣了,做子女的不都覺得孃親的飯菜最好吃麼?藍姑娘不過是想念家鄉了,想念孃親了。”沈蘭之所以出言解圍只是不想沈雲霆生氣,畢竟天氣熱,而沈雲霆也不年輕,萬一氣出個好歹來就不好了,這纔打了圓場,說完又看向藍娜依,“是不是,藍姑娘?”
可惜偏偏人家不領她的情,竟然筷子一甩,哭着開口道:“不要你假好心,我堂堂土司之女看上沈仁杰一個土郎中,你們還敢嫌棄我,欺負我,等我回去了一定讓我爹給你們所有人下蠱,讓你們穿腸爛肚不得好死。”
“小紅,去給我咬她。”說完就將右手伸出來,頓時一條長長的東西就朝沈蘭飛了過來,沈蘭嚇得花容失色,下意識地就背過身,將石頭死死護在了懷裡,另外一邊傳來沈家父子共同的驚呼:“住手,娜依\妖女。”
只覺得後背一麻,沈蘭就覺得火辣辣的痛,同時沈雲霆和沈仁杰慌忙扶住沈蘭,沈雲霆更是拿了隨身的銀針在沈蘭身上紮下,沈蘭此事才意識到自己被蛇咬了,是被藍娜依放的毒蛇咬了,隨後眼一翻昏了過去。
“藍娜依,解藥拿出來。”沈仁杰見父親已經在幫沈蘭施針阻止蛇毒擴散,頓時臉色陰沉地走向藍娜依,語氣格外嚴厲地開口。
因爲沈蘭昏厥了,石頭也從她腿上滑到了地上,頓時“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扶着沈蘭的沈雲霆又無法鬆開手去接石頭,走到一半的沈仁杰不得不停下來,轉身彎腰從桌子底下將石頭拉了出去了,輕輕拍了拍石頭的背:“石頭不哭,舅舅在,乖。”
胡亂哄了一句,就將石頭抱着懷裡,眸色深沉地望着藍娜依,語氣不善地開口:“藍娜依,趕快把解藥拿出來,那是我妹妹。”
藍娜依倔強地望着慌亂的沈家人,坐在位子上一動不動,嘴角還露出一抹笑意,得意洋洋地開口:“要解藥可以,你娶我,我就把解藥給你。”
這一刻沈仁杰從來沒有如此憤怒過,他恨不得掐死這個女人,她怎麼可以如此輕賤人命?更不要說她傷害的還是自己視若親妹的人。
“可以,你把解藥想拿出來。”沈仁杰咬牙切齒地開口,只是心中卻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了,對於藍娜依的無理取鬧和狠毒厭惡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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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應我了哦。”藍娜依歡喜地開口,琥珀色的眼眸裡蕩着無盡的歡喜。
“是的,我答應你了。”沈仁杰冷靜地開口,語氣溫柔,可是眼底一片冰涼。
“好,我給你。”說着藍娜依開心地開口,從袖子上將已經爬回來的小紅拉了下來,一把捏住小紅的腦袋,從懷裡掏出一把薄如蟬翼的小刀片。輕輕在小紅身上一劃,一滴蛇血自小紅身上流了出來,藍娜依順勢提着蛇走到沈蘭身邊。
沈雲霆此刻恨不得殺了藍娜依,卻也沒有發火,而是調整了沈蘭的姿勢,讓沈蘭面對着藍娜依,又捏開沈蘭的嘴。藍娜依將那滴蛇血擠進沈蘭的口中。見此沈雲霆才神色一鬆,對藍娜依冷哼了一聲。
“仁杰,我扶蘭娘去屋裡躺着。你把石頭送回去,順便讓你嬸子過來把蘭娘接回去。”沈雲霆開口道,然後看也沒用看藍娜依一眼,就扶着沈蘭走了。如此一來原本開開心心的一頓午飯也被藍娜依攪和了。
堂屋裡一時只剩下沈仁杰抱着石頭和藍娜依,沈仁杰深深看了藍娜依一眼後。儘量平靜地開口道:“我要去送石頭回去,你先回屋裡吧。”
“不要,我要跟你一起去,你答應了娶我。”藍娜依喜滋滋地開口。完全沒有看見沈仁杰眼裡的冰冷和嫌惡,興許是看到了,只是沒有在意。
沈仁杰已經不想再給藍娜依爭論什麼了。這次的教訓告訴他,跟這個女人說什麼都沒用。甚至會因爲他的縱容,讓這女人能夠毫無顧忌的傷害別人,想通了這一點後,沈仁杰不想再去忤逆這女人了,因爲他不知道這女人下次發瘋會幹出什麼事來。
藍娜依抿嘴一笑,樂呵呵地跟着沈仁杰出門了,很快沈仁杰就請來了沈趙氏和沈孝全,知道女兒別蛇咬了,沈氏夫婦自然是心急如焚,等到聽沈雲霆說沈蘭沒事已經吃過了解藥後,總算放心了一點,不禁問起沈雲霆關於沈蘭被咬的事情,畢竟在家裡能被蛇咬也是件不尋常的事情,沈家父子自然是有愧於沈蘭的,除了道歉一句話也沒說,倒是讓沈氏夫婦誤會是因爲沈蘭在他們家受傷纔會道歉,如此一來倒也沒有怪罪他們,反而反過來安慰了他們幾句,就把沈蘭接了回去。
沈蘭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背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痛着,沈蘭真的覺得自己實在太衰了,去人家家裡吃頓飯竟然被人放蛇咬了,不禁又有些恨藍娜依,如此任性、惡毒的女子,實在太可恨了。
避免沈氏夫婦因爲這件事跟沈雲霆起嫌隙,又擔憂父母去找藍娜依算賬,招惹了那個妖女,害了父母,沈蘭並沒有將自己怎麼被蛇咬的事情經過講出來,第二天匆匆坐了馬車回了袁家集。
剛回家安頓好,沈蘭有氣無力地躺在自己的牀上,背心被蛇咬到的地方還有些隱隱作痛,聞訊而來的沈家姐弟進了沈蘭的臥房,看到沈蘭臉色蒼白地躺在那兒,頓時心急如焚地圍了過去。
“大姐,你生什麼病了?雲霆大伯給你看過沒?有沒有開藥啊?”作爲年長的沈梅自然先開口問了起來,不等沈蘭回答,隨後又想起自家大姐怎麼會沒開藥,於是轉個頭去望着徐氏道:“徐媽媽,趕緊給我大姐熬藥去。”
“二小姐,太太的藥已經煎了,等會兒就可以喝了。”被擠到外面的徐氏忙規矩地回道,她剛迎了太太進屋就已經吩咐吳氏把太太的藥煎了。
“哦,那就好。”沈梅繼續和徐氏說話,而趴在牀沿的沈薇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姐,熱不熱,我給你打扇可好?”
“是啊,大姐,我給你拿扇子,大伯有沒有說是什麼病?”瀋海陵也問了起來。
“你們不用擔心,我不過是被蛇咬了一口,如今毒已經解了,就需要調養調養即可。”沈蘭有些吃力地開口,只是沒想到蛇毒如此霸道,已經吃了解藥還覺得渾身無力。
“被蛇咬了?什麼地方啊?怎麼回事?”瀋海陵心急地問道,去年他抓了一條蛇,那個時候自家大姐就怕得狠,如今怎麼會被蛇咬傷?按照大姐的性子,看到蛇還不手忙腳亂外帶尖叫連連,蛇早被嚇跑了,哪裡顧得上咬人。
“是啊,是手還是腳?”沈梅也追問了起來,並去抓沈蘭的手欲檢查。
“不是手也不是腳,是背心,你們別緊張了,大伯已經給我解毒了,以後你們如果碰到仁杰哥帶回來的苗人女子都走遠一些,不可招惹了她。”沈蘭解釋完,忍不住叮嚀了一句。
“大姐,什麼意思?”瀋海陵神色一凜,語氣不好地問道。
“總之你們聽話,知道不?”沈蘭並不想多說,見沈家姐弟還想再問,乾脆道:“我也累了,你們先回去,我睡一會兒。”
如此一來沈家姐弟也不好再問了,沈梅只能牽着沈薇依依不捨的起了身,瀋海陵倒是不想放棄,可是看着沈蘭虛弱的樣子,也捨不得打擾她休息,只好跟着姐姐和妹妹起了身。
“二小姐你還是帶着四小姐和二少爺先出去吧,這天氣又熱,人一多不是更熱了麼?我家太太還發着燒呢。”徐氏這個時候開口小聲說道,沈梅等人聽了只得無奈地被徐氏請了出去。
等人走後,徐氏拿了把扇子來到牀邊,輕輕搖了起來,原本閉着眼睛的沈蘭赫然睜開了眼睛,淡淡地開口道:“他們都走了?”
“恩,二小姐帶着四小姐去了竈間親自給你煎藥去了,二少爺去找沈二了。”徐氏回道。
沈蘭點了點頭,倒也沒說什麼,輕輕合上眼睛,一副很是疲憊的樣子。
其實徐氏也想問問沈蘭是怎麼回事兒,畢竟她也問過了沈二和香菱,可是沈二和香菱都說當時不在太太身邊,不過沈二倒是一口咬定太太是被人指使毒蛇咬傷的,而那個指使毒蛇的人就是那個苗人的女子,剛剛出屋的時候瀋海陵就跟她打聽了,這才堅定地去找沈二瞭解情況,說了也奇怪了太太怎麼就招惹那外族女子的暗算呢?
一時想不大清楚,徐氏也沒有去想,只是氣定神怡地坐在牀頭給沈蘭打着扇,這個時候沒有什麼驅暑氣的好房子,除了扇扇子就是在屋裡放一盆冰,在沈蘭這裡冰並不是稀罕物件,其實完全可以用得起,偏偏沈蘭現在有身子,用不得太多陰寒的東西,所以這冰盆也不好放,只能靠自然的風和人工扇扇子了,如此一來徐氏自然就不得空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