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了遲到的午飯,沈蘭也沒什麼事做,乾脆陪着自家孃親和兒子坐天井裡乘涼。
“娘,怎麼沒看到梅娘和小薇啊?”沈蘭剛剛睡醒就沒看到自家的兩個妹妹,反而是母親在家,於是就問了起來。
“她們姐妹倆好久沒回來了,都去村裡找姐妹玩了。”沈趙氏回道,自從兩個女兒去了大女兒那裡就很少回來了,自然跟往日的姐妹來往也少了,這個時候纔會想着出去和往日的小夥伴們說說話什麼的。
沈蘭聽了心中微微有些羨慕沈梅和沈薇,沈蘭自己是穿越而來的人,在這裡自然沒有什麼姐妹,往日在宋家村還能跟宋三嫂說上幾句,後來搬去袁家集也沒有結識上能夠交心的朋友,這麼一來好像真沒有什麼能玩到一起的朋友了。
“哦,海陵呢?下午也去田裡了?”沈蘭又問道。
“沒呢,他去釣魚了,袁二當家帶來的人手足夠了,就你爹和長海、沈大還在田裡幫忙,幾個小丫頭和海陵都被趕了回來。”沈趙氏心不在焉地回道,“袁二當家是你請過來的嗎?”
其實這個話沈趙氏之前就想問了,只是等她從田裡回來的時候,沈蘭在屋裡呼呼大睡呢,所以纔沒有機會問,現在沈蘭就坐她身邊,這話自然就問了出來。
沈蘭搖了搖頭,回道:“不是,上午他把人帶過來的時候也嚇了我一跳呢。”
“蘭娘,這袁二當家的帶人來給咱們幫忙,你說我和你爹是不是要包個紅包給他?”沈趙氏問道,其實心裡也很奇怪袁浩的作爲,雖然是乾親。可是也沒見哪家的乾親是這樣啊。
“不用,我跟他合夥做生意,到時候分些利潤給他就行了,說起來我們家的地也買了不少,爹是打算自己種還是租出去?”沈蘭之前給了沈孝全不少的錢用來買地,如今莊稼都收了起來,這地也空了出來。原先人家的租約到期。或者種糧的人家糧食也收了起來,這地自然就成了沈家的,是自己種還是租出去總歸是有說法的。
“一兩百畝的地。我跟你爹哪裡有那個本事,所以打算租一些出去,自己種一點,如今我跟你爹也是享福了。坐等着收租子呢。”說到這個沈趙氏不自覺露出了笑臉,去年這個時候還是租人家的地呢。今年倒是成地主了,這些多虧了自家的閨女,看來養一個好女兒也不必兒子差多少。
沈蘭也擔心沈孝全會犯糊塗自己大包大攬,要種所有的地。那她就頭痛了,如今自家孃親這麼說了,沈蘭也放心了不少。笑着說:“這樣我就放心了,要是你們打算自己種。我還得合計着給家裡招兩戶長工幫襯着,要不你和我爹還不得累死。”
“你當我跟你爹傻啊,能收租子,還跑去自己種田。”沈趙氏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那就行,娘要不要也弄個丫鬟婆子在家裡做太太啊?”沈蘭半玩笑半認真地開口。
沈趙氏連忙搖頭,一臉十分厭惡地開口:“你可別我弄一屋子的下人,到時候你爹要是學你公公那樣,還不得氣死我,臨老了被個小彪子給膈應了,這男人啊,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雖然女兒婆家出了那樣的事情,沈趙氏還是覺得很解氣的,可是隻要想到宋如海這麼一大把年紀跑去跟個小媳婦那啥,她就覺得膈應的不得了,哪怕再不待見宋王氏,可是站在同是女人的立場上,沈趙氏還是有一絲絲同情宋王氏的處境,這麼一來沈趙氏自然就反感下人了,萬一自家老頭子經不起考驗,到時候給她弄出一個妾來,她還不得哭死。
“娘,哪有那麼誇張啊。”沈蘭沒多在意地開口,看她爹那個老實樣也不像是沾花惹草的人。
聽了這個話的沈趙氏神色微微有些黯然,女兒終歸還是太天真了,哪個貓兒不沾腥,這男人啊有幾個能夠管得住自己的,就是在她年輕那會兒自家相公又不是沒鬧出過事兒的,如今自己年老色衰哪裡比得上那些年輕得女子。
“蘭娘,這男人的心啊都是不安分的,就是你爹年輕的時候沒少犯糊塗,如今你也大了,娘也不瞞你,文祥長年累月的不在家,只怕那心也是要往外長的,要是有機會你還是守在他身邊爲好。”說這個話的時候,沈趙氏頗有幾分過來人的味道。
被沈趙氏這麼一說,沈蘭倒是有幾分驚嚇,她怎麼從她娘嘴裡聽到了不得了得事情了?
“怎麼不相信孃的話?你娘懷你大哥的時候,你爹那時候就跟個小婦沒少眉來眼去的。”沈趙氏神色萋萋地開口。
“不會吧,我爹還能幹這事兒?你當時可是懷着我哥呢。”在沈蘭的意識裡,女人懷孕的時候不是更應該得到呵護麼?怎麼反而如此對待妻子?
沈趙氏冷哼了一聲,纔回頭正色對沈蘭道:“如今你也是過來人了,我們女人有身子的時候多有不方便,你這是文祥出去當兵了,自然是沒有感覺,要是在你身邊,你就懂了。”
慢慢聽懂了沈趙氏的話,沈蘭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她娘這是在跟她說那啥事吧,頓時沈蘭整個人都不大好了,怎麼說她在自己原來的世界見識也不少,可是那都是私下裡啊,她親孃都沒跟她談論過這麼私密的話題啊。
“娘啊,石頭還在呢。”沈蘭有些無奈地開口,沈趙氏聞言看了眼石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石頭懂個啥,你都是倆孩子的娘了,有啥不好意思的,總之你可別往我這裡塞什麼丫鬟婆子,你爹那個人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就是那君子還不能過得了女色那一關?”
沈蘭點了點頭,聖人還道:食色,性也。由此可見這個就是男人本色,看來還真不能給她爹孃送丫鬟婆子。要不到時候又鬧出什麼意外來,那就不好了,這麼一來沈蘭也就歇了心思。
“知道了,娘。”沈蘭一副受教的模樣,沈趙氏才微微放了些心,不過想到家裡如今富貴了,對自家相公也生出一些防備之心來。畢竟那些個七八十歲的老地主家不是沒出過討小妾的例子。想到這裡沈趙氏不禁又有些不甘心,心中只能盼着自家老頭子不要辦出糊塗事來。
母女倆坐在天井裡有一聊沒一聊地說着話,中間徐氏帶着香菱給地裡送了趟水。隨後就回來準備做晚飯了,上午徐氏買的菜足夠多,所以晚上的的菜並不缺,瀋海陵回來的時候還帶了兩條三四斤重的草魚。這就是他一下午的成績,所以晚上的飯菜也不差。
中午的時候因爲要下田。所以沒有喝酒,這會兒晚上了,自然不會顧忌這個,所以沈蘭大方地掏了錢去打了不少的酒水回來。沈家的晚飯開了兩桌,一桌自然就是下田的那些個男人,另外一桌則是沒有下田的婦孺兒童了。男人們因爲要喝酒所以鬧得很兇,女人這邊倒是很快就吃完了。沈趙氏帶人收拾完這邊就開始騰房間出來給人睡覺,畢竟田裡的活兒沒有做完,袁浩等人自然不可能這個時候回去,明天再一大早跑過來,不說其他的,就是路上耽擱的時間就不少。
如此一來沈蘭這邊倒是好說,原先姐妹三人一人一間的房間自然就撤銷了,除了沈蘭仍然是一間房,沈梅和沈薇則睡到了一起,另外還有她們倆的丫鬟也在屋裡打了地鋪,而沈蘭這邊則是她和石頭睡,徐氏和香菱打地鋪,多出來的一間房就給了瀋海陵和袁浩,東邊的三間屋分給了袁浩帶來的人,剩下的人則去了沈雲霆家,這才勉強湊着住下了。
沈雲霆家的活兒因爲也是袁浩帶來的人做的,所以晚飯沈雲霆也是在沈家用的,事實上從一開始沈蘭就表示要沈雲霆過來搭夥,這大熱的天氣裡真不好放他一個人在家裡做飯,所以除了睡覺之外,其實沈雲霆從早上就開始在沈家吃飯的,要是往日裡沈雲霆肯定是不肯的,只是如今沈蘭回家了,又是沈蘭出錢出人做的飯菜,沈雲霆跟其他會計較,跟沈蘭卻不會多加計較,這纔在沈家搭了夥。
沈趙氏將房間都整理了出來後,堂屋裡的吃飯喝酒的人總算是散了場,剛剛吃過飯肯定是不好立馬睡覺,也不好洗澡的,於是沈趙氏帶着徐氏將竹牀搬到外面,又切了沈蘭之前冰起來的西瓜,招呼袁浩等人到院子外面乘涼,晚上的天井比起外面來說要熱一些,反而院子外面的坪上不時有晚風吹過,很是適合乘涼吃西瓜。
人一多自然蚊子也多了,好在這個時候的農村到處都是紅蒿,這玩意對薰蚊子很有效果,剛剛扯了紅蒿本身就潮溼,自然是不能燃燒的,只能產生大量的煙霧,於是徐氏和沈趙氏扯了小半捆堆在坪上燒了起來,這麼一來倒是沒有了蚊子。
白日裡勞累了一天,此時坐在外面享受這晚風的輕撫,吃着清甜透涼的西瓜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二當家的,沒想到你這農活兒做得也不錯啊。”沈孝全拿了塊西瓜遞給身邊的袁浩,笑着開口。
此時的袁浩還有些酒氣上頭,剛剛被人灌了好幾杯,當然沒有醉,只是微微有一點眩暈,見沈孝全遞了塊西瓜過來,順手就接了下來。
“沈叔也不要客氣了,以後就叫我袁浩吧,我小的時候也跟着哥哥做過一些農活兒,沒想到也沒生疏。”袁浩笑着開口。
“去年他不還給我耕地了,你啊也別太驚訝。”一旁的沈雲霆倒是淡定,去年他可沒少使喚袁浩。
“大哥這麼一說,我也記起來了,去年還真是二……哦,袁浩給你耕田翻地的,沒想到啊,袁浩還有這能耐啊。”沈孝全立馬佩服道,這袁浩家裡的土匪,那手上的功夫肯定不弱,而女兒還說袁家集的牌頭也是袁浩寫的,這麼說來也是能文的,現在竟然還能下田幹活兒,沈孝全自然欽佩不已,要是說那會把式的能下田也就算了,畢竟是莽夫,可是這袁浩還能識字,這就不簡單了,也不知道將來是要便宜了哪家的閨女。
只是剛想到這茬,沈孝全才想起來袁浩的職業,頓時又有些訕訕,就在之前他還動心想把自家梅娘說給他,現在立馬就歇了這心思,不管他人如何的多才多藝,終歸逃不開是悍匪一事實啊,於是沈孝全的心也淡了。
“沈叔過獎了,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還是沈郎中一旁指揮着,否則哪裡知道怎麼耕田犁地啊。”袁浩心不在焉地回道,擡手咬了口西瓜,眼睛不自覺地朝沈家的門口望了去。
興許是外男比較多,所以除了沈趙氏和徐氏跟着忙活,沈家的幾個女孩卻沒有出院子,而是早早洗漱了就回屋裡了。
看來半天也不見自己想見的人出來,袁浩多少有些失望,啃完了一塊西瓜後,將身體靠進身後的椅背裡,仰頭望着滿天的繁星,露出一絲落寞的笑容,卻覺得心有些塞塞的。
“二當家的,我們去前面的塘裡遊一圈,怎麼樣?”就在這個時候,耳邊響起一個兄弟的聲音,袁浩並沒有動,那人還以爲袁浩不願意去,接着道:“既然二當家的不去,兄弟們,不如我們去吧,順便就在塘裡洗個澡,回來還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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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這主意不錯。”頓時有人附和。
“只怕不妥,屋裡燒了熱水,各位還是用熱水洗澡吧。”沈孝全忙開口道,人家來幫忙,怎麼好連個洗澡水也不備下。
“這麼熱的天用什麼熱水,再說我們這麼多的人,光熱水就要燒不少,還是去塘裡洗下得了。”原本這些人也是土匪出身,本就不怎麼講究,再說大多數都是孤家寡人,所以根本不領沈孝全的情。
“沈叔別勸了,由他們去吧,這個時節洗冷水澡更舒服。”此時袁浩也站了起來,笑盈盈地跟沈孝全道,看那樣子也是想要去塘裡洗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