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蘭姐妹仨和小石頭剛用過了早飯,看門的沈大匆匆從外面跑了進來,站在門口衝屋裡道:“太太,門外來了好些個人,說是來走親戚。”
聞言沈蘭有些莫名,這不年不節哪裡來的親戚?於是沈蘭問道“他們說過是什麼人沒有?”
“說是姓王,是昨天的舅老爺帶來的。”沈大回道。
聽完沈大的話,沈蘭有點懵,這王家人是什麼個意思?前天王家大舅的確是陪着自家公爹來接婆婆,怎麼現在就組團來她這裡圍觀了呢?
“太太,該不會舅老爺是真的要讓家裡人來這裡工作吧。”徐氏忍不住開口道,心裡頓時對王家的做法感到好笑又好氣,好好的親戚不做,偏要跑過來給人當奴爲婢的,這人也太讓人無語了。
被徐氏一提醒,沈蘭也算是想了起來,這王家大舅當時看她這裡日子好過,死活要讓家裡人來做工,當時沈蘭完全沒當一回事兒,不會是人家認真了吧?
這麼一想沈蘭鬱悶了,她什麼時候答應讓人來做工了?這個時候他們找上門是幾個意思啊?難不成真的要來給她做下人?
“徐媽媽,你去問問看是什麼事兒,要是真的是來做工的,就想個法子回了,開什麼玩笑,正經的親戚不做,要來我這裡做僕婦,有沒有搞錯。”沈蘭鬱悶死了,怎麼有這麼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是,太太。”徐氏應道,隨後跟着沈大而去。
“大姐,這樣好嗎?不管怎麼樣都是姐夫家的舅舅家,你就讓徐媽媽去打發不好吧。”一旁的沈梅略帶擔心地開口。
“讓徐媽媽先去問問。要是上門做客,我招待一頓飯食也沒什麼,可是要是有所求,你也知道我的爲人,如今不去見他們也是給他們留下些面子,由着徐媽媽去打發他們,總比我當着面拒絕好。”沈蘭淡淡地開口。
沈梅聞言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回道:“大姐說的是。”
沈蘭見沈梅勉強妥協。忍不住開口道:“梅娘,不管怎麼說他們是你姐夫家的親戚,我怎麼可能讓他們來我這裡的工作。到時候他們做錯事情,我還能懲罰他們不成,既然明知道以後會有麻煩,我何必現在這個時候把事情攬在身上招人話柄。”
“可是他們畢竟是姐夫的孃舅。姐姐這樣行事就不怕將來招來姐夫得詬病?”沈梅憂心忡忡地問道。
聞言沈蘭笑了笑,開口道:“所以我讓徐媽媽去回話啊。”
沈梅聽此言。略微思索了一下,也就明白了沈蘭的用意了,這才露出一抹鬆了口氣的笑容,只要將來姐夫不責怪大姐就行了。至於其他的事情,沈梅覺得自家大姐心裡是有成算的,既然她說不能用。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
徐氏走了門口,果然看到了爲首的王家大舅。於是笑眯眯走上前道:“舅老爺今兒怎麼有空來了?”
“我是來找外甥媳婦的,有事跟她商量。”王家大舅並不講徐氏放在眼中,不管怎麼樣這婦人不過是宋家大郎媳婦身邊的僕婦,能作什麼主?
徐氏倒也不介意,仍然臉上帶着笑道:“舅老爺來得不湊巧,我家太太一早就去了薊縣,舅老爺要是有什麼事不如就跟老奴說一說,等太太回來了,老奴自會稟報了她。”
王家大舅也是實誠人,並不認爲徐氏在騙自己,此時聽徐氏這麼一說,立馬開口道:“就是昨兒跟外甥媳婦說的事兒,我今兒就把我家婆娘和閨女、媳婦都帶來了,看她能不能安排點活兒做。”
聞此言徐氏臉上的笑容一僵,還真是帶人來搶活兒的啊?徐氏心裡冷笑了起來,看太太的意思就知道,不可能讓這些人留下,到時候到底是養下人還是養主子啊?
“舅老爺還請慎言,我就太太幾時答應給幾位太太、小姐安排活兒了?千金之子不垂堂,舅老爺帶來的可都是我就太太的長輩和平輩的親戚,哪裡能給我家太太做下人,再說了這做下人也是有做下人的規矩的,那是要立身契的,總不能委屈了幾位太太和小姐從良民變成賤籍吧。”徐氏趕忙道。
“啊?什麼賤籍,不就是在外甥媳婦這裡做幾天的工麼?”王家大舅立馬嚷道。
虧得沈宅地處偏僻,所以王家大舅這麼嚷嚷着,也吸引不了什麼旁人,否則沈蘭這裡可就要鬧笑話了。
“舅老爺,再說了這眼看着穀子就要黃了,你把幾位太太和小姐都弄來我家太太這裡,這地裡的穀子誰割?下半年的秧又有何人來插?”徐氏問道。
再沒幾天就要農忙了,王家大舅心裡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昨日回家後將沈蘭這裡的情況一說後,家裡幾個婆娘就坐不住了,一個個吵着要來看一看,於是今兒一早不得不帶着衆人出門,其實按照他的意思也是想等到農忙以後再說。
可是自家的婆娘說了,沈蘭既然如此富貴,給的工錢必定不會少,到時候自家的穀子和田地就請短工好了,這麼一來人沒有那麼累,說不定還能落下不少呢。
可是這個話是不能對着徐氏說的,所以王家大舅頓時有些無言以對,沉思了半天才問道:“外甥媳婦真的不在家?”
徐氏笑着點了頭道:“的確不在家,太太去縣裡接舅少爺回來,畢竟快農忙了,學堂裡也是要放假的,所以太太就親自去接舅少爺回孃家,等到農忙結束了纔回來。”
“外甥媳婦回孃家了?”王家大舅問道、
“是啊,這不是農忙麼?太太就打算帶着兩位親家小姐和家奴回孃家幫忙。”徐氏笑着回答。
王家大舅不禁皺了皺眉頭,語氣不大好地開口:“她不說回去幫她公婆,倒是想着孃家,難不成她忘了自己是宋家婦了嗎?”
要是回了宋家村,王家大舅還能跑去宋家村跟沈蘭掰扯。可是現在沈蘭居然回了孃家,他自然不好意思跑去沈蘭的孃家說什麼了。
聞言徐氏臉上陪着笑,嘴裡道:“舅老爺有所不知,我家太太早跟老太爺和老太太分家了,再說我家太太手裡也沒有什麼田地,又給老太爺和老太太請了長工,想來宋家村那邊也不會缺了什麼。”
聽了徐氏的話。王家大舅一噎。雖然宋文祥去族裡撤銷了過繼的事兒,卻沒有說分家的事情,事實上沈蘭現在跟宋家是分家的關係。她手上的東西根本與宋家沒什麼關係,她願意出去奉養宋氏夫婦完全是出於孝道。
“那行吧,等外甥媳婦從孃家回來了,還請媽媽給她說一聲。讓她給我帶個信,就說我有事找她。”既然人不在家。他總不好帶着一大家子蹲人門口守着吧,所以王家大舅乾脆道。
“行,我一定給舅老爺帶到,那舅老爺慢走。”徐氏微微鬆了口氣。總算是將人給打發走了。
人家都送客了,王家大舅自然不好繼續磨蹭了,乾脆帶着一大家子轉身離去。目送他們離去的徐氏見他們走遠了,才朝着外面吐了口水。小聲道:“呸,真真是連臉面都不要了,好意思跑了親戚家說要做奴僕,怕是想錢想瘋了吧。”
說完這句話,徐氏轉身就進了屋,先去沈蘭那裡將事情大致說了一下,沈蘭也覺得事情很是奇葩,也不知道這王家大舅是如何想的,竟然想一大家子來給她做僕婦,有沒有搞錯啊。
徐氏提了瀋海陵,沈蘭想想覺得的確是要把瀋海陵給接回來了,於是吩咐了沈二趕緊跑一趟縣裡,問問瀋海陵什麼時候放假,到時候好接他回去。
這麼一來王家大舅算是打發了,而沈長生也來跟沈蘭辭行後出門去收糧食了,眼看着田裡的稻子一天天變黃,老天爺也給力,並沒有眼紅這些老百姓即將到來的豐收而下一場暴雨,反而很是乾旱,這麼一來到時適合收稻子。
問清楚了瀋海陵哪天放假後,沈蘭就吩咐沈二那天早點去把瀋海陵接回來,隨後一大家子帶着僕婦,只留了沈大在家看門,浩浩蕩蕩回了臨春村。
沈家的新房子已經建造好了,倒不是像沈蘭家建的那樣富麗堂皇,而是建了青磚大瓦房,沈家兄弟兩個,所以沈孝全在房屋原來的基礎上將房屋擴大了不少,房型也完全改變了。
原先的屋子是沒有院子的,也沒有東西廂房的,現在的屋子則完全不是那樣,不僅有院門了,還分了左右廂房,以後正好一個兒子住一邊的廂房,因爲打算這將來多子多孫的的想法,東西的廂房各三間,因爲地基的原因,沈家的房子大致上跟沈蘭家差不多,但是面積卻小很多,院子裡不是大大的院子,而是一個不大的天井。
新建的房子,白牆黛瓦倒有幾分水墨畫的意境,沈蘭一行人回來後正好可以搬進去住下來了,因爲大兒子不在家,小兒子還沒有娶妻,所以這宅子自然全部都由着沈氏夫婦安排了。
沈蘭帶來的人比較多,所以沈蘭帶着石頭住東廂房的正房,剩下的屋子則安排了沈蘭帶來的徐氏和沈長海,西邊的屋子則是沈家姐弟三人帶着丫鬟書童住,這樣一來算是正正好了。
剛住下第二天沈家就要開始收割了,雖然現在的沈蘭手裡錢不少,可是沈家夫婦好像並不慣孩子,根本不肯沈蘭去請什麼長工,直接就將沈蘭帶來的人全部拖去田裡幫着收割,只留了沈梅和沈蘭以及徐氏在家。
沈梅因爲已經及笄又沒有說婆家,自然是不能去地裡幹活兒,萬一要是曬黑了,以後可怎麼說人家啊,沈蘭是孕婦就不用說了,徐氏沒去是因爲要照顧沈蘭和小石頭,至於三個小丫頭和沈長海、沈二以及瀋海陵的書童都沒逃過去田裡幹活的下場。
家裡就留了三個大人一個小孩,沈蘭一早拿了錢讓徐氏去買了魚和肉回來,這些自然是用來準備給田裡做活的人吃的,這個時候體力消耗大,沈蘭也不是什麼捨不得錢財的人,所以一點兒都不會小氣。
只是坐在家裡逗弄小石頭正起勁的沈蘭突然聽到有人進院子的動靜,擡起頭一看,只見自家院子裡走進來不少的人,領頭的人在她望過去的時候,衝她抿嘴一笑。
“袁浩,你怎麼來了?”沈蘭睜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屋外的人,一個個都是短打的裝扮,就是平日裡總是一襲俠士裝備的袁浩亦是如此。
袁浩並沒有回沈蘭的話,二十緩緩朝她走了過去,走到沈蘭跟前抱起被塞進嬰兒椅裡的石頭,雙手託着他的腋下,笑呵呵地問道:“小石頭,想不想幹爹啊?”
“飛,飛高高,乾爹,飛高高……”石頭頓時開心地笑了起來,因爲人手都被沈孝全給帶去了地裡,平日裡專門抱石頭的香菱也不例外,不得已纔將他塞進嬰兒椅裡。
雖然只有一歲多點,其實石頭還是很活潑好動的,只是沈蘭現在是孕婦,不方便抱他,又怕他撞道自己,這纔在徐氏去買菜,沈梅在竈間忙活的時候,將他放進了嬰兒椅,避免他到處亂跑,這會兒被袁浩抱了出來,少了束縛自然就笑得開心了。
“好,我們飛飛。”說着袁浩抱着石頭就飛飛起來,一旁的沈蘭看着笑着搖了搖頭,轉身朝在竈間忙活的沈梅喊道:“梅娘準備點茶水,你袁浩大哥帶人上門做客了。”
原本就在竈間忙活的沈梅聽了,立馬應了一聲,這時候袁浩和石頭也玩了一會兒,纔有空隙回答沈蘭之前的問題了。
“知道你們家要農忙,我帶了些人來幫忙,等會兒就讓梅娘帶我們去田裡吧。”袁浩並沒有放開石頭,而是一邊逗着石頭玩耍,一邊跟沈蘭說道。
聞言沈蘭有些意外,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回孃家幫忙收割的?如此同時沈蘭心情有些複雜,自從上次端午後其實她和袁浩就沒有見過面,如今他這麼突然跑過來幫忙收割到底是幾個意思,明明上次他是氣憤而去啊a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