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點了點頭道:“行,明兒早點過來。”
見老丈人點了頭,宋文祥倒是吁了口氣,後天他就要走了,跟蘭娘在一起的時間也不多了,所以他其實不大願意住在老丈人家,然後跟蘭娘分開住,可是素來的規矩就是女婿和女兒回孃家是不能住一起的,否則會給老丈人家招來災禍,所以一般都會有這樣的禁忌。
衆人一聽說宋文祥等會兒要走,立馬抓緊時間問問題,至於想捎東西的,也趕緊吩咐了家裡的娘們趕緊把東西準備好,然後給沈孝全家送過去,好讓宋文祥給帶回去,這麼一來屋裡的氣氛更熱鬧了起。
沈趙氏和香菱回了家,就見沈蘭正坐堂屋裡閉目養神,此刻聽到動靜緩緩張開了雙眼匆忙起身,扯了一抹勉強的笑容招呼道:“娘,你回來了?”
沈趙點了點頭,看到沈蘭臉上生疏的表情,她心裡也不是個滋味,想了想開口道:“蘭娘,這些日子是娘糊塗了,你可別計較娘,你三妹的事情怪不到你頭上去,是娘豬油蒙了心,你可不要因爲這個跟娘生分了。”
沈蘭接過香菱手裡的石頭,聽了沈趙氏的話,微微怔了下,立刻恢復正常,笑得自然的回道:“娘說哪兒的話,三妹走失了,誰的心情都不好,娘心疼三妹也是正常的事情,我怎麼會怪娘呢。”
沈趙氏也不知道沈蘭是真的不怪自己了,還是隻是敷衍自己,但是也不好追究,只能牽強地開口:“你不怪娘就好了,你如今也是做孃的人了。想來也知道做孃的苦,你們兄弟姐妹幾個,哪一個不是孃的心頭肉啊,少了誰娘都急啊。”
沈蘭表示瞭解地點了點頭,說實在的沈趙氏又不是她親孃,她還真不計較這些,只是有點反感沈趙氏像個瘋子一樣抓着自己不放。她對沈家是感恩。畢竟從來到這裡沈家給她的幫着都很大,如果沒有沈家站在她身後,她不一定能休養生息直至羽翼豐滿。所以就算沈趙氏表現的有些讓自己無法忍受,她還是忍了下來,至少沈家人還沒有做出什麼讓她完全無法忍受的事情,所以暫時她對沈家並沒有什麼惡意。
沈趙氏又跟沈蘭說了一會兒話。大致意思是表示她已經認識到錯誤了,以後不會再對沈蘭胡攪蠻纏。要她去找沈蓮了,沈蓮的事情就要看沈蓮自己的造化了,沈蘭聽了覺得沈趙氏能想開最好不過了,至於說放着沈蓮自生自滅。她倒是沒這個想法,能找到就找,不能找到也會盡人事。不管什麼時候,誰家丟了孩子不着急上火。這一點沈蘭還是能夠充分理解的。
母女倆拉拉雜雜說了半天,石頭倒也安分,在自家孃親懷裡自己玩自己的,也沒有不耐煩,這麼一來沈孝全和宋文祥回來的時候,就見沈蘭和沈趙氏母女倆坐在堂屋裡閒話家常,沈孝全看到這裡對沈趙氏在心裡點了個贊,自家娘子雖然偶爾會犯糊塗,但是隻要掰正了,還是一個好同志,所以沈孝全此時也原諒了沈趙氏這個幾個月的胡鬧,只要她肯好好過日子,沈孝全一般不會太計較她,畢竟是一二十年的夫妻了。
既然宋文祥回來了,沈蘭也不好多留了,就跟自己的爹孃道了別,夫妻倆帶着香菱和孩子就上了馬車打道回府,沈孝全也沒有挽留,倒是沈趙氏留了兩句,被沈孝全咳嗽了幾聲,才知道說錯了話,女兒和女婿好不容易團聚了,她倒是犯糊塗了,於是後來也沒挽留,揮揮手就讓他們回去了。
回道袁家集差不多天快黑了,本來冬天天就黑的早,所以趕回去天色自然就暗了,徐氏和馮氏早早就準備了晚飯,一行人回來後,立馬就吃上了晚飯,用過晚飯沈蘭就回房去了,回房後沈蘭翻箱倒櫃找出幾塊布來,抱着兒子跟進了的宋文祥不禁有些奇怪了。
“娘子,你這是要幹啥啊?”宋文祥好奇地問道。
沈蘭嘆了口氣,才憂心忡忡地回道:“原先也不曉得你的尺寸,又沒想到你會回來,後天你就要走了,這年關上又沒地方賣東西,我看能不能抽空給你做兩件衣裳帶到漠北去穿。”
“哪裡那麼麻煩,我有衣裳穿,再說就一個晚上能做成個什麼,還不如早點上牀上歇息,你今兒也夠嗆的,又受了傷。”宋文祥抱石頭抱牀上該回過頭來說道,不過心裡還是很滿意沈蘭的作爲,只覺得自家娘子果然是溫柔體貼。
“我都睡大半天了,這個時候也沒什麼瞌睡,趕趕說不定能給你做套褻衣褻褲,家裡也沒有現成的棉花,要不也能給你做件棉衣。”沈蘭忍不住嘆氣道,一臉的賢良淑德,只可惜動機不純啊,她怎麼沒有早想到這個辦法啊,要是早想到也不至於讓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下肚去了,還能博個賢名啊。
宋文祥聽了心裡感動不已,不過想到娘子受了傷還是勸道:“娘子,你就別操心了,我的衣裳軍中會分發的,還是別忙活了。”
“那怎麼行,雖然軍中不會短缺,畢竟不如自己家裡準備的合身。”說到這裡沈蘭想起還沒有給宋文祥量過尺寸,於是拿了軟尺出來,對半臥在牀上的宋文祥道:“相公,你下來,我給你量下尺寸。”
自從回來還是第一回聽到沈蘭喊他相公,宋文祥原本跟兒子玩耍的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拉了過去,目不轉睛地望着低頭忙活的沈蘭,只見她拿着布匹在那裡比劃着,那樣自然不造作,還記得蘭娘第一次給他做衣服的時候,滿臉嬌羞地要求給他測量尺寸,那個時候的蘭娘初初嫁到自己家裡,每日裡從來是家裡起得最早的一個洗手爲一大家子做飯,也是睡得最晚得一個,伺候完爹孃和弟妹還要伺候他洗漱,然後偶爾還要熬夜做些縫縫補補的活兒。
那個時候他就覺得自己娶了天下最勤勞最美麗的娘子。只是如今娘子好像真的將過往都忘記了乾淨,連他的尺寸都不記得了,還要重新量過,這個忙碌的小女子還是他以前的那個娘子嗎?宋文祥若有所思地想着心事,連自家兒子不滿意他發呆,往他臉上拍了一巴掌都沒感覺到。
半天沒有動靜,沈蘭不禁轉頭看了牀的方向一眼。忍不住有開口道:“相公。你在想什麼啊?快下了,我給你量下尺寸啊。”
被沈蘭打斷了思緒,宋文祥擡頭望着燈下的女子。那樣熟悉的模樣,可是臉上卻不是往日親暱的表情,嘴裡雖然喊着他相公,臉上的表情也很平常。可是他就是有種違和感,總覺得那人不是真心實意這樣呼喚他。也許在她心裡,自己不過就是那稱呼裡的意思,並不是她曾經心悅的那個人吧。
“蘭娘,你往日裡很少喊我相公。多數喊我文祥。”宋文祥一臉說不上是難過還是怎麼樣的神情,就那樣對着沈蘭開口,好像在糾正她。又好像在追憶過往的那個她,然後不等沈蘭再開口。就將石頭挪到牀裡頭,起身下了牀朝沈蘭走過來。
沈蘭僵了僵,心中不禁有些驚慌了起來,難道這人已經發現自己換了芯子?來不及細想,那人已經站在了自己跟前,足足比自己高了一個頭還有餘,事實上她只到他的胸口的部分,此刻他就站在她面前,她整個人都被陰影籠罩着,這種壓迫感令她很是不適應。
驅趕了心中的不安,沈蘭拿了軟尺準備給宋文祥測量尺寸,剛剛拿了尺子踮起腳要測量他的肩膀,手就被他的手握住了,粗糙溫熱的感覺覆蓋在自己的手上,同時頭頂傳來那人悵然若失的聲音:“蘭娘,不要再跟我鬧了,我既然娶了你,就會一生一世對你好的,以後就好好和我過日子吧,我會在軍中努力打拼,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你信我。”
沈蘭一時也說不清此時是什麼樣的心態,或者應該說她有些妒忌原主,在這個男人心裡,原主應該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吧,雖然他的家人很極品,可是這個男人其實沒有什麼錯,去當兵不是他願意的,將妻子託付給信任的家人卻被辜負,想來他也是不容易的,只可惜原主卻是看不到的,比起被丈夫親自設計謀害了性命的自己,原主還是要幸運一些啊。
“好。”自然這並不是沈蘭自己的意願,不過是代替原主給這個人一個遲來的答案,另外爲了石頭,她也不能不說好。
低着頭並沒有看到沈蘭臉上神色的宋文祥沒想到這般輕易就得到自家娘子的答案,心一下子就飛揚了起來,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沈蘭的手,這次回來跟娘子有很多的隔閡,初初回家就被鬧着要休妻,本來還以爲不容易說服娘子好好跟他過日子,卻沒想到娘在會答應他,他頓時有種在夢中的錯覺。
感受到那人喜悅的心情,沈蘭微微眯了眼睛,嘴角翹了翹,沒想到這男人如此容易擺平,所以沈蘭並不吝嗇,擡頭露出如沐春風的笑容,溫溫柔柔地喊道:“相公,你還要不要量尺寸了,捏得我的手好頭,我都不能給你測量了。”
聞言宋文祥像燙手一般鬆開了沈蘭的手,轉而去抱沈蘭的腰,眼睛晶亮地望着沈蘭,一臉心悅地望着沈蘭,那感覺好像失而復得的寶貝終於找了回來。
“娘子,你答應了的,以後會好好跟我過日子。”就在沈蘭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的時候,他憨笑着又聲明瞭一次,好像這樣一來就心安了一般。
沈蘭也沒多想,只是點了點頭,此刻她心裡只想着至少現在不能跟這個人鬧翻,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再者也就忍他兩天,等他回去軍隊了,想必就不會再有機會出現了,就算會出現也是三五年以後的事情,到時候是什麼樣的光景又有什麼人能看到呢?
得到肯定答案的宋文祥心裡甜滋滋的,可是又不確定是不是在做夢,於是忍不住伸手在自己手背上掐了一把,果然好痛啊,原本不是做夢啊。
“你在幹什麼?”感覺到身後的動作,沈蘭睜着無辜的眼神望着他,一臉的不解。
“呵呵。”宋文祥傻傻地笑了笑,然後纔開口道:“娘子,我看我是不是在做夢,以後可不許再提什麼休書和放妻書了,我宋文祥這輩子就認準你了,你就是我的娘子,是我一生一世愛重的女人。”
沈蘭被動地點了點頭,心裡卻忍不住嘲笑了起來,男人的話能信,那麼母豬都能上樹了。
各懷心思的二人,並不知道對方心裡再想什麼,不過都各自下意識地避開了雷區,刻意維護這片刻的祥和和安寧。
“娘,娘,抱,抱……”被自己爹孃忽視了很久的石頭,見自家爹抱了娘老半天了,也不陪他玩,立馬不幹了,扯着嗓子對兩人喊着,如此同時還從坐着一下子撲下來,然後舞動着小手就朝牀外面爬着。
夫妻倆都朝牀的方向望過去,只見石頭都已經爬到牀邊了,宋文祥趕忙鬆開懷裡的娘子,一個箭步就衝到牀邊,接住撲空就要墜地的石頭,另一邊的沈蘭也嚇了一大跳,丟了手裡的軟尺就衝了過來。
“怎麼樣,石頭,你可嚇死娘了,熊孩子,一會兒不看牢就闖禍。”沈蘭慌亂地從宋文祥懷裡接過兒子,心有餘悸地開口,剛纔那一瞬間她心都漏跳了一下,生怕兒子會從牀上跌下來。
牢牢把兒子抱在懷裡,沈蘭才心定了,這個時候就忍不住抱怨起身邊的人來。
“你也真是的,讓你量個尺寸拖拖拉拉的,把兒子一個人丟牀上,不曉得他現在會爬得很,一個看不牢就要亂爬,要是從牀上掉下來摔着了可咋辦,感情我讓你爹打傷了不緊要,還要讓我兒子也從牀上跌下來受了傷纔好啊?”一個沒忍住沈蘭就脫口而出,她是真的被嚇到了,才口不擇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