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一個掌櫃打扮模樣的男人從屋裡走了出來,笑着對沈蘭道:“娘子想看紡車和織機請隨鄙人來。”
於是沈蘭就跟着那掌櫃進了屋,這時之前接待沈蘭的小二則出了屋,幫沈蘭看守馬車了,沈蘭跟着那掌櫃進了庫房,這當鋪的庫房擺放的東西甚是多,不僅有傢俱等大物件,也有衣服棉被等東西,往日裡沈蘭曾經在袁家集的當鋪買過舊被子,自然知道這當鋪裡還收舊衣和舊的被褥。
沈蘭被帶到擺放織布機和防線車的地方,這裡堆了不少的紡車和織布機,沈蘭大致看了看,東西不新,看着大概七八分舊,於是沈蘭問了價錢。
那掌櫃立馬開口道:“紡車帶織機一共是一兩三錢銀子。”
沈蘭之前問過許嫂,知道織布機的價錢,此時聽了那掌櫃的話,明顯機子有些貴了,就是新的織布機也不過一兩六錢的銀子,如今這掌櫃開口就要一兩三錢,而這些機子不過七八成新,按照當鋪的規矩收進來能六錢銀子就不錯了,如今卻要賣一兩三錢,沈蘭在是不肯的。
“掌櫃的價錢可是有點高。”沈蘭開口回道。
掌櫃笑了笑,才道:“娘子也知道,現在世道艱難,什麼東西不漲價,我已經算娘子最低的價錢了。”
“掌櫃說的不錯,這世道的確艱難了,只是不曉得掌櫃知不知道今年乾旱,整個薊縣的棉花都欠收了,這織機放着不過是個擺設,既然掌櫃無心賣於我,那麼就算了。大不了我找人去農戶家裡收好了,雖然麻煩一些,卻可以省上好大一筆的錢財。”沈蘭也不是什麼好欺負的軟柿子,明知道對方宰自己,哪裡肯露好臉色。
聽了沈蘭的話,那掌櫃臉色變了變,良久開口問道:“娘子既然是本地人。也知道這棉花欠收。爲何還要買這織機,畢竟這些日子當織機是多數,來贖回的卻是沒有的。”
沈蘭這麼可能跟掌櫃吐出心裡話。於是回道:“雖然今年的棉花的確收成不好,不代表明年也是如此,來年我準備辦個織布廠,所以想添置一些織機。這個時候買進來,價錢要低一些。沒想到原來比起平時還要貴,既然如此還不如來年訂製一批新的織機。”
那掌櫃一聽沈蘭竟然不是要買一臺,而是要買好幾臺,頓時就動心了。這些個東西放在庫房既佔地方,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賣出去,雖然說也行明年風調雨順。蠶絲和棉花的產量都好,可是這個事情又有誰說得準呢?萬一這旱情一直延續了來年春。說不定來年的收成也是要受的影響的,這都十二月份了,還沒有下一場的雪,也不知道何時能下雪,來年的事情誰有能說得準呢?
“不知道娘子需要多少織機?”掌櫃又問道。
“十五架。”沈蘭緩緩道,之所以買這麼多,主要是怕織機出故障,如果多買一些,至少出故障的時候能有備用的替換。
那掌櫃頓時吸了口氣,十五架的織機可不是小數目,年景好的時候,他這裡的織機倒是好賣,一個月就不止賣掉十五架的織機,可是問題是現在是淡季,而且還是災荒之年,誰有那個閒情逸致來買織機,不要說是十五架,就是一架都很難賣出去。
“竟然娘子要的數量多,那麼我就算娘子便宜一些如何?”掌櫃此時倒是真想做成這筆生意。
沈蘭不置可否,只是看着掌櫃,那意思最是明顯不過了,就是看掌櫃的報價了,掌櫃想了想,才伸出一根手指頭,那意思就是一兩一架,這個價錢在沈蘭看來還是貴了,於是沈蘭搖了搖頭。
“娘子,這個價錢已經是極限了,你看外面就是一升米都要十三文錢,我這一臺織機纔買你一兩銀子已經很便宜了。”掌櫃開口道。
聞言沈蘭嗤笑一聲,悠悠地開口道:“掌櫃,你在說笑吧,這織機是能吃還是能喝,能填飽肚子嗎?此時拿它跟能填飽肚子的米來比,是不是有些可笑了?”
沈蘭說的這個話並不刻薄,在這個時候糧食可以活命,這織機卻是個死物,怎麼可能能跟糧食相提並論。
“那娘子多少錢要?”掌櫃也知道,織機是死物,如今只要不虧本就行,也不計較了。
“八錢銀子,織機和紡車一起,掌櫃賣不賣?”沈蘭道。
“娘子是不是太狠了點?”掌櫃一臉苦色。
“掌櫃,如今這世道錢在手上纔是實在的,你留着這些死物不過是積壓了資金,這個價錢你也不是沒有賺頭,何必再斤斤計較呢?”沈蘭勸道,其實她也看得出來這掌櫃此刻不過是做生意的手段,哪裡這的會虧。
掌櫃擺出一臉爲難的神色,考慮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道:“罷了,碰上娘子也算我倒黴,就這個價錢賣於娘子吧。”
“那就多謝掌櫃了,這十五臺的織機和紡車一共是十二兩銀子,掌櫃,我算得可對?”沈蘭隨口道,那掌櫃點了點頭。
既然商妥了價錢,沈蘭就跟着掌櫃去付錢了,付完了錢,掌櫃就讓那個小二將織機和紡車搬上沈蘭的馬車,沈蘭站在一旁看着他搬,不一會兒就將所有的織機和紡車都搬進了馬車,沈蘭謝過了小二,就準備趕着馬車離去,這時那掌櫃卻是叫住了沈蘭。
“娘子貴姓,鄙人姓朱,以後娘子需要什麼,可記得來找鄙人。”朱掌櫃笑着跟沈蘭寒暄道。
“小婦人夫家姓宋,你可以稱呼我宋娘子。”沈蘭大方地開口。
“行,宋娘子路上小心。”朱掌櫃開口道。
“多謝,就此別過。”沈蘭上了馬車,朝朱掌櫃點了下頭,就趕着馬車離去了。
沈蘭將馬車趕了一處僻靜處,然後伸手摸了摸車裡的織機和紡車,隨着她手接觸到這些織機和紡車,織機和紡車就會憑空消失,等到所有的織機和紡車都消失後,沈蘭纔將馬車重新趕回路上,朝着牛市而去,一直以來沈蘭都沒有添置大型的牲口,可是空間裡卻是需要牛和馬這些牲口來做活兒,否則總不能靠這幾個孩子和老人動手來耕地翻田吧。
來到牛市,沈蘭發現市場內並不熱鬧,賣牲口的人也不多,沈蘭晃了半天就看到七八個賣小牛的,還有幾個賣小馬和驢的,卻沒有看到賣成年牲口的,這對沈蘭來說並不是什麼好消息,她之所以要買牲口,就是希望能買到成年的牲口代替人力來耕地,可是現在市場卻只有小牛和小馬,這就有點失望了。
有些沮喪的沈蘭只能放棄,就在這個時候走過來一個人攔住了沈蘭的去路。
“娘子可是買牲口?”來人問道。
沈蘭點了點頭,她的確是來買牲口的。
“我家有一頭騾子,不知道娘子要不要?”來人問道。
騾子?這個沈蘭倒是聽說過,據聞是馬和驢子雜交的產物,個頭要比驢子高大,性情也很溫順,只是騾子是不產崽的,沈蘭的空間裡流速快,這騾子買回去,只怕沒兩天就又要買牲口了,只是現下也沒什麼選擇,於是沈蘭點了點。
“行,你帶我去看看即可。”沈蘭道。
那人點了點頭,對沈蘭道:“鄙人姓王,娘子可以稱呼我王牙人即可。”
聞言沈蘭一愣,這牙人沈蘭倒是聽說過,只是來到這裡這麼久,她還沒有接觸過,此時聽到這人說自己是牙人,心底多少有些意外,於是衝王牙人道:“我夫家姓宋,王牙人可以稱呼我宋娘子。”
王牙人點了點頭,從善如流地開口:“宋娘子請。”
於是沈蘭趕着馬車跟着王牙人去了他家,王牙人家離牛市並不遠,沈蘭跟着進去了,只見他家的屋子倒是普通,反而馬廄很大,而且不止一個,現在馬廄裡還關這一下牛馬和驢子等,看到這裡沈蘭就動心了,要不要跟這人買匹馬和幾頭牛呢?
“送娘子這邊請。”王牙人帶着沈蘭進了院子,沈蘭的馬車就停在了門口,繮繩套在了外面用來系牲口的柱子上。
王牙人將沈蘭帶到一處馬廄,只見裡面栓了一匹黑色的騾子,其實在沈蘭眼裡那就是一匹馬,畢竟騾子其實長得還蠻像馬的,對於沈蘭這個城市人來說,騾子和馬完全沒有差別。
看了一會兒,沈蘭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不過表面上卻不動聲色,耳邊聽着王牙人介紹這騾子,其實心裡完全沒有底,不禁有些後悔沒有找個能相牛馬的人來,否則也不至於這樣被動了。
知道自己不擅長,沈蘭也就沒敢亂下決定,等到王牙人介紹得差不多了,沈蘭表示自己需要考慮考慮,然後跟王牙人另外約定時間,打算下午再過來看看,王牙人也沒失望,對於沈蘭願意下午再來看看還是抱持着很大的熱情,所以約定好時間後,就帶沈蘭離開了自己家,將沈蘭送到了牛市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