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棟回到花林就像一顆石子投入到平靜的湖面立時引起了陣陣漣漪,縣委常委會上趙國棟彙報了自己在兩個月加快發展專題培訓班學習中的心得體會,尤其是重點介紹了參觀安都碧池工業園區和建陽轄下的南春縣縣域經濟發展狀況。
“碧池工業園區依託安汽大宇項目的啓動,全面打造上下游產業鏈的經驗對於我們花林這種工業經濟薄弱縣雖然不可複製,但是我們依託優勢產業而延長產業鏈,在優勢產業的細分發展上,我覺得還是大有文章可作。”趙國棟意氣飛揚。
“比如我們牧草基地帶動了畜牧業發展,而畜牧業規模化又引來了畜產品加工龍頭企業的進入,而畜產品加工並不僅僅停留於肉類加工,骨、皮、毛的加工也都一樣可以作一番文章,完全可以形成一個全方位利用的產業圈,在這一點上我覺得我們招商引資力度還不夠。還有我們野生果品優勢,黑茶基地優勢,旅遊景區優勢,這些都可以圍繞着這些主導產業向關聯產業延伸發展。”
“南春縣的縣域經濟發展令人震驚,尤其是他們的私營經濟發展速度更是冠甲全省,我在南春縣參觀考察其間有一個感受,那就是他們不管是縣裡黨政主要領導還是行政局行負責人,亦或是鄉鎮領導,都是一門心思撲在發展經濟上,拿他們的話來說,他們的主要工作就是爲從企業發展創造和提供一個最佳環境,全心全意爲企業服務,讓企業能夠放心大膽全全副身心的投入生產經營,這一理念讓我感觸很深。”
趙國棟喟然道:“我回來向羅書記彙報學習情況時就說到了這一點,當我們花林縣的機關局行幹部們都還以管理者自居的時候,發達地區的幹部早就轉變了觀念,把自己視爲服務者了,只有誠心誠意的爲投資者服務,讓他們能夠有更多的精力去經營發展,只有讓我們花林的軟硬環境使得投資者覺得在這裡投資的確能夠最大限度的獲取效益,我們花林才能突出重圍,搶得先機。”
面對趙國棟的慷慨陳辭,常委們都十分認真但又表情各異的傾聽着,面無表情只顧在筆記本上塗塗畫畫者有之,背靠椅背目視前方者有之,全神傾聽認真記錄者有之,面帶沉思若有所悟者有之,趙國棟目光流轉,常委們的表情一一映入在他心版中。
萬朝陽目視前方面無表情,手中鋼筆幾分鐘也懶得下筆;魯達手中筆時而在筆記本上點點,時而一手撫額作沉思狀,龐鈞面色平靜,若有所思,曹淵和苗月華卻是認真傾聽記錄。
“趙縣長,您可回來了!”馬本貴幾乎是半躬着身子撲出來的,這副樣兒也是讓趙國棟嚇了一跳,“老馬,怎麼,盼着我回來不了啦?”
“瞧您說的,咱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期待您回來了,你不回來,咱們這招待所似乎都像是少了什麼似的,嗯,少了一點生氣,是不是,牡丹?”
一身短袖白襯衣的蕭牡丹規規矩矩的站在馬本貴身後,聽得馬本貴這樣一說,趕緊點頭說是。
“得了,老馬,你就別把我當作人蔘果似的人見人愛的味道,這花林縣不希望我能回來的人可多了去。”趙國棟悠悠道:“牡丹,你說是不是?”
蕭牡丹有些惶惑的連連搖頭:“我不知道趙縣長你說啥呢,縣裡可都是隻望着您能早點回來呢,都說您是去深造去了,回來曰後市裡邊要提拔重用呢。”
“牡丹,你這話是馬本貴教你說的吧?”趙國棟笑了起來,這丫頭能說得出這番話來,除了馬本貴這個乖覺的傢伙怕刺激了自己,還能自己想得出來?
蕭牡丹臉頓時漲得通紅,趕緊瞅了一眼馬本貴,馬本貴倒是一臉笑容,沒啥不好意思的樣子,“嘿嘿,趙縣長,總有些亂嚼舌頭的傢伙來胡亂攀誣,那省裡邊市裡邊的調查組也到咱們招待所裡來調查了一陣,把我和牡丹都弄去盤問了大半天,就差問牡丹和你有沒有睡過覺,有沒有見到有人往你屋裡扔金磚了,也不想想,趙縣長您會是這樣的人?”
馬本貴略帶恭維迎合的話語聽得趙國棟也是啞然失笑,能來盤問這些無聊問題的肯定不會是省紀委的,多半是市紀委那幫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穆剛纔掌紀委,李重山原來那幫人他還沒有完全掌握住,這一點趙國棟也隱約知曉,而帶隊的紀委副書記董之餘卻是麥家輝的人,大問題找不出來,自然就指望着能從這些邊頭邊腦的事情上找出點岔子來。
“噢?看來組織上還是很關心我姓趙的,深怕我犯錯誤啊,有沒有在我寢室裡搜出來幾捆鈔票,或者找出來幾個藏着的女人啊?”趙國棟似笑非笑瞅了一眼臉被馬本貴粗俗的話語羞得通紅蕭牡丹道:“我估摸着他們肯定很失望,鈔票沒有搜出來,女人麼,牡丹算不算?他們若真是懷疑,我可就真白背這個皮了,牡丹,我可是連你手指頭都沒有碰過是不是?”
“呵呵,我也這麼說,他們問我,我就說趙縣長除了吃飯休息在這裡,平時根本就不在這裡辦公,晚上更是不在這裡見客人,有啥公事都在辦公室裡去了,至於說他們懷疑啥,我說你們實在不信,可以讓牡丹去縣醫院去查一查,看看牡丹身子有沒有被人破過。趙縣長真要想和哪個姑娘睡覺那也是那姑娘的福分,哪個男人不和女人睡覺?除非他那兒不行了。”馬本貴大大咧咧的道。
“哦?他們怎麼說?”趙國棟倒是來了興趣,遇上馬本貴這樣的直白粗魯的話語,只怕市紀委那幫傢伙也只有瞠目結舌無言以對。
“他們還能說啥?只有灰溜溜的啥也沒說就夾着包走了,也不想想,趙縣長您現在連媳婦兒都還沒有,就算是和哪個姑娘睡了覺那也是別人自己的事情,男人和女人睡覺也是天經地義,只要別去睡別人老婆就行了。”
馬本貴夾槍帶棒的一番話別說一旁的蕭牡丹,就連趙國棟都有些不好意思,這個傢伙說話實在太粗魯了一些,尤其是當着牡丹這個對啥事兒都還似懂非懂的丫頭在這兒。
蕭牡丹雖然平時也習慣了馬本貴的粗野,但今天卻是在趙國棟面前,粗俗刺激的話語也是讓她心中怦怦亂跳,臉漲得緋紅,一雙手也是不知道往哪裡放纔好。
“行了行了,老馬,屋裡收拾乾淨就行了,晚飯就給我隨便弄兩個家常菜,在安都呆了兩個月,還真有些懷念招待所的飯菜了。”
趙國棟揮揮手,馬本貴連忙打住話頭,而蕭牡丹也是如釋重負般的趕緊夾緊屁股離開,方纔趙國棟那一陣子沒來由的調侃竟然讓她又一種說不出的搔癢刺激在她的隱秘部位蠕動的感覺,就像是突然尿急的似的。
躺在牀上的趙國棟還在琢磨着常委會上常委們的表現。
龐鈞已經接受了自己拋出的橄欖枝,本來就沒有太大的利益衝突,何苦來哉,兼不兼公安局長對於已經是政法委書記的他來說意義不大,頂多也就是發泄一下當初馬道軍當局長時對他這個政法委書記不買帳帶來的憋屈悶氣罷了,現在陳雷在這方面處理得相當不錯,至少在表面上還是給足了龐鈞這個政法委書記的面子。
化解了這個心結,龐鈞完全可以成爲自己的一個盟友。
邊鋒不用說了,至於魯達,這個傢伙也開始漸漸明白這縣裡邊和你市司法局那種攤子不一樣了,相信他會作出明智的選擇。
萬朝陽被拉下了水,桂全友那邊得到的消息是萬朝陽的侄兒應該和曼瑞公司有利益關聯,趙國棟還拿不住萬朝陽本人究竟在這潭渾水中顯得有多深,如果真正只是他的侄兒,那這個老狐狸應該明白事情輕重。
曹淵和苗月華他們這個短暫的聯盟隨着自己的迴歸自然煙消雲散,雖然不太清楚曹淵背後究竟有什麼背景,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和苗月華這一幫人不是一路人。
曹淵的積極熱情已經表明了他明白他該怎麼做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何況他並非始作俑者,上邊打個招呼他幫忙吆喝附和一下也可以理解,不過若是從現在開始他還要裝神弄鬼,那自己就會對他在客氣了。
何良才這個傢伙倒是有些招人厭,如果能夠讓桂全友代替他出任縣委辦主任無疑是最合適不過的,不過現在看起來還不太可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縣裡邊這蛛網般的重重關係也因爲這攔路上訪事件的驟然擴大化招來的風暴給吹散了不少,汪明熹這個傢伙無疑就是最大受害者,趙國棟甚至能夠隱隱約約猜測到汪明熹應該是被什麼人拋出來作爲替死鬼了,相信經此一遭風暴,縣裡邊這些傢伙都得要夾着尾巴收斂些了,現在需要解決的就是來自市裡邊的危機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