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棟並沒有看見高志明兩口子,他和柳、劉二人徑直進了蔡正陽訂好的包間,蔡、熊二人早已經在包間裡等得不耐煩了。
“老柳,兆國,還有國棟,罰酒三杯,看看時間!”熊正林瞪着雙眼指指手腕上的腕錶。
“滾!你現在沒在紀委了,要發威到你通城地盤上去,這裡是安都,輪不到你說話。”劉兆國笑罵道:“你敢自己開車,一會兒吃完飯開車出去,我就要叫警察把你扣了,酒後駕車,拘留十天。”
“劉兆國,你小子要翻天了!”熊正林怪叫起來,“你這是公報私仇!我要告你!”
“告我?總督路132號,或者御馬坊8號,隨便你去。”劉兆國一邊入座,一邊道:“我讓國棟送你去。”
“總督路132號?御馬坊8號?這是哪兒?”熊正林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納悶的問道。
“瞧瞧,這小子才走幾天就忘本了,市委和省公安廳啊,你不是要告我麼?”劉兆國大大咧咧的道:“看看誰理你這個通城來的鄉巴佬,你還以爲你還是紀委副書記啊?”
看見熊正林被劉兆國收拾得服服帖帖,其他三人都笑了起來。
“好了,好了,今天是給老柳餞行,老柳也走得匆忙,弄到現在大夥兒才吃這頓飯,來,咱們第一杯還是幹了,預祝老柳能夠在賓城打開局面,幹出成績,早日回來。”蔡正陽站起身來提議。
蔡正陽選擇了紅酒而不是白酒來替柳道源慶賀,這就讓氣氛顯得寬鬆無比。
對於習慣了白酒乾杯的衆人來說,紅酒的口感的確溫和了一些,不過柳道源很喜歡這種氛圍。
在賓州這一個多星期,他幾乎就是日日白酒泡着,賓州著名的三元紅酒業集團是賓州最大也是效益最好的支柱企業,賓州也因此被稱作酒文化故鄉,他這個剛剛上任的酒文化故鄉的一把手自然也就成了當地官員們的重點看顧對象。
柳道源原本酒量就好,但是也經不住這幾天來的連番轟炸,到每個縣每個單位哪怕書記縣長們按照他的要求只敬一杯,這樣下來也讓他有些承受不住。好不容易得到一個喘息機會,自然不想再端酒杯,蔡正陽的理解讓他很高興。
酒過三巡,衆人話也漸漸多起來,話題自然脫不開現在賓州的現狀和柳道源的想法。
“賓州是個農業大市,下轄七縣一市,六百萬人口中農村人口就佔了百分之八十五以上,產業太過於單一,除了三元紅酒業和烏江動力兩大廠,其他市屬縣屬企業死氣沉沉,幾乎全是虧損,全靠銀行輸血維持。”
柳道源一邊夾菜一邊道:“這都不是問題,問題在於幹部們的觀念,整天喊轉變經營機制,企業一樣每況愈下;招商引資口號喊得響,但是如何招來商引來資毫無頭緒,光打雷不下雨,年年如此,經濟如何發展?”
“國營企業缺乏活力是全省乃至全國都存在的痼疾,經營權下放我看也不是什麼所謂包治百病的靈丹妙藥,我在安都作過一次調研,不少企業可以說縣上已經把所有權力都下放了,一樣沒能起死回生,這是個問題。”
蔡正陽也認可柳道源的看法,“老柳你原來接觸的都是省管幹部,他們的素質自然不一樣,而現在到了賓州,無論是縣上幹部還是企業幹部都難以和你原來的期望相符,這中間有落差也是正常的,要不省上這一次把你們三大將派到三個地市主掌一方幹什麼?還不就是希望你們能夠帶動三地幹部素質、觀念和作風的轉變,促進三地經濟發展。”
“現在開發區也是遍地開花,就連通城地區各縣都是躍躍欲試,實際上呢,就是圈上一大片良田肥地,結果企業沒引進來,茅草倒是長得一人多深。”熊正林吸了一口煙,重重的道:“給我的感覺是幾十年前的浮誇風又捲土重來了,不根據本地實際情況制定可操作的發展規劃,頭腦一熱就要大幹快上,也不管究竟能不能達到預期目的。”
劉兆國見趙國棟一直只顧夾菜飲酒,卻是半句話也不插,和往常情形大不相同,有些奇怪的道:“國棟,你小子怎麼今天像個悶葫蘆一樣,一句話也不說?老柳從賓州回來感想這麼多,你也不幫忙參考一下。”
說實話柳道源雖然並不認爲趙國棟就能夠拿出什麼妙策,但是趙國棟腦瓜子裡的東西的確不一般,談及國家政策走向和國內經濟形勢變化總能一語中的,就連蔡正陽都對他的看法頗爲看重,說不定這一次這個傢伙嘴裡也能冒出一點新鮮的東西來,所以望向趙國棟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期待。
“呃,不知道柳哥你們注意到黨的十二大一個提法沒有?”趙國棟沉吟半晌才道。
“什麼提法?”柳道源目光一凝。
“對於私有經濟的提法,現在黨對私有經濟的提法變成了是對公有制經濟爲主體的社會主義經濟體系的一個補充部分,這也就意味着私營經濟已經冠冕堂皇的出現在我國的經濟體系中了。”趙國棟慢吞吞的道。
趙國棟的話語讓柳道源和蔡正陽以及熊正林全身都是一震,作爲一級領導他們當然聽得出趙國棟話語中隱藏的深意。
“這也就是說私營經濟將會迎來一個前所未有的發展時機,其間或許會有一些爭議或者反覆甚至打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私營經濟必將走上歷史舞臺成爲一支社會主義經濟體系中的一支重要力量,當然它們的出現並不能改變我國社會主義的根本性質。”
房間中一時啞然,無論是柳道源還是蔡正陽亦或是熊正林都在琢磨着趙國棟這番話的分量,私營經濟將會成爲社會主義經濟體系中一支重要力量?!這可能麼?允許它們存在作爲補充,並不意味着可以放任它們無限壯大,這應該是底線。
見柳道源幾人都有些不以爲然,趙國棟知道這番話要讓他們接受不太容易,畢竟這種敏感話題隨時都可能被無限上綱上線,貿然發出這樣的聲音很容易引火燒身。
“還有一個不引人注意的事件,柳哥你們注意沒有?四川的劉永好和內蒙古的陸航程在三月份的兩會上出席記者招待會,他們是什麼身份?私營企業家!如果拿左一點的帽子來說,那就是資本家,嘿嘿,中央這麼高調,意味着什麼?”
柳、蔡、熊等人都是在政壇上沉浮多年的人物,自然清楚兩會中一些言論現象有着風向標的意義,趙國棟的這麼一說,讓三人都是一驚。
“其實確定柳哥要下去時我就想和柳哥聊聊,賓州怎麼才能快速發展起來?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要想讓一個地方經濟發展起來,人民羣衆富裕起來,工業起不來,那就是空想。”
“賓州憑什麼快速發展起來?論經濟基礎,不如綿州、建陽,論地理位置,不如綿州、建陽,要想跨越式發展,那就只有找好自我定位,尋找突破。鼓勵發展私營經濟,就是其中一步。”
趙國棟侃侃而談,“賓州唯一優勢就是距離省上距離較遠,不易受到省上那些守舊思想的干擾,而且擁有優越的水利交通條件,搞活私營經濟,將賓州打造成爲安南區域性的工商業中心,這就是賓州的自我定位。柳哥你要想讓省上主要領導看到賓州的發展變化,就只能在這上面作文章!”
振聾發聵!
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這三句話可謂經典!
柳道源的心思立時被趙國棟頗富煽動性的言語攪動得活泛起來。
當初之所以選擇賓州就是因爲賓州條件最差,要不自己完全塊可以選擇其他兩地,綿州、建陽兩地已經佔到一定高度,要想再上一個臺階就不那麼容易了。而賓州條件相對較差,自己作爲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下去更容易駕馭當地,可以更快捷的打開局面,所缺的就是一把鑰匙。
問題在於趙國棟所說的發展私營經營就真的是一把金鑰匙麼?會不會是一劑毒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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