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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慕顧婉貞被殺害一事,時至今日終於出了結果,殺人兇手目前已經自首並結束了幾次庭審,已經正式收押……”
新聞上播報着這一則新聞。
沙發上坐着一個人,慢悠悠地晃着手裡的紅酒杯,然後打開了旁邊的音響。
音樂聲響起,電視上新聞的聲音卻消失不見,只剩下夏闌珊在記者圍攻之下那張蒼白的臉,鏡頭晃來晃去,她憔悴的臉上有種死寂的美麗。
她出院時,又被記者圍攻了一次,當然,被保護得很好,沒有受傷。
看來那些警衛裡也有慕夜廷的人……
真是有趣。
裴琰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起身去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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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闌珊靜靜地待在監獄裡的房間,手裡拿着一張摺紙,她在折千紙鶴打發這不見天日的漫長時間。
手邊已經放了一大堆千紙鶴、青蛙和小兔子。
也許,將來可以送給她的兩個孩子作爲生日禮物……她被剝奪了陪伴他們的權利,可是至少,她希望能有機會可以見到他們時,能夠有承載了她愛意的禮物交到他們手上……
告訴他們,媽媽很愛你們,非常非常地想陪在你們身邊……不要怪媽媽……
突然外面鑰匙聲響起,門被打開,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來,令夏闌珊眯了眯眼睛。
“有人探望你。”獄警站在門口道。
夏闌珊放下摺紙,走到探望室。
本以爲是沈瀟和童心她們,誰料,卻是裴琰。
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麼一個人,造成現在的局面,他應該也功不可沒吧?
裴琰那張精緻卻又邪惡的臉,幾乎成了夏闌珊的噩夢,她發自本能地畏懼和厭惡他,腳步登時倒退幾步。
裴琰輕笑道:“怎麼,怕我?”
後面的兩個警衛在裴琰的示意下,輕輕推了推夏闌珊,她被推到椅子上坐下。
即便隔了一道玻璃,很安全,夏闌珊依然緊緊地貼在椅背上,離裴琰能有多遠就有多遠。
她沒有開口,裴琰也就那樣靜靜地望着她。
夏闌珊低垂着睫毛,彷彿徹底無視了他。
一分一秒流逝,規定的探監時間即將過去,裴琰才突然開口:“待在監獄裡感覺如何?”
夏闌珊低頭看着自己的膝蓋,沒有理他。
裴琰笑了,突然輕輕地用手指在玻璃上一彈,嚇得夏闌珊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猛地擡起頭,然後就對上了裴琰那張精緻得驚心動魄的臉,以及帶了三分柔和的笑意。
還有……他眼底那流動着的,說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情緒。
夏闌珊皺着眉看他。
裴琰定定地回望過去,輕聲開口:“做我的女人,我就帶你出這個鬼地方,如何?”
他的聲音特別輕,不太像他平時說話時候的那種吊兒郎當的樣子,反而有一種讓人覺得這是他深思熟慮之後才決定的那種錯覺。
夏闌珊呆住了,以爲自己聽錯,錯愕地看着他。
裴琰往後靠了靠,雙手十指交疊,優雅地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有些話,說過了第一次,再說第二次的時候,就容易很多,“做我的女人,我給你更好的生活。”
夏闌珊終於聽清楚了,有些愣愣地問:“你的意思是……你要娶我?”
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裴琰挑挑眉,眼中仍然帶着笑意,讓人分辨不清他的情緒:“怎麼可能?裴家不會讓你進門,我是指……做我的地下情人。”
夏闌珊看着他,忽然笑了,什麼也沒說。
這一笑非常短暫,所有情緒在她的眼底毫無保留地迸射了出來,卻快得讓人根本看不清楚。
探監時間已經結束,她沒有再看他一眼,便轉身進去了。
只留下裴琰坐在那裡,俊臉漸漸被陰翳籠罩,讓人看不清他的任何情緒。
夏闌珊回到監獄房間裡,撿起剛纔還沒有折完的那枚千紙鶴,慢慢地開始摺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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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京都。
慕家別墅。
裴星瑤在廚房裡忙了一大上午,手上沾滿了黃油,視線落在眼前的便當上,看起來還不錯,她終於露出一個笑容。
她一大清早就起來,花了一上午的時間爲慕夜廷做一個便當,他應該會喜歡吧……
裴家有兩個下人被她今天一早帶到了慕氏別墅這邊來,都非常詫異地看着她,見她手忙腳亂,不由得勸道:“小姐,我們來吧,你哪裡適合做這些事情……”
裴家千金可從來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別說做飯了,就連廚房都沒怎麼去過。但是自從嫁給了慕夜廷,不僅要學着去裴琰公司上班,回來後還要參加廚藝班,學習做各種菜色。
這一學,就是五年。
到現在纔能有一點成效,敢鼓起勇氣把自己做的飯菜送到他面前讓他吃。
在外人看來,她真是受委屈了。
但裴星瑤卻不覺得受委屈,她覺得能夠做這些,很幸福。
“我已經說過了,叫我慕夫人,誰準你們這麼不長記性的?還叫小姐?”裴星瑤冷冷地教訓。
一口一個小姐,聽起來真是刺耳又讓人覺得不舒服!
這兩個下人已經在裴家那邊叫習慣了,一時改不過口,慌忙道:“是,夫人……要不這便當讓我們來做吧……”
“你們先出去,不要在這裡礙手礙腳了。”裴星瑤有點不耐煩地道,指着廚房門口,讓兩個下人出去,“我要一個人獨立完成。”
只有獨立完成,才能顯示出她的誠心誠意。
傭人們面面相覷,裴星瑤板着臉瞪她們,“還不出去?我說的話都不算數了是不是?!”
“我們馬上走……”
傭人們趕緊離開了。
裴星瑤回頭繼續做起便當來,一不小心被洋蔥辣了眼睛,眼淚頓時飆出來……
裴星瑤提着便當去了慕夜廷的公司。
慕夜廷正在開會,於是裴星瑤提着便當,去了他的辦公室,默默等待着。
一直等到中午,慕夜廷也沒有回來。
裴星瑤有些急了,抓住經過的助理,問道:“你們慕總呢?”
助理推了推眼鏡,道:“出去吃飯了。”
裴星瑤咬着牙,差點將高跟鞋踩進地板:“他難道不知道我在這裡等他嗎?你們沒有人通報給他嗎?”
“有的……”
“那就再去通知一遍!”
助理不敢惹怒她,匆忙逃跑了,慕總怎麼可能不知道夫人在這裡等他呢,只是他剛纔聽到之後,只是漠然地看了眼自己的助理,就走開了。
本來慕總那種工作狂,一向是在辦公室用餐的,但是見了慕夫人,居然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去外面吃飯去了。
整個公司誰不知道這五年來兩個人關係僵硬得如同冰鐵啊,只是不敢在夫人面前揭穿罷了……畢竟,裴星瑤是裴家的女兒,沒有人敢得罪。
聽說就連最初慕家的小少爺和小公主出生的時候,連泡奶粉,換尿片,晚上哄着睡着這種事,都是慕總親力親爲完成的……
還有傳聞說,這兩個孩子的母親根本就不是裴星瑤……
只不過這五年來,無人敢提這件事罷了。
直到等到下午兩點半,慕夜廷都沒有來,而便當裡的飯菜早就涼透了。裴星瑤獨自一人,呆呆地坐在辦公室裡,嘴角浮現一個苦澀的笑容。
五年了……
朝夕相處了五年,他這顆鐵石心腸卻從來沒有鬆動過半分。
她有信心去溫暖一塊石頭,卻沒有辦法去溫暖慕夜廷。
起身,把早已涼透的便當打開,然後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吃掉。
冷硬的飯粒刺得胃部不停地收縮抗議,可是隻有這樣纔好,身體的其他部分痛了,心,就沒有那麼難受了。
等她走出慕氏在京都的分公司,外面卻下起了大雨。
裴星瑤抱着手臂站在雨裡,期望慕夜廷送出來一把傘,即便是讓助理送出來,也好……
可是等了許久,卻沒有等到她想要的人。
裴星瑤眼中閃過恨意與苦澀,最終上了來時的車子裡。
五年了,她好似唱了一曲五年的獨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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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一點點變暗,然後變黑。
牆上的時鐘從下午三點轉到下午六點,然後慢慢往後移動着……
總裁辦公室還亮着,而外面的人都見怪不怪,早就習慣了,在他們心中,慕總就是工作機器的代名詞,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沒見他哪一天不來上班,就沒見他哪一天不工作到晚上十點多才離開公司的。
好像拼命壓榨自己的時間,不留給自己半點私人時間,不允許自己腦子中有除了工作之外的事情似的。
慕夜廷看了看天色,外面正下着暴雨。
司機應該已經接到兩個孩子回家了。
那她呢……
慕夜廷的視線落在文件夾上,久久未翻動一頁。她害怕這種暴雨傾盆的天氣,不知道現在,在那個地方,有多害怕……
眼神逐漸變得晦澀……
“慕總!”助理忽然慌里慌張地推門進來,將手中電話遞給慕夜廷,叫道:“您的司機打來電話,說是小少爺和小小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