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前。
簫誠已經在上海工作了兩週多,工作不算辛苦,但是耐不住天熱和繁瑣,四十度的無雨高溫加上一個又一個的製作步驟,饒是他二爺是個心細體貼的好男人,這會兒也有熬不住的時候。更何況,現在住的地方牆薄屋小,偶爾誰家大晚上夫妻親熱,那簡直就是電波版的現場直播。
不同於男人的粗喘,女人的軟糯嗓音倒是在夜裡傳得更遠,想起昨天晚上的那聲不知從誰家傳進來的“好哥哥,快,快進來。”簫誠不禁長長的嘆出一口氣,話說慾求不滿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不過簫誠倒不是因爲這聲音而有了感覺,他只是想起了他家何小貓在他身下軟聲暖語的樣子,那雙大眼睛在這個時候總是溼漉漉的,像是被人欺負的不行又忍得不行。一樣是叫哥哥,那小子就是有本事把自己撩撥的口乾舌燥,水深火熱,還有就是那身滑溜溜的皮膚,真是不摸不知道,那小子那身皮子平時看着不顯山不漏水,可真的上手才知道那手感要比自己的不知道細上多少倍。
媽的,早知道就不帶那隻貓回來了!
話說昨天晚上明明感覺都來了,結果簫誠剛把手握到自己的兄弟上,他的眼睛就跟二餅的大眼睛對上了!
靠!TMD就跟犯人被審似的,老子當場什麼小情小趣就都沒了!真是一想起來就氣!
簫誠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皺眉,這會兒他就是個紅臉漢子也被逼成了黑臉漢子,可是沒轍,你說人家的目光的明明很純潔,而不純潔的是自己,所以除了自己偃旗息鼓,還真TMD屁大的辦法都沒有!總不能因爲自己有生理需要就把貓送到別人家去吧······
半帶懊惱,簫誠把手上的最後一個娃娃擺在架子上,然後頗有成就感的看着滿滿五架子的娃娃,二爺先是得意洋洋,之後忽然一臉黑線,因爲他發現這個行爲實在太有損男人的爺們兒範兒了!
伸手把周圍的塑料袋收好,按照要求放進垃圾桶,然後鎖好門就可以去找李清峰交差了,可是簫誠沒想到,走進李清峰的辦公室之後,他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自己的大哥。
簫銘信轉回頭看向弟弟,對面的李清峰釋然的朝簫誠笑笑,之後從抽屜裡拿了張假條給他“給你,算是探親假,給你三天。不過這個月的全勤獎可就沒了。”
“我不需要,有什麼事兒我覺得我都可以等到下班之後再說。”說完簫誠轉身就想離開。
要午休了,中午去晚了,食堂的涼拌菜可就沒有了,這會兒讓他吃上海熱菜,他可是真的吃不消了。
“小誠!”簫銘信沒等簫誠離開就叫住了他“何柏病了!”
一語道出自己出現在這裡的緣由,簫銘信以爲簫誠會停下來,或者面露焦急,可是他沒想到簫誠竟然只是朝他聳聳肩,之後狀似無意的問道:“所以呢?他病了我就該怎麼樣麼?”
冰冷的態度彷彿面對陌生人,這讓簫銘信在這種的浮躁的天氣裡格外的沉不住氣,簫老大幾步走過去,一把拉住簫誠的衣領。
眼看着事態劍拔弩張,簫誠竟然伸手輕輕地把簫銘信的手從自己的衣領上拉了下來,之後平靜的對他說:“大哥,等我下班我們再說吧,下午我還有事情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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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躁的一個下午,簫銘信雖說不算是唐突來訪,但對於自己的出現,他還是知道自己不好多留在這個工廠,於是利用下午,他便順路到李家走動了一下,替母親給李家的夫人帶個好。此時李家的李父剛好昨天出差回來,簫銘信去的時候正趕上老兩口都在家。
李父是標準的上海好男人,長得斯文,闖得生意場也下得了廚房。性格溫和卻不失威嚴。簫銘信其實很佩服這樣的人,年輕的時候有本事白手起家,上了年紀又能讓家裡妻賢子孝。
一下午說說聊聊,難得少有恭維,多爲家中閒談,李家夫人性格爽朗,說起話來很風趣,是個完全不會讓人覺得生疏的人,期間李清蓮回家拿書,自然也就被母親拉去介紹。
因爲上一次見面,李清蓮才六歲,所以簫銘信認得她,她卻不太認得簫銘信了,
“怎麼,不認識銘信哥哥了?說起來你當年還淘氣,跟你哥,何柏,簫誠,還有他一起去游泳,結果你逞能不肯用游泳圈,最後還是銘信把你救上來的呢。”
聽母親這麼一說,小丫頭忽然頓悟,捧着書張嘴結舌,末了半天才冒出一句,“啊!我想起來了!原來你就是那對”海爾兄弟“的哥哥啊!”
海爾兄弟?!
李家夫人聽得哭笑不得,只好轉頭對簫銘信解釋:“真是不好意思,這丫頭高中之前都一直在美國唸書來着,我們都沒在她身邊,結果現在都沒個規矩······”
簫銘信搖搖頭,笑着說這樣的性格其實也挺好的。
“哎,對了,既然你找簫誠還有事兒,那晚上你就跟清蓮一起回去吧,現在小誠他們都住在城郊,估計這會兒走,到哪兒他也差不多該下班到家了。”
因爲知道簫銘信是有事而來,所以李家夫人也沒多客氣留他吃晚飯,只是告訴他等事情辦完了,一定要再次上門,到時候大家好好聚一下。
簫銘信自然滿口答應,之後便跟着李家小女兒出了門。
一路上,兩個人都在談論簫誠最近的狀況。
“最近爸的工廠都在忙着新一季的新品和南方三個站點的展銷會,所以簫誠現在很忙,”李清蓮拿着手裡的設計類書目,臉上滿是青春的笑容“我們最近很辛苦,可是他很努力,打來到這裡就沒有抱怨過一句,老實說我一開始還以爲他會很嬌氣的,你知道,在中國,富二代這種身份其實並不被看好,可事實上,他雖然話不多,但真的很能幹,也能夠低下頭,面對現在的生活,我爸前一陣子看到他,還說這樣的人很值得交付責任,委以大任呢!”
簫銘信聽了苦笑,因爲他在想的是弟弟如今是否還在爲了爭那一口氣而和家裡彆扭着。
將近三個半小時的車程,當簫銘信真的來到簫誠的住處,簫副總千想萬想還是沒例外的震驚了。
“是啊。”李清蓮回答的理所當然。“怎麼,很驚訝?”
“·······是啊。”簫銘信頓了一下,繼而誠實的點頭,沒什麼可讓他不驚訝的,這裡條件很差,真的很差,沒有冰箱,沒有空調,沒有浴室,屋子狹小,廁所是在離這裡將近一百米的公用廁所,廚房和水房在一起,兩個樓層才一間,做好了飯還要端上樓,鄰里之間聲響嘈雜,男人們大多穿着汗衫短褲,打着大蒲扇坐在樓下的樹蔭下,女人們則在廚房忙活,時不時的還會傳來高聲的爭吵,內容不外乎是誰用了誰家的水,誰動了誰家的油鹽罐。樓道里堆滿了雜物,從少輪子的自行車到放醬菜的罈子,可以說是無奇不有,而且就連它們的上空都牽了七拐八拐的膠皮線,然後上面不分男女的掛滿了各式的衣服,有些人甚至把內衣和內褲都掛了出來·······
一瞬間,簫銘信只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某個似曾相識的年代,而這個年代,與上海這個詞好像早已失去了關聯。印象裡,成長於軍區大院的他就沒住過這麼嘈雜的地方,雖然原來的自己有過比這更爲艱辛的生活,但那個時候他更多是在寂寞的天地裡端着狙擊槍獨自等待榮耀的到來,那是他所摯愛的生命禮讚,每一聲槍響,每一次搏命都是他歲月裡特殊的一筆,沒有辦法重複,也沒有辦法言語,直至今天那都是他全部的驕傲,那裡是他的天堂,可是現在,他眼前是最真實的人間,她喧譁複雜,瞬間萬象,美麗而沾滿毒液。簫誠實在想不出自家那個冷漠高傲的弟弟是怎麼生活在這個萬象之中的。
小隱隱於山,大隱隱於市,我的弟弟,難道,你其實一直都在隱藏自己麼?
“他就住這兒,要不您在這兒等一下吧。”一路嚮導,李清蓮把簫銘信帶到簫誠所住的小屋門口,“他們應該快回來了。”
說着,李家小妹轉身回屋,拿給簫銘信一瓶礦泉水和一把打蒲扇。
“這裡天太熱,你還是少穿點兒吧,不然是要中暑的!”看着簫銘信一身的白襯衫後背已經溼了大半,李清蓮嫌熱的給了意見。
簫銘信聽了看了看手裡已經脫下的西裝,汗水順着他的額頭往下掉,別說,還真有點兒當年在部隊抗酷暑訓練的意思了。可是讓他當着一個小姑娘大刺刺的直接脫衣服光膀子,這個豪情他當年追田淼的時候有,至於現在,他還真有些抹不開。
不過好在還沒等他糾結,簫誠他們就回來了,簫銘信接着好眼睛直接確認目標,心裡頓時安定。
十分鐘後,目標接近,簫銘信看着一路本在樓下打鬧的孩子一見到自己的弟弟竟然就撲過去了。然後簫誠就這麼一手一個把兩個大半小子夾在了胳膊下,一路小跑的抱着他們上了二樓,再把尖叫笑鬧的孩子笑呵呵的交到一個坐在門口擇菜一位老阿姆身邊。
“他現在可是這兒的半個孩子王,甭管丫頭小子,看着他都樂得什麼似的,可招人待見了。”李清蓮把話說得不輕不重,言語裡玩味得幾乎不像是剛剛二十歲的人,可是這番話也還是把簫銘信震住了。
說實話,簫銘信幾乎不敢相信李清蓮嘴裡說的那個人會是自己的弟弟,因爲在他的印象裡,簫誠長年也未必會和家裡人親近上幾次。
一路和鄰里打着招呼,簫誠的態度其實並沒有與之前有多少不同,只是相比之下,眉眼間溫柔了許多,簫銘信站在走廊裡,他看着弟弟的改變,卻不知道這種改變來自何處,但是他不否認,這樣的簫誠的確比以前要好上很多。
等簫誠上了三樓,兄弟間一打眼就不必再多說話,李清蓮任務完成,和兩個人打招呼就回自己的房間了,二爺眼看着沒了外人,便直接走過去看門,之後把大哥讓進屋子。
簫銘信進屋後四下打量,最終坐在了只有一張牀板一個枕頭的“牀”上。
簫家兄弟兩的身量差不多,所以簫誠反手就找了一身衣服一條毛巾扔給簫銘信。
“你先換衣服,我去給你打水,這裡天太熱了。”說完,二爺把毛巾搭在肩上,一轉身出了房間。
簫銘信一個人迅速換了衣服,之後才發現屋子裡原本趴在窗臺上裝死的那隻貓竟然一直都在盯着自己,等自己把該捂的都捂上了,這貓便又扭過頭看窗外裝死去了。
對此簫銘信很囧,可還沒等他囧完,簫誠就回來了。
簫老大藉着水把自己擦了一遍,然後二爺找了錢出來。
“走吧,哥。”簫誠看向和自己同樣穿着誇張大短褲和汗衫的簫銘信,“晚飯我們出去吃,然後,你把要跟我說的都說說吧。”
最近簫誠在無聊的時候發現一家燒烤的路邊攤,裡面除了各種燒烤,還有新鮮的海物,而且供應的涼麪也還是很好吃的,於是在不想做飯的時候他都會來這裡解決晚飯。
哥倆到的時候時間還算早,吃的人不多,簫誠按照習慣要了平時雙份的肉食,又點了兩份涼麪和五瓶冰啤酒。
眼見着東西還沒好,簫誠就把酒先倒好了。
“說吧,哥,你怎麼想起來來上海了?”
簫銘信接過酒一口喝下去,之後把杯子握在手裡“簫誠,何柏病了,是媽讓我來找你的。”
“病了?”說不擔心是假,簫誠其實今天下午就一直在想這件事兒了。
“是這樣,”簫銘信把杯子放下“前天何柏他三大爺何江陽來咱家公司了,他說王姨給何柏找了心理醫生,結果現在何柏出事兒了······”簫銘信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何柏他現在完全不說話了,見人也沒反應,醫生說,說他可能是自閉······”
“大哥你親自去醫院看過了麼?”見大哥猶豫,簫誠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後把自己杯子裡的酒也全都灌下去了。
“看過了,我和媽昨天晚上去看過了,不過沒驚動何家人。”說話間簫銘信把煙拿出來,抽出一顆咬在嘴裡,之後又遞給簫誠,可是簫誠搖頭拒絕了。
“那你看他現在怎麼樣了?”簫誠順手拿過火,幫簫銘信把煙點上。
“不好,很不好,那孩子太瘦了,穿着病號服都跟個旗杆子似的了,聽大夫說現在連一百一十斤都快不到了。”
說話間,服務員幫着把炒蟹和涼麪端上來,淡淡的醋香混着薑汁的味道,看着就讓人挺有食慾的,可是眼下事情發展成這樣,哥倆還真是誰都沒什麼胃口了。
簫誠抿着嘴,老半天才問了一句。“哥,那咱媽現在是什麼態度?”
“還能是什麼態度,”簫銘信把煙全部用力吸入肺裡,再用力呼出來,這其間的嗆辣滋味竟讓他莫名的平靜了不少。“說起來你和小柏也算是她看着長大的,咱兩家關係一直好,咱媽看你和看他幾乎沒啥區別,所以心疼是肯定的,要不然,我又怎麼能在這兒。”
“何江陽怎麼說的我不清楚,但是之後咱媽的態度倒是沒那麼強硬了。她說如果事情再這樣下去,那麼你回去見何柏她也不會說什麼,只是她讓我告訴你,這可不算她承認了什麼,所以,你對這樣的見面也要有個分寸。”
說白了,見面可以,但是舊情復燃這種事,給希望這種事,通通都是不能做的。
簫誠聽了苦笑,伸手拿過炒蟹連殼放進嘴裡,蟹殼在嘴裡破碎,流過麻辣的香和少許的苦味。
二爺一言不發,心裡黯然,因爲他想不出自己回去的意義,如果不能給希望,那麼就不能留下感情,不然的話,他只會讓何柏受到更多的傷害,可是擔心是真的,殘留在心裡的愛是真的,他只有這些,卻無奈這些對遠在千里之外的何柏沒有任何用處。
(花花:下一章是親情戲,也是二爺用計調兵的時候,大家慢慢來,其實何柏有錯,也沒有錯,愛情總是矛盾的共存體,嘻嘻,更文不解釋,這一章是送給母親節能想着媽媽的各位的,嘿嘿·······祈禱無錯字
PS:告訴大家一個好/壞消息,俺們學校這週週末整修網線,所以沒有網,哦呵呵,花花要藉此好好休息一下了,下一更在下週一,到時候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