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誠是在清晨被母親叫醒的,張開眼睛還沒回神,張靜文就把一身西裝連帶着白襯衫領帶全都扔給了他。5af5q8
“快穿,十五分鐘以後下樓,咱們去殯儀館,你何爺爺今天早上······走了。”咬着牙勉強說完最後兩個字,張靜文乾脆的轉身離開,只留下兒子兵荒馬亂的收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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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了,就不可能再復生。
因爲不是家屬,所以簫誠只能擠在人羣中,若有若無的望向何柏,而就在那僅有的幾秒鐘裡,他看到的竟是那孩子平靜的臉龐,那麼幹淨,那麼淡然,彷彿置身事外一樣。
偶爾的,他在何家遠親們的哭泣聲中還會聽到竊竊私語,其內容不外乎先是驚歎老爺子就這麼拋下大家大業的走了,之後又指桑罵槐的說何家養了一隻白眼狼,老爺子活着的時候疼在心尖上,現在人死了,有些人卻連滴眼淚都掉不下來,再然後就是和自己家的孩子相比較,說些要是自己孩子有這樣的親爺爺,那怎麼也比某些人強的,最後,當然就要落在家產這個主題上·······
分家,說白了是遲早的事兒,再大的家業都是活人享的,死人是拿不去帶不走的,不過現在簫誠倒不擔心這個問題,因爲有何老太太這個“金婆婆”在,外人傳的再囂張,何家的本家人在這個時候也不會敢哼一氣的。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世態炎涼吧。
簫誠雖然老早就明白這個道理,平日裡也算看得開,但眼下被說的是何柏,所以他才明白什麼叫身歷其境心難安。
眼看着一批一批的人走過靈堂,簫誠突然覺得這還真是人間的悲喜劇場,有人哭得昏天黑地,死爹死媽一樣的誇張,有人默默忍淚無聲,只有在面對何婉欣時才語滯凝噎。不過說到底,誰是真心誰是假意,大家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說白了,有時候戲演過了,還真的就假了。
又站了一會兒之後,簫誠便皺着眉頭離開了,因爲他知道現在自己不該在這裡,他的小孩兒此時需要的是獨自奮鬥,因爲這是他自己的戰場,所以什麼時候扛什麼時候跑,那都是他必須自己去做的決定。
二爺走出靈堂,繞過幾個樓之後站住,拿出煙點上,重重地吸了幾口才算停下來。
不遠處傳來呼天搶地的哭聲,簫誠挑着眉慘淡的笑了笑,他忽然很好奇自己會不會有一天也要這樣,像所有的“孝子賢孫”一樣,套上僞裝,在自己親人的靈前哭的······痛不欲生,人神共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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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遇到喪事老天就**天下雨增加氣氛神馬的,那都是浮雲。
當天下午,正當簫誠在家裡心神不寧的時候,何柏的母親忽然給他打電話,問他何柏在沒在他家,二爺聽得心裡頓時一緊,說了沒在之後連忙問何母發生了什麼事兒,何母說小柏手機不開,中午那會兒人自打出了火葬場就完全聯繫不上了。
“小城啊,你說,你說這孩子,這是能去哪啊,我剛開始還以爲他先回家了,可是現在回家裡找了,他卻不在!我現在是能聯繫的親戚都聯繫了!可人家全說沒看見!哎呀!都快急死阿姨了!你說這可怎麼辦啊!”
聽着何母那邊動了哭腔,簫誠也跟着急了起來,可是二爺知道,這行會兒自己必須冷靜下來。
勉強安慰了何母幾句,簫誠套上大衣立刻開車出門。
此時已經是下午快三點的時候了,日頭偏西,天色也有些不好,雲彩時聚時散,看樣子說不清是要下雨還是要陰天。
簫誠一路平均十分鐘給何柏打一次電話,發一條“開機趕快聯繫我的”的短信,可是大海撈針一樣的找了兩個多小時,他也還是一無所獲,眼看着能找的熟悉的地方他都去過了,本市能問的朋友他也差不多都問了,但大家給的答案都只有一個:沒看到。
去哪兒了,這種時候,他會去哪兒!
爲了防止浪費時間,簫誠不敢再盲目的搜尋,他把車停在路邊,滿腦子努力的想着何柏可能會去的地方,可是等他把去過的能去的地方都搜了一遍之後,二爺還是百思不得其解,找不出個答案。最後,他實在忍不住心裡的鬱悶,只能用拳頭狠狠地砸向方向盤好解一下心頭的怒氣。
就着這時候,一個身影忽然從車後走到簫誠窗邊,之後還擡手敲了敲車窗玻璃。
簫誠心中正煩,暗罵是哪個找死的混蛋這個時候打擾他,可是沒想到車窗放下,眼前竟是一身藍色的交警制服。
“先生,這裡禁止停車,按規定我們要罰款200,請您下車並出示您的駕照。”小交警一臉笑容,敬禮敬得乾脆利落,只可惜現在某人心情不好,管他態度有多花好月圓,都不想**他一下。
靠!真是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
簫誠用眼睛冷冷的飈過去一記寒星,之後把駕照扔給小交警走下車。
填填寫寫,小交警一邊暗叫悲催遇上這麼個煞神,一邊加快手上的速度,好早日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簫誠懶得瞧他,眼睛沒地方放就無意的四處觀瞧,剛巧,道邊修自行車的攤位上一胖一瘦兩個老頭正一邊下棋,一邊聊天。
“老張,週五有事兒不?沒事兒咱叫上老李,咱去市郊塘湖釣魚吧,這打開春咱就沒去過,再不去,說不定好地方都讓人佔了。”瘦子一邊說一邊吃掉對方一個卒。
“塘湖?老趙,不是我說,你這消息也太不靈通了,上個月的新聞你沒看啊,那兒去年秋天就已經引進外資,成了什麼澎湖度假酒店了,前一陣子剛開業,聽說現在就那兒,釣一個小時魚,那就得一百八,而且就這價,還是,還是什麼會員酬賓價!”
胖子說着話,同時也毫不含糊的滅掉對方一個兵。
接下來的對話大多摻雜了剽悍的國罵和問候那家老闆十八代祖宗的地方話,可是簫誠並不在意這些。因爲二爺此時忽然想起一個地方,這個地方殘存在自己記憶裡的最深處,如果沒有剛纔兩位老人的對話,他幾乎都要把那個地方忘記了。
(花花:努力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