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蓉提出轉學,並不令人意外,失去高風華的庇護後,只靠着長公主相隔數千裡的庇佑,她在輝煌谷雖然能保證基本生存,卻也只能保證基本生存了。
輝煌谷,乃至整個邊郡,不知多少人會盯上她,盯上這個長生者的獨生愛女!
少女心性堅韌,喪父之痛仍縈繞在心,另一邊她卻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若不能趁着形勢未定,長公主餘威猶在時及時離開邊郡,恐怕她就再也離不開了!
當然,若沒有這番驚變,她本也沒打算離開邊郡,作爲邊郡兒女,她早已習慣了邊郡水土風光,然而……在那場茶樓之戰後,她從沉睡中甦醒,面對的卻是全然陌生的世界了。
四周的目光,再無復曾經的友善,有譏諷,有怨恨,更有不加掩飾的覬覦,她也再不是魔道大師高風華的愛女,而是罪人之女,同時還有懷璧之罪。
這樣的邊郡,甚至比遙遠的東方還要讓她陌生而恐懼,所以很快高蓉就做出了決定。
去紅山!
如今她能保全自己,全賴長公主的庇佑,而長公主對她並無好感,全因藍瀾受高風華死前所託,所以……她的根基全在藍瀾身上,而她和藍瀾可謂素昧蒙面,藍瀾又在事後趕去南疆,遠隔數千裡。
留給高蓉的道路就只有兩條,其一是同赴南疆,然而南疆是帝國前線,是絞肉機一般的嚴酷戰場,她這尚未出師的萌新魔道士,去了還不夠添亂,而且前線也沒有她想要的修行環境。其二,就是紅山學院。藍瀾與白驍的關係,哪怕沒看過直播,只憑民間口耳相傳的緋聞八卦也可知一二,雪山渣男,負心薄倖等等傳說,高蓉可是一清二楚,所以若是不能前往南疆,那就去紅山學院,留在白驍身邊,也等同留在藍瀾身邊了。
想通了這一點,高蓉便找到白驍,提出了轉學的請求。
紅山學院當然是有轉學機制的。
要想成爲紅山的學生,除了經歷嚴格的入學試三關以外,還有個法子就是走轉學這條路。
雖然這條路卻比入學試三關還要艱難得多。
必須是出身頂尖學府,如白夜皇家學院、輝煌谷等,在同年級中擁有上佳成績,最後再經紅山學院的資深導師寫下推薦信……便有了參加轉學測試的機會。
測試環節不多,難度卻不低,至少紅山學院本院的同年級學生,有一半是通不過測試的。
換言之,要想轉學到紅山學院,就要在滿足諸多苛刻條件後,再硬頂着各學院課程體系的差異,拿到紅山學院平均值以上的分數。
高蓉不算那種天縱奇才,但在輝煌谷中也屬於上佳之才,通過轉學測試的機會不小,唯一的問題就在於輝煌谷肯不肯放人,而紅山學院又肯不肯接收。
輝煌谷方面,趁着長公主餘威猶在,她現在提出轉學,還不至於被過多刁難,而紅山學院的態度……就全賴白驍了。
當然,不是指白驍的影響力,已經大到可以左右學院決策,而是說他的直播還開着,她的請求,紅山學院高層自然也看得到。
果不其然,白驍沉吟了一下,就點點頭:“老師說轉學需要的推薦信已經給你寫好了。”
高蓉反而一愣:這效率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白驍又說:“只要你能通過測試,年底前就能順利入學了,而你若是對測試環節有擔憂,可以提前去紅山城,她會開設私人輔導課,助你過關。”
聽到這裡,高蓉甚至汗毛都豎了起來:紅山人這熱情有點過分了吧!?簡直要到了非奸即盜的地步,這是要把我帶過去解剖試驗麼?
白驍說道:“老師說,不要多想,紅山學院對長生樹並無興趣,她願意對你多加關照,只爲一事。”
高蓉豎起耳朵,認真聆聽。
“她是彎的。”
高蓉毛骨悚然,連退數步。
——
高蓉到底還是咬牙同意了原詩的邀請,第一時間就沿着剛剛修復的軍用通道去往了紅山城,然後……暫居高老莊。
她雖然性情堅韌,能忍喪父之痛,但畢竟還是清白少女,實在不敢以身涉險,去賭原詩到底有多彎……所以便以入學前不便入住紅山學院爲由,在高老莊借了一間房。
爲此,高遠簡直興奮地原地打滾,發誓賭咒定要讓蓉姐在高老莊吃香喝辣,然後理所當然一應開銷全部都是他買單!
這種真摯而熾烈的處男言論,換來了高蓉不失禮貌的笑容。
而在迷離域中,卻有人對原詩的決定頗爲不解。
“原老師,你真的覺得她身上有長生之秘?”清月問道。
從一開始,清月就沒把原詩那句我是彎的太當回事。
雖然她的確不懷疑原詩的性取向,但性取向又不是性變態,她雖然喜歡女人,卻不是什麼女人都喜歡。
至少高蓉身上,並沒讓清月看出有什麼值得原詩爲之破例的地方。
只有一點:她是高風華之女。
所以原詩必然是篤定了她身上有高風華的遺產,纔會趁着這巧妙的時機,將她接到紅山學院來。
原詩則反問道:“你覺得她身上沒有?”
清月沉吟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我說不準,或許有,或許沒有,高風華死前的亡魂分裂一事本就蹊蹺,那亡魂又特意將高蓉託孤給藍瀾……我對高風華的事情不熟,實在說不好他的用意。”
原詩則解釋道:“我卻和高風華打過幾次交道,我可以非常負責任地說一句,那就是個拋棄妻子的人渣。”
清月驚訝不已,她來南方時間不長,但博覽羣書,對高風華的風評略知一二,可沒有這麼不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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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郡人的三觀普遍扭曲,推崇性情好爽善戰之輩,高風華這個戰狂的外號,在其他地方最多算是中性評價,但在邊郡卻屬於足以吹噓的美名。而一個只知道和人打架的瘋子,對家人能有多關心?他髮妻死的時候,他還在青郡和原家人賭鬥,而對於高蓉,他也只在口頭關切,何嘗真正關注過她的成長?”
頓了頓,原詩又說:“若非如此,高蓉怎可能頂得住喪父之痛,短短時間就開動腦筋想出脫身計?她本來也和高風華沒有那麼深厚的父女情誼!”
清月頓時恍然。
原詩繼續說道:“所以我才覺得奇怪,那高風華臨死前,既沒考慮地下的長生樹根鬚,也沒去找吞吃了長生種的靈獸,卻偏偏良心發現地託孤給藍瀾……”
清月又說道:“不過此事也有疑點:藍瀾的通靈術,可讓亡魂無從說謊,更無從隱瞞,高風華既然是在她通靈時託孤,真情實意便不會是作僞,除非是……”
原詩點點頭:“就是這個除非是,我懷疑與藍瀾通靈的那個亡魂,本身就是僞造之物,記憶和人格都是經過精心打造的,畢竟除了雪山巫祝的通靈術之外,魔道技術中,搜魂奪魄,讓死人說話的法子也是不少,他身負長生之秘,總要做一些保險措施。所以對那個亡魂來說,託孤或許已經是真情實意,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可信的。”
清月沉吟片刻,認可了原詩的推斷。
“不過這個道理,很快就會有更多人能想得到了。這樣一來,紅山學院便有懷璧之罪……師姐,老師知道這件事了嗎?”
原詩說道:“他當然知道,對這長生樹,他的興趣可比我濃……所以我纔要搶在他前面將高蓉攔下來!以後他想研究高風華的遺產也可以,只要跪下來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