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說:“能考上北大清華的當然是最好啦, 不過難度也是很大的,而且也沒幾個月複習備考了,我還有自知之明, 能考上A大的已經不錯了。”
趙穎湄沉默不語。
楊帆卻沒有覺察到她的異樣, 仍在自顧自地說:“哈, 那豈不是成了明珠的校友?那就如了她的願了, 她那時整天說要做我Z大的校友, 卻偏偏考了A大,哈哈。”
趙穎湄不高興了,翻身離開楊帆的懷抱。也許楊帆是累了想睡覺了, 也打了個呵欠翻身睡去,卻沒有再去把趙穎湄抱在懷裡。
楊帆很快入睡, 卻輪到趙穎湄輾轉反側, 鬱悶不已。他難道不知道自己介意他跟崔明珠的關係嗎, 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他的神經到底有多粗, 還是他其實也想借此接近崔明珠。
崔明珠其實也是個心高氣傲的孩子。當初計劃提前進京,盤算得好好的,誰知事情並不向預期的方向發展,帆哥哥對自己心不在焉的,自己不但沒有贏得他的心, 反而受到那個女人的羞辱!而帆哥哥呢, 自己已經在他面前表現出一副委屈受氣的樣子, 他竟然也不問一問!
然而大學的生活是新鮮多彩的, 特別是她長得還不錯, 一開始便有不少男生對她有意思,找各種藉口接近她, 所以崔明珠並未傷心多久,便轉移了注意力,丟開了糾纏帆哥哥的心思。
然而趙穎湄這邊卻不見得就可以鬆了口氣,楊帆竟真的決定考A大的MBA。
趙穎湄問他爲什麼選A大,他的理由倒是簡單,不過是比較學校的名氣和自己的能力,剛好最適合罷了。
其實趙穎湄心裡也明白,只是因爲崔明珠也在A大上學,心裡總是有根刺,可是因爲這個理由不同意他考A大,那又有點無理取鬧了,所以她不是不鬱悶的。某天找了個機會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試探他:“是不是因爲明珠在A大,你才考A大啊?”
楊帆竟然說:“也是一個理由啊,表舅母託我照應明珠,如果我也在那上課,不是一舉兩得嗎。”
一副光明磊落的樣子,趙穎湄反而無話可說。
等到備考開始,楊帆才發現他是不是有些自討苦吃。
當初買回一大堆參考書,還寫下備考計劃,要求趙穎湄監督,那時的心可是火熱熱的,熱情十分高漲,彷彿已經看見自己天天挑燈夜讀,然後苦戰考場,一舉金榜題名。
可是現實離計劃總是有些距離啊。
才兩天功夫,楊帆便發現自己與其說是在看書,卻是坐在案前發呆的時間多,眼前怎麼覺得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蒼蠅在滿天亂飛。
啊,不行啊,要收心斂神……哎呀,反正也看不下去了,不如先玩一盤遊戲放鬆放鬆,然後再看書效率就高了……不行啊,鐵面無私的女學監在那裡盯着呢……啊,他幹嘛這麼折磨自己,去考勞什子MBA啊!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楊帆才俯下頭伏在案上,想閉上眼睛休息休息,趙穎湄就過來拍他:“喂,睡覺時間還沒到呢……”
嚇,嚇,嚇!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多星期,那天楊帆拜訪客戶應酬回來已經很晚了,還要檢查回覆郵件,洗漱完畢然後就想往牀上躺去,趙穎湄提醒他:“今天還要看二十頁書哦。”
楊帆懨懨地說:“今天喝了酒,頭昏昏的,明天補回吧。”
趙穎湄過來關切地摸他的額頭:“很不舒服嗎?”
楊帆點點頭,閉上了眼睛,卻有些心虛,其實也不是不舒服,就是有點累,實在是不想看書了。
趙穎湄見他這樣,也不再催他,替他蓋上被子,關了燈,自己也洗漱去了。等她走了,楊帆睜開眼睛看着天花頂,竟然想起學生時代,他也曾裝病逃避學習,媽媽來關心他,也是這副情景。怎麼現在舊戲重演,只不過媽媽變成了老婆。
楊帆心裡苦笑,噢,他是不是自討苦吃,考什麼MBA!
可是叫苦歸叫苦,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來了北京這大半年來,工作事事不順,真的需要改變一下,也許讀一個MBA回來,自己的路會寬一些。
所以,在機場等飛機的時候,他還在背英語單詞。
趙穎湄也在陪太子讀書。
楊帆心裡其實是非常感激趙穎湄的。她看見自己備考辛苦,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也不只是乾枯地勸導,而是陪自己一起做習題,還一起做模擬卷比試來着,不過是爲了讓自己的備考學習有趣一些,讓自己能夠堅持下去。
確實是對他很有幫助,這讓他在複習的時候大有動力。趙穎湄都沒有看過書的,自己若不能贏她,顏面何在!
呵呵,那個一時得志的小女子,不過是贏了自己兩次,便得意自誇:“呀,你這美國呆過的人英語也不怎麼樣,居然考不過我,果然還是我比你聰明哦,哦哈哈哈……”
這怎麼能比!他在美國用的都是日常英語和專業英語好不好,跟這個MBA的考試大綱差好遠的啦,就算叫一個美國人來考,也不一定能及格好不好!
不過他喜歡看着那個傻姑娘傻樂。
這次趙穎湄對完答案,發現自己竟然又贏了楊帆一分,大樂,指着楊帆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她沒看過書的啊,至少要加二十分才公平,可竟然比他還高了一分!
她戳了一下楊帆的額頭,說:“小夥子,你這樣不行啊,這種成績怎麼考得上啊!”卻聽不見楊帆出聲反駁,一垂眼,卻發現他滿眼含笑地看着自己,目光如水。
趙穎湄心裡撲通一下,呵,她好喜歡,好喜歡他現在這個眼神。他有好久,好久沒有這樣看過自己了。
情不自禁,趙穎湄俯身過去,雙脣貼上。
楊帆哪裡受得了誘惑,伸手把趙穎湄擁緊,狂熱地吻了回去,卻不管那書本被帶翻到地上。
好半天,趙穎湄才擡起頭來,吃吃笑道:“好學生,應該坐懷不亂。”
楊帆也吃吃地笑:“爲師不端,叫學生如何能正?”不等趙穎湄開口反駁,又把她嘴巴噙住。
那天晚上的複習計劃,算是徹底泡了湯。
從考場出來,楊帆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不管結果如何,他是盡了力。多得有她,他才能堅持下來。回到家,趙穎湄已經煮了一桌豐盛的菜迎接他。
崔明珠也跟着來了。自從崔明珠回了學校,趙穎湄就一直沒有再見過她。她知道楊帆和她時有電話聯繫,應該還見過兩三次的面。這次楊帆去A大考試,考完順便一道便把她帶了回家。
兩個人再次見面,一開始略有尷尬,趙穎湄好歹是女主人,而且年紀長些,主動和她搭話,崔明珠慢慢才態度自然起來。在楊帆看來,兩個人也算有說有笑,看不出兩個人曾經鬧過彆扭。
席間趙穎湄問起考試情況,楊帆說:“感覺還不錯,過線應該沒有問題。不過,難關還在面試,聽說去年的面試錄取比例是2:1,今年我估計只有更高!”
崔明珠插嘴道:“帆哥哥,你讀書一直那麼厲害,肯定沒問題的!”
“呵,你哥我當然沒有問題了!等着和我做校友吧!”
“你是不是爲了和我做校友才選的A大?”
“是又怎麼樣?”楊帆笑着伸手捏了一下崔明珠的臉蛋。
崔明珠咯咯笑着躲避:“好啊,以後週末你來上課,我們可以一起吃飯,都你請我啊!”
又來了,這兩個人到底知不知道要避嫌!趙穎湄看着他們在嬉鬧,心裡很不爽,氣鼓鼓的低頭扒飯,起身倒水時,大力地推動餐椅。旁邊兩人終於覺察到了她不悅的神色,停了笑鬧,氣氛頓時冷淡下來。
本來說了崔明珠當晚是要留宿的,誰知吃完飯後,她便藉口說第二天一早有課,要趕回學校去,楊帆也不留她,拿去車鑰匙就說:“走,我送你。”招呼都不跟趙穎湄打一下,留下趙穎湄在家生悶氣,一邊洗碗,一邊淚水漣漣,滴落水槽。
楊帆很晚纔回來,趙穎湄已經上了牀,卻沒有睡着,聽着楊帆洗澡上牀,翻身背對着她睡去,眼淚忍不住又涌了出來。
往日即便他回來時她已睡下了,他也會伸手過來抱住她,有好幾次她其實是醒着的呢,卻故意不做聲,享受被他擁抱的甜蜜溫馨。可今天他竟然爲了一個遠房表妹,和她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