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氣氛不對, 馮一言在把祁珏和覃原送到目的地後,直接開溜了。
“先上去吧,外面太曬了。”祁珏說。
覃原沒有拒絕, 她在聽到馮一言的話後確實是愣了半晌, 祁珏在車上只和她說確實是準備很久了。她一路上沒有說話, 只是突然間那些因爲她的熱情而忽略的事, 逐漸地顯現出來。
他們之間不會因爲祈珏出場的平庸而改變那種原本就橫亙在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可是直到現在覃原纔回過神來, 開始認真地審視。她一直覺得經歷了那麼多她是無所畏懼的,誰知道這種自卑感又糾纏不清了。她固執地盯着祈珏筆直的項背,一步一步地跟着他的步伐。
進屋後, 覃原問:“要喝水嗎?”她還是擔心祁珏的身體,說着就想轉進廚房給他倒杯水。
祁珏拉出她的腕骨:“我自己來吧。”
她點點頭, 沒有再繼續僵持。等了一會兒, 她才慢慢地跟在他身後, 緩緩地開口:“你爲什麼從來不告訴我你要出國讀研?”
祁珏拿着水杯的手緊了緊,那張薄薄的脣上瀲灩着水光, 眸光淺淺的。“這些規劃是早早就做好了的。我只是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覃原打斷他。
“我沒想到會遇到你,會和你在一起。我不太喜歡計劃被打亂的感覺,也不喜歡偏離自己的軌道。”
覃原有點生氣,神情冷漠了幾分:“所以呢?所以你不告訴我,是打算到時候一個人走得乾乾淨淨的是嗎?然後我, 覃原, 不過就是你一個玩物, 玩完了就丟了對吧?”
祈珏眉心一聚, 看着覃原的眼神多了幾分嚴肅:“你在說什麼?”
“難道不是嗎?”她冷着臉, “你從一開始就看不上我吧?也從來沒打算讓我參與你的生活。說什麼時間還長讓我多瞭解你一些,可是連你的人生計劃這些事, 都是我從別人的嘴裡知道的,你讓我怎麼了解你?”
祁珏試圖想讓她冷靜下來:“覃原,我只是一開始沒想到自己會喜歡你會和你在一起。我們纔剛在一起,沒有告訴你,是不想你從現在開始就倒數着分離的時間。”
她聽不進去,想起李子健的話,他說祁珏只是玩玩。這麼想着覃原就情難自禁地悲哀起來。“到那時候才告訴我,你是想讓我做人魚公主嗎?玩過了就讓我變成泡沫消失,然後你去追求更加美好的未來。”
“你的腦子裡是什麼呢?你爲什麼就不能相信我對你的喜歡是真的?”
覃原的性格里,原本就有些自卑的情緒,她那麼熱烈地去追求她想要的東西,結果卻得不到同等的迴應,時間久了她也會懷疑是不是就不應該妄想那些東西。她的鼻子有點酸,祁珏和馮一言所說的,她不懂。她不過是憑藉着一點小心機和不要臉才追到的祁珏。
“好,那你說說你喜歡我什麼?”覃原擡着頭眼裡凝着固執。
祈珏走過去,擡手手輕柔拍着她的腦袋。她沒哭,可是臉拉得很難看,卻也是差不多要哭了的樣子。“你很可愛。”他說。
覃原搖了搖頭,有些抑制不住地喊道:“不夠!我不要可愛,可愛的人那麼多,你的喜歡今天能給我,明天也能給別人!”負面情緒像野草一般長開一點點地淹沒掉她。
可愛的人那麼多,可是你卻只有一個。
能說的清楚的喜歡,那得多了多少功利性。他的喜歡毫無道理。
這是祁珏往後才明白的道理,只是當時的他真的慌得手足無措:“我要怎麼樣做你才相信?”
覃原抵着祁珏的胸口,她垂着頭眼淚掉在地上。她不會相信的,她已經咬定了自己不過就是無聊期間的消遣。她吸了吸鼻子,用手抹掉不爭氣的眼淚,擡起頭衝着祁珏嫵媚地笑了笑:“我們來玩遊戲吧?”
她的話題跳得那麼快,讓祁珏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玩什麼?”
覃原撩撥了一下頭髮:“成人的遊戲啊,你和我在一起不就是想玩玩的嗎?”她擡起頭吻上祈珏滾動的喉結,順着喉結而上,只是她的脣還沒落到祁珏脣上,就被祁珏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幹什麼?”祁珏的臉色登時黑了。
她冷笑,這還叫喜歡她呢。“你不知道嗎?”覃原反問。說着就擡手要把身上的T恤脫下來,大熱天的一件薄薄的T恤,脫下就是春光乍泄。
她的動作才擡到腰部,就看到了露出來的一截白皙柔嫩的肚皮,曲線柔和地從胸部過渡到下面的牛仔褲,好身材一覽無餘。
祁珏眼睛眯了一下,惡狠狠地抓住了覃原的手,那力度很大,桎梏得她動彈不得。
他的手心很燙,因爲發燒的緣故,幾乎要灼熱覃原的手腕。
“幹嘛?”她笑得雲淡風輕,“都成年人了不是嗎?”
他的腦袋原本級暈沉沉的,被覃原這麼一氣頭疼得更加厲害。他耐着性子說:“覃原,別鬧了。”她的腦袋裡到底是什麼,水嗎?那這個來評估一個男人是否喜歡她?他有些惱怒覃原的傻氣,但是又有些心疼。
“你就是不喜歡我。”覃原泄氣。
祁珏的眉毛一直緊緊地鎖着,語氣也是無奈又沉重:“覃原,別再這麼說我了。”別再質疑我了好嗎?我就是因爲喜歡,才如此珍惜。
然而,覃原沒聽到祁珏的後半句話,她掙脫掉祁珏的手,拉開了些許距離。擡眼看着祁珏的眼裡分明多了一些疏離:“行吧,就這樣。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再待下去,她怕她最後一點的理智都要沒有了,說完就去收拾一下昨天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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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收拾完東西,覃原走到門邊,祁珏拉住了她的手,第一次請求道:“別生氣好嗎?你想知道什麼,你問,我都會說的。”他歪着腦袋側目看着她的樣子,溫和有情,還帶着一點的乞求。
她承認那一刻真的好心軟。
可是祁珏還沒發現那種不對等嗎?爲什麼是她要主動去問?爲什麼就不能祁珏自己想要告訴她呢?覃原看着祁珏做派優雅的房屋,最終還是冷下心來掙開他的手。“祁珏,你還沒明白我想要說的問題嗎?我是想讓你多和我說說你,不是我要去問你。”
他對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敞開心扉吧?可是覃原呢?不過因爲簡單的喜歡就把自己的所有事情告訴了祁珏。這樣的關係天秤,一開始就出現了傾斜。覃原心裡的不平衡又不是來的毫無道理,她不過是希望祁珏多告訴她一些關於他的事,可惜祁珏好像一開始就沒打算讓覃原進入他的世界呢。
覃原想着,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祁珏大概是真的在思考覃原的話,神情有些疑惑。
覃原看着他的樣子終於想到了放棄。她淡漠地說:“祁珏,你難道不覺得我們兩個差距太大了嗎?”說完這話,覃原沒等祁珏回覆就拉門走了出去。
她出來後攔了一輛車。外面的陽光好刺眼,她坐在車裡看着刷刷而過的城市風景,遠遠地望着正在建設中的建築上帶着安全帽小如螻蟻的農民工。她忽然幽幽地想:“那麼高,掉下來會粉身碎骨吧?”
到家後她推開門,發現家裡依舊和她出門前一樣,用來打包快遞的包裝袋還剩了一沓。她忽的纔想起她還要發貨。想着也顧不得自怨自艾,先忙起她的工作了。客戶等到晚間的時候,覃原才把這幾天的訂單處理完成,弄完這些,她纔回歸到她的身體本身,發現原來她早就飢腸轆轆了。
覃原想着就拿起手機點了一份披薩。然後目光呆滯地坐在沙發上等她的外賣。等了一會外賣就到了。
她把披薩放到客廳的茶几上打開,一陣撲鼻而來的香味和以往一樣。她坐下來沒套手套,直接抓了一塊放嘴裡,披薩做得很好,還拉着長長的絲。一大口一大口地吃着,腮幫子被塞得鼓鼓的。只是她吃着吃着眼淚就掉了下來,這個味道好像和以前的不一樣了。
真的好難過。她遇着世界上最好的人,卻隔着世界上最遠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