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所有的學生一樣來往在學校和家裡兩點一線之間,於晚的生活再一次回到平靜。她喜歡這樣忙碌的學習狀態,如果周慶霖沒有出事的話。
高中的內容比初中多了許多,難度也大了許多,可是她的精力卻比往常少了許多。
賈輕芸已上班有一段時日了,她不大敢去大公司招聘,一是因爲她往日常跟隨周慶霖出入各大場合大家都認得這張臉,二是她已十多年沒有上班缺少經驗,三是她年紀大了也無法勝任大公司那樣高強度的工作。故而她在小公司裡當了一名資料員。
至於周慕昀,他中午在幼兒園裡度過,下午放學後先由王管家接回他那兒去,待賈輕芸下班後路過小區再接回來。
可即便如此,賈輕芸也要朝八晚六的白天不到七點就要出門趕公車,晚上不到七點回不來。
於晚看在眼裡,十分心疼,主動攬下了家裡大大小小的家務,只爲了賈輕芸回到家時能夠輕鬆一些。不過這樣的代價就是她的課程逐漸開始有些吃力。
周庭修自去年便時常不在家裡,周慶霖出事後更是常常在見不到人。
這日於晚被林貞拉着陪她去衛生間,回來的時候林貞接到了在三中的男朋友的電話,於晚一人便先回教室了,她路過一班的時候佯裝不經意地往裡面看去,第三組第三桌卻沒有周庭修的身影,她不免黯然,哥哥究竟在想什麼呢?
於晚心事重重地穿過走廊,卻沒發現方啓禎站在四班門口一直看着自己,她失神之際腳下沒踩穩,撞到了一個姑娘肩膀,那姑娘呼了一聲,於晚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沒事。”
於晚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她碰到了人家,自己的肩膀也有點疼,當下懊惱方纔不應心不在焉。
“你想什麼呢,走路都不看的嗎?”方啓禎皺眉,剛纔於晚的舉動他一直看在眼裡,心想一班都有誰是她認識的,還叫她這般心神不寧,他不禁吃味起來。
於晚見到來人也沒有驚訝,她一直都知道方啓禎在四班,往日課間操或是別的時候也偶爾會碰到幾次,只是她沒有主動說話,他也沒有找自己。
“噢,不小心的,沒事。”於晚禮貌性地應了聲,神情疏遠。
方啓禎道:“你剛纔找誰?”
於晚不自覺蹙了蹙眉:“快上課了,我回教室了。”
“你是不是還怪我啊?”方啓禎面露愧疚:“對不起……”
於晚搖了搖頭:“不怪了,真的。”不重要的人,何必掛在心上呢。
方啓禎看着她明媚的笑顏不禁微怔,於晚見他沒有讓路的打算,便側身從他身邊走過。
可看到方啓禎失落的表情,於晚心頭一軟,想了想,還是回頭道:“啓禎,雖然你是有目的接近我的,但是初中三年我覺得你還是很不錯的,我承認運動會的表白曾一度讓我很討厭你,可是最後照片的事你還是替我證明了清白,所以你就不要放心上,我們一筆勾銷吧。”
方啓禎張了張嘴,原來她什麼都不知道啊……
看着於晚擦身而過,他終究沒有勇氣拉住她的手,有些人,自己從未得到便已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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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匆匆而過,日子四平八穩,於晚除了想念周庭修和周慶霖外,剩下的心思便都放在了學習上。
週末王管家會過來幫忙做飯替賈輕芸照看周慕昀,而賈輕芸自己則說是要不定時加班,於晚看着她忙得暈頭轉向的,心裡不由更加惆悵。
王管家見到周庭修也只有兩三面,他週末也不待在家裡,於晚只得對王管家扯謊:“哥哥他、他要去圖書館唸書。”
王管家陪着周慕昀玩球,點點頭道:“也是,家裡這樣亂……小晚,你也去讀書吧,學業別落下了。”
於晚見王管家一人忙得過來,便應道:“好,我做飯的時候再出來。”
王管家深知她的脾氣,雖然看着溫婉,但認定了的事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的,便隨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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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晚沒想到趙君屏會主動找上自己。
“你知道庭修最近怎麼了嗎?”趙君屏放學後等在六班的門口將於晚拉到走廊盡頭詢問。
於晚心頭一顫,看她急切的眼神,略有猶豫,卻還是問道:“你怎麼問我呢?”
趙君屏凝視着她:“我知道你們的關係。”
於晚詫異:“他都跟你說了?”話音未落,見着趙君屏的表情後她立馬捂住嘴巴:“你是不是在騙我?”
趙君屏一開始有些微訝,而又轉爲平靜:“他說因爲從小和你一個班所以雖然平時沒怎麼接觸卻也比較熟悉,但這話我是不信的,我觀察過,他以前在班上,目光總有意無意地盯着你。”
趙君屏頓了頓,帶着試探的語氣問道:“他、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於晚連忙擺手:“哥哥不是和你在交往嗎?”
趙君屏瞪大了眸子:“什麼?”
於晚感到奇怪:“你、你不是他女朋友嗎?”
趙君屏瞬時紅了臉:“你怎麼會這麼想?”
於晚更不解了,周庭修明明就默認了呀……
趙君屏卻關注着她的稱呼,眼中一亮:“你剛剛喚庭修哥哥?”
於晚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急道:“我、我要先回家了。”
“別走!”趙君屏忙拉住她:“庭修最近精神狀態不好,你知道他怎麼回事嗎?”
於晚停下腳步,她也急着想知道周庭修最近如何,便反問道:“他怎麼精神狀態不好了?”
趙君屏瞧她像是真不知道似的,便直說了:“庭修上課老不聽講,連老師提問的問題是什麼都不知道,這不是一次兩次的了,今天他趴在課桌上睡覺,徐老師都氣壞了說他都不知道庭修到底是怎麼考進來的,大家都很懷疑他中考市第一究竟是不是真的,你要知道,重點班裡誰不是爭分奪秒地讀書啊,哪裡像他這樣呢!”
於晚頓時翻江倒海般難受起來:“真、真的?”
“是啊,我還能騙你不成。”趙君屏看她眼眶都紅了,對於她和周庭修隱瞞的真實關係更加不悅,面上卻不顯什麼,只是狀似無意道:“他是你表哥?”
於晚沒應,但也沒否認,想着還是讓她自己問周庭修去好了。
趙君屏以爲她默認,心裡舒了一口氣,原來是表兄妹啊,至於隱瞞的原因她一時也沒有精力去想了。
“於晚,你有空得勸勸他,他本該有光明的未來的,我真的擔心他這麼好的能力和潛力白白浪費了。”趙君屏沒了顧慮,語氣也緩了許多。
“他可能只是學習累了。”於晚直覺不喜別人這樣說話,她的哥哥面上溫和爾雅可實則心高氣傲還十分別扭,要真去勸他怕是會適得其反。況且,周庭修向來有主意地很,於晚相信他無論做什麼都會有自己的打算。
趙君屏愣了愣:“學習?可他的態度實在敷衍。”
於晚實在沒有心思和趙君屏說話,也不願和她做多糾纏,索性講開了:“哥哥去年就已經把高中的所有課本都學會了,我看他每次做的習題都是全對的呢。”
趙君屏不可置信:“都學會了?”她一直認爲周庭修聰明肯上進,卻也沒想到他的速度已超過衆人這麼多,心中不免對他更爲欽佩。
於晚瞧她目光中是掩飾不住的崇拜,心裡也是十分得意:“嗯,哥哥他肯定覺得你們老師上課太無聊了,以前老遊的課他就不會走神。”
趙君屏想想也是,便放心許多,她向來很有眼力見兒,這次着實是心急了些,想想於晚和周庭修的關係,她這時懊惱萬分,幾次道歉之後便不敢多留,率先和她道了別。
這日下午體育課自由活動的時候,趙君屏在籃球場旁的大榕樹下找到了正在休息的周庭修。
“有事?”周庭修大汗淋漓,仰頭喝了一大口水。
趙君屏看着他上下而動的喉結不由小鹿亂撞,面上添了一道平日裡未曾見過的羞澀,她下意識放柔了聲音道:“我看你最近狀態不大好,想聽聽你的心事……”
周庭修聞言笑了笑,他的雙眸融着穿過樹葉落下的陽光顯得熠熠生輝:“女孩可不要隨意打探男生的心事,會讓人誤會。”
“你怕人誤會的話爲什麼不對於晚說清楚呢?”趙君屏一瞬不瞬地盯着周庭修看着他臉上的變化,好似要尋找那一絲一毫自己希望得到的可能性:他是我表妹而已。
怎料周庭修神情驟冷:“你說什麼?”
趙君屏被嚇得後背發涼:“我、我今天找到於晚,她以爲我是你……你的女朋友啊。”
周庭修皺眉道:“你否認了?”
趙君屏紅了臉:“當然否認了……”隨即她低下頭,耳根子卻掩飾不住內心的波動:“又不是真的……”
周庭修也不知是沒發現還是有意不去發現,只是將目光落到籃球場上:“你怎麼去找她了呢?”
趙君屏道:“你以前說過和她比較熟,所以我,我就碰碰運氣問她關於你的情況。”
“她怎麼說?”
趙君屏不禁覺得好笑:“庭修,你們可真行,明明是表兄妹爲什麼要裝着不認識呢?”
周庭修奇道:“她說的?”
“她叫你哥哥,難道不是表兄妹嗎?”趙君屏心裡有些疑惑,可是又不敢問得太深,怕他們真有什麼不能說的原因,這樣自己就招人煩了,於是她轉了話:“庭修,你就算課本都會了最好也要聽一聽,否則老師會不開心的。”
“知道了。”周庭修語氣淡淡,聽不出情緒。
趙君屏卻很高興:“學習別太晚了,注意休息啊!”
“於晚說的?”周庭修看向她,眼中帶笑。
“是啊。”趙君屏覺得自己太沒出息,只得強自鎮定,表現出平日裡那副大方自信的模樣,她始終覺得周庭修會欣賞自己,也肯定有一天會真正地喜歡上自己,他對於晚的不解釋不就說明了這一點嗎?
周庭修默了默,說道:“以後別去找她。”
“嗯?爲什麼?”趙君屏不明所以。
周庭修只是將目光落在場上的籃球賽上:“不要打擾她。”
趙君屏愣了愣,點頭道:“知道了。”
兩人肩並肩坐着,直到場上有人叫周庭修過去,趙君屏一顆跳動地異常快速的心方慢慢平穩。
若說她以前不確定自己的心思,可現在已經無比堅定,周庭修會是自己今後要追求的目標。
“真是完美的少年啊。”趙君屏看着周庭修遠遠一個三分球贏得了衆人喝彩不由地讚歎。
而彼時力求完美的趙君屏並不能夠理解,其實不是所有理想型都能夠相互匹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