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秀亞驚訝。
羊水刺穿,需要懷孕四個月纔可以做。
周澤雲提這個建議,那麼他篤定,孩子不是他的。
周澤雲把她的煙取走,拉她過來,俯下臉,燙熱地尋着她的脣。
唐秀亞驚跳了一下,臉色發白向後退。
周澤雲靜靜看着她,眼神深刻。
好一會,他開口,語氣沙啞受傷。“你還是不相信我?”
唐秀亞凝視周澤雲,他的眼神堅定,深邃,灼灼盯着她。
她的心裡酸楚,放緩聲音說,“我相信你,但是——”停了停,困難說下去,“你也看到了,你的母親這麼維護楚喬雅,是不可能接受我。”
周澤雲身子一僵,挺立着。
唐秀亞繼續說,“你母親是這麼強烈不喜歡我,你家裡的其它人呢,對我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態度。”她說出她心裡一直的困惑,“你從來沒說起你的背景,你的家人,”擡起頭,迎視周澤雲,聲音很溫柔,竭力不要讓周澤雲感到她拒絕他而痛心,“我現在,只知道你叫周澤雲,有一家天馬公司,楚喬雅認識你瞭解你,是不是比我更多?”畢竟楚喬雅和周澤雲一塊長大,會更瞭解周澤雲的背景。
周澤雲的臉色更陰鬱了,胸口像被刺到,眉忽然狠狠地鎖着,凌厲地看了她一會,一個人走到江邊,點着煙,兇狠地抽着,彷彿爲了壓下心中某種東西。
唐秀亞心裡一痛,周澤雲是真的有一些關於他的背景事情,沒有告訴她。
不過現在,唐秀亞也不執着要和周澤雲交往,她也就不再追究。
唐秀亞痛楚地注視着周澤雲的背影,轉身走了。
周澤雲聽見漸遠的腳步聲,神色冷峻走過來,手臂圈着唐秀亞的腰,頭抵着她的頭,聲音低沉而有力,“我的母親離過婚。”他艱難地說。
“還有呢?”唐秀亞問。
周澤雲打個冷顫,臉色更陰沉。
唐秀亞的心像跌在地上,她說,“很難對我說出口嗎?”
他要向唐秀亞坦白,他的母親是柳德俊的前妻,他是柳相宇的大哥?
江彩蘋離婚後,才發現懷孕,柳家也不知道周澤雲。而柳相宇年輕的一輩,只曉得母親是後來嫁給父親,也不認識江彩蘋。
她只會受傷,而且,會更加堅決不顧一切離開她。
心被尖銳地刺到,周澤雲把臉貼着唐秀亞的臉,柔聲說,“我的家庭背景很簡單,母親離過婚,她一個人把我帶大。”停了停,他說,“她做生意,是個成功的事業女性。”
唐秀亞擡起頭,兩人默默的對視。
然後,唐秀亞苦澀地附和着周澤雲說,“我知道了。”她說,“再見。”
既然周澤雲不肯說,她不強求。
周澤雲臉上的柔情消失,眼神陰鷙地緊緊盯着唐秀亞,嘶聲道,“現在不管我說什麼,自從發生楚喬雅這件事,你都會不相信我,是不是?”
眼淚在唐秀亞的眼晴裡打轉,她咽回淚水,轉過頭對周澤雲說,“我並沒有懷疑你。”
周澤雲眼神陰鬱冷漠,“不管是楚喬雅,還是母親,你就是並沒有對我完全信任!”
唐秀亞這麼晚,還被帶到這裡。
十分疲乏,想回去休息。
現在,還要站在路邊,聽周澤雲指責她。
她動了氣,對他大聲,“我相信!”她說,“可以了嗎!我可以走了吧!”
周澤雲的聲音充滿狂暴惱怒的痛楚,“你走了,我不會再去找你!”
被周澤雲這樣挾持,唐秀亞怒不可竭,她說,“我們就這樣吧!”一拍兩散!
話剛落下,周澤雲捲進車裡,砰地摔上車門,車子在午夜裡朝前疾馳,轉瞬就消失。
唐秀亞只覺得面前刮一陣風,寂寂的路邊,就只剩下她。
這裡是私家路,走到街道還要很久,而且晚上十二點了,沒有計程車。
唐秀亞咬牙,走着長長的路,看着頭頂恍惚的街燈,不知穿過了多少路,終於在街上找到計程車。
她回到海邊小鎮,已經是早上。
秋天的陽光讓她暈眩,她到營業廳辦理了手機卡,回旅舍。
手機開機,陳採鳳的電話就進來。
“秀亞,我這幾天到你的寓所找你,怎麼,你搬家了?你也不說一聲,是要埋怨我讓你離開唐家公司嗎?你是要給我臉色嗎?打你電話,一直關機,你這樣做,是純心跟我賭氣,不原諒我嗎?”
陳綵鳳還在絮絮叨叨,唐秀亞一句話也不說,掛了電話。
旅舍門口,飄來一道欣長的身影。
唐秀亞的心一動,擡起頭。
她的神智一定不清醒,怎麼還會以爲是周澤雲?
羅玉森臉上掛着他一直的嘲弄,歪着頭看她。“昨晚和周澤雲離開,和他過了一夜,銷魂快樂吧?”
唐秀亞沒有了以前的伶牙俐齒頂撞羅玉森。
她低着頭,步伐吃力地推開旅舍的門。
羅玉森還要嘲諷她,忽地臉色一僵,嘲弄的笑凝滯在嘴角。
他吃驚,“喂,你殺人了?”
不然,臉色怎麼這麼慘白,腳步虛浮,就要摔倒。
唐秀亞的身影踉蹌一下,羅玉森急忙上前扶住她。
“你怎麼了,真殺了人?”
唐秀亞覺得羅玉森很吵,可她喉嚨乾渴,說不出話。
羅玉森在旅舍總檯要了杯開水,拿給唐秀亞。
唐秀亞喝乾一杯水,羅玉森若有所思盯着她。
他再倒杯水,唐秀亞喝完,思緒總算像從乾涸的沙漠回過神,昨晚的一切浮現在她的腦海。
她走到樓上,這裡的旅舍不是門卡,而是用鑰匙,她從口袋找到鑰匙,一直放不進鎖孔。
羅玉森看着唐秀亞打顫的手,不耐拿過她的鑰匙,給她開了門。
“謝謝。”唐秀亞低聲說,走進客廳,人就崩潰倒在沙發。
羅玉森摸着她的額頭,又燙又熱,趕忙打電話找醫生。
唐秀亞強睜開眼晴,對羅玉森笑了笑,“你走吧,謝謝你,我休息一會就好了。”
“你發燒了。”羅玉森瞪她。
他在她的房間,找到薄被,給她蓋上,唐秀亞說,“我不冷。”
羅玉森拿着薄被,呆怔着。
他沒照顧過女生啊,發燒要不要給她被子?
唐秀亞感受到他的尷尬,她笑說,“那拿來給我吧。”
羅玉森訕訕遞過去,臉上飄着像喝醉的酒紅。
唐秀亞笑了。
羅玉森哼一聲,不自然走開,坐在窗戶旁邊的沙發。
她想休息,可是,羅玉森就是一頭牛,固執坐在那裡。
不一會,門鈴響了。
羅玉森快步去開門,醫生過來看唐秀亞,開了藥,叮囑羅玉森一些事情。
是個中年的女醫生,對羅玉森不滿說,“你身爲男朋友,讓着她點,她身子很虛弱。”
羅玉森的耳朵紅了。
見他不出聲,醫生說,“說你幾句,也是爲了你們好,她的身子太弱,精神也不好,你們年輕人,談起戀愛只會吵架,讓女生生氣傷心,折騰身子。”
羅玉森連脖子也紅了,唐秀亞隱約聽到醫生還在說着羅玉森,羅玉森沒有出聲,像在接受批評似,然後關門聲,客廳靜了下來。
唐秀亞昏睡過去。
模糊醒來,她扶着牆壁去倒開水,忽地,一支手伸過來,一杯水在她的面前。
唐秀亞一愣,擡起眼晴。
羅玉森一臉玩世不恭地對她歪着頭,眼神俯下,瞅着她。
羅玉森咧着脣,露出白白的牙齒,“拿着,我端着水杯,手會酸!”
唐秀亞瞪了瞪他,端一杯水,怎麼會手痠啊!
不過,唐秀亞心裡還是對羅玉森有一些感激,要不是他,她在房間裡昏睡發燒,不會有人知道吧。
“謝謝。”唐秀亞接過水杯,喝着水,對羅玉森低聲說。
羅玉森不屑地哼一聲。
唐秀亞坐回沙發,有些呆怔。
羅玉森看手錶,“四個小時了,你要服下那瓶藥水。”他走過來,手自然放在唐秀亞的額頭,也摸自己的額頭,“你退燒了。”
唐秀亞跳起,差點打翻水杯。
羅玉森給唐秀亞一個嘲諷眼神,話尖利刺着唐秀亞,“不要跟我說男女授受不親,我對你沒那個男人反應。”
也就是,他面對她,不會有男人的生理反應。
唐秀亞給羅玉森一個冷眼,聲音冷冷的,“你一定要說話這麼刻薄嗎?”
“我只是讓你明白,你沒有女生魅力,清秀的女人永遠比不過性感的女人。”羅玉森聳聳肩,拿過另一個水杯,倒進藥水,端來給唐秀亞。
唐秀亞困惑了,到底哪一面纔是真正的羅玉森。
羅玉森嘴角浮着的嘲弄笑意更深了,“這麼盯着我,沒用,你要把我撲倒,我也會眉眼動都不動,把你推開,你不是我想要的女人。”
唐秀亞恨恨地奪過羅玉森的水杯,喝了藥。
她氣憤地說,“你都是這樣打擊你不喜歡的女人的嗎?”說話這麼尖酸。
羅玉森笑了,雙手抱在胸前。
他笑起來,眼晴明晃晃,笑意明晃晃,連笑裡的嘲意也是刺眼灼目。
唐秀亞壓下胸腔的怒氣,開始逐客。“你可以走了吧?”她說,“現在中午,你不用吃午飯嗎?”
羅玉森斜睨唐秀亞,拔了旅舍內線電話。
一分鐘過去,服務員推着餐車進來。
唐秀亞雙手握着拳,問羅玉森,“你要幹嘛?”
“陪我吃飯。”羅玉森把茶几上的資料收拾,端了菜過來。
他把一杯牛奶放到唐秀亞面前,“你喝點牛奶,我被女醫生當你男友說了一個早上,你也得安慰下我。”